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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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惜惜是怒气一上来,做事就不管不顾的性格。

    比如之前她一怒,将她师父给揍了一顿,又比如昨日,她怒气一上头,就亲懵了她师父。

    她也知道这不好,但是,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

    本以为在修仙界有清心诀在,她没那么容易犯错,谁知道错是不犯了,大错连连犯。

    这让她现在,怎么好意思见她师父?

    幸好她师父不知道那是她。

    她揉揉脸,决定暂时不去见她师父。

    等她将这事忘了,再去见。

    这个念头一定,裴惜惜像是卸了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抱着火绒被,闭眼入睡。

    或许因为幻境中发生的事太过震撼,她闭眼入睡后,再次梦见她被她师父抱在怀里,而她侧坐着,双捧着颜今歌的脸。

    颜今歌仰脸闭眼,眉眼清润,面庞柔和,似在邀吻,明明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和表情,却像是明明白白的蛊惑,让人如飞蛾扑火,虔诚吻上。

    裴惜惜低低地笑了一声,喊道:“今歌!”

    着,她低首,亲上那张不点而朱略带轻薄的唇,她先含了含,似婴儿吮吸般亲了亲,没什么味道,像吃纯冰凉粉。

    她不满足地以舌描绘对方唇-瓣,又探舌尖滑了进去,攫取里边甜滋滋的蜜。

    往日高不可攀、不容违抗的人就在她掌下,任她为所欲为,很难不让人涌出满足与凌虐感,而在满足与凌虐感的推动下,裴惜惜重重地咬了一口对方唇-瓣,尝到腥甜的血腥味,裴惜惜愈发兴奋,她缠着对方舌头共舞,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裴惜惜醒来时,神魂还残留着这种兴奋,嘴角的笑久久未落。

    她下意识地舔-舔-唇,咂摸那滋味。

    她抱着火绒被滚来滚去,觉得梦中人真美好啊,不过等她回忆起梦中人的容貌,她浑身一僵,似是被人定住。

    良久,她用火绒被捂住被子,哀嚎一声。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师父?

    她师父怎么会被她为所欲为,毫不反抗?

    理智上裴惜惜认为颜今歌这样不会那也不会,但心底却有个人细细反驳,怎么不会?幻境里不就是这样?

    若不是幻境里她师父太好欺负,她怎么会脑子昏头,想出亲懵她师父来解开禁制的办法?

    意识到到自己在想什么,裴惜惜拍拍自己的脸,想将她脑子里的水派出去。

    她师父是什么人,岂是她能这么妄想的?

    若是她师父知道她居然这么想,岂不是要和她离心?

    没有谁喜欢被人意-淫。

    裴惜惜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配上清心玉,又魔念清心经,将心底旖念全压了下去。

    她四大皆空,没有凡俗欲-望。

    出了门,院子里只有邵辰白在做早课,裴惜惜瞧了片刻,活动活动身子,开始炼体。

    炼体算是裴惜惜每日坚持不懈要做的事。

    炼完体后,裴惜惜又开始练习扇子。

    因裴惜惜未定下武器,她的法宝胚子可自由变幻,但随着裴惜惜道途、术法、武器等意念加诸于法宝上,法宝会慢慢定型,等到金丹,一跃而成裴惜惜的本命法宝。

    这个过程,不可逆。

    所以,很有可能,最后幻出来的本命法宝,不伦不类。

    比如,宝主理想中的武器,既拥有剑的锋利,枪的长度,箭的远攻,匕的出其不意,盾的防御,鞭的灵活性,乐器的干扰性等等,这些念头会一闪而过,然后为宝胚捕捉,从而幻化出长-枪的形,剑的身,匕首的尖,一摁关弹出盾,内藏长鞭,棍身铃铛叮当的形象。

    便算是宝胚,也是要设计外观的。

    裴惜惜在枪、剑、戟、镜、环、笔、图、书等外观中,最后选择了折扇。

    修真界以扇子为本命法宝的不少,不过这些人大多数是法修,扇出来的是术法大招——扇风扇水扇冰扇雷,扇一切术法。

    裴惜惜却又不同,她的扇子,是一把扇兵。

    她的折扇,每根扇骨都是细长匕首,扇尖更是锋锐的双刃尖,这双刃尖不战斗时会缩回扇面,一战斗,便会弹出,成为锯齿似的割命之刃。

    至于扇面,正反两面皆是雪岭一色,似水天波,上画一庭院窗棂,不见容貌不辩男女的看书美人,以及美人窗外数枝红梅——这是裴惜惜记忆最深的印象,却也是世间最常见之景,凡读过诗词者,面对这一扇面,都能吟哦三五首诗词来,便算是只识几个字不耐读书的莽汉,对这扇面也见怪不怪。

    谁没几个附庸风雅的朋友?谁没见过几幅红梅美人图?

    扇骨是玉质剔透,扇面是大俗大雅红梅美人,谁能想到,这是一柄扇兵?

    又有谁知道,这寻常得见的红梅美人,是幻修设置的幻眼?

    所谓幻眼,即接受幻修暗示,进而改变自己认知的存在。

    当对方视线落到裴惜惜的扇面上,裴惜惜便可不着痕迹地拉对方进入幻境,与修炼瞳术的修士原理相类——修炼瞳术者,对方触及其双眼,便会被瞳术所慑。

    其他任何兵器,都没有折扇这般,近可当扇兵攻击,远可以扇面辅佐。

    练完基础扇法,裴惜惜视线落到扇面那墨发长袍只看到身影的读书美人身上,不禁又想起任她施为的颜今歌,当下心下又是一虚。

    她赶紧默念清心咒,将折扇收起。

    她回到房间清洁自身,又回到院子,见邵辰白在勤勉看书,走过去,问:“辰白,你师父师伯呢?”

    邵辰白头也未抬,道:“师伯带着宗门参赛者去看比赛场地了。”

    “我们出去逛逛?”裴惜惜道,“还不容易来北域一场。”

    “不行,我师伯,四域大会开启在即,大器门附近什么人都有,最好不要外出。要是被人捉了发卖,找都找不回来。”

    裴惜惜道:“就去外边看看,不下峰。”

    邵辰白想了想,起身道:“可以。”

    两人走出院子,外边已有不少筑基修士在外边逛。

    这些修士基本上都是各个大峰头的嫡系,与邵辰白算是相熟,互相打了打招呼。

    他们与裴惜惜一样,想着熟悉熟悉环境,出来玩玩。

    但不下峰,这山峰上又没什么特别景色,与宗门峰头没多少区别,在峰头待久了,这太渊宗临时驻地真没什么吸引他们的。逛了一圈,闲得无聊,峰头不如人好看。

    瞧见邵辰白和裴惜惜,积极邀请他过来玩游戏。

    邵辰白望向裴惜惜。

    裴惜惜道:“你去玩吧,我去找二雅他们。”

    邵辰白想了想,就在山头,也不会丢,答应了。

    裴惜惜继续往文二雅他们的院子方向走,不同于裴惜惜身边都是她晚辈,学习全靠自觉,文二雅他们身边全是长辈,随时随地可发布学习任务。

    裴惜惜到的时候,文二雅在练基础刀法,贺晏然练基础剑法,而路亦平没有找到,但猜他的课程,应该去了附近瀑布,感悟水之道意去了。

    文二雅边练习刀法边对裴惜惜道:“我师姐,四域大会鱼龙混杂,为了避免我乱跑,给我布置了好多功法。我练完基本刀法,要去打刀,打完刀后,我师姐差不多回来了,到时候要和我师姐对练,贺晏然那边又差不多。”

    “惜惜,你要是觉得无聊,和我炼刀吧。练完刀我教你打铁,打铁可好玩了。”

    裴惜惜拒绝了,“我去找辰白玩。”

    文二雅提醒一句,“别下山啊,真的很乱。我听有拍花子,专门趁这大会抓宗门弟子。”

    裴惜惜应了句好。

    她找到邵辰白,邵辰白和其他筑基修士在玩老鹰抓鸡,修士本的老鹰抓鸡厉害了,老鹰使出三十六计,又是飞天又是遁地又是使用阵法的,就为抓一只鸡;而鸡妈妈和鸡也百般段齐出,就为在老鹰爪下多活几秒。

    这些修士年纪都不算大,年纪最大的也没有五十岁,因为一直在宗门内高强度读书修炼,心智和现世高中生大学生差不多,难怪老鹰抓鸡也玩得津津有味。

    想到年龄,裴惜惜眸光微动,太渊宗这些优秀弟子在稳打稳扎,又反复压制修为的基础上,差不多五、六十岁进入金丹,是不是因为筑基日子太苦,而一个个努力奋斗?

    毕竟,现世只十年寒霜苦读,修士普遍寒霜苦读几十年。

    老鹰抓鸡的节奏非常快,裴惜惜来时已经抓了三分之二,剩余三分之一也在十分钟内解决。之后,重开一局,邵辰白拉着裴惜惜进来参与。

    老鹰是上一局第一个出局的人,母鸡由上一局老鹰当,剩下的全是鸡。

    在母鸡喊“鸡过来”时,鸡一窝蜂冲向母鸡。

    越是靠近母鸡越安全,这些鸡都想靠母鸡近一点。

    修真界可没有男要绅士女要娇的法,只有谁强谁有理,互不相让。

    邵辰白拉着裴惜惜往前冲,但其他修士太猛了,屁-股一甩腰枝一扭,就将邵辰白挤出队伍。裴惜惜跟在邵辰白后边,放到他肩膀后边托了一下。

    那将邵辰白挤出的修士哈哈一笑,道:“辰白,你不行啊,下盘不稳还得练。”

    邵辰白退而求其次,往后边挤。

    裴惜惜见鸡挤成沙丁鱼罐头,犹豫片刻,对邵辰白道:“辰白,我去后边了。”

    邵辰白闻言,从队伍里脱身而出,跟着往后边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道:“后边更考验变能力,还是后边刺激。”

    旁边有修士听到,笑道:“辰白,我看好你哦。”

    两人没抢,邵辰白倒数第二,裴惜惜倒数第一。

    “开始抓鸡了。”老鹰喊了一声,左冲右突,母鸡跟着左拦右拦,后边长龙似的队伍歪扭成s型,这时老鹰一个腾空,踩着鸡妈妈的肩膀往后一扑,好似苍鹰博兔,若流星般冲入鸡之中。

    一下子中间十多人淘汰,而鸡队伍也从中间斩断。

    母鸡带着最近的崽绕到安全地区,长龙尾巴与鸡妈妈断联,剩余的鸡在老鹰狩猎之下,一哄而散,冲向鸡妈妈那边,老鹰是冰灵根,不知什么时候在地上铺了一层冰层,鸡没有防备踩上去,顿时脚被冻住,行为受限,于是,又十来只鸡被抓。

    裴惜惜跟在邵辰白身后跑来跑去,将之前觉得这游戏幼稚的想法抛到脑后。

    这游戏,真好玩,贼刺激。

    他追,他/她逃,他布下天霜地冰,他/她插翅遁地难逃。

    裴惜惜和邵辰白跑得不算慢,但长龙这种制,龙尾部分是最容易抓到的,反应总是慢一拍,最好抓。

    老鹰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每每都精准地抓人,却屡屡抓了个空,他果断放弃这师妹,抓她前边的人。

    成为最后一只幸存的鸡,裴惜惜放了水,结束这一场。之后,裴惜惜又放了水,第一个被抓住,依次当了回老鹰和母鸡,痛痛快快玩了个爽。

    同一款游戏,修真界可玩性更多,更不怕受伤。

    参赛者回来,见筑基修士都老实地待在峰上,决定明天带他们逛逛大器城。

    筑基修士欧耶一声,纷纷响应。

    次日,筑基修士一大早就起来,催促自家长辈去大器城,被家里长辈压着做完早课,才浩浩荡荡地往大器城走。

    为了安全,将修士分作十队,每队四十人,各境界十人,由炼虚修士带队。

    裴惜惜将文二雅他们喊过来组成一队,由惊鸿带队。

    下山途中,邵辰白对裴惜惜他们开口,“大器城内,有不少店铺是大器门长老开的,里边有不少新奇玩意儿,在东域买不到;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保命品,你们可以囤积一下。”

    其他人纷纷点头。

    大器城炼器店铺连成大商场,便算太渊宗与其他几域宗门修士入门闲逛,也都容纳得下。

    裴惜惜一行人从第一家店铺慢慢逛起,筑基和金丹辈基本上是长见识,不少东西买不起,但这依旧不减他们的热情。

    邵辰白进入店铺,请店二去拿雷震球,他转身与裴惜惜道:“雷震球不用耗费灵气,扯开引子丢出去就能炸开,威力很大还方便,可以买。”

    “一品是练气期用的,能炸伤筑基,若是十来个齐齐扔出去,还能将筑基给炸残;后边品级以此对应修士境界,一共八品。我们的话,买二品,炸金丹。”

    “怎么不买三品?三品效果不是更好?”裴惜惜问。

    “价格,价格数十倍上翻。”邵辰白开口,“二品才一块中品一个,三品就要三十块,四品要九块上品灵石,七品以上更是只用极品灵石交易。”

    极品灵石与上品灵石虽然是一比一千兑换,但事实上,极品灵石兑换成上品灵石容易,上品灵石兑换成极品灵石,几乎不可能。

    “买三品,不如买三十个二品,二十个用来炸金丹,另外十个用来炸筑基。”邵辰白精打细算。

    裴惜惜想了想,买了十个三品,五个四品,三个五品,以及一个六品。

    邵辰白:“???”

    差点忘了,师叔祖是个富婆来着。

    绿杨山脉那道灵脉,每年出产灵石的千分之一,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裴惜惜出豪爽,但她身上宗服让不怀好意的人打消算计,能来大器城的它域修士,俱是各域大宗门之人,惹不起。

    文二雅和贺晏然身后有家族,买起来不软,邵辰白并不奇怪,但他没想到,与他同样后边没家族的路亦平,出也阔绰。

    瞧见邵辰白眼底的疑惑,裴惜惜解释道:“他爷爷,给了他很多零花钱。”

    邵辰白明白了,得咧,也是个修n代。

    随着宗门长辈慢慢逛,邵辰白瞧见云裳坊,拉拉裴惜惜,道:“我们去买件法袍,云裳坊的法袍,贵,好看,防御一流。二品法袍,能挡金丹期全力一击,关键时刻能救命。”

    法袍不破,防御不停,云裳坊贵归贵,但贵得价有所值。

    邵辰白自得到裴惜惜赠送的玉牌,就一直想买一件,可惜灵石不够,一直在攒。

    裴惜惜、文二雅、贺晏然等人:“”

    唔。

    行吧,陪君子再买一件。

    买完法袍,邵辰白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上涨,他时不时地抚摸储物戒,对法袍是肉眼可见的喜爱。

    买完法袍后,邵辰白就只逛不买了。

    见状,裴惜惜递给他一储物袋,里边上中下品灵石都有,“师叔祖给你的零花钱,拿着。”

    邵辰白哪好意思要,裴惜惜虽然辈分高,但年纪比他还。

    裴惜惜使了个障眼法,将储物袋丢到邵辰白怀里,自己跑去与文二雅话,邵辰白见状,只得收下。

    逛完商铺,一行人又去酒楼吃饭,因为人多,要了个大包厢。

    上楼时,裴惜惜忽然抬头,望向三楼某处。

    文二雅问:“怎么了?”

    裴惜惜摇头。

    她再次抬头望向三楼,一无所觉,好似之前被人注视是错觉。

    但修者不存在错觉。

    裴惜惜戳戳前方的惊羽,问,“天玄宗到了吗?”

    惊羽应道:“到了,昨晚到的。”

    裴惜惜若有所思,或许是欲魔。

    她嘴角微微挂上个笑,若真是欲魔,那可太好了,她一个雷震球,送他上天。

    太渊宗人多,在五楼要了个大包厢,吃起来跟流水席似的,像参加宴会,不过,让人更自在。

    吃完饭,裴惜惜走到窗边,居高临下俯视整个大器城。

    大器城内,随处可见各种炼器原材料和炼器之物,连孩子中的玩具,都是精巧异常的法器。有贼每贼脸的修士靠近孩子,忽然一把抱起。

    裴惜惜正欲喊人时,孩中的玩具忽然吐出银针,刺入贼眉贼脸的修士肉里,不多会儿,贼眉贼脸修士倒在地上。

    而这时,身穿大器门宗服的修士走过来,将贼眉贼脸的修士拉走。

    裴惜惜爽了。

    大器城真不错,连孩玩具都另有玄。

    忽而,她视线一凝,眉头微微皱起,那不是天玄宗解晖解三照?

    他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

    太渊宗反复告诫他们不许落单不许落单,天玄宗没有?

    裴惜惜察觉到奇怪,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看,万一解晖是故意避人呢?

    见解晖毫不犹豫地往巷里走,裴惜惜立马拔腿,喊惊羽跟她下去。

    不等惊羽道君起身,路唯率先走向裴惜惜,道:“我陪你。”

    路唯自弟子入宗大会瞧中裴惜惜,便一直念念不忘,只是可惜,裴惜惜本来就有师父,又加上是掌教峰的,他也不好挖墙脚。

    此时他已经歇了再收裴惜惜为徒的心思,只是想问一问。

    裴惜惜望着路唯这张冷脸,总觉得眼熟,不过她没多想,反推门,往酒楼外边赶去。

    她还是觉得,解晖一个人,不太对劲。

    来到之前看到的巷,巷内是时有行人往来,但并没有见到解晖。

    裴惜惜穿过巷,在下一个路口前后左右都看了看,依旧没发现人。

    路唯走近,道:“你要找的朋友,可能在这附近访友。”

    若是进了巷内房屋,确实可能瞬间不见。

    裴惜惜与路唯不相熟,不好意思让他陪她等,干脆打道回府,道:“回酒楼了。”

    路唯没动,道:“既然你不放心,那便等等。”

    有了路唯这句话,裴惜惜不再为难,同时她也开始有闲心回想,她是在哪见过路唯。

    “你学剑吗?”路唯问,“你师父是不是剑修?”

    “诶?”裴惜惜讶异地望向他,倒没想到路唯会问这个。

    她道:“我师父是剑修,不过我没学剑。”

    “为什么不学剑,你剑道天赋不差。”路唯不解。

    “剑修对剑,要很热爱吧,我不够热爱。”裴惜惜虽然觉得她和路唯只是同一师门的陌生人,路唯这话问得冒昧,但还是认真答了。

    路唯眼底闪过可惜。

    当初弟子试炼时,他瞧出她具有剑道天赋。

    若她拜入他门下,他不会浪费她的天赋。

    不过,见她不足十年,便已筑基中期,他又夸道:“你很不错。”

    之后,路唯不再开口。

    他跟过来,本就只是想问,裴惜惜练不练剑?

    若她练剑,趁这段时间,他可以教她,但她既然不练剑,这话便无须再。

    解晖道:“你朋友是哪个宗门的,我可以代为问问,他有没有回宗。”

    “多谢。”裴惜惜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见路唯眼熟了。

    他是幻境内,那个逃离城东的男孩,唯。

    操纵这么秀的,将自己投入幻境?

    裴惜惜装作没认出去,接受了他的好意。

    过了片刻,路唯往上一捞,接过传音符,之后传音符碎成光点。

    路唯收,道:“他没回宗,我已经通知了他的宗门。”

    “多谢。”裴惜惜再次道谢。

    不多会儿,天玄宗有修士过来寻人,裴惜惜将她知道的消息了。

    她知道的并不多,就看到解晖孤身一人觉得奇怪,又在这个巷消失。

    那修士谢过裴惜惜,开始敲门问人。

    裴惜惜瞧了瞧,与路唯与太渊宗其他人汇合。

    回到驻地,裴惜惜望向天玄宗方向,天玄宗驻地峰头亮起了灯光,昭示着那个峰头有人。

    不知道解晖回宗了没有。

    裴惜惜只希望自己多心。

    但越是不想什么,越是发生什么,解晖失踪了。

    不仅仅是解晖,其他宗门落单的金丹元婴修士也失踪了,只有如太渊宗这般谨慎,由炼虚带队,多名化神组队的宗门,门下弟子好好的。

    宗门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这些筑基弟子被勒令不许离开太渊宗驻地,而太渊宗驻地,无论何时,都会留一名炼虚合体坐镇。

    之前筑基修士还会在峰头瞎玩,但现在看着自家师长一日沉似一日的脸,都心翼翼地收着脾气,噤若寒蝉。

    他们乖巧地做完早课,迫不及待离开沉闷的院子。

    邵辰白裴惜惜也是如此。

    她俩扛不住惊鸿惊羽的冷脸了。

    惊鸿惊羽倒不是故意给邵辰白裴惜惜脸色看,而是事情严峻,没法开怀,气势不自觉带出。

    邵辰白和裴惜惜脚底抹油离开,与其他筑基弟子汇合。

    “据,现在连化神修士都开始失踪了。”话的是一名合体修士嫡系后代,这个消息,是他曾祖与人话时,没有防备睡着的他,被他半梦半醒时听到的。

    裴惜惜惊了,“化神都开始失踪?这么多人,没找到凶半点线索?”

    “没有。”那筑基修士摇头,“要是有线索,我曾祖何必发愁?哎,我天天看着我曾祖皱着眉头,我恨不得自己一-夜之间合体,帮我曾祖的忙。”

    这个一-夜合体口气太大,少年间的话题难免歪了,裴惜惜想再问化神之事,插不上嘴。

    文二雅凑到裴惜惜身边,道:“若是这样,岂不是只有炼虚以上的修士外出才安全?”

    她们太渊宗,也才十几名炼虚。

    之前还以为足够了,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事。

    裴惜惜道:“应该会采用多名化神组队组合。”

    化神是中坚修士,不可能不派出去。

    这事真相只有上层修士才知道,他们这群筑基,除了猜测,没法知道事情的虚实,但他们的猜测,往往很离谱,什么邪修数千年阴谋开始运转、大器门排除异己故意闹这一出消耗其他域的心神、或者北域联设了这一局、不知名组织想要称霸太元界,四域大会是它打响战争号角的第一仗等等。

    四域大会正式开幕,是在五月朔,但现在已经四月底了,失踪案依旧没有告破。

    就在裴惜惜以为四域大会会往后推迟时,太渊宗师长将筑基修士聚合,让他们前往大器门,与大器门弟子联合行动。

    裴惜惜问惊鸿:“为什么?和大器门弟子一起活动,会更安全?”

    惊鸿点头:“这失踪案,不知是针对谁的,你们混入大器门弟子中,更安全,还有大器门弟子观场时,每船都会有三名炼虚同道护送,只要你们不乱跑,就很安全。”

    筑基弟子没有选择权,只能听从长辈选择,太渊宗这五十多名筑基,便与大器门清石峰弟子同进同出。

    五月初一,清石峰长老取出大船,一挥,将等在广场上前往四域大会观看的弟子送入船上,前往四域大会大广场。

    与清石峰一道的,还有其他大峰头的飞舟,顿时,大广场上,乌泱泱的围着十只大船。

    按照往日四域大会流程,是先各域化神修士、元婴修士、金丹修士以此比试,赢者晋阶入复试,败者失败,之后复试、半决赛,都是如此,修士只有一次会,之后最后决赛,会因为排名,而进行多次比试。

    但今年闹出这场失踪案,便决定改赛制,由实战变成虚拟战,修士不亲自上场,只投入神识,如此,便算出了意外,这些修士也不至于失去自保能力。

    虽然失去一些可看性,但更安全。

    飞舟上人挤人,不仅仅有筑基弟子,还有金丹元婴、化神等,筑基弟子没人权,被高阶修士给急道后边,什么都瞧不见。

    裴惜惜见了,心念一动,在飞舟上竖起两个背靠背的阶梯高台,一排入站一行,错落有致。

    飞船上众人:“???”

    再看后边,连位置都设置好了,还是坐着舒服的那种软绵绵的凳子。

    高阶修士已经认出这是幻物,但因为自己利益没有受损,反而有舒服的凳子坐,没有出击碎,而低阶修士已经被这惊喜惊呆了,本来什么都看不到,结果现在视野一览无遗。

    有低阶修士忍不住惊叹,“原来飞舟上还有这个隐藏设置,是哪个师叔想出来的,真适合观看。”

    于是,裴惜惜所在这个飞船上的人,安安静静等着开幕,其他飞船上的弟子瞧见了,问炼虚长老,飞船上有没有那个配置,得到否认答案后,望着裴惜惜在的那个飞船,眼含羡慕。

    文二雅坐在裴惜惜旁边,朝裴惜惜竖起大拇指。

    以往四域大会,会开上一年,初试、复试、半决赛、决赛间,都会停上一月,让修士休养生息,以便更好的应对之后比赛。

    但这次,因为修士不会受重伤,休养生息的时间缩短成三天,一年时间,缩短成半年。

    裴惜惜他们这些筑基,主要看金丹修士比试,元婴和化神他们看不懂,只能看个热闹。

    正式比赛后,因一直有高阶修士巡逻,失踪案总算没再发生,就在众人渐渐放松警惕时,半决赛上,空间似是被一把把大刀撕出一道口子,之后,那把把十几米长的大刀往下一斩。

    刺啦——

    悬在比赛场上方的悬舟,结界被大刀割碎,并继续往下割去。

    这一幕发生得出乎意料,又来得无声无息,等船上炼虚发现之时,大刀已经割碎结界,带出的大风扫过船上众人,一种筑基弟子没扛住这股残威,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或直接被残风击中,倒在飞舟上人事不知,更多的,还是受了重伤,似下饺子般从飞舟下掉落。

    “啊——”

    被忽然抛下的筑基修士恐惧地尖叫出声,细碎的恐惧声在空中呜咽断裂,更有不少人在空中吓晕了过去。

    裴惜惜坐得高,螳螂刀几乎是直接朝她劈来的,她几乎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被大风刮下飞舟,旁边文二雅一直抱着她,此时也随她一道往下掉。

    裴惜惜受了重伤,但有木源气修补,她没有晕过去,而文二雅就坐在她身侧,直接被螳风扫成重伤。

    裴惜惜艰难地取出火绒被——自入大器门,裴惜惜就将寝具随身携带——带着文二雅躺在火绒被上。

    在火绒被托着她往下落时,裴惜惜先给文二雅为了一颗丹药,又见其他筑基修士被抛下,操纵着火绒被去接人。

    火绒被是宝器,很好的缓解修士从高空坠-落的冲击之力,摔落到火绒被上,没有造成伤上加伤。

    裴惜惜一边给伤者喂丹药,一边在空中接人。

    只是往下掉落的修士很多,裴惜惜没法全部接住,幸好下边大能修士都反应过来,炼虚合体修士上去迎战,化神元婴修士接人。

    裴惜惜将接下来的人放到地上,再次操纵火绒被去帮助他人。

    她仰望瞧了天空一眼,认出攻击的是什么。

    “异兽飞天螳螂!”裴惜惜面色发白,形容难看,她低声喃喃道,“飞天螳螂不是不会主动攻击人修,怎么会有这么多飞天螳螂过来?”

    成年飞天螳螂修为堪比合体,战力堪比大乘,若是螳螂王,更是修为大乘,战力堪比渡劫,是一种十分难缠且难以对付的异兽。

    不过因为母螳螂繁衍会吃掉公螳螂,且母螳螂繁衍之后会死去,飞天螳螂异兽纵然难以对付,但并没有成灾成难。

    飞天螳螂一般不会攻击人修,它的食物多是虫类妖兽妖修,人修不在它的食谱上,所以,这大面积的飞天螳螂出现,且攻击人修,十分反常。

    空中上方,炼虚修士联挡住从虚空中割划的螳刀,灵器与大刀碰撞,发出刺耳的划拉声。

    螳刀力气很大,三名炼虚联,才堪堪挡住。

    也仅仅是挡住,还是合体修士上去帮忙,才将螳刀击退。

    螳刀击退后,撕裂的口子撕得更大,像是天要裂开一般,看着极为可怖,有胆子的修士,此时已经呜呜哭出声。

    随着口子裂开,螳螂身子终于从那道口子里钻了出来。

    此时,化神元婴修士救下所有伤重低阶修士,带着他们往后退去,

    裴惜惜用火绒被托着文二雅、贺晏然等太渊宗修士,跟着人群撤退。

    天空被身形无比硕大的螳螂占据,遮天蔽日,天地一下子暗了下来。

    与飞天螳螂相比,太渊宗驻地峰头,都显得巧,不堪一击。

    天昏地暗,术法乱飞,犹如流星追火,飞沙走石,挨着擦着,又是一场伤重。此时完全没法分辨身边是什么宗什么域的修士,他们全是一群逃难人。

    天地彻底暗淡,伸不见五指,化神修士带着低阶修士躲避天上术法,溃逃方向并不一致。裴惜惜混在人群中,等终于远离战场时,她发现自己不认识周围环境。

    她没来过这儿。

    她问周围穿着大器门宗服的修士,问;“这位师姐,这儿是哪儿?”

    那名师姐看了片刻,神色忽而凝起,“这是大器门东边的鬼哭林,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允许来这历练。”

    听了这位师姐的话,本来坐在地上休息的修士纷纷起身,有大器门弟子环视一圈,骂道:“艹,还真是,谁带的路?怎么不往宗门方向撤?”

    “我闷头跑的,跟着大部队。”有在外围的修士应道。

    “化神长老呢?化神长老响应一个。”有弟子喊道。

    “我在。”有十几声应答从人群中响起,其中一个道:“我跟着大器门化神同道跑的,他撤退时看起来成竹在胸。”

    另一个道:“我也是,我想着大器门是东道主,知道附近路径,所以听大器门道友喊跟我走,我就带着我门下弟子走了。”

    “那怎么会带错了?”其他人窃窃私语,大器门化神长老,总不可能不认识自己宗门附近的路吧。

    裴惜惜搭话的那个大器门师姐道:“走,我带你们回大器门。”

    人群里给她让出一条路。

    但没走两步,便有化神修士道:“不行,设了阵法。”

    这下,就算再傻白甜的修士,也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

    他们直指大器门修士,“你们大器门,是打算将我们斩杀于此?”

    有大器门化神修士开口:“冷静冷静,这肯定是贼人离间我们的段,现在我们要齐心协力,才能度过这场难关。”

    “谁敢和你们携,万一你们背后捅刀子呢?万一这是你们联做局呢?”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你也是大器门的,你怎么没发现那带路化神的不对?是不是你们大器门,自导自演这一局?”

    大器门化神也十分郁闷,“当时天黑,我也没怎么辨认方向。我以心魔发誓,这绝不是我大器门的阴谋。诸位同道,是非曲直,等我们出了这儿再,你们觉得如何?各宗都有伤重弟子,还是早离开此处,替他们疗伤为上。”

    其他化神本就忧心自己宗门弟子,哪怕对大器门修士依旧有怀疑,但只能暂时按捺住。

    “太渊宗的弟子过来。”有太渊宗化神扬声喊道。

    其他宗门化神见状,跟着喊,“明心寺/太剑宗弟子这边”。

    很快,场上修士分成十二波,以宗门为单位各自聚合。

    之后,化神修士开始破阵,同宗弟子紧紧跟随。

    在化神修士齐心协力下,困住他们的阵法很快破开。

    阵法刚刚破开,便有兽潮冲了过来,当头的还有化神妖兽。

    顿时,本来整顿好的队伍,再次被冲散。

    文二雅他们已经渐渐恢复,此时也取出自己武器,开始战斗。

    裴惜惜与文二雅他们联,挡住那些筑基金丹妖兽,裴惜惜之前在幻境里经历过魔兽潮,此时应对起兽潮也有模有样。

    迷宫,碎墙,妖兽相撞,幻眼,催眠,妖兽自相残杀。

    不过这等段只对筑基金丹妖兽有效,对元婴妖兽微乎其微,但这也很好的减轻太渊宗筑基弟子的压力。

    只是妖兽到底不是只是筑基金丹,但凡来一只元婴修士,裴惜惜的幻物被冲得七零八碎,而那些妖兽趁往前,裴惜惜与文二雅他们,不知不觉,拉开距离。

    这时,忽然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裴惜惜身形不受控制地冲入妖兽群中。

    她费力往后一看,对上一张没多少记忆点的脸。

    虽然那人大众脸,穿着太渊宗宗服,但裴惜惜就是有种直觉,这推她的是喻凌那狗日的。

    那人神色焦急地往裴惜惜方向冲来,“师妹,我来救你!”

    裴惜惜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冲向妖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