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宁丫头,你这是要信一个外人?”许婉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瞧着沈宁,道:“咱们是一家人,难不成还一起来骗你吗?那南哥儿栋哥儿都可是跟你连着血脉的亲哥哥啊。”
“二伯母,您误会了,宁儿并未偏袒外人之意,自是偏着咱沈家儿郎。”沈宁似笑非笑瞧了眼许婉,而后自然而然握住老太太的手,眼眸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眉眼弯下来,柔声细语道:“祖母,若是哥哥真当被人坑了,宁儿定要上一上那金殿朝上问个清楚,我信天家是个明事理的,又怎么寒了咱们沈家一心为国的心?”
话刚落下音,沈文也插话进来,道:“宁丫头,这等事何必闹到天家眼前?你便去和太后一将你两位哥哥放出来就好。”
沈宁垂了垂眸子,果不其然又听到老太太的声,“宁丫头,咱们沈家不至于闹上去,若是闹开了,这日后你父亲可怎么在朝为官?你性子也不可如此急躁。”
沈宁不动声色量了几眼沈家人,瞧到了意料之中的算计,难不成她在这些个人眼里就是个榆木脑袋颠倒黑白不明事理的姑娘吗?
不,那是前世的她。
只是这救哥哥们吗?
福康院里安静可闻细微的呼吸声,安神略浓郁的檀香散不出去,一缕缕青烟腻在屋里,倒让沈宁想起了前世里的五年,她日日都能闻见的太子身上让人腻的脂粉香,那些个倌瞧她咒她,不少来给她添堵下绊,偏她还有理不清,皇后太子也是这般日□□着她。
后沈家这两个二郎还当众给她闹了个难堪。
沈宁慢慢扬起嘴角,柔目瞧着老太太,道:“祖母教训的是,是宁儿想差了。”
“如此,今个我便向宫里递个牌子,明个我就去跟太后,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都无需担心了。”
瞧着这些个人眼中的算计,她道:“只是容宁儿再多问一句,当真是苏侯爷家里的那位苏世子吗?”
“当真。”
青天白日里的日头也升的越来越高,散下了些刺眼的光芒,那些争相散着露珠的花儿草儿也成了景,来来往往的女侍忙碌了些,做着手里的活计,帮衬着厮在沈家各处张灯结喜挂喜带。
沈宁随着清月出了福康院里,往沈家当家主母的院子里走去,半路上瞧着那些个女侍行礼,她嘴角始终带着和风温柔的笑意,旁的清月皱眉压低声音问:“姑娘,你明明知道这沈家今个不对劲,若是咱沈家那两位哥儿真是被冤枉,那咱这将军怎么着也要为了威严二字去大理寺好好的问问清楚,可今连个头都没露,这些个人偏偏找到姑娘你身上,还一大早就在等着姑娘,一副不答应便是沈家罪人的模样,不如直接推了算了。”
“你啊,这性子怎么就耐不住呢?”沈宁眉眼带笑,拍了拍清月的手,瞧着那些个树荫,细细道:“无碍的,我心中有数的,与其浪费口舌之力,倒不如我接了,左右也拒不了。”
她眉眼虽是带着笑意,不知怎得眼底蕴含了出了重重寒刀,一丝一丝攒在一起,暖日里竟让人有分惧意。
福康院里,晚霜守在里屋门外,屋里的老太太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瞧着那些个人淡道:“你们这些个,可别误了咱们沈家其他姑娘的名声。”
“母亲放心,儿媳省的。”
老太太旁的心腹婆子扶着人去了里卧,其余两房的人也退了出去,不多时,这福康院里便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正常。
眼瞧着瑞院就在眼前了,清月问:“姑娘,夫人的东西需咱们拾到起来吗?”
“嗯,一会,你差些人将母亲的东西带回文院里。”沈宁越往瑞院里,心中便沉上几分,过往模糊的细枝逐渐清晰起来,点点滴滴的在她脑海里浮现来。
娘亲,秋秋回来了。
站在瑞院前,沈宁瞧着门口守着的婆子女侍,她弯弯了眉眼,细语道:“我想在母亲院子里待些时候,晚些你们再来清扫吧。”
“是。”
瞧着婆子女侍退出,清月替了她们的位置,沈宁独自一人往院里走去。许是这两日才扫出来,那些个细角里的灰尘虽藏着,但沈宁还是瞧见了。
院里一草一木都由母亲亲自理,尤其那颗绿叶带着含苞的樱桃树,记得与她年纪一般大,幼时母亲总是爱与自己的心腹女侍带着她摘红艳艳的樱桃儿。
如今这颗樱桃树怕也要断了,十多年过去了,这院里的杂草丛生,竟都忽略了这当家主母的院子。
沈宁站在院中许久,脚底微微泛酸才抬步上了台阶往里屋走去,掀开帘子,瞧着里屋里的物件,她压了压眼底的湿意,指尖轻轻划过那些个记忆早已不清的物件,她年幼时,母亲虽与沈千感情算不上多好,但也是相敬如宾的模样,唯独白玉兰那件事才是真真让母亲伤心许久。
往里卧走去,恍惚间沈宁好像瞧见了年幼的她,腻在母亲的床塌上,非要缠着人讲故事,旁的母亲的乳婆调笑她是个皮猴子就爱闹人,又拿着她爱吃的酸果子来,细细的挑开里的核子,一颗一颗喂她。
沈宁坐在母亲的妆镜前,瞧着里面的人影,微微上挑的眉眼里多了些红意苦楚,面颊多了些悲矣,细细末末的阳光透过窗口进来,多了那些个飘零的点点。
她拉开那些个手饰盒子,瞧着里面的东西一愣,随及眼眸便是些怒火,本应是留下些什么的,却被人换成了那些个不值钱的物件,也怨她,这些个年竟活得像个傻子。
沈宁咬紧了牙关,握着帕子的手愈发的用力。
许是她待的久了,清月有些不放心的进来瞧瞧,自然也瞧见了那些个物件,愤恨道:“这些人真的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她又瞧着沈宁面上的阴沉,心疼道:“姑娘,你别难过,我这就让人去寻寻。”
“算了。”
沈宁勾唇淡淡一笑,眉宇间的忧伤散也散不去,都聚在一起,这屋里的东西时间久了无人理,那些个婆子女侍自然会拿走些什么,这会怕是都不知道被人买了多少银钱了,她瞧着其他两房怕也伸了手,那些个人的贪得无厌不知满足,她都了解,这些细碎的账,她也会一笔笔清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辣怒意,温柔细语的嗓音带了些冷意,道:“清月,备个箱子,收拾起母亲的物件。”
“是。”
清月细细整理着些夫人留下的可带走的物件,若不是这府中不许,她都想将屋里的一样一样都带回她们院子里去,好让她家姑娘乐上几分,拉开放衣物的柜子里,瞧着里面竟空无一物,她偷瞧了眼沈宁,便合上了门,都是些眼皮子短的人。
“姑娘,收拾好了。”
沈宁起身,眼眸里的已是平稳了许多,瞧着清月怀里抱着的那些个盒子物件,轻叹了口气,浅白的裙摆划过屋里门槛,走到樱桃树下时,她深深的瞧了两眼,便踩着细碎阳光离去。
回文院里,秋云接过清月手里的东西,秋雨瞧见了沈宁的面色不佳,眉宇间的疲惫,便起身取了些解乏安神的茶来熬上,细细问了清月几句,也气了几分。
“清月,你去给宫里递个牌子。”沈宁将清月收拾来物件一一取出,瞧着那些个熟悉的,压了压苦意,道:“昨个让你大张旗鼓安排时,约莫着也快有结果了,让人机灵点盯紧白姨娘的一举一动。”
“姑娘,你真要去宫里?”清月有些不情不愿,旁的秋雨秋云不解何事,待人解释了几句,也不禁有些唏嘘,这沈家还真的不安好心。
秋雨细声道:“姑娘,不妨先让我先去查查看,万一这沈家是哄骗姑娘了可怎么办?到时那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沈宁放下手里的物件,接过秋云递过来的茶盏,身子往后靠了些,抬眸瞧着人道:“无妨,八成是咱们家里这几个哥们的错,人苏世子我瞧见过,是个心思通透的,偏人苏侯爷是个护短的,这是踢到硬石上了。”
“姑娘,自然知道,为何还要应了?”
“秋雨,晚些时候你避着些人,把这封信送到大理寺卿柳世府里,他家夫人与我娘亲是闺中好友,看了信便也就明白了。”沈宁指了指书桌上封好的信封,她勾起唇角瞧着溢进来的些许阳光,面颊的凉意愈发的明显。
掐一窝毒蛇也是要掐七寸的。
不下狠药,又怎么提一提那散雄黄粉呢?
她可是记得大婚自是也需要一份大礼呢。
想到此,沈宁凤眸弯了几分,嘴角微微扬了扬,抿出了一个笑意,露出两侧巧酒窝,显得心情愉悦了几分。
“都去办吧。”
“是。”
她瞧着清月秋雨出了门,想必如今暗处盯着的人也退了吧,也该回去告诉主家,她这个戏中人已入戏了,那些个作戏之人也该理上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