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美狄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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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预见到自己未来会爱上阿波罗,并且注意到阿波罗确实对她充满超越异性魅力的吸引力之后,西比尔就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了。

    不过显然她的破罐破摔并没有导致悲剧的结局——在某种程度上,她渴望的结局。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走下去呗。

    既然已经决定踏上旅途,那么无论在旅途中经历了什么又见证了什么,都是属于旅行者的财富。

    所以西比尔干脆地放弃了令她不喜的绿茶剧本,“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决定释放本性。

    不过连她自己也觉得糟糕的地方是,她深知自己的本性比破罐破摔时候质疑、拒绝阿波罗,警告威胁神明的自己还要亵渎。

    至少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但是反正重要的不是旅行的终点,而是路上的风景,所以就这样吧。

    在某种意义上经历了一次觉醒的少女骑在马上,在原野中慢悠悠地散步,远方的白云白得发光,就在此时此刻,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活动着无数相爱的男女,他们无所顾忌地亲吻拥抱,在神明的祝福下回归人性的本真。

    西比尔想阿波罗的是对的,人类可能对自己谎,但绝无可能对神明谎。

    如果神明被凡人蒙骗,那证明神明希望被骗。

    永生不死,永远年轻的神明不懂衰老的滋味,也不懂时间有限的紧迫感。

    所以好奇。

    所以无所谓。

    所以他们夺走人类的生命时就像叫死神加个班。

    生与死之间的鸿沟,对于神明而言,只是到不喜欢的冥界去一遭而已。

    只是再也见不到而已。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阿波罗在给予西比尔漫长的会叫她痛苦的寿命时,才会那么轻描淡写。

    因为他根本不明白这对于他心爱的人类女人而言是何等的酷刑。

    因为即使是诸神中几乎可以与雅典娜一起和神王宙斯比肩的大神阿波罗,也有不知道的事。

    或许故事是这样的。

    或许阿波罗在实现西比尔的愿望的时刻,他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就不会忍心叫自己心爱的人堕入这样的深渊。

    而后来,他的爱情如同露水般消失了,如同不断飘移的云朵般转移到了另一个美丽的人的头顶,于是那时候,无论他知不知道,他都不再关心,也不会做出任何行动了。

    这样算是给阿波罗洗白吗?

    西比尔不这么觉得。

    年轻的牧羊人吹奏起了长笛。

    在神学研究中,尤其是在八世纪的虔信者眼中,神不能被文字概括,更不可能由人的概念总结,最好的引领内心,使神的形象出现在冥想中的方式,莫过于借助艺术。

    优秀的艺术作品能无中生有,起死回生,颠倒黑白。

    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苏鲁神话系列使得世上多了一批真情实感的克苏鲁眷属,这还是近代人类社会步入电气时代,科学怯魅已经萌芽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么在几千年前呢?

    在连婚姻关系都才出现不久,人们甚至还没彻底忘记祖辈如同野兽一般忠实于本能的时代,俄狄浦斯的悲剧还使不少“村通”的人困惑,奇怪于和克洛诺斯做了一样的事的忒拜的国王为什么突然就成了罪人,难道模仿神明的行为也成了一件充满罪孽、无比亵渎的事?

    众神在上!

    那我们以后要怎么祭祀啊?

    在这样的时代,优秀的艺术作品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其实只看代表文艺的权能分别被仅次于神王宙斯的,天父最宠爱的两个孩子:光明神阿波罗和智慧女神雅典娜所瓜分就能窥见一斑了。

    希腊文明重视艺术,而所有艺术形式中,唯有“音乐是最不可言喻,且可能是最直接的艺术。音乐对情绪与经验的传达是透过超越文字与概念的方式进行。在十九世纪,派特认定所有的艺术都渴望音乐的地位。在九世纪的拜占庭,希腊基督徒则把神学看成渴望成为圣像研究的地位。他们发现神由艺术作品表达,比由理性的论述表达更好。”

    身为音乐之神,由阿波罗吹奏的音乐用“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来形容都只能是写实。

    西比尔沉醉在其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更何况阿波罗拥有的不只是音乐。

    安静的旅途中,阿波罗还会创作以她为主角的诗歌。她知道这些诗歌会随着那些吟游诗人永远地存活在这片土地上,她已经预见了这样的景象,后来的人会我会让我心爱的姑娘得到的正如阿波罗心爱的西比尔得到的一样多。

    跳舞的话阿波罗希望是两个人,但是西比尔以前没有学过,于是他把地教她,待她和善耐心,如世上最好的老师。

    在本质上毫无意义的旅途中,只要他和她待在一起,就是令神喜悦的。

    “您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待我了,是因为我拥有了预言的能力,成为了您的代言者的缘故吗?”

    在阿波罗仿佛永无止境的疼爱宠溺下,西比尔也不自禁问出过这样的话。

    彼时,阿波罗微笑。

    在她在一起的时候,笑容对于神明而言是常出现的,太阳永远是和煦的。西比尔已经忘了炎热和寒冷是什么感觉。

    “因为我突然发现您不仅是我的妻子和母亲,还是我的女儿。我愿意像对待最宠爱的孩子一样对待您,就像世间所有爱着儿女的父母。”

    西比尔于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只好故意:“我知道您是一个关爱孩子的父亲。人们都知道,科斯的女儿普萨玛忒将她和日神的孩子扔到荒郊野外,使那孩子被野狗杀害,于是消灾弥难的神明降下了灾祸。”

    阿波罗脸上的笑容化作了悲伤,他在为自己那被野狗吃掉的孩子而伤心。

    西比尔看到他脸上的哀容,顿时大为后悔。

    但是阿波罗却没有迁怒她的意思。

    和因为在绣品上绣了诸神的丑事而被智慧女神惩罚,由人类堕落为蜘蛛的阿拉克涅不同,西比尔在阿波罗这里仿佛享有无限的豁免权。

    即使西比尔清楚阿波罗给予的这份权利绝非无限,但是对于身为凡人的接受者而言,这已经是一份没有边界的容忍。

    阿波罗用哀伤又不失理性的声音道:“那是我没有取名的孩子,阿特洛波斯为他编织了这样的命运,然后他的母亲亲将他送上了注定的结局。”

    阿波罗看似什么都没,但仅仅是他还愿意开口话这一点,就足够西比尔内心充满愧疚与自厌了。

    但是阿波罗随即便道:“您不必为此难过,我遭遇的,比这更叫我悲伤的事数不胜数。世上有多少道光,我的故事就有多长。我早已学会了把那些难过的事忘掉,除非必要不再想起。”

    西比尔听了微微一怔,心中若有所悟。

    阿波罗用温柔的、充满怜惜的目光安抚着会替自己担心难过的凡人。

    “您真令我高兴。我时常在想,是否自己忘了我们最初的相遇。诸神怎会不为您的诞生献上最多、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叫您长成如今这般令人喜爱、光彩照人的少女呢?您是我的主人,是要支配我的存在,您是如此仁善的主人,对待您卑微的仆人,您不吝赐予您的光辉。”

    奇异的,西比尔瞬间理解了阿波罗没有出口的意思。

    凡人可怜神明是一件何等可笑的事。

    阿波罗感觉到了她因为失言提起他可怜的孩子而感到愧疚,因为让他想起了伤心的事而同样难过,并且为他担忧。

    这在神明眼中,硬要一个可以理解的比喻的话,就像是蚂蚁担心流了一滴比它身体还大的汗水的人类会不会渴死吧。

    阿波罗当然不会因此深受感动,像三流文学中缺爱的男主一样从此对女主柔软了内心,然后走向治愈系结局。

    他估计觉得她真是既愚蠢又幼稚,程度起码是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的十倍。

    不过伊卡洛斯得到的是坠落到海中溺水身亡的结局,而她得到的是神明又好听又真诚的夸奖。

    这样的低级趣味

    西比尔完全无法抵挡。

    更何况,阿波罗给予的远远不止如此。

    在后世的一本讲述埃及国王拉美西斯二世与他心爱的宠妃的爱情故事的书里,作者让拉美西斯二世出了可以成为所有身边有红颜祸水的昏君的标配情话的话——

    “我,已经是埃及的法老,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如果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给你二。即使是不合理的,我一样可以做一个不明事理的君主,满足你。”2

    所以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所以汉成帝会杀死自己的儿子,所以唐玄宗会八百里加急运荔枝,所以宋仁宗会立生死两皇后,所以明宪宗会废了对万贵妃不敬的结发妻子

    古今中外,千篇一律,层出不穷,可谓是经典剧目。

    身为上天之子,替神明执掌世俗权力的国王犹然如此,遑论神明?

    宙斯变成牛诱惑欧罗巴骑上去不过是为了和她作乐,发泄自己的欲望,而阿波罗变成牧羊人,是为了讨好西比尔,当她的仆人叫她高兴。

    他不仅在身份上这么做,还在思想上这么做。

    西比尔做了无知且可笑的事后,他不光要好听话来安慰她、夸奖她,他还要给她更多。他决定对她解释他之前没有解释的事。

    “因为我不愿意您陷入忧伤的缘故,我心爱的西比尔,我要告诉您一件事。这件事涉及了神明的奥秘,是凡人不能知道的智慧的火种。您是智慧的,而且是被阿波罗钟爱的,所以不要担心普罗米修斯的命运会重演,但是您要向我保证,绝不将这件事告诉第二人凡人。”

    将将调整好情绪的西比尔闻言吃了一惊,忙道:“如果是属于诸神的秘密,那您还是别了,您不介意,不代表其他神明不介意。若是他们因此降罪于我还是事,可若是统领众神的,握雷霆的天父因此发怒,您又该怎么办呢?”

    阿波罗笑了起来,却没好不好,只道:“您曾问过我有关达芙妮的事,您在意我以前的情人,是因为您要爱上我了。如果我不告诉您真相,那么,您的爱里将永远留着酸涩的眼泪。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这么自信可不好,阿波罗,我确实预见了这样的未来,但不定我就是想反抗一下呢?”

    “哈哈哈哈,我真喜欢您,缪斯们会喜欢我为您作的诗歌的。”

    “哎呀”

    “那名为达芙妮的,河神的女儿,原本是我的一部分。月桂树,也本是我的象征物,正如多多纳的橡树本是宙斯的象征物。更早之前,这些象征物是我们的化身,那时候我还没有形象,人们用简陋的偶像来象征我,用月桂树和其他的象征物来做向我献祭的神庙。”

    阿波罗到这里顿了顿,早就心惊肉跳的西比尔连忙插话道:“好了好了我懂了懂了别再了!”

    阿波罗讶然,“您已经明白了?那就好,我也不必继续下去了。实话,这些本也是我遗忘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为了叫您安心,我是不会记起来的。”

    懂懂懂!

    弗雷泽多的金枝里都写了!

    你别再了!

    再我怕把宙斯招来!

    到时候叫我也去推石头怎么办?!

    虽然焦急得恨不能亲自动去捂阿波罗的嘴巴,但是西比尔的脑海中还是条件反射地浮现了金枝里对神明的身份和权能不断演变的解释。

    简而言之,这么理解的话,阿波罗和达芙妮的故事不定是这样的:

    在最初的时候,阿波罗和达芙妮是一对配偶神,就像苏美尔神话里的伊什塔尔和塔木兹,埃及神话里的伊西斯和奥西里斯——不过这两对配偶神里死的都是男神,或许这和这两个神话时代要更早一些,人类还处于母系社会有关吧不过这不是重点——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信徒的信仰演变,阿波罗想要扩大自身的神权,所以在阿波罗胜利后,他原本的配偶神,分享他一半神权的达芙妮就降格为了他的象征物,于是人们也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

    从此达芙妮就只是神界烂大街的仙女,之所以她化身的月桂树成为阿波罗的象征物也不过是因为她是阿波罗心爱的女人。

    也有可能是这样的,达芙妮原本是某个神明,掌握着某个神权,但是阿波罗掠夺了她的神权,并将其降格为自己的情人。

    还有可能是别的。

    总而言之,阿波罗似乎是在表达,他之所以戴着桂冠,即使在西比尔指出后也不曾改变,是因为这件事和爱情无关,和他的权能有关。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第一次见面时,阿波罗用雅典娜为她提起了他的伤心事而向她“卖惨”就成了花言巧语。

    西比尔并不是接受不了花言巧语的人,更何况当时还是他们第一次交谈,那时阿波罗也没有决定要将智慧的火种传达给她这个凡人,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完全可以理解。

    倒不如,正因为有了之前做对比,西比尔才能更直观地看出阿波罗对她的爱确实是与日俱增。

    这件事放在神明身上其实挺可怕的。

    从来没听过神明的爱是与日俱增的。

    无论短暂或永恒,深刻或浅薄,神明的感情似乎都定格在最初的那一刻,在转变或结束前都不会有多少变化。

    到底还是因为阿波罗给的太多了,叫西比尔实在受宠若惊,甚至已经超过了这个阶段,到了怀疑自己“难报三春晖”的地步。

    或许是出于弱者的自我保护,又或许是出自凡人愚蠢的自尊心,西比尔一边怀疑自己性格太软和了,一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时代同化了。

    可是无论如何,她无法否人,在和阿波罗同行了一段时间后,她已经无法再讨厌这个神明。

    你可以在爱一个人的同时也讨厌他,这本来就是正常的普遍的。

    她现在一点都不讨厌阿波罗了,即使她对他过去、现在、未来的故事记忆犹新,她也不讨厌他了。

    因为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所以西比尔总是控制不住试探阿波罗的冲动。

    她希望百分之一百地确认自己对阿波罗的看法没有错误。

    于是她愈发追根究底锱铢必较起来。

    她在安静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那爱神的金箭又是怎么回事?”

    太阳神在他心爱的西比尔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阿波罗或许已经很克制了,但西比尔还是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和血液仿佛紧绷到了极致,登时便要碎裂。

    所幸阿波罗立刻恢复——收敛了,他重新露出笑容,只是这一回,他的笑容中有了一些苦恼的颜色。

    “是那位君临夜晚的,使用巫术的女神吗?西比尔,回答我。雅典娜不可能给你这样的智慧,她对人类的爱没有到这种程度您必须回答我。”

    西比尔出于本能惊慌恐惧了一会儿,继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挺直背脊,板着脸道:“您对我称呼‘您’,并不能使您口吻中的命令意味更温和。斩杀皮同的伟神,请容许我先下马,然后跪在地上,头贴着草根,这才是信徒对待神明应有的谦卑。”

    阿波罗并不为她话中的讽刺发怒,他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无比怜爱地:“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我请求您的原谅。也请您谅解我,我并非刻意威吓您,而是出自惊讶要知道,能让我感到惊讶的事真地很少,我对此没有太多经验。唉,请不要生气了,如果您不愿意,那么我不会再问。您在我面前永远享有为所欲为的权力。”

    西比尔没有展颜,强调道:“我不是不愿意回答您,而是无法接受您突然地转变不,不是转变。这不过是您的另一个面貌,最常见的面貌。是我过于狭隘,出于自私和胆怯,只想接受您更像人的那一面,而不是高不可攀玄奥莫测的神的那一面。”

    阿波罗温声道:“您在担心这个吗?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自私和胆怯都无法伤害我。若是您因此不爱我了,那才叫我受伤呢。”

    西比尔听阿波罗这么,也不像那些以退为进结果被人撅回来的人一样恼羞成怒——她是真地这么想的,并不是社交策略。

    所以阿波罗的话正合她意,也确实叫她安心了一些。

    她于是缓和了神色,徐徐道:“您指的,那位不在天神和地神之中,在诸神间享有特殊地位的女神,那未婚的、遇的给予者是我崇敬的神明。但我从未向她祭祀,也未曾聆听她的圣音,她并未给我的命运任何偶然——至少在我的认知中没有。”

    阿波罗相信了西比尔的话,不再多问,只提醒她最好对那位女神敬而远之,免得被对方当做玩具,堕入不属于自己的厄运或幸运中。

    西比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波罗要把“幸运”和“厄运”摆在一起相提并论,但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和阿波罗争执,便答应了他。

    算是阿波罗没有追问她那既不属于智慧女神雅典娜,也不属于大女神赫卡忒的智慧是从哪儿来的这件事的回报吧。

    或许是他完全没想过西比尔知道答案的可能性,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她感受到他的善解人意,和希望这件事尽快翻篇的心思。

    阿波罗没有回答有关爱神的金箭是怎么回事,西比尔也没有不识好歹地追问。

    她只是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看未来有没有翻旧帐的会。

    在只有两个人的旅途中,西比尔向阿波罗询问了许多知识和秘密,只要是能跟她的,哪怕是那些危险的,阿波罗都告诉她了。

    似乎从来不担心她会违背他的话告诉别人的样子。

    似乎完全不担心她会像他曾经爱过的人一样出尔反尔的样子。

    “您不担心吗?”

    西比尔忍不住问。

    旅行工具鸟木仓换炮,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戴着由火与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锻造的装饰品,美丽的少女如同一只幼的雏鸟样被拢在阿波罗宽阔火热的胸膛。

    阿波罗将柔软如云朵的织物细心地盖在心上人的身上,担心北风之神路过带来的寒风会使她感到寒冷。

    “不担心。”阿波罗。

    “为什么?”西比尔不满意这样简单的回答。

    阿波罗亲了亲她的发顶,笑着:“因为您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我从未见过更美丽的灵魂。”

    这话太甜了,甜得西比尔忍不住笑起来,“这是预言之神阿波罗的呢,还是爱着西比尔的阿波罗的?”

    阿波罗看着她,那是一种,只有在你确实爱着一个人时才会露出的眼神再加上起码一万倍的神明bff加成吧。

    “因着您的意愿,我会诚实,所以我得是后者,不过好人,您可千万别难过,没有人能获得比你更高的荣耀,我向您承诺这一点。”

    哦,也就是他其实是见过更美丽的灵魂的咯。

    明明自己应该闹一闹的,闲着也是闲着,哪个女生不会故意闹一闹呢?

    但是西比尔却只能用力地按着胸口,美丽的脸庞上笼罩着甜蜜而梦幻的神情,心甘情愿的沉醉。

    “我要如何报答您的恩惠呢?”

    “随便您赏赐我什么,只要是您给的,我都高兴。”

    “那么,无论您如何对待我,也叫我如何对待您。哎,我以前真傻,竟觉得人的爱能和神明的爱相比,您一定嘲笑过我吧?”

    “怎么会呢?您持有的,是令您的灵魂在所有泥土和石头做的人中脱颖而出的,无比璀璨,无比美丽,太阳一般的信念。我正是因此做了您的俘虏。”

    “‘俘虏’听上去真糟糕,可我已开始想要俘虏您一生一世了。”

    “难道这不正是我初次见您时就梦寐以求的赏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