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宗
裴惜惜一口血含在喉中,吐不了,咽不下,被她师父的骚操作惊呆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朝夕相处,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生活的人,居然半句话都不。
颜父让颜今歌给替身传达命令,他宁愿将命令传达给下仆,再由下仆转达给替身,也不愿对着替身张嘴。
替身为救他奋不顾身,他也能狠心不去看,赏赐不少,但就是不去看,不对人话,最后还让下仆转告替身,以后别救他了,还给出替身的卖身契。
面对那张脸,真那么难受吗?
裴惜惜麻爪。
见天色将白,裴惜惜薅了一把心魔念团吧团吧吞了,起床,开始一天学习。
回来后,裴惜惜去寻颜今歌,将山姑邀请她之事了,道:“师父,我想接这个任务。”
魔祖这本书的剧情,随着她修炼记忆力增强,也渐渐回想起来了。
原著里,她只看到仙尊镇魔渊,之后剧情,她并不知道。但就她看过的剧情,并没有提及魔族,所以她想去看看。
她想知道,是原著是从主角视觉出发,主角没见过魔族所以没写,还是魔族与主角有关,但原著隐瞒了这一点,到后边才揭露。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魔族与修真界都会有大战,到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她师父都没法袖旁观,还不如此时主动了解魔族,掌控主动权。
颜今歌视线扫过裴惜惜,眼含了然,道:“好生表现,别丢我脸。”
他起身,走向内室。
裴惜惜坐在太师椅上,双叠。
她左右看看,取过她师父搁在桌几上的书,拿起来跟着看。
“幼崽刚出生到三岁时,是最善于模仿的时期,这个时候父母应以身作则,给幼崽做好榜样”裴惜惜念了几段话,又折回去看封面。
封面是标准线装书,蓝皮子,米黄色竖框框写书名,书名为天地奇珍,但内容却是育儿经?
裴惜惜一言难尽,万万想不到,她师父这么矜贵优雅的人,居然爱上了养崽。
不过很快警觉,养崽养崽,养的是不是她这只幼崽?
我去?
她这么省心,用得上育儿经?
而且,她师父也没有按照育儿经养崽啊,既没给她玩具,又没耐心陪她玩,亲自教导她修真常识。
他给她安排了慢慢的课程,丢给她一沓厚厚的书,口粮给得吝啬,完全放养。
裴惜惜惊呆了,她这么好养的吗?
她是不是要作不作,让她师父给她做饭,做玩具,陪她一起玩游戏?
幻想片刻,裴惜惜自动放弃了。
不行,她师父眼刀一横,她就作不起来。
不过,她又去翻看封皮,忍不住笑。
原来,一本不太正经的书外,套个一本正经的封面,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大佬也不例外吗?
这般一想,顿时觉得她师父和蔼可亲起来,连眼刀都温柔起来。
她将育儿经放回原处,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给她师父留点面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
她刚放回书,颜今歌就从内室走了出来。
他坐回榻上,递给裴惜惜一张玉符,道:“这是改容换貌符,修为不超过我,没法看穿你的真身和真实容貌。”
裴惜惜拿着玉符,满脸惊喜,“师父,您真是及时雨。”
她正发愁自己容貌不是秘密,出宗后怎么隐藏身份呢,这张玉符来得太及时了。
而且,修为不超过颜今歌,就没法认出她,岂不是,玉符在,天下随便她浪?毕竟颜今歌身为太元界修为天花板,还真没有比他修为更高的。
颜今歌又拿出一张标尺,道:“这是万里遁地尺,遇到危险,输入灵气逃生。”
最后,他又拍上裴惜惜额心,道:“可以了。”
裴惜惜摸摸自己额心,笑道:“师父,这是对我的赐福吗?”
颜今歌不耐烦地挥挥,道:“走吧。”
裴惜惜高高兴兴地离开。
晚上看完书,裴惜惜躺回床上,察觉到颜今歌睡了,她钻入颜今歌识海,塑造心魔幻境。
她汲取昨天教训,将替身弄成无脸人,再次由颜父带到颜今歌身前。
颜父摸摸颜今歌的头,笑眯眯地开口:“斐啊,这是为父给你找的替身加死士歌,日后你俩吃住在一起,培养默契。”
颜今歌挥着剑,看都没看女身半眼,道:“爹,我不需要替身。于强者来,替身是种耻辱!”
“那你当下属用嘛。”颜父被顶嘴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道,“便算是强者,也需要下属来打理杂事。”
“那换个男孩子。”颜今歌提出要求。
颜父乐呵呵的,笑道:“不行哦,她资质最好,最有培养价值。”
颜今歌只得捏了鼻子认了。
没有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颜今歌态度好上一点。
当然,只有一点点。
他大多时候无视,只有必要时才会话。
而女身无脸人也性格冷淡,对此接受良好,两人之间相处冰冷,毫无温情,是合格的主子与下属。
裴惜惜:“”
这不是她要的感情。
她干脆客串起系统,在女身脑内道:“你想不想获得自由?”
女身也是颜今歌,性格秉性自然与颜今歌一样。
她这样的人,自有傲气。
她没走,不过是因颜家当年的恩情,而恪守职责。
恩情归恩情,自由是自由,想偿还恩情,不代表着不喜好自由。
自由,是开智生物刻在骨子里的追求。
她沉下眸光,问:“如何做?”
“陪伴他,攻略他,让他开窍。”裴惜惜开口,“颜家老爷最担心的,是他儿子不开窍,日后不能继承香火,你若能让他开窍,你对颜家老爷的恩情,便偿还完了。”
女身歌若有所思。
裴惜惜身成功退,再次成为gm,关注事情进展。
然而裴惜惜低估了他师父的脑回路,女身也一样。
女身歌直接自掏腰包,雇了妓子和倌入府,当做少爷的成年礼。
这事,被颜父发现,女身歌和颜今歌一同被惩罚,惩罚完后,颜今歌暴揍女身歌。
裴惜惜感觉又是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
下边,女身歌还在言辞振振地开口:“少爷,你这些年不近女色,不近男色,不利于家族繁衍,我只是提醒下你,还有人类本能。”
主要是提醒颜老爷,少爷大了,可以给少爷娶妻生子了。
颜今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也大了,到了怀春年纪,我这便跟我父亲,给你寻个好人家。”
两人打得更厉害。
上边,裴惜惜心一颤颤的,随着他俩的剑碰撞,更是感觉喘不过气。
你他妈!
就这么不待见彼此吗?
不是都,性格相似,会有知己感,看彼此很亲切吗?怎么就你俩这么的,看自己不顺眼?
幸好心魔幻境她设定是低武,不至于出现一出,就心魔幻境崩塌。
裴惜惜抚着胸口,颤巍巍地离开心魔幻境,连离开必备的薅一把魔念动作都忘了做。
她躺在床上琢磨,或许是青梅竹马刺激感不够,下次,可以试试同生共死。
那个“吊桥效应”不是了么,生死关头,看到一个异性,他/她会将此刻的心跳当做对对方的心动。
多来几次生死险境,两人心疯狂跳动,她就不信,这两人不对对方生出好感。
再加上两人面对险境,相同的思维方式,独立的人格,可不立马觉得对方是自己灵魂伴侣?
她可真是个天才。
裴惜惜抱着美好愿望入睡,梦里,她梦见她师父和女身歌踏过雪山走过悬崖,杀过老虎宰过狮,你救我,我救你,你受伤,我喂你,我受伤,你背我,搂搂抱抱,亲亲蜜蜜,最后达成he。
睡梦里的裴惜惜,乐得眉不见眼,唇不合嘴,她抹一把辛酸泪,不容易啊。
谁知最后关头急转而下,两人争执谁是天下第一,互不相让,打了起来,最后两人没受伤,剑招全落到旁观的裴惜惜身上。
裴惜惜:“!!!”
她从梦中惊醒,都不用木鸟喊起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她抚着胸口,心道,都梦是反的,她最新写出来的剧本,肯定能够成功。
最后变成噩梦,是因为心魔幻境给她的心理阴影,做不了数。
她缓解下心悸,有些不能理解,两人打架争第一她明白,但是剑招最后为何全往她身上招呼?
忽而她眸子一亮,这或许不算是噩梦。
两人发现她不怀好意,联演一场反目成仇的大戏,目的就是杀了她这个奸贼!
妙啊!
裴惜惜神清气爽。
照旧去望日崖吸收完紫气,裴惜惜前往炼体峰天梯。
她快速穿过第一阶段重力区,又折戟于第二阶段风雨区,重新站在山脚,她活动活动身子,正欲再次攀爬,瞧见混在人群里的山姑。
她朝山姑招招,走了过去,低声道:“山姑师姐,那任务我答应了,我该去哪接任务?”
自掌教师兄这任务不能往外后,裴惜惜便知这任务私密,宗门任务处估计是没有挂牌,她去宗门任务处旁敲侧击打听下,果然没有。
这让她对待任务愈发慎重,连带着对山姑态度也有了转变。
山姑闻言笑了下,道:“你还没资格接这等级的任务,所以你名额挂在我们队伍上,到时候任务奖励分你一份。”
“行。”裴惜惜没拒绝,“那我要做什么准备?”
“不必。”山姑开口,“你到时候,只需乖乖跟随我们。对了,你最好做好伪装,别暴露身份。”
“好。”裴惜惜点头,没有多问。
她继续爬山。
自做了噩梦,裴惜惜一连十天没有再塑心魔幻境,那个噩梦对她到底有所影响,哪怕她安慰自己那是美梦,也没法祛除她的余悸。
另外,她觉得会造成之前失败,除了剧本选错了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编写的剧情不合理。
她要补足逻辑,让一切进行得合情合理。
十天磨一剧本,裴惜惜兴冲冲的再次冲入颜今歌心魔海,塑造新一轮幻境。
颜今歌仗着自己实力高强,也乐意陪崽子玩。
江湖武林中——裴惜惜担心高武世界,两人打架直接击穿心魔幻境,偏爱低武世界观——有两大绝顶高,南今歌北歌。
两者皆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剑客,视剑为平生之重。不过两人王不见王,对彼此只闻其声名,不见其人。
但对对方都心驰神往,只盼有朝一日,能与对方比剑。
高寂寞,绝顶高更寂寞,绝顶剑客更是寂寞,知晓天下武林,还有另一名绝顶高绝顶剑客,无论是今歌还是歌,在寂寞中,都产生一丝慰藉。
吾道不孤。
于是,两人终于按捺不住神往,给彼此下了一份决斗书——重九登高忆兄弟,雪山之巅会剑朋。
裴惜惜将自己构造的剧情背景塞到两人记忆里,模仿的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在她原来那个世界,人人都磕西叶,可见这两位绝配,是彼此灵魂伴侣。她就不信,照搬背景,都能失。
雪山之巅,天地一片白,颜今歌和歌皆穿着身着白袍,比白雪更白。
一片极致的白中,只有今歌眉发眸纯黑,唇上一点艳,以及腰间鸦青鞘宝剑三种颜色。
白得更白,墨的更墨,艳的更艳。
天地苍茫,唯能看到彼此。
裴惜惜站在上帝视角望着这一幕,心情激动不已,太唯美了。
雪山与一望无际的天云,都是留白背景,因为背景留白,她的注意力就被雪山中的两个同样高挑玉立、气质卓然的人全部吸引。
风吹烈烈,他俩头发飘飘,恍然好似仙人,他俩静静对视,似乎一眼万年。
从裴惜惜这个角度瞧去,歌的脸恰好被今歌挡住,只能看到今歌线条优美的腰线,以及歌荡动的衣袍。
太美了。
若是成画,这绝对是一张精美的古风图。
裴惜惜美滋滋的欣赏着这一幕,认定这一波,绝对稳了。
颜今歌拔剑,长剑当横,道:“此剑名唤绝光,有幸会友。”
歌拔剑,也行了一礼,道:“巧了,我的剑也唤绝光,有幸会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对对方生出不喜。
他/她的剑天下无二,对方的剑何德何能能唤绝光?
而且,两人心情皆有些微妙,两人名字都带有一个歌字,又是剑客,剑的名字都叫绝光,看到对方,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这不仅不让他们感觉到亲切,只会感到冒犯。
世上有一个他/她就够了,不需要另外一个。
他俩不约而同,对对方生出了杀心。
站在上帝视角的裴惜惜捧着脸,姨母笑。
磕到了磕到了,两人对拜,四舍五入就是夫妻对拜,她要送他俩入洞房。
雪山巅上,两人后退一步,同时出剑。
裴惜惜恩准时,两人脚下的积雪忽然崩塌,两人悬空,径直落了下去。
颜今歌和歌同时长剑刺出,穿入山壁,稳住身形。
下一秒,头顶有积雪似瀑布倒灌,两人同时拔出长剑,踩着山壁秃石往下跳跃,也不知跳了多久,见山壁旁边有一山洞,两人同时身形一动,跳了进去。
他俩刚跳进山洞,积雪如山般擦着山壁坠落。
积雪浩浩荡荡,一连落了数十秒都没停止。
见状,两人转身走入山洞。
刚进山洞,洞口落下一道断龙石,将山壁关得严严实实。
两人同时出剑,却发现断龙石犹如千炼钢铁制成,长剑没法在上边留下半点痕迹。
换句话,后路堵死了。
再看前路,只有一个山洞。
也便是,这是一处密闭空间。
无水无食物,若不寻到出口,他俩会困死在此处。
面对如此艰难绝境,两人没有对话,而是用长剑刺山石,打算挖一条道离开。
山壁与断龙石一般坚硬,长剑无法撼动。
两人不再浪费体力戳山壁,开始寻找关。
期间,两人一言不发。
裴惜惜神情有些微妙,在她的预想中,两人此时已经惺惺相惜,所以危险来临时,两人会有商有量,而不是如此时一般,两人谁都不理会谁。
她咳嗽一声,声音在山洞内响起,“请出对方三个优点,奖励一条山道。”
顿时,两人情绪都很差。
颜今歌道:“对剑尊重,对剑道尊重,是个对。”
歌道:“同上。”
裴惜惜:“”
行吧。
她在密闭的山洞内开出一条道,让两人进入第二个山洞。
第二个山洞内,有水潭,有房间,有调料,有碗筷,有梅花,浑然一个梅花源。
这是裴惜惜精心为两人挑选的暂住之地。
她在现世看过一本,一男一女一正一邪且两人之间有血海深仇,但是他俩困在荒岛上三年,不仅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
颜今歌和歌是惺惺相惜的剑友,困在这儿朝夕相处,总不至于感情连那对有深仇的男女都比不上吧?
幻境中,今歌和歌瞧见梅林,皆是一静,又瞧见水潭和人家,同时往人家方向赶去。
他俩想看看原主人,有没有留下什么出去的线索。
但两人失望了,书房里只有一些育儿书,没有地图,更没有书信,笔墨纸砚也没有,像是原主人搬走了大部分东西,将无用的育儿书留了下来。
从书房出来,两人发现只有一间卧室,两人同时开口,“我住卧室。”
听到对方的话,同时望向对方,对望之时,杀气在两人身上萦绕。
颜今歌道:“之前未分上下,此时不妨一战高低,不分生死。”
歌道:“好。”
裴惜惜见两人又要比剑,讶异,心生不妙之感。
不会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样,其中一人以死殉剑吧?
她忙道:“请折只梅花送给对方,奖励,送鱼一条。”
着,为了引起两人重视,空无一物的水潭内,凭空跃出一条肥肥的鳜鱼。鳜鱼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又钻入水面,迸溅出哗啦而似珍珠的水花,随即鳜鱼消失不见。
裴惜惜期待地望着两位,看,别打架了,齐心合力搞食物啊。
只活一人,就没有食物了。
两人视线划过水潭,又同时收起目光,走向梅林。
进了梅林后,两人行一礼,之后同时出。
裴惜惜:“”
连生存,也没法阻止你俩比剑?
裴惜惜禁不住沉思,是不是她设定的人设不对?
肯定是这样,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个以死殉剑,一个为了剑道不要老婆,在剑面前,食物算什么?
她禁不住懊悔,早知道就不照搬人设了。
她托着下巴,只能寄希望他俩比剑只是切磋,而不是生死战。
但她失望了。
一片剑光似雾中,颜今歌的长剑刺穿歌胸膛。
裴惜惜:“!!!”
连生存,也没法阻止你杀她?
她气得薅了一大把魔念离开。
之后,直至离开太渊宗,都没再理会颜今歌。
太可恨!
倒是颜今歌,知道自己在心魔幻境的表现惹怒了徒弟,在徒弟临行前,又给她送了不少书。
裴惜惜怒瞪了颜今歌,抱起书气呼呼的下无霜峰。
在下山之前,她激活改容换貌玉符,换成一张五官平淡、眉淡眼的脸,身形也缩得单薄,矮上几公分,这样的她,混入人群一点也不出众。
她前往炼体峰山脚,山脚峰碑前,站着山姑,以及另外两名男修。
那两名男修国方脸,五官没什么特色,与裴惜惜一样,混入人群就留意不到。
他俩身上灵气内敛,表现在外的修为是练气七层,但裴惜惜本能觉得对方修为很高,至少金丹以上。
因为他俩身上杀意未散干净,而残留的杀意,很纯粹,像是从无数生死中走出凝结出来的,低阶修士,拥有不了这样的杀意。
这样的杀意,若没有强悍的修为,坚韧的心性,早被杀意所迷,成为只知杀人没多少理智的傀儡。
裴惜惜走到山姑身边,低声道:“山姑,是我,裴明珍。”
山姑瞧见裴惜惜,有些意外,眼底却闪过满意之色。
她给裴惜惜介绍,“这两位,左边的是大古,右边的大金,是我们的同伴,你喊他俩师兄便好,对了,你也给自己取个让人连想不到自身的代号。”
裴惜惜点头。
一行人乘坐灵鸟出宗,飞过太渊宗和太渊镇间的山林,灵鸟放下他们,转身回宗。
山姑递给裴惜惜一件灰扑扑的法袍,道:“换上。”
这种法袍只有最基本的变大变以及自净能力,十块灵石一件,穷修标配。
裴惜惜脱了宗服,换上灰袍,想了想,又将会暴露身份的装饰法器收进储物戒,又用绳索吊着储物戒,藏在胸前。
山姑见了,暗自点头,性格谨慎,心细如发。
裴惜惜装扮好,再望向其他三人,大古和大金此时已经收敛全部气场,之前可以隐约感知到的杀意也消失廹,仿若是真不起眼的修士,他俩眉宇间还残留着深深的疲惫,像是为生活奔波所累,满是风霜。
再看山姑,她却换了一张略显清丽的颜,眉宇间带着些许魅色,她五官不是多么出色,但眼波潋滟,仿若勾人。
之前裴惜惜便觉得山姑一双眼与容貌不太相符,此时见了,更加确定山姑原本容貌不是圆圆脸。只看她那双眼睛,山姑原本容貌,就差不到哪里去。
裴惜惜问:“你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他们三个相貌普普通通,称得山姑五分容貌一下子变成七分。
山姑笑了。
便算聪明,也是个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孩子呢。
她道:“散修里,长得不起眼的,大多活不长,倒是我这样有几分姿色,勾着落魄男人的,反而能活长一点。”
裴惜惜谦虚地问:“那我要不要也换一换容貌?”
“不用,这样恰好。”山姑笑道,“他俩是我勾着保护我的,你呢,是用来衬托我的。”
裴惜惜这才留意到,山姑身上虽然也是灰袍,但上边绣着暗绣,也刻有其他符文,但明显等级比他们身上的要高。
“走,去水临郡。”山姑开口。
大古取出一架破破烂烂的傀儡木鸟,傀儡木鸟见风即涨,落到地上时,约莫两米长宽,坐四人绰绰有余。
一行人坐了上去,傀儡木鸟似飞般飞了出去。
傀儡木鸟外观看着破烂,但体验感非常不错,外边升起结界,飞行快且平稳,可灵石驾驶,坐在上边,不比灵鸟体验差。
傀儡鸟不可貌相啊。
裴惜惜摸摸身下木鸟,又望着鸟下一望无际犹如棉花的白云,道:“我代号云鸟吧。”
“云袅,行,那就代号云袅。”山姑开口,“你的弟子玉牌呢?”
裴惜惜从储物戒里取出弟子玉牌。
山姑将云袅这个信息记入裴惜惜弟子玉牌内,之后还给裴惜惜。
裴惜惜接过,跟着查看一下,笑道,“倒是比我自己取的好听。”
水临郡因靠近长川河而得名,长川河,起于长川山脉,水势汹涌湍急,水面宽广肆意,山高谷深,暗湍水急,为东域第一大第一长河。
木鸟飞过长川河,可以瞧见河岸青山魏巍,山谷深深,青山与山谷间,有城镇坐落其中。
这些城镇有大有,有古有新,有萧条有繁荣,大大,似天上星辰遍布。
而这些星辰中,有一座巍峨亘古的大城坐落于群山之间,遥望云雾缭绕,房屋错落有致,如云间仙宫。
裴惜惜猜测,那是水临郡府城。
木鸟却没有往府城方向走,而是在其中一座临河的山按下云头。
山姑取出一件罗盘一样的东西,往里边输入灵气。
须臾,罗盘滴溜溜地转,最后停下来时,红色指南针指向某个方向。
大古道:“真有魔族逃出来了。”
大古的声音低沉厚重,得快时声音会团成一团,听不太清,因此他话极慢,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大金也讶异,道:“我以为是魔修屠村。”
这一场任务,其实是新人考核任务,带新人出外勤,考核新人的方方面面。
所以,挑选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任务接了。
不想,真有魔族。
大古望向山姑,视线落到裴惜惜身上,传音道:“要不要送她回宗?”
山姑垂眸,声音略显冷酷,道:“不用。既然宗门认为她筑基期有资格,那便按照正常标准来,不必因为她修为低,而降低标准。”
山姑收起罗盘,对裴惜惜道:“云袅,跟上。”
裴惜惜跟上去,视线落到三人的行为上,不自觉模仿。
她从掌教,以及她师父的态度上,察觉到这任务有猫腻,但她师父和掌教总不会害她,学着便是。
山姑留意到这点,再次暗暗点头,观察力强,也善于学习。
一行人一路追踪魔气一边遮掩行迹来到一处山村。
山村外的防护罩被破坏,露出里边嫣然屋舍。
屋舍围墙坍倒在地,地面土壤渗入鲜血,颜色沁深。
走入里边,没有察觉到生灵气息,也没有人语鸟语虫语声响,安静到诡异。
大古走到沁入鲜血的土壤前蹲下,用捏把土放到眼前瞧,道:“魔族三个月前来到这儿。”
大金望向其中一间房屋瞧去,灰白的墙壁上喷溅鲜血,成一片发黑的图案,足见之前惨烈。
大金凝眉,道:“魔族真讨厌。”
大金话干净清脆,有点少年的奶奶音,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山姑取出罗盘,道:“走。”
之后,他们又寻到几处被全灭的山村,最后罗盘指向水临郡的郡府水临城。
山姑收起罗盘,道:“那逃出来的魔族吃了十几个村子的修士与凡人,又敢进入水临城,他应该化形了。”
大古望向裴惜惜,道:“她修为太低了。”
化形魔修,至少元婴,裴惜惜才筑基。
山姑道:“留个人护住她。”
大金笑道:“我留下吧。”
山姑点头,“行,走,去会会那魔族。”
水临城是一座山城,城内位置高低不齐,还占据几座山,在城内行走,也要翻山越岭。
一行人交了灵石入山门,先穿过一道横索。
横索对面,酒楼挨着山壁而建,行走街道便是悬崖,往左拐是修士去,往右拐是凡人区。
山姑取出罗盘,罗盘滴溜溜的转,在左右间来回转动,这明魔族在水临城内并不老实,到处乱逛。
山姑收起罗盘,问裴惜惜,道:“云袅,已知目标嗜血弑杀,善伪装不善忍耐,目前位于这水临城,但没法追踪,要抓住目标,你会如何做?”
裴惜惜想了想,问:“是隐藏身份,还是不隐藏身份?”
“隐藏身份。”
“目标任务嗜血弑杀,且不善忍耐,那么他肯定会继续作案,我觉得,可以去平民区酒楼收集信息,看有没有讨论命案,若有命案,在什么地方?”
“还有,三不管的贫民区,或者下九流聚集地,这些地方命贱如泥,死掉一两个人地头蛇就给处理掉了,不会传到外边去,我觉得,还可以去这些地方,找本地人问问。”
第二个地方,还是裴惜惜从弟子入门试炼里得到的灵感,弟子试炼幻境里,男孩唯不断强调,一旦入斗场、红俏阁、南馆基本上很难逃出,那么这些地头蛇下辖势力,死人是不是很寻常?若是他们受魔族威胁,一直偷偷献贡凡人和低阶修士,也没人知道。
山姑暗暗点头,满意道:“不错。不过还有一点你忽略了,那便是城里那些世家。若是有世家和魔族勾结,藏得只会更深。”
“大金,你和云袅去酒楼探听消息,大古,你随我去外边找线索,晚上,这家客如云客栈汇合。”
“好。”大金应道。
山姑先去客如云开了两件房,将其中一间钥匙递给大金后,四人便兵分两路。
山姑和大古前往修士区,大金则带着裴惜惜前往凡人区。
相较裴惜惜看见的太渊镇,这水临城的凡人区显得十分破旧。
没有勾心斗角的阁楼,没有精美漂亮的罘罳,只有一栋栋古朴无华的石屋。
整个水临城设了阵法,地面倒是干净,两侧房屋独门独栋,也整整齐齐,不上好,也不上差,就勉勉强强能遮风避雨。
这儿的凡人面貌还算精神,面容黝黑,盛满风霜,但眼底没有失去光。瞧见裴惜惜和大金,他们远远地避开,眼底尽是好奇,但没有谁凑过来。
街头商贩有卖灵兽肉的,哟呵道:“吃了仙兽肉,孩生仙根,拜入郡主府,成为修仙人。”
然后有凡人凑上去,挑肉。
裴惜惜视线撇过去,那摊贩卖的是练气一层两层的低阶妖兽肉。
这种低阶妖兽肉肉里灵气含量不算多,凡人也能吃,吃了能强身健体,不少家有凡人的修士就会打这些低阶妖兽给家人吃,尽量延长家人的寿命。
不过,生出仙根,无稽之谈。
裴惜惜问大金,“师兄,他们就信了?”
大金道:“于凡人来,家里出一名修真者,好处是无穷的。”
“故而,凡家里有孩,都愿意买低阶妖兽肉给孩吃。这赌的就是一个万一,赌赢了,全家受益,赌输了,也不过浪费六年而已。”
六岁后,有没有灵根,一测便知。
“他们不是傻,而是他们愿意受骗,你告诉他们,吃了妖兽肉没用,灵根生来就有,他们反而不愿意相信。”
裴惜惜点头。
这就跟中彩票一样,买到彩票,之前买彩票的钱,就全赢回来了。
绕过这地摊一条街,大金带着裴惜惜前往凡人酒楼。
在进入酒楼前,裴惜惜瞧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拎着妖兽肉走进巷,他的身后,有两名成年男人尾随。
裴惜惜拉住大金,道:“有人打劫,我去帮帮忙。”
大金也瞧见那一幕,点头道:“行。”
两人转身,追向那男孩。
不过,等两人追过去时,用不少两人帮忙,男孩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靠山。
一名病恹恹的男人倚靠着门口站着,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袖,而地上躺着尾随男孩的那两名成年男人。
男孩跑到那男人身边,喊道:“言哥哥,你怎么出来了?外边风大,快进去。”
那名病恹恹的男人没动,撩起眼皮望向裴惜惜和大金,道:“你俩也是来抢妖兽肉的?”
着,他将放下的衣袖,再次撩起。
这个男人长得很白,是那种病弱的白,不见半点血色,犹如瓷器。
他挽起袖子,露出的臂如白瓷般光滑且皓白,腕纤细,没有多余的肉,连青筋也看不见,犹如久病的病人,提不起多少力气。
他这般作态,像是病弱的猫,来装老虎唬人。
但大金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将裴惜惜拉到身后,道:“我俩看有人尾随这孩,过来帮忙的。不过有您在,我俩倒是多此一举。”
病恹恹的男人慢吞吞地“啊”了一声,将袖子重新放下,道:“原来如此,有心了,多谢。”
大金朝病恹恹的男人拱拱,带着裴惜惜转身离开。
离得远了,裴惜惜问,“他是谁?”
大金道:“你知道,众生剑言昭元尊吗?”
裴惜惜摇头。
“他是太剑宗合体长老,修众生剑。所谓众生皆苦,以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五蕴炽为苦。”
“他老人家悟道,便是悟众生之苦。”
“看现在他老人家现在病恹恹的,估计正在‘修病苦,见众生,泯本我,得道真’,我们不能打扰他,免得沾染因果。”
裴惜惜有点囧。
人家好端端一个病弱美男,被大金一口一个老人家叫着,她有种精神错乱感。
实在没法将那个病弱美男和老人家联系起来。
她服自己对方是个老人家,点头道:“既然他老人家在,是不是魔族不敢在凡人区作乱啊?”
大金摇头,道:“泯本我,即忘记本我,他老人家目前以为自己是真病弱凡人,正在为攒钱看病发愁呢。”
着,他有些幸灾乐祸,“我倒希望魔族打扰到他老人家头上,到时候,魔渊魔族——”
他察觉到自己多言,忙闭嘴不语。
裴惜惜道:“若真这样,也是好事啊,免得魔族杀害更多的人。”
见裴惜惜没追问魔渊魔族怎么了,大金松了口气,道:“走吧,去搜集信息。”
两人前往凡人酒楼,点了菜偷听凡人谈话,又给了银子问书先生有没有什么趣事,书先生倒是了几件世家趣事,但没有他俩想听的。
裴惜惜掌心藏了几颗灵石在书先生面前一晃,道:“我弟弟离家出走,到水临郡就失踪了,您能不能指点迷津,告诉我该往哪儿去寻?”
书先生眼都直了。
凡人很难获得灵石,但凡人往往也想拥有灵石,他视线落到裴惜惜掌心,良久不动。
他叹口气,道:“我若告诉二位,在水临城,也难以待下去了。”
裴惜惜道:“我不,您不,谁知道是您的?更何况,我只是想寻回我弟弟。”
书先生犹豫片刻,摊开。
裴惜惜将五块灵石放到他掌心。
书先生紧握双,闭眼,嘴唇翕动:“您只管往城东林家去寻,那座山头是林家的,里边有灵石矿,他们常抓外来低阶修士去挖矿。”
完后,他将灵石藏入腰间,就往外跑。
大金道:“走,回去了。”
裴惜惜问:“不找了?三教九流藏身之处,或许有线索。”
大金道:“足够了,魔族最爱吃灵石矿,先去灵石矿看看。”
回到客如云,山姑和大古已经到了,他俩也打听到了灵石矿的消息。
山姑道:“先睡,看林家有没有动作。”
晚上,山姑和裴惜惜住一间,大古和大金住一间。
临睡前,裴惜惜问:“是真睡,还是装睡?”
山姑道:“你真睡。”
裴惜惜不解:“为什么?”
“你修为低,装睡容易露馅。”
裴惜惜点头,行吧。
她闭眼,开始入睡。
睡前,她瞧见识海内半边契约,忽然想颜今歌了。她心念一动,顺着契约钻入颜今歌识海。
颜今歌内视,问:“你怎么过来了?”
裴惜惜兴奋道:“我想到一个绝佳好主意,你躺着睡觉吧,我觉得,这次一定能达成目的。”
颜今歌不想扫裴惜惜的兴,也乐意陪幼崽玩,从善如流。
裴惜惜这次构造的心魔幻境依旧是在梅花源山洞内,颜今歌和歌过二人世界。
不过,这次两人不再是剑客,而是天地仅存的两只魅魔。
魅魔设定,每天都要谈恋爱,不谈恋爱就饿死,不想饿死,就得谈恋爱。
她不信,这样他俩还不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