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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欣慰看见叶安衿接受了陈皙是我男朋友的事实,但我也很不喜欢听见她提起陈皙,更不喜欢她对我们的关系指指点点。

    至于她的所谓的麻烦,我不觉得陈皙会有什么搞不定的事儿,也不觉得我作为陈皙的女友要从一个外人——一个讨厌的外人那儿得知他的事情。

    “叶老师上个月的业绩好像下滑了很多,我看领导没必要担心,你都有精力去探别人男朋友遇上什么麻烦,要把业绩提上来应该易如反掌吧。”和叶安衿心平气和这么长一串话已经是我的极限,我不能允许让她在我的视野里再多待一秒。

    “去提业绩吧,别在我面前晃。”

    我的相当直白,叶安衿的脸色也相当苍白,我不关心她的脸色怎么样,只要她识趣的走开就好。

    拿到该得的奖金后我的心情很不错,躺在沙发上抱着李巷看晦涩难懂的,茶几上是和优雅的法国格格不入的东北烧烤。可能是在聚会上吃了烤羊肉的原因,我突然很馋烧烤,所以选择在陈皙不在的时候点了外卖。

    并不是我想吃独食,而是我不想让他教训我如何健康饮食。

    “你也想吃吗?”我的手臂被李巷舔的痒痒的,转头看见它瞪着一双玻璃球一样的黑眼睛看着我,一眨也不眨,“是挺好吃的。”

    我知道它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一把屎一把尿把它拉扯大的人类母亲,我很难拒绝它。

    “烧烤太多盐了,很咸很辣。”我摸了把李巷的脑袋,“猫吃了会死掉的。”

    要么是李巷没有听懂我的道理,要么是它和我一样洒脱,视生命如粪土。它还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甚至还不耐烦的跺了跺脚,在我的大腿上留下个的、带着怨气的梅花印。

    我突然发现我刚刚的言行很像陈皙,和陈皙为我好一样为李巷好,所以我决定改改我的言行,让李巷做一只可能短命但很自由的猫。

    “你自己吃垃圾食品别带上巷。”

    对不起,你爸回家的比昨天早,下次有机会再吃吧。

    我放下手中的海带结,接过陈皙的外套搭在衣架上,开始为自己狡辩,“没想给它吃,它就是想闻闻。”

    我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李巷和李大路,陈皙却只叫它们名字的后两个字,听起来亲热很多,它们喜欢陈皙也比喜欢我多,一看见他就会甩着舌头流着口水黏上去,完全忘记到底是谁含辛茹苦把它们一点点带大。、

    对此我觉得很不公平,也进一步让我确信了生育的不必要性。

    陈皙揉揉肩,替我收拾好茶几上的一片狼藉,又去开了个金枪鱼罐头给李巷,“吃这个,乖。”

    “主人。”我从背后抱住陈皙,用最矫揉做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很放肆的感受着我怀里的温度。

    “做什么?”

    陈皙在大多数时间都不是很有情趣,只会耳根红红的问我要做什么,只有关上门□□相对的时候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知情识趣。

    我只好更露骨些,“我也想要主人喂饱我。”

    “是吗?”陈皙转过身搂住我的腰,抬起一只手像每本狗血里的霸道总裁一样挑起我的下巴,“我看你已经吃的够饱了。”

    和叶安衿像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的盗版王熙凤一样,陈皙的霸道总裁戏码也只能演半分钟。

    起叶安衿……

    “你最近有遇上什么麻烦吗?”我不擅长掩饰我的情绪,只擅长抹灭我的情绪,所以尽管我的初衷是不想让陈皙感到没必要的压力,我出来的语气还是不冷不热的,不像是对恋人的关怀。

    在当好一个好女友这方面,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好在陈皙已经用人生差不多一半的时间习惯了我这样的存在,“工作上有点困难挺正常的,平时事儿也挺多的,刚入职的年轻人多做点事儿是应该的。”

    大概是遗传他的父亲,陈皙工作起来很拼命,但我还是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

    “叶安衿……”我的话还没完就被陈皙错愕的断。

    “她告诉你了?”

    陈皙拆快递的手微微一滞,美工刀差点就要落到地上,还好他反应快,没在刚装修过的地板上留下划痕,“也没什么大事。”

    他调整了下呼吸,像对待易碎的艺术品一样轻轻拆开快递,从里面取出个被挤得面目全非的星黛露递给我,“你床上那个有点脏,我给你找代购新买了一个,更大一号。”

    我床上那个星黛露是沈斯年在上海迪士尼买给我的,来我身边还不到半年,一点儿也不脏,干干净净的拿闲鱼上九五折都能很快卖出去。陈皙就是不喜欢我的房间里有和沈斯年有关的东西,所以用很拙劣的理由轻描淡写的解释我眼前这个苦瓜脸的大娃娃。

    某情感专家曾经过:强占有欲是自卑的外在表现。我不知道陈皙在我面前会不会自卑,但我觉得他没有自卑的道理,甚至更夸张的来,我会在他面前自卑。

    我不为有一个喝酒喝到亲生女儿都能忘记的爹自卑,也不为有一个疯疯癫癫为爱自杀的妈自卑,也不为有别扭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自卑。

    总之,我不出我是为什么自卑,却总觉得陈皙像一棵在风雪里傲立,永远挺拔永远清净的松柏,我就像是路边摇曳的野草,还是那种路人一碰就会中毒而死的那种野草。

    现在不是分析性格的时候,我没因为一个娃娃就忘记我要问的正事。

    “好的。”我接过娃娃,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紫色的绒毛,试图让她恢复应有的美貌,“叶安衿都和我了,你算一直瞒着我吗?”

    按理陈皙应该对我骗人的样子很熟悉,不过大概是因为他很心虚,所以他很乖的走进我的圈套。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陈皙深吸一口气,努力寻找坦白从宽的措辞,“我怕你会多想,觉得我不信任你。”

    尽管和陈皙认识依已经有十个年头,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想法,明明瞒着我重要的事才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吧?

    “你信任我吗?”鉴于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选择似是而非的方式继续诈他。

    陈皙的心理素质不应该这么差,也可能是他不想再和我哑谜下去,他低着头,看着我怀里的星黛露,决定一五一十的和我交代。

    “我绝对信任你。”

    他辩白的样子很诚恳,即便他的是:地球是正方形的、老鼠最高可以飞到七千米高空、猫和狗可以生出猫狗兽,我可能也会相信他。

    “上周日叶安衿来我单位投诉,我生活作风有问题。”陈皙轻轻,伸出手摸了摸星黛露长长的耳朵,像是在通过抚慰疗法缓解不安,“她把你那条关于沈斯年的朋友圈印出来了,还带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你和沈斯年在电影院的照片,她故意选了很让人误解的角度。”

    我和沈斯年只去过一次电影院,真是难为叶安衿,从早到晚一周七天无休的监视我。

    我不觉得陈皙有权利介意我和沈斯年的过去,即便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也是这样,如果不是他的逃避,我和沈斯年之间不会有叶安衿可以拿来做文章的故事,但他好像很懂事的并不介意,“她你是我和沈斯年的第三者?”

    陈皙好像更介意这个称呼,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很不情愿的承认,“嗯,她是这个意思。”

    “不成立的事实也可以构成投诉吗?”我只知道叶安衿是个贱人,不知道她还是个疯子,“你们领导怎么?”

    “我解释过了,他相信我的解释,但是叶安衿太执着,没事就来闹,所以让我先休几天假。”陈皙低下头,为他前几天的谎言忏悔。

    过去一周,我试图伪装成一个贤惠的女友,结局是警衔别歪三次,肩章带反四次,我甚至还为此产生了罕见的“内疚”情绪,结果他原来就根本没有去上班,这让我很恼火。

    “妨碍公务不能拘留吗?”我压抑住不满,深吸一口气问。

    听不懂人话的李巷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埋着头很卖力的舔着罐头,空气里洋溢着金枪鱼的香味和尴尬的气氛。

    陈皙比我更了解公安的办事章程,他不会不知道,只是不想提起,“领导相信我,我没有受到影响。”

    “你没有受到影响?”我好像又看见十年前的陈皙,会因为种种自己的大道理选择隐忍,会因为所谓大局伤害我的陈皙。

    会让我觉得很讨厌的陈皙。

    “可我受到了影响。我会因为你晚下班一个人在郊区等你两个时,我要顾及你忽冷忽热的情绪,我要担心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你敢你最近没有一点点情绪起伏,没有把个人在外的情绪带进我们的生活,没有哪怕一点点怪我吗,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