按以往的人设来，应该是他不愿意给我名分，我不允许他光天化日颠倒黑白污蔑我。

    “你和她吧。”我很坦荡。

    田雯大概是真的很为我和陈皙高兴，我还没到家就收到了很多不太熟悉的高中同学的问候微信。

    我在九高的名声不算太好，陈皙也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所以他们可能是真的闲的太无聊，毕竟在996的空隙八卦八卦老同学的□□确实能有一种重返十八岁的错觉。

    【玲珑但茄子】：听你和二班陈皙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国家一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听有瓜！

    【彩彩她妈】：最近咋样～有没有好事发生～

    ……

    就连千里之外的人也没落下。

    “下周末的团建报名表。”叶安衿的年应该过得不是很好，难得的在除我以外的同事面前黑脸，好像发年终奖漏下她一样。

    张可欣没注意到叶安衿的异常，趴在桌上举着报名表晃来晃去，“第一周就要团建啊，又不是陌生人，拿这时间去相亲她不香吗？”

    张可欣好像比我大两岁，今年满27，超出晚婚年龄四年，整个春节假都能看见她在朋友圈念叨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事儿。

    “团建是自愿的，你不愿意去我可以替你报放弃，李老师去吗？”

    叶安衿直直的看着我，那样子不像是要我去团建，像是要我上战场，最好能死在战场上才遂她心愿。

    “不去。”我一向对集体活动敬而远之。

    “诶，你也不去吗？”张可欣咕噜一声从桌上爬起，“那咱们周末去大悦城吧，我想去探店。”

    “你不是要去相亲吗？李老师周末得陪男朋友，没时间陪你去大悦城吧。”

    我怎么一大早上阴阳怪气，原来是消息灵通。

    既然从别人那儿知道了我和陈皙确定恋爱关系，又何必跑过来亲自确认一遍。我很不理解叶安衿的想法，这看起来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

    不过叶安衿从来都有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威风”。

    “李老师你有男朋友了吗？是朋友圈那个？”张可欣丝毫没有嗅出空气中的火药味，“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不觉得恋爱有必要告诉身边的所有人，也不是那种有男朋友恨不得拿大喇叭和大字报昭告天下的人，但张可欣气鼓鼓的样子让我恍惚间觉得我应该和她报备一声。

    不是因为她是多么重要的人，而是因为她和我在一个办公室朝夕相处，瞒着她会很麻烦。

    还会让叶安衿大做文章。

    “是和她初中同学，叫陈皙。”

    叶安衿尽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我还是能想象到她有多么恨我，“人和人就是不同命，有的人能有得选，有的人只能去相亲，还是我可怜，连能给我介绍相亲的人都没有，只能加班。”

    张可欣在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变了脸色，还没来得及开口怼回去就又听见第二句话，她不太好用的脑子大概分辨不出叶安衿是在奚落她还是在自嘲，只能接着审问我，“是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再装哑下去就很虚假，“过年的事儿，准备过段时间稳定了再。”

    “都认识十年了有什么不稳定的。”叶安衿冷笑一声，“既然李老师不愿意，咱们也别不识好歹刨根问底。”

    她完就抱着剩下的报名表离开，留下“泪眼汪汪”的张可欣看着我。

    “我不是故意要探你的隐私，我只是关心你。”张可欣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开电脑缓解尴尬，这一举动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没想故意瞒着你。”我的是实话，就是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太诚恳，“我也没告诉叶安衿，是她自己听的。”

    我很不喜欢解释，因为一旦一件事情有解释的必要，不管结局如何，被解释的人和解释的人都很难像从前一样相处。

    “你也会很快有能结婚的人。”我又加了一句，和张可欣装模作样开电脑一样毫无用处。

    接下来两周我和张可欣的相处氛围都怪怪的，我和叶安衿的也怪怪的。

    尽管我和叶安衿的相处一直不太和睦，但最近好像变得更奇怪，除了周一发报名表那天的阴阳怪气之外，她意外的安静。

    “周日有空吗？”陈皙很耐心的从我的越南河粉里一点点挑出香菜，“想去爬山吗？”

    “周日下午大学同学聚会，晋姝非得拉着我去。”

    我向陈皙描述的晋姝是一位貌美又张扬，天真且幼稚的好室友，等我完我才想起他已经见过晋姝，还是在不太合适的场合见过。

    陈皙把没有香菜的越南河粉推到我面前，怕我吃不饱，又加了份椰汁西米露，“她最近还好吧？”

    我不知道这家店的西米露会不会好吃，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连客人不要香菜的要求都记不住的厨师大概也做不出什么惊为天人的食物。

    “还好。”我回想起上次和晋姝见面的时候，她精神状态极佳，三句话不离她的年下男友，甚至还为了他提前一时结束了我们的约会，“这次找的是在校学生，不会是有妇之夫。”

    晋姝很有异性缘，但和同□□往方面似乎有所欠缺，她的女性朋友并不多，或者能接受她开放作风的女性朋友并不多，所以她还喜欢和我黏在一起。要是三好公民陈皙不认可她的做法，甚至要我和她绝交，我大概要犹豫几个时才能做出决定。

    还好陈皙很懂事，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

    和陈皙在一起之后我反而更加注意我们之间的边界感，比如现在我不太想有机会和晋姝一起麻烦陈皙。

    “北京有什么山？”我开手机查找北京有山的风景区，大部分都在看起来很适合发生谋杀案的荒郊野岭。

    “凤凰岭。”

    还真是诸多荒郊野岭中的一个。

    “在海淀区苏家坨。”陈皙一边一边把地图发到我微信上。

    我怀疑他偷偷报名了单位组织的铁人三项，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周末计划，“距咱们这儿有四十九公里，真的要去吗，哥哥？”

    我发誓我叫的哥哥绝没有半点和□□有关的意思，只是想表达对陈皙想去凤凰岭的无语，但我看见陈皙的耳朵微微发红，握筷子的手也停了停，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在害羞。

    真奇怪，我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从前什么话没听过，该的不该的比我的还起劲，怎么过个年自制力过得这么低。

    “你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周末该多出去走走。”陈皙轻咳一声，盯着眼前的沙爹鸡肉串如是。

    我没拆穿他的不自然，“下次吧，我好累。”

    下次我也不会去，我只想在床上发呆，愿意陪晋姝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已经是破天荒。

    我很快发现之所以会在大学毕业两年后迎来第一场大学聚会是因为班长下个月在北京结婚，她想以一种自然不做作的方式暗示大家是时候给份子钱了。

    “周稻的男友是维族人诶。”晋姝神秘兮兮的给我看她手机上刚刚骗来的合影，“你看看这双眼皮，我拉两次都拉不出来，这就是种族优势吗？”

    确实长得不错，我瞥了眼屏幕，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怎么跟间谍一样？”

    “我关心关心室友有问题吗？”晋姝又凑近了些，“柳汝秋毕业之后也没交过男朋友，你她会不会是拉拉。”

    柳汝秋的穿衣风格和大学时期的没什么两样，灰色的收腰长裙垂到脚踝，乳白色的珍珠项链勾勒出白皙的锁骨，黑色的马丁靴长裙很搭，用流行词来形容就是甜酷甜酷。晋姝是个很好色的人，男色和女色都很好，她会对柳汝秋特别关心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会是拉拉，否则怎么会不喜欢上我？”

    晋姝的思路和微博上的普信男如出一辙，不过比那帮东西要可爱很多。

    “可能是因为大学那会儿你明显看上去更喜欢我吧。”我觉得RIO就不应该被称作酒，它酒精度数实在太低，很难想象平均年龄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聚会会选择它做饮品。

    晋姝睁大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里面写满诧异，“你怎么还会和我开这种玩笑，我真是受宠若惊！”

    ……

    “不过喜欢你也没用，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折花在手。”晋姝补充道，啃着她的全麦黑面包，脸上写满“快来和我八卦”。

    我不减肥，也没必要用猪都不吃的捷森面包折磨自己，“我也很遗憾我是直女，去院子里吃烧烤吗？”

    轰趴馆分为很多部分，除了空旷的客厅还有游戏区，KTV区，观影区，只要进入任何一个区都不能在寒暄二十分钟前全身而退，只有前院的烧烤区算得上是安静。

    外貌焦虑实在很严重，今天来聚会的女生中百分之八十都没怎么吃东西，而这百分之八十中百分之九十都没有我身材好——当然是仅仅从瘦的方面来。

    “我不吃。”晋姝晃晃她一看就不好吃的面包，“不过我可以看你吃。”

    等我走近我才发现或许烧烤区的安静并不仅仅和外貌焦虑有关，前院趴着一只留着口水的德牧，嘴巴大的能塞进我的头，十分凶神恶煞，是李大路看了也要屁滚尿流的程度。

    “你真的不吃吗？”我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狗，一边给晋姝递上串烤好的香菇，“你瘦的可怜。”

    晋姝答应的比我想象中要痛快，“行，那就把周一的欺骗餐换到周日。”

    “你是怎么追到陈皙的？”

    我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太舒服，我不知道为什么晋姝会笃定是我追的陈皙，而不是陈皙对我旧情难忘死缠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