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揍一顿
幻境内,颜今歌瞧向今歌,眉头微凝。
歌望着颜今歌,审视打量。
片刻,颜今歌转身,走向梅林,歌追了上去。
望着这一幕,裴惜惜喜极而泣,不容易啊,两人总算要谈恋爱了。
然而,裴惜惜很快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甜了,两人虽然入了梅林,但一南一北,各自分开。
颜今歌折一根梅枝,放到鼻尖清嗅,身上冒出粉红色的泡泡气息。
裴惜惜:“???”
怎么做到的?
她再看歌,歌也折一根梅枝,温柔地抚摸着梅花瓣,头顶也冒出粉红色的泡泡气息。
裴惜惜:“!!!”
颜今歌是她师父,裴惜惜不敢去读对方心思,但歌是按照他师父塑造出来的,算是心魔造物,她立马读取歌心思。
歌看的是红梅树枝,想的却是长剑,她以抚剑的姿势抚摸着枝丫,又直指长空。
阳光透过梅林在盛开的梅花蕊上笼上七彩的光晕,逆光之下,梅花略显模糊,只那一圈圈光晕与殷红的梅花瓣,以及颤动的花蕊,夺目吸睛。
天地灰白,只梅花殷红一色,犹如天地间只这抹浓重的色彩。
她静静地看了片刻,道:“剑名绝光,天地只这一抹容光。”
她闭上双眼,将自己剑道感悟注入梅花枝中,开始舞剑。
梅花林中,众梅枝丫虬结,精巧干瘦,红梅凌枝盛开,奇崛清傲,一朵朵星星点点,汇聚成片,仿若红梅成海。
在殷红点缀的梅花海中,一人以梅枝当剑,身形似仙鹤优雅,似苍鹰雄傲,似鱼跃自由,似虎豹劲痩,似世间万物,诸道加身,似一切美好化身。
但又不仅仅是美好,那梅枝一挥一劈一横间,蕴含着深沉的厚重的杀意,似沉睡的火山,是休憩的狮子,是无言的积雪,美好之中暗藏无穷杀。
这是颜今歌的剑。
剑光绝美,杀戮成道。
裴惜惜承认,这一幕很漂亮,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呜呜呜呜。
她气得不断揪心魔魔念塞进嘴里,盯着不断冒粉红泡泡正在舞剑的颜今歌,怒火越发炽热。
按头亲都能出幺蛾子,这师父没救了。
毁灭吧!
她心底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且怎么压都压不住。
孩子大了,不听话了,只能狂揍一顿了。
干就干,裴惜惜重新构造心魔幻境,颜今歌成为团子颜今歌。
这次故事背景不再是富贵家庭,而是普通的农家院,人物是辛勤劳动劳动的老母亲,和寄托老母亲全部希望的读私塾的独生子颜今歌。
此时颜全家希望独生子今歌坐在私塾座位上,进行期中考试。
他坐在座位上,盯着试卷上的问题,发呆。
()请写出氢气的分子符号__。
(2)请问氢气和氧气发生反应,会生成__,请写出化学方式__。
(3)请问空气中含量最多的气体是__。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
颜今歌快速浏览全卷,确定了,是他不会写的题。
他握着毛笔,凝起眉头,最后郑重的写下自己名字,以及在第三问上写上灵气。
不出意外,考了个零分。
颜今歌望着零分试卷半晌,等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已离开,才慢吞吞地将零分试卷折好放进书包里,假装今天没有考试。
他若有所思地回到家。
农家院内,裴惜惜顶着女身颜今歌的脸,穿着破旧麻衣坐在桌子上。
察觉到院门被推开的动静,她冷酷一笑。
总算回来了。
她带着亲切的笑,走出房门。
见颜今歌穿过院子,她迎上去,和蔼地喊道:“歌,回来了。今天考试辛苦了,快吃个鸡蛋补补。”
裴惜惜将鸡蛋塞进颜今歌里,从他肩上取下斜肩书包。
颜今歌伸拉住书包。
裴惜惜笑容狰狞,问:“歌,孩子不乖不行哦。”
她一用力,将书包夺走。
包子颜今歌本能觉得不太对劲,他这般优秀,怎么会考试考零分?而且,他记忆力没有化学这门课,更没有与这门课有关的知识。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他又本能感觉到亲近,对她颇有好感。
矛盾又割裂的现实,让的颜今歌没法做出最佳判断,不过,考试考零分会有什么后果,他倒是知道。
他偷偷地往门外走。
裴惜惜是看着颜今歌藏试卷的,第一时间就把试卷找了出来。
她望着试卷上大大的零蛋,笑容灿烂,又见团子颜今歌偷偷外溜,更觉畅快。
她喊住颜今歌,温柔地问:“歌,过来告诉我,为什么考试打零分,是哪儿不会写?”
颜今歌保持着随时可以逃走的姿势,瞅着裴惜惜,见裴惜惜笑意吟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警觉散去,稳重地走向裴惜惜,
他靠着裴惜惜,视线落到试卷上,淡定地开口:“我不会。”
裴惜惜立马变脸,捞起颜今歌横趴在她腿上,她右高举落下,“啪”地一下落到颜今歌的屁股上,“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像话吗?”
“氢气和氧气反应生成水,我一个没读过书的农妇都知道,你个读书人不知道?空气中含量最高的气体是氮气,你居然写灵气?”
“我这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糟蹋我心意的?”
裴惜惜出这句话,绝对是真情实感。
她那么辛苦的想剧情,想设定,构架心魔幻境,她师父总能完美避开她的苦心,这让人怎么不怒?
念及此,她揍得更狠了。
反正她现在在宗门外出任务,她师父醒来想揍她都揍不着。
不趁现在揍,等她回宗门后想跑都没法跑时揍?
最重要的是,她回宗门还有好几个月,等她回去,她师父的气可能就消了。
裴惜惜算盘打得非常精。
颜今歌自裴惜惜巴掌落下来,就保持着石化姿态。
在他潜意识里,对方是不敢打他的,她怎么敢打他?
裴惜惜趁狠揍一顿,发泄自己这段时间的怒火。
她将今歌放下来时,见今歌满脸不敢置信,心略略发虚。
这是她师父诶,她刚欺师灭祖了。
不过很快,她理直气壮起来,这是她师父的女身打的,关她裴明珍什么事呢?
反正她师父和女身爱打架,再多打几次也是债多不愁。
这般一想,裴惜惜又淡定了。
“今歌啊,别怨我打你,实在是你太不像话了。谁家孩像你一样,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考试还拿零分的。你是不是学习不认真啊?”
颜今歌实在憋屈。
他又没学过,他怎么会?
他题都看不懂。
裴惜惜摸摸颜今歌的头,道:“考试辛苦了,多吃点饭补补,下午考好一点。吃根油条加两个鸡蛋,考一百分。”
颜今歌用筷子夹起油条,再看看碗里两个鸡蛋,忽而生出不妙之感。
下午,他的不妙之感应验,望着满卷gd、,傻眼了。
他颤巍巍地写下名字,心若死灰。
这到底是什么?
他没学过,为什么会考这个?
他望向其他学生,偷瞄了一眼,对方流利地写下“,mngl,i\'gldterfry”
颜今歌低头,还是没能克服羞耻,将偷瞄到的这段话跟着写下来。
这是抄袭。
他再次拿着零分卷回到家。
裴惜惜和善地从颜今歌中接过试卷,瞧见上边的零分,再看看垂眸任打任骂态度良好的今歌,之前郁气一扫而空。
对嘛,这才是做错事后该有的正确态度。
像她师父,之前完美避开她设定的各种谈恋爱的剧情线,还一脸无谓,那是什么态度?
她拍拍今歌的头,安慰他道:“没事,这是番邦语言,学不会也没关系。”
今歌仰头望着裴惜惜,保证道:“我会学会的。”
考零分,简直不能忍。
就算不为裴惜惜挣面子,以他对自身的要求,也不能放任自流。
裴惜惜望着乖巧可爱的团子师父,心软成一团。
她上前抱住今歌,狂r对方头发。
怪不得她还是孩子时,她师父最喜欢揉她头发,孩子真解压,真治愈。
r过之后,裴惜惜之前暴涨的怒火彻底消失,她思及自己在这个心魔幻境里对她师父做的事情,心虚得发慌。
怎么办,有种一辈子都不想撤掉心魔幻境的冲动。
只要不回到现实,她师父就不会揍她。
但这不可能。
她那边还有事要做,他师父这边时间久了,也会察觉到不对劲。
裴惜惜遗憾地放弃这个念头。
她拍拍他的头,道:“你学不会,是你态度不端正,你对它有抗拒心理。”
打心里不想谈恋爱,不想爱上女身自己,可不一个劲的造作,避开这个答案?
颜今歌一本正经地点头,软软地开口:“好。”
团子颜今歌白白胖胖,唇红齿白,严肃端正话时,有种大人的反差萌,很是可爱。
裴惜惜忍不住有狂r颜今歌的头。
r完后,裴惜惜开始考虑善后。
按照原本计划,她是打算让颜包子今歌考一门,揍一次,化学、英语、数学、物理、生物、地理、政治、历史等轮流来,保管揍个够。
但她师父才考第二门,她就舍不得揍了,接下来再继续考下去,也没意义。
她想了想,薅一把魔念就跑。
只要她跑得快,他师父就抓不到她。
裴惜惜一走,她构建的心魔幻境崩塌,心魔幻境内的记忆尽数回到颜今歌识海。
他扶额,生生气笑,骂道:“这个逆徒,跑得倒快。”
他思及后一个幻境,恨不得将裴惜惜捉回来,也变,给狂揍一翻。
谁给她的胆子,这般胆大妄为?!
他忆及心魔幻境,徒弟不管三七二十一,寻到借口就将他狂揍一顿,心情有些许微妙。
是他太纵容,才惯得她这般无法无天?
他回忆过往,不得不承认,一方面是她胆子大,另一方面,确实是他太纵着她。
都幼崽惯会看脸色,一旦察觉到你不会真的惩罚她,她就会作天作地。
他家孩子,也到了人嫌狗弃大魔王时期了。
他叩击着桌几,等孩子回来,他该树立下他的权威,不然孩子就会骑在他头顶作威作福。
那边,裴惜惜从沉睡中醒来,心底依旧残留着狂揍她师父一顿的兴奋。
哪怕看到自己躺在灰扑扑的灵石矿洞,身上修为被禁锢,面上笑意依旧不落。
她望向山姑,问:“林家动了?”
他们被丢到一处荒弃的矿洞,矿洞内,只有他们四人,可以自由话。
“是。”
山谷简单了下昨晚裴惜惜睡觉后发生的事。
原来整个水临郡客栈,都是林家开的,只是明面上,还是掌握在水临郡城民里。
林家是水临郡的大世家,就如长临郡贺家、潭西府文家一样,掌控一郡一府,郡府地盘内大世家都以林家为主,而林家势力,虽然比不上太渊宗这样的大宗门,但也不比二流宗门差。
因此,林家把控整个府城,轻而易举。
在裴惜惜顺着契约前往颜今歌识海后,有金丹元婴修士停了房间外边的结界,隔着墙壁和门,往房间里丢安魂香。
待安魂香燃烧殆尽,裴惜惜他们陷入昏睡,一波修士将裴惜惜他们修为禁锢丢入灵石矿内,另一波修士伪装成裴惜惜他们一行人,白日大摇大摆的退房间,出水临城。
“林家这灵石矿不知发现了多久,瞒得很好,外部一直不知道。”山姑开口,“应该以前只林家内部弟子在挖,所以外边没有丝毫消息透露。”
“而林家有一名合体修士,林家灵石变多,家族势力蒸蒸日上,也没人觉得奇怪。”
“既然林家那么谨慎,这灵石矿之事,是怎么爆出来的?”裴惜惜问。
连书先生都知道,会不会整个水临郡的人,都心照不宣?
“林家不打算瞒了?”
山姑为裴惜惜的敏锐而赞赏,她摇头道:“依旧在瞒,不过,不似之前那般毫无痕迹。”
“据观察,不少来水临城的金丹以下修士,总会出水临城后失踪。若只是一两个,不会引人注意,但一直陆陆续续都有,这事便不同寻常了。”
“有心人留意,跟踪那些前一天入住,后一天退房离开的修士,发现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水临城。再进一步追踪,发现这些修士,都是水临城林家之人。而那些失踪之人,被投入水临城林家灵矿。”
裴惜惜恍然,依旧感觉不对,“若这事这般隐秘,那书先生怎么会知道,还被我五块灵石买到消息?”
大古在旁闷笑一声。
大金摸摸鼻子,解释道:“那是宗门留在长临城的暗桩。”
裴惜惜:“”
还以为她运气好,寻到了特殊np。
以及,大金知道消息,并不是因为消息暂时够用,而是只有那个消息有用。
裴惜惜鼓鼓脸颊,有些郁闷。
不过很快,她感兴趣地问:“宗门还有暗桩?”
山姑笑道:“你想也该知道。信息是很重要的,那信息哪儿来?当然得靠宗门自己获得。信息掌控在旁人里,总是被动。”
“不仅仅是太渊宗,其他宗门都是。”
裴惜惜恍然,握爪,“我是不是,也要被吸纳进暗桩了?你们就是暗桩,对不对?”
“不是。”山姑摇头,“我们只是普通的宗门弟子。”
裴惜惜:“”
谁信你的嘴!
她撇撇嘴,没再多问。
前世,信息有保密等级,不到一定身份地位不知道,这个世界估计也一样。
她旋转下扣在腕间的禁灵环,问:“这灵矿里,是不是也有宗门暗桩来接应我们啊?”
三姑拍拍她的头,道:“别想着依赖别人,这是我们的任务,还是要靠我们完成。”
暗桩出,会增加暴露危险,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表现出特殊性。
“知道了。”裴惜惜又好奇地问,“我们进灵矿,是确定魔族在灵矿内了吗?”
“不确定。”山姑开口,“但魔族在灵矿内的可能性很大。”
大金凑过来,问裴惜惜道:“你不觉得,林家抓低阶散修挖矿的行为很可恶?不想进来救救这些无辜的散修?”
裴惜惜耸耸肩,道:“如果是我,我会上报宗门,让宗门派合体长老过来交涉。林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我一个筑基,被关进来能做什么?”
大金退回去。
行吧,很懂得自保,倒是可以做暗桩。
大金做出评价。
闲谈间天色亮了,矿脉外边有人声响起。
山姑道:“我们出去。”
她视线在大金和大古身上扫过,落到裴惜惜身上,想叮嘱什么,但又忍住,只道:“别暴露自己身份。”
裴惜惜比了个ok。
大金跟着比了比,又竖起食指,压下中指,食指和无名指合在一起,纠正道:“兔子是这么比的。”
裴惜惜:“”
她又感觉到寂寞如雪。
她从善如流,跟着换了个兔头势。
“比得不错。”大金夸道。
裴惜惜觉得自己被当做孩子夸了,不过感觉还不赖。
矿藏外边,有锣鼓响起,山姑对裴惜惜道:“这是监工头在敲锣。锣声响起,代表着发放挖矿工具,等晚上锣声收起,挖矿工具要上交上去。”
走出矿洞,便是矿道,矿道里失去修为的修士灰头土脸、满脸麻木地往通道方向走,瞧见裴惜惜一行人,晦气地唾了一口,道:“又是穷散修,什么时候抓个伪装穷散修的修二代进来?”
裴惜惜秒懂。
抓个修二代进来,修二代的家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再严密调查一翻,救走修二代的同时,他们也能趁逃生。
哎。
如果是她,她虽然偶尔也会产生这种念头,但不会将希望寄托到这个上面,这和期望天上中彩票有什么区别嘛。
还是自救更靠谱。
她跟在山姑后边,随人流前行。
矿口是个很大的山洞,能容纳几千人,此时已经站了几百人,后边还有更多人进来。
提着锣约莫三十来岁的管事站在半人高的高台上,视线嫌恶地扫过下边一行人。他指着旁边,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进来这么久,还没学会规矩?排队,不懂吗?”
见下边旷工乖乖听话,他冷笑一声,蔑视道:“一群贱民,贱命一条,连听话都比不上家养的狗,真是没用。”
“新来的,有没有新来的?”管事又道。
见下边无人答话,他抱臂嗤笑,“算了,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一天至少要上交一百块下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或者一块上品灵石,若是没有完成任务,晚上就没饭吃,上交越多,饭食质量越好,甚至还能吃到灵食。”
“你们这群贱民没吃过灵食吧?也只有我家舍得对你们这群贱民好,舍得给你们供灵食。”
“贱民们,为了报答我家,努力挖灵石吧。”
贱民,你才贱民,你才是一辈子没吃过灵食吧,居然要反复强调,散修都能吃得起灵食好不好,野外抓只妖兽炖一炖,就是一锅灵食,只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废物,才会觉得散修吃不起灵食。
只有平时受欺负,无能,懦弱的人,才会欺压比自己还弱的人,这样的人,就是一辈子的废物。
心性废了,道身魔心。
裴惜惜有一肚子嘈想吐,但看周围人麻木且安静,将所有的话咽在心底。
山姑瞧了裴惜惜一眼,眼底闪过意外。
看裴惜惜言笑于表,行事自由随心,本以为她会忍不住发脾气,倒没想到意外的稳重。
她收回结界。
从大流领取一套挖矿工具,裴惜惜紧随山姑身后。
山姑姿态有几分窈窕,管事视线一直追随着山姑,不过到底还记得自己职责,继续发挖矿工具,只是态度又恶劣不少。
离开大山洞,裴惜惜低声骂了一句,“呼吸空气都浪费空气的蠢蠹。”
山姑瞧了裴惜惜一眼,倒是笑了。
还是个姑娘呢,会因为这个生气。
到她们这个境界,那管事入不了眼底,没法激起半点情绪波动。
毕竟,让他们动怒,也是需要资格的。
山姑问:“想揍他一顿?”
“没有没有。”裴惜惜摇头,不屑地开口,“用不着因为他,暴露了我们。对了山姑,我可不可去他识海,问问信息?”
山姑不会打击姑娘的积极性,她笑道:“可以。大金,过来。”
大金走了过来。
山姑道:“你守着云袅,我和大古去查魔族,晚上矿洞见。”
大金应道:“行。”
山姑和大古离开山洞,大金带着裴惜惜又重新折回矿口。
那管事已经发完挖矿工具,拎着锣打算离开矿洞。
见状,裴惜惜道:“大金师兄,你掩护我,我将他引过来。”
“等等。”大金喊住裴惜惜。
裴惜惜望向大金,问:“怎么了大金师兄?”
大金右落到裴惜惜腕,微一用力,裴惜惜腕上带着的禁灵环失效,他靠着山壁,朝裴惜惜一挑眉,道:“尽管做,有我兜着。”
裴惜惜摸摸腕上的禁灵环,笑了。
有禁灵环,裴惜惜只能释放心魔幻境,将管事勾过来,若是管事从心魔幻境中挣脱,反而会暴露自己。
没了禁灵环,她直接幻化成一道烟雾,钻入管事额心。
那管事也不过筑基修为,心性尖酸刻薄,积累不少负面情绪在心底,虽然没有形成心魔,但魔念累积不少。
她轻而易举地便侵入对方识海,并构建出心魔幻境,让对方陷入心魔。
她看到,这管事与资质根骨上佳的旁系起冲突,却被旁系压着打,并言语折辱,被骂废物,这时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林家嫡系,家主之孙,林家这一辈的天之骄子,从旁经过。
管事喊了一声:“大哥。”
虽没开口求救,但求救之意明显。
然而,林家大哥仿若没有听见,连脚步都没放缓,他只轻飘飘的开口:“废物就认清自己废物本质,老老实实待在烂泥里,不好吗?”
旁系修士哈哈大笑,“就是就是,是四灵根废物,就别把自己当天才,真是跌份,徒让人看笑话。算了,你这蠢货惯来听不懂人话,跟你什么。来来来,你汪汪两声听听,免得忘了自己身份。”
管事望着林家嫡兄,眼底蹦出刻骨恨意。
都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凭什么他高高在上,众人仰望,而他,却连旁系都能随意踩一脚,凭什么凭什么?
他怒瞪林家弟兄,又怒瞪旁系,露出嗬嗬笑声,十分古怪。
旁系修士生气了,“啪”地就是一巴掌,“贱胚子,笑什么笑?”
“我笑你们事到临头尤不自知。”管事望着这些天资出众的同族,冷笑,“一群被豢养的家畜,还以为自己多高贵,真是可笑!”
“你什么意思?”裴惜惜操纵林家嫡兄和旁系修士,让他们面上纷纷露出慌张之色。
果然,这一幕愉悦到了管事,他露出快意的笑。
他推开旁系修士,一步步走向林家嫡兄,笑得畅快而嘲讽,“蠢货,林家那些炼虚长老死得不明不白,你们就没怀疑过?”
“那些元婴长老,时不时死掉一个两个,你们也没有怀疑?”
“还有你们,算了,”管事古怪一笑,“等你们进阶元婴,就是它丰收之时,你们这些猪崽,都该是他的盘中餐。”
“反倒是我,灵根差又修为低,它看不上我。”
“它是谁?”陈家嫡兄问。
管事冷笑,“它是谁?它当然是我们林家的神啦。哈哈哈哈,你们等着被吃吧,我就等着看你们的下场。你们尽管猖狂,你们都是食粮,哈哈哈。”
陈家嫡兄长剑一挥,落到管事脖间,逼道:“它是谁?”
“我就不告诉你们。”管事笑得诡异,“有本事杀了我。”
裴惜惜眸光一眯,顺着管事的心意,让他坐上家主之位,而以往看不起他的长老、嫡兄、族兄全都跪在底下,对管事诚惶诚恐,跪地求饶。
管事笑得畅快,“你们想不到吧,最后是我当了家主。”
陈家嫡兄骂道:“你竟然投靠魔族,你是人族的叛徒!”
管事冷笑,“别得你有多高尚似的,若是你能寻到会,你只怕比我投诚得更快。它就在林家,你们眼拙,认不出大人物,只怪自己太废物。”
忽然,他看到门口出现一人,忙跑下去,谄媚笑道:“尊上,林家这些天资出众的食物味道还算可以,您看,您打算什么时候吃?”
走进来的那人与林家其他人有几分相似之处,一双丹凤眼,眼眸似蛇般无质,泛着金属的寒意,他视线扫过那些人,不带丝毫情绪地开口,“还没养到最美味时,不过,勉强可以入口。”
他身形化作一团黑雾,似囊袋般扫过下边那群人,黑雾所过之处,林家修士连血带肉被吞得干干净净。
管事的笑容裂得愈发大。
黑雾饱食一顿,道:“做的不错,继续养食物。”
“是。”管事卑微的应道。
待黑雾离开,管事站在林家家主办事处,笑得猖狂而痛快。
裴惜惜离开,顺将魔念一并带走,伪装成那管事堪破心魔。
回到大金身边,裴惜惜鬼鬼祟祟的左看看,又看看,压低声音对大金道:“快撑起结界,我发现了大秘密。”
在心魔幻境内,修士各种情绪会放大,在现世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会在心魔幻境中无所顾忌的呈现。
越是不想被人知道,越会被心魔感知。
大金也鬼鬼祟祟的撑起结界,并一连布下好几层,压低声音道:“什么大秘密?”
裴惜惜道:“魔族,就在林家里面。”
她将那管事的话一一复述。
大金本来是在哄裴惜惜,配合着孩子过家家。
他想着那管事不过是个人物,能知道什么?谁知道裴惜惜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惊喜。
“你真的?”
裴惜惜点头,“若那管事的认知没错,这事就是真的。”
面对心魔,无人能够撒谎,心魔能洞悉他在真话还是假话。但若是宿主本身认知有误,也会一并误导心魔。
大金激动得搓,“啊这,这差不多就是直接告诉我们答案啊。”
他仰头望天,“让我想想,林家发家,好像是林钧岩进阶大乘开始的,之后林家五个炼虚死了四个,还有一个唯林钧岩马首是瞻。”
“当初这事上报给了太渊宗,掌教给出的点评是,林钧岩清除异己,之后林家会全心服务林钧岩,变成以林钧岩为核心来发展。”
裴惜惜点头了悟,族天下,变成个天下。
“之后发展,确实如掌教所言,整个林家都拢在林钧岩掌心,林家成为林钧岩一人堂。不过,林家虽然损失了四名炼虚,但多了一名大乘,综合实力不降反升,加上又有几名化神进阶炼虚,林家蒸蒸日上。”
“若林钧岩被魔族给吞了,之后的林钧岩都是魔族假扮,而魔族又吞噬了林家其他几名炼虚,实力再次进阶,周围人不敢惹林家,也情有可原。”
“对了,水临郡以前还有几个只有林家稍弱的家族,但自林家起来之后,那些家族掌事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再无与林家匹敌能力。”
“若这些人也是被魔族吞噬了。”大金忽而惊恐,“那魔族会不会进阶大乘了?”
暗桩只上报消息,不插旁事,远在万里之遥的太渊宗,对水临郡这边的想法,不过是林家排除异己,还真没往魔族取代林家人方面想。
若林钧岩真被魔族取代,这一趟任务,其危险不可估计。
意识到这点,大金面上的激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望向裴惜惜,道:“你得对,这事要宗门大乘长老来处理。”
他拍拍裴惜惜的肩膀,道:“这次带你来来对了,请你一功。”
裴惜惜也很高兴,道:“能帮到忙就好。”
她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挑的人知道那么多,她一开始也只是打算挑起那管事心魔,报复报复下他。
大金放开结界,往外传一张破空传音符。
然而,没过几秒,那破空传音符又回到大金掌心。
大金面色十分难看,道:“信息没法发出。”
“是灵矿外边设了结界?”裴惜惜问。
大金道:“是阵法。”
能拦住破空传音符阵法不多,全是品,其所需要的材料很珍贵,林家这些年,看来发展真不错,连这般等级的阵法都能设出。
大金收起传音符,望向矿口。
管事已经离开,矿口高台没人,大金跳了上去,伸触摸结界。
裴惜惜靠近大金,问:“是什么阵法?”
大金开口:“瞧不出,应该是魔族那边的阵法。大古对这些有研究,等他回来再。”
他又给山姑传了讯息,带着裴惜惜前往醒来时的废弃矿洞,寻了块石头坐下。
他俩没等多久,山姑和大古回来了。
大金张开结界,将裴惜惜与他的事又复述一遍。
山姑先试了破空传音符,果然,传音符穿不出去,落回她掌心,见状,大古前往矿洞口。
半个时辰,大古回来,道:“是魔族封匿阵,不过伪装成了天绝阵。”
山姑沉吟,问:“能破吗?”
大古道:“能。”
“那就破。”山姑开口,“云袅,你跟在大古身边,大金,你随我继续探索里灵石矿。”
裴惜惜犹豫片刻,道:“我有法子联系太渊宗高层,要我联系吗?”
山姑眸光微动,视线锁定裴惜惜,她迟疑道,没急着做决定。
她望向大古和大金,问:“你俩觉得,该联系吗?”
大古毫不迟疑道:“该联系。出现了魔族封匿阵,这并不是事。”
魔族封匿阵外边还知套个天绝阵,这明,魔族不乏狡诈伪装者,完全颠覆过往认知。
这次是被他们发现了,没被他们发现的潜藏在太元界内的魔族,又有多少?
山姑道:“行,那便联系。不过,这次任务,评价与奖励会降低,我提前与你们好。”
大金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任务奖励。”
山姑笑了下,对裴惜惜道:“云袅,麻烦你联系了。”
“好。”裴惜惜躺在地上,闭眼睡觉。
其他人先是不解,随即恍然,大金羡慕道:“以修士心魔为锚点,无处不可去。真是让人嫉妒的种族天赋。”
山姑拍了他一下。
裴惜惜神魂回到识海,望着识海内半边契约,神情复杂。
她之前才想着,自己逃得快,她师父抓不到,等她回宗,几个月过去,她师父再大的气也消了,谁知才几个时辰,自己就要主动送上门。
她都能预想到,自己被抓将遭到什么惨无人道的训练。
裴惜惜做好心理准备,顺着那到契约又溜回颜今歌识海。刚入识海,便被颜今歌逮到。
他团吧团吧地将裴惜惜缩成腿高,问:“知道错了没有?”
裴惜惜忙抱住颜今歌的腿,含泪道:“知错了知错了,师父,别打我。”
颜今歌本来就没打算打她,他不倡导体罚,和裴惜惜不一样。
但他不打算出来。
他凝出一根教鞭拿在上,问:“错到哪了?”
裴惜惜假装抽噎,“不该欺师灭祖。”
颜今歌气笑,“你也知那是欺师灭祖啊,那你为什么还要欺师灭祖?”
裴惜惜带着哭腔解释,“我,我就是看师父病情没有进展,一时怒火上涌,失了智。我再也不敢了,师父。”
颜今歌隔空点点裴惜惜,笑道:“你这东西,气性倒是大。”
裴惜惜抱着颜今歌腿,乖巧任骂。
“行了,扮巧卖乖干嚎无泪你最擅长,不用在我面前演。”颜今歌收起教鞭,道,“为让你长记性,三月没有魔念吃。”
裴惜惜这下是真要哭了。
入奢容易入简难,她习惯了每日一餐,一下子三月吃不着,她怎么熬过去?
“师父,我真知错了。”裴惜惜头埋到颜今歌衣袍下摆,落下两滴鳄鱼眼泪,“孩子还在长身体,师父您疼疼我。”
“我就是太疼你了,才惯得你无法无天。”颜今歌不为所动。
“吧,出了什么事,让你不再躲着我?”
不得不,颜今歌很了解裴惜惜。
裴惜惜抹泪的一顿,嚷道:“哪有躲着你,若不是怕师父嫌我烦,我恨不得天天一日三餐的来见师父。”
颜今歌听得那个一日三餐,神情微妙。
卖了乖,了甜言蜜语,裴惜惜这才自己回来的目的,“师父,水临郡林家,变成魔族窝啦,领头的林钧岩,怕是只大乘期老魔。我们搞不定,请宗门支援。”
颜今歌睨向她,似笑非笑,“若没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