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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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锣鼓喧天,大老远就听到动静。

    近日顾家村没有谁家办喜事,顾母屋里头听着这震天响,不由心中一动。

    再近一些,果然听到有人喊道解元报喜。

    顾母惊呼乍起,连连拍大腿,下意识朝着外面蓝湛湛的天空拜了拜,嘴里絮絮念叨“感谢老天爷,保佑我儿。”

    街坊四邻也听到村道上来了通报解元的报信人,而顾家村此番唯有顾三郎参加了府试,这是顾三郎又中了头名啊!

    一时间,村头村尾不用干活的老人孩子全都出来活动,甚至还有爬在墙头看热闹的。

    看!那绯色官袍衣襟绣着仙鹤的,我认得!是县丞老爷!

    啊?问什么是县丞老爷?

    连这都不懂?那可是县里的二把!

    还有什么功曹啊,令史啊,反正大大都是官啊!

    看着由顾三郎中举带来的大阵仗,村人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正巧,顾裕安闲在家,早被顾大嫂叫了出来,门口迎接县丞大人他们,看着一众衙役挥动中的红绸锣鼓,高声喊着顾解元,他心中也有中落定的安生。

    县丞拿着县令大人的亲笔恭贺信,又有和顾裕安“同病相怜”,都曾被周家及其靠山势力打压的恭令史在旁边互相寒暄,也算完美完成了县令大人的交代。

    等县丞他们离开,顾裕安先是笑着对围着恭贺他的邻居亲房一一作揖,回了主屋,又对着喜极而泣的顾母安抚了一会儿,大半天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推开屋门,顾裕安就见自个儿的妻子,半点没受到外面的影响,一心扑在自己的画作上。

    虽然顾裕安瞥了一眼那画纸上水迹纵飞,像是墨汁不心睡魇了,在妻子的中晕乎乎的,毫无章法。

    即使是知道阿宜她努力了,顾裕安还是控制不住眼角的僵硬。

    “咳。”顾裕安刻意大声动作,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和阿宜新婚几日,也明白对方有多么一心不可二用。

    连一丝眼角缝都不留给他。

    “阿宜,你是解元夫人了。”他喟叹了声,尽管现在是独角戏,顾裕安也一个人唱的乐呵。

    他翘起嘴角,挥挥让旁边看着比妻子还要激动的念髻退下,此时此刻,他就想要和阿宜独处。

    往日还不太服气,觉得自家姐委屈,一心只听姐吩咐的念髻品着刚刚听到的高呼声,转头看到姐专注上的美好侧颜,再看一心只盯着姐的姑爷,憋了憋嘴,这会儿听话离开了。

    “嘶——”宁清仪刚想将最后一笔落下,就被人从后面扯掉了中朱笔。

    “夫君这是做什么?”她转头瞥见始作俑者,咬了咬唇,一脸欲求不满,嗯,是画欲的欲。

    “娘子可听到为夫刚刚了什么?”顾裕安把玩着朱笔,很是不满被忽视,高举起,引着宁清仪去够,二人逐渐嬉闹起来。

    顾裕安身材高大,却一点都不笨拙,灵活左右移位,还仗着身高的优越,男女之间磕磕碰碰间,占尽了便宜。

    到最后,二人越凑越近。“夫君是我现在是解元娘子?阿宜刚刚听到了呀,好多人恭喜你呢,我想,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浅浅蹙着秀眉,气呼呼地解释着,两泄气似的,锤了锤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大概是知道自己是猫力气,娇气地一把抓住男人衣襟。

    顾裕安大顺势扶住了她,让柔软的身子只能倚靠在自己身上,“阿宜的体力可不太行。”他哼笑了一句。

    一会儿功夫就没力气了?待会还怎么顾裕安懒洋洋的将中朱笔递还给了她,转眼又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宁清仪一脸怀疑地腾出另一只来。

    “啊——”箍得她好紧,男人的力气总是大上女子数十几倍。

    滚烫的心借着朱笔的传递,紧紧攥住了她的纤白。

    宁清仪红了脸,这会儿,是气的。

    “为夫心里很高兴畅快,阿宜陪我一会儿好吗?”低沉的气音在她耳廓流转,温热湿滑的触感贴了贴,瞬即丝丝痒痒的,让她稍冷的眼尾被逼得,也染上绯红。

    宁清仪抬头望他,纯澈的眼眸湿漉漉的,似乎在疑惑,开心怎么也要人陪?只听难过需要人开解陪同的。

    “我。”宁清仪犹豫,微微垂下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些什么。

    “阿宜忘记你昨日承诺过的话了?”男子强烈的气息迫近,逐渐由秀颈往下蔓延,寒冷天穿着厚袄,她竟有中身上不着寸缕的感觉,非常危险。

    宁清仪想起床笫之间,对方的哄骗。

    还不待细想,顾裕安突然低首缠上了她的呼吸,封住了她所有辩驳的可能。

    屋内温度升的极快,也不知是不是炭火燃的过旺,让人窒息,烫得人脸颊红霞飞射。

    宁清仪气息有些不稳,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夫、夫君,我想画完最后一笔。”

    真不错,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其他事情。

    顾裕安眸色顿时深了一瞬,居然非常好心肠地放过了叼到嘴边的肉:“好。”

    呼——

    宁清仪松了口气,心思纯净的人儿自以为逃脱一劫。

    只不过怎么,腰间的热度仍是不减。

    宁清仪睨他。

    “阿宜,你画,我在这陪你。”男人就像放纸鸢的高,松了线,又拉了回来,纠缠在指腹。

    着还特别周到地将女子转了个身,放在案几前,自个儿也往前一坐,落在她身后。除了女子腰身还是被紧紧钳制,其他的全由着她了。

    宁清仪轻转着画笔,刚落下,猛地一抖,晕开一抹败笔,虽然这败笔在这似乎信涂鸦的画纸上,一点都不突兀。

    女子的裙摆钻进来一只大,腰带轻扯,薄薄的衣不堪蹂躏。

    她僵硬着,愠怒着,再也下不了笔。

    细腰尽在他人中,还叫这登徒子当起画纸来。

    她画一笔,后腰也来一笔。根本不能用心。

    顾裕安看着宁清仪迟迟不动,轻笑一声,无奈道:“怎么?阿宜这是画完了?那我们——”

    “没有!”宁清仪抿紧了唇,上一抖,颤着细微的哭音。

    身上闯进来一个入侵物,后腰陡然酥麻,这一顿刺激的,浑身的力气都被他那一下抽走了。

    “阿宜。”这一声,意味深长,带了撩拨之意。入侵物的主人见猎物弱弱挣扎,兴味愈浓,起先那点被无视的微薄愤怒早就消失殆尽,转为其他方面的火气。

    顾裕安很耐心,一点点磨着。

    宁清仪中的朱笔最终还是握不住,啪嗒掉在了地上,弹挑了好几下。

    啪啪啪,大概是韧性太好,笔杆裹着上面嫩红的穗子滚了起来。

    如藤蔓交缠,如白雪剔透,一双擅画的伸了出来,洁白的宣纸上,晶莹纯粹的雪珠儿晕出了红梅,再细细打磨细瞧,画画的主人任由秾丽的花瓣捣碎,连沁出的花汁儿都描摹的一清二楚,绝不放过,画面上,极致的红白二色,令人神魂巨荡。

    炭火燃得旺,烧的炽烈,许久才平息了些。

    男人频频低头,望着酣睡的阿宜。

    妻子在榻上娇媚慵懒,红着脸的模样真真可爱,连平日清冷的脸颊都带上了红潮,乖顺的不像话,呆笨的都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在将自己送到猎人上。

    那一副娇喘微微,清冷飞霞的美人图,给了他错觉,好似他已经走进了她的心中。

    成婚以来,外人她性子恬淡,一点都不给他这个夫君压力。

    可是也只有他知道,这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不在乎他是否中举。

    解元之位,他固然激动,外人的恭贺对他却是平常。

    顾裕安想要的,是身边妻子不再那么平平淡淡的反应,家人阿宜性子好?顾裕安内心嗤笑,那是他们不清楚,阿宜只不过是性子懒,懒得去计较,而对待她珍视的事物,她便会不管不顾,会旁若无人啊。

    就像对方喜欢作画,便一丝不苟,连他这个夫君都可以先抛到一边。

    啧——

    想来目前,他这个夫君还不够努力啊。

    罢了,顾裕安妥协。

    反正早就知道阿宜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

    虽然,没有得到那颗真心,顾裕安心中的那股气却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化作一汪温情,或许他还没发现,自己眼神中的无奈与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