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姐姐
霜降不见李钺就不见李钺,到了第二日,他依旧死死闷在房间里,管他外边艳阳高照也跟他没关系。
李降用完午膳后拿着自己的新的风筝跑出门了,新风筝是燕子形状的,看起来可精致漂亮了,他要和双儿姐姐一起玩。
既然父皇都喊她姑娘了,她就要改口了,以后要喊姐姐。
李降兴致勃勃地拿着燕子风筝在门前的长街上跑了好几圈都没见霜降去,他有点沮丧,但是很快又鼓起了气了,安慰自己可能是姐姐还没有吃午饭,等姐姐吃了午饭肯定就会来找他了。
今日太阳大,李降没多久就热得脸通红,他坐在门前镇宅的石狮子下面,满脸期待。
等着等着,李降脸垮下来,侍卫叔叔于心不忍来劝他回去,被李降摇头拒绝了:“我怕姐姐来找不到我了。”
侍卫沉吟一下,扭头进府跟李钺禀报了。
李钺放下蘸满了朱砂的笔:“今日那姑娘没来?”
侍卫点点头:“是的,臣看皇子已经热得受不住了,这哪儿经得住晒啊。”
李钺抬脚往外走:“朕去看看。”
李降正满心失落着,霜降又何尝好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惦记着李降,也不知道孩儿今天有没有去等他。
这天气这么热,别把孩子晒坏了。
不过霜降又安慰自己,既然是那个人的孩子,大概那个人也不会让他傻等的,人家有的是人排着队照顾呢,轮到他操什么心。
想到这里,霜降又想到孩儿过李钺晚上会因为某个去世的人喝得烂醉,他吸一口冷气,不会吧,徐清澄死了吗?
拿陛下也真是挺长情的,只是这长情分人罢了。
霜降自嘲一笑,后背又在发疼,他使劲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李钺蹲在李降前面,手里撑了一把油纸伞,给李降挡住了太阳,他耐心劝道:“今天先回去好不好?明天再来找双儿姑娘玩。”
李降大眼睛扑闪扑闪,红扑扑的脸很是严肃:“不行,要是姐姐没有找到我,她会难过的。”
李钺有点生气了,他又问道:“到底回不回去?”
李降难得见他父皇这么严厉,他瑟缩了一下,还是坚决摇头,李钺拿李降没了办法,又舍不得对他凶,只好:“那我们亲自去找他好不好?”
李降眼睛亮起来又暗下去:“可是我们不知道姐姐的家是哪里。”
李钺把人抱在怀里然后站起身子来,手指朝斜对面一指,七皇子府:“就在那里。”
李钺心知乔云川并不待见他,但他依旧毫无负担地抱着儿子,两人一大一到了七皇子府前,正要扣门,大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正是戴着帷帽的霜降。
三人一时面面相觑,李钺听见这位双儿姑娘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还有点粗犷。
也不是粗犷,还挺轻细的,但又不是女子的那种轻细。
李降很是惊喜,赶紧从李钺怀里跳下来,他扑到霜降腿上:“姐姐。”
霜降太阳穴一跳,你爹喊我姑娘就算了,你也喊我姐姐。
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他俯下身摸摸李降的头发,就当是答应了。
霜降本来已经铁了心不会再与李钺包括李钺身边的人有交集,但是到最后还是无法完全狠下心来,他咬紧牙关戴上帷帽,决心这是最后一次,跟家伙清楚以后就再也不跟他玩了。
李钺在一旁问:“姑娘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
李钺声音一响起,霜降就不可抑制地心慌发颤,他克制住自己的喘息声,也不去看李钺,低头微微福了个身子。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外面阳光正烈,确实不适合放风筝,李钺便建议:“姑娘要不进我府里和念霜一起玩耍吧。”
霜降哪里肯,他怕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进狼窝,他连连摆手,李钺的目光刚好落在那白得不正常的手上,眼里闪过也疑惑,正当他要再看清点儿的时候,眼前人已经把手垂到袖子里了。
好在李降也不是非要和霜降一起放风筝,他晒了一会儿已经有了睡意,见到霜降后也心满意足,便乖乖地被李钺带回去睡午觉了,走前还跟霜降挥手:“姐姐,明天记得要来哦。”
我明天不想来了,但话哽在嘴里又不敢出声,霜降只好跟他挥挥手。
算了,等明天李钺不在的时候再跟团子吧。
傍晚,乔云川从宫里回来了,他憋不住话,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跟霜降一吐为快:“你猜我刚才看见谁进对面府里了?”
霜降手里拿本书,随意问道:“谁啊?”
“四王爷。”
“四王爷?”
“对啊,就是我那个成天神神叨叨只知道成仙修道的四叔。”乔云川到他四叔一脸鄙夷:“包括我父皇,还有我们这些辈都知道,什么成仙修道都是那些破道士骗人的,不过是拿些朱砂混着五石散做的丹药糊弄他,但是谁也不敢劝,一劝就要急。”
霜降还是一头雾水:“所以他去找那位做什么?”
“我看他带了几个道士进去,八成是要去讨那位欢心的。”乔云川皱皱眉:“他以前也给我皇兄介绍过这种道士,那时候皇嫂正病痛缠身,那道士便给了皇兄几颗所谓的仙丹包治百病,结果皇兄召太医一查,里面就是些五石散。”
“看在他是长辈的份儿上,皇兄也没跟他多计较,就是把那些药都扔了。”
五石散,霜降知道这个东西,会上瘾,会让人产生幻觉,会让人生不如死。
他才听李降讲李钺为了徐清澄的死难以释怀,虽然他觉得李钺没那么蠢,但是,万一,他真的想不开呢?
担忧在心头弥散,霜降心知肚明李钺如今与他毫无关系,可是要是李钺真的用了五石散这种害人的东西,那还怎么治理朝政,还怎么匡扶天下?
李钺只是对他无情而已,但不能否认,他是个好皇帝,大盛的几万万百姓还仰仗他,他也是个好父亲,是个好丈夫。
只是对他狠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