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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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月瞧着沈宁脸色愈来愈难堪,不安道:“姑…公子,我们不如在禹州城再留宿一晚?”

    四月阳光温暖如火,偏沈宁却是浑身冰冷,抬眼瞧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那位威北大将军沈千五月底要娶妻了吗?

    安抚的看了一眼清月,沈宁看向秋雨,问:“秋雨,我们若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需得几日赶到陈西关?”

    秋雨沉默了一瞬:“回公子,日夜兼程的话,大概也要五夜六日。”

    接下来几日,纵使清月百般劝阻,望自家姑娘顾着点身子,偏都是些无用的话,人执意要赶路,奈何她也不知信中是何事,只能跟着日夜兼程。

    距离陈西关约二三十里外的银杏山。

    “姑娘,我们今夜便可到陈西关了,你莫要怎么着急了吧?瞧瞧你这几日都瘦了好几圈了。”清月到河边洗了帕子递给沈宁,语气怅然:“在怎么下去,姑娘你就成咱大皇朝最丑的了。”

    一旁喂马的秋云忍不住道:“清月姐姐笑了,咱们家姑娘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秋雨你是不是?”

    此话一出,清月也笑着看了过去,正点火热个茶的秋雨差点把火折子扔出去,瞧了半响依在大树旁沉默不语的沈宁,在人正似笑非笑看着她时,才开口:“是,咱们家姑娘顶顶好。”

    自上次沈宁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她就知道外面传言不可信,都养在太后膝下的沈家孤女性子灿烂干净如雪,其不尽然,这未来沈家之事也不可妄言。

    沈宁勾了勾嘴角,秋雨秋云这姐妹二人,虽都是从太后身边来的,却一个心思沉重,怕是以为她还是以前的沈宁,另一个偏又是个没心思的,一心只想完成任务,两耳不闻窗外事,这组起来倒是妙哉。

    “你们几个皮猴,虽是在荒郊野外,也难免遇到一些不轨之途,莫要暴露女儿家的身份。”沈宁开口提醒。

    清月三人立刻点头改了口,秋雨秋云则是观察了周围有何风吹草动。

    午日阳光太烈,连续几日的赶路,早已让沈宁精疲力尽,思绪半天,如果今日她贸贸然就去了秦昱的府邸恐生事端,躲在暗处之人秋雨已经解决,但不代表就安全了。

    尤其是那人心狠手辣的性子,又怎么会放任她呢?

    夜幕降临,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陈西关内,街道上人来人往煞是热闹,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羊膻味,路边的贩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这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商贩邻里竟要比皇城内还热上几分,她本以为这会是个荒凉之地,却不想是另一番模样。

    清月试探的问:“公子,我们是直接去九王爷的府邸吗?”

    沈宁却摇了摇头:“不去,先找家客栈,晚点出去听一下。”

    陈西关位居边疆,关内物件居住环境自然比不得皇城之内,且不不知人情风土,最重要是怕误了不该误的,惹了不该惹的,摸不清楚关内情况,沈宁如今实在不敢贸然行事,尤其她隔了整整一个阴阳,才再见到心中之人。

    这条路,太久,太远,太长。

    她走的太苦,太难,太怕了。

    一行人去了同福客栈,也是关内唯一一家可让关外人住下的,清月秋云二人伺候着沈宁宽衣解带,洗漱净身,秋雨便出门听了一番。

    “姑娘,瞧瞧这些青紫,从到大你哪天不是娇生惯养的,又如何受得了这苦。”清月满眼心疼,恨不得以身受过。

    沈欢噙笑:“我无妨的,比起要面对的人事,现在辛苦一些也是好的,倒是你们几个,这几日着实辛苦了。”

    留下清月伺候,秋云便借了厨房熬了碗枸杞鸡汤,这几日接连赶路,若是沈宁身子吃不消,他日回了宫里怕是要好一顿训斥,秋云刚端着鸡汤到了房内,秋雨就一脸慌慌张张的回来。

    沈宁像似没瞧见秋雨脸色般,趁着清月的力起身,接过鸡汤尝了一口,才抬眸,问:“秋雨,探的如何了?”

    “回姑娘,秋雨使了银钱找了一些乞丐询问了这段时间陈西关的事宜,边疆战事暂无波折,唯有一事关内议论纷纷,前些日子镇守边疆的秦王来时,救了一名未嫁妙龄女子,听闻此女子生的貌美如花,还是关内一户有钱有位人家的嫡女,此女为了报恩,甘愿为奴为婢,一生伺候九王爷。”语落,秋雨上前一步,微微行礼,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回来时,遇到前来送信的厮,现下已安排在了客栈内。”

    沈宁眉宇一沉,接过信封,想了想道:“去,查清楚女子的身份姓名,为何被救,时间地点,包括秦王他的日常活动范围。”

    “是。”秋雨微微俯身行礼,便和秋雨一起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人歇物静,清月死活不肯去和秋雨秋云一起住,非留在了沈宁屋内守夜,她拒绝不得,只能由了这清月待下。

    房内烛火忽明忽暗,沈宁依在床边,如玉柔荑握着信封迟迟没有开,这柳念瑶之前借着风寒一事,千方百计想要见她,也不知是听了什么,还是看了什么,她便让倾窈交给苏嬷嬷处理,宫里的手段自是不用了,这些日子倒是也安生了许多,只是这父亲看不到她太思念了吗?隔几日就修书一封,除了那些凡尘琐事外,便就是威胁讨好她了,真是越来越让人想戳穿虚伪的皮囊,看看那人皮下究竟是什么。

    轻哼一声,沈宁拆开信来,一目十行,瞧完了信中内容,她脸色阴的快要滴出水来。

    清月量着沈宁的脸色,起身倒了杯水,“姑娘,发生了何事?是将军催咱离寺了吗?”

    “那倒不是,不过就是父亲五月二十九要娶我母亲的嫡亲妹妹了。”沈宁轻瞄淡诉,将信放在蜡上燃烧殆尽。

    “什么?”清月瞪着沈宁不敢相信,“这...大夫人的嫡亲妹妹不是寡妇吗?”

    “罢了,睡吧。”

    “是。”

    清月吹灭了蜡烛,沈宁一双凤眼盯着纱账顶发愣,她的母亲白潇晴是礼部侍郎白家嫡女,但她经历了两世,已记不清母亲是何模样,唯有模模糊糊的温柔眉眼,轻柔唤她秋秋的声音仍然记在心中。

    前世父亲没有娶亲,今生是因为她的出现才乱了?

    罢了,这究竟的什么注意,还要回了皇城才知。

    只是秦昱他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难不成是心悦?

    越想她的心越往下沉,如今来此究竟对与不对?

    这陈西关内热闹的要早些,天蒙蒙亮时就已经是人来人往了,沈宁是被门口的嘈杂声吵醒的,昨夜睡得也不算是安稳,纤纤玉指撩开床幔,才发现清月不知何时已起身了,八成是看热闹去了。

    瞧着外面的烈火骄阳,零零散散孩童追逐,倒是门庭若市人欢马叫,窗前她眉眼如画,一派沉静,周身气息温婉端庄。

    清月端着清水心翼翼推开门,却看见沈宁正透着微掩纸窗向外看,浅笑道:“姑娘,快来梳洗,刚秋云出去转一圈,带了一家极为好吃的烧饼回来,还热了羊奶,如今正温着呢。”

    “清月,你让秋雨扮上男装买辆马车,今日咱们便去秦王那坐坐看。”沈宁接过清月递过来的帕子擦拭脸上的情水,望着水中倒影淡笑。

    她不愿再等下去了。

    不愿。

    “是。”

    清月秋云伺候着沈宁用了早膳,沈宁出门前便让清月备了套青玉兰花衣百花玉清褶裙,手巧的秋云给沈宁挽了一个当下时兴的发髻。

    “姑娘,今日带流月簪还是白玉簪?”清月举着两支赞笑吟吟的瞧着沈宁。

    “白玉吧。”沈宁微微一笑,嘴角上翘,煞是好看。

    正细心描眉的秋云脸泛起粉色,这大皇朝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一笑不就正好应了那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收拾妥当的沈宁起身,接过斗笠带好,秋云早已等在了客栈外面。

    不过片刻便到了秦王所在陈西关的府邸,秋雨接过清月递出的墨色玉佩下车与门口童交谈了几声,得知今日秦王今日因事出门练兵,恐到夜深才回。

    马车内的沈宁脸色白了白,握紧了帕子,竟是如此不巧?

    “姑娘,该如何?”

    “等吧。”

    “是。”

    马夫受了命令,便停在了□□邸不远处的街道无人旁,正好将府邸门前全瞧了个清楚,而秋云也将听来的事了个遍。

    沈宁眼眸笑意一闪,怕了那位妙龄女子的纠缠,便借着练兵的由头出了陈西关吗?如此能让秦昱躲避的人,恐怕不是好推掉的,只不过这么一个陈西关,竟有九王爷也不敢拒之的存在?这倒是一门趣事了。

    午时,秋云秋雨听了一番,才买了午膳回来,羊肉饼配羊奶汤,吃起来也不涩嘴,反而不出的美味。

    “姑娘,咱们今日为何要等在这里?”清月收拾完残留食物,煮了茶,就好奇的瞧着沈宁,她实在是不知。

    “让他无法拒之。”沈宁接过清茶,朱唇一弯,“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也是,姑娘你跟在秦王身后那么久,人性子自然也摸了个□□分。”

    “清月,你趣我?”

    “清月错了错了。”

    沈宁伸手点了点清月的额头,嘴角忍不住的勾起。

    时辰悄然离去,夜幕降临,关内仍是熙熙攘攘,民风比皇城内开放许多,沈宁正与清月秋雨秋云嬉笑着,一阵铁马交蹄的声音响起,破了街道的安静。

    马车内,沈宁正握着手帕的指尖微微泛起了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