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青鸾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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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青鸾一族

    谢清欢眼里的星光渐渐漾开,轻抿了下唇,显出些淡淡的惆怅和委屈。

    江念:“快点,变回去。”

    糯米团子多可爱啊,软软搭在掌心,羽毛绒绒,爪爪嫩红。她可以摸摸鸟头,捏捏爪子,可是变成人以后,她就只能与徒弟大眼瞪眼了。

    谢清欢低了低头,眼帘抬起,长睫眨了眨,无声望了江念一眼,江念突然凑上前,与他对视。

    她凑上来,谢清欢眼里霎时被她的脸填满,心跳得快了几下,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江念步步紧逼,最后把谢清欢逼得靠着冰冷的岩壁。

    谢清欢犹豫片刻,语气心地:“师尊,我们回七杀宗,好不好?”

    回到七杀宗,就不必担心江念被人发现,更不必担心她被人发现以后,把九华山给掀了。

    江念:“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谢清欢道:“留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

    想到江念或许会直接冲去天枢峰找清微,他的心骤然跳了几次,呼吸急促,脸色霎时苍白。他攥了攥掌心,抿着淡色的唇,露出几分脆弱,声:“师尊,我不在乎金丹上的伤,我们回去,好吗?”

    江念:“可是我在乎。”

    谢清欢怔怔望着她。

    江念微微仰起头,认真看着少年,重复道:“你是我的徒弟,我在乎你。”

    谢清欢脸上漫起薄红,神色恍惚,眼中的世界俱褪去颜色,只有面前的少女是鲜亮的,光彩照人。他看着江念逼近,浅棕色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无措和慌张。

    一时间,他心跳如擂鼓,本能超出理智,指尖掠过一道青光,下意识想将少女拂开,但转瞬想到两人站在不到方寸的悬崖上,连忙止住灵力。

    猛地运行真气,金丹上创口加深,丹府传来一阵剧痛。

    他霎时面白如纸,冷汗滚落,眼中蒙蒙水光,硬撑着没有发出声响。

    江念注意到他的异常,皱了皱眉,道:“把伸出来。”

    谢清欢没有动。

    江念伸去抓他的腕,抓了个空,她有些不悦地瞥少年一眼,不知道这人脸色白成这样,还在逞强什么。金丹上的伤有多疼,江念不知道,但她曾经见过一个被剑气割裂金丹的修士,那副惨烈的模样,让她记忆犹深。

    这是她弄出来的伤,少年又是个听话乖巧的徒弟,江念心中担忧,眼珠子转了转,转身来到山石边,看着翻滚的云雾,叹气:“不让我看就不让我看吧,反正我也治不好你,不过总是有办法的。”

    谢清欢忍着痛,虚弱地:“师尊,我没有大碍,我们留在这儿,迟早会被九华山发现,不如先回家吧。”

    江念朝他笑:“回家?”

    谢清欢眨了眨眼,好像也不太明白自己脱口而出的词,他痛得神智恍惚之际,忽然看见少女已经站在巨石边缘,脚下碎石滚落。

    谢清欢捂住腹部,脸色发白地:“师尊,心脚下。”

    空山新雨,石壁湿滑,他刚完,江念就惊呼一声,身子往后仰。谢清欢连忙伸去拉,“心!”

    伸出时,他对上少女笑弯如桃花的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是魔尊,别可以御剑,就算真掉下去,也不会损伤分毫。

    他只是无意识就伸出,出于本能。

    握住的柔软而火热,灼得谢清欢微微颤抖,仿佛被烫到了。

    江念笑吟吟地被他握住,反扣上他的腕,真气涌入经脉,探查他的伤势。发现谢清欢的伤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后,她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微微顿了顿,输入一道真气进去,然后松开了。

    谢清欢掌心一空,忽然觉得心里也好像空了一瞬。他想了想,看着江念,道:“师尊,别生气。”

    江念反而被他这句话气笑了。

    她让谢清欢变成鸟,自己想要撸鸟是一回事,但主要还是想让谢清欢不要再动真气,别让伤口加深。为此,她还给少年下了道咒术。

    谁想到他用真气突破咒术,把自己的伤弄得更严重了一点?

    江念心中涌上郁气,有些烦躁,冷冷看着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嗯?不知道自己会死的吗?”

    她真没见过这种人,想她从前遇到的那些,就算是无恶不作的鬼郎君,杀人如麻罪无可赦,随就屠村屠城,但他也是很珍惜自己的命,也会逃跑、会找地方养伤、想办法延命。

    可是眼前这个怪胎,不会逃跑,不会疗伤,更不会爱惜自己。

    他处处完美,哪里都

    3、青鸾一族

    好,就是不太像一个正常人。

    江念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真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

    谢清欢仿佛犯错学生,乖乖待着,然而江念一对上他空白的眼神,就好像看到曾经高数课上的自己。

    唉

    她扶住额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细雨迷蒙,谢清欢听到这句话,恍了片刻,模模糊糊想起过去。他的过去与江念相反,顺遂安稳,没有风浪,只是有时像九华山冷冽的山风般,显得有些萧瑟。

    记忆像是浸入水中,并不清晰,唯一清楚的,是他必须背负的使命。

    他想着师长们谆谆教诲的话,目光落在江念身上,静静看着她,眼中带有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江念径直坐了在悬崖上,双撑着后方岩石,面对万仞高峰,翻滚云海。

    听到身后的人担忧唤“心”,她继续叹气,招呼谢清欢来自己身边坐下。

    两人一齐坐在悬崖上凸出的石台上,巨石湿滑,霏霏冷雨,放眼青山没入白雾中。

    江念问:“我对你下咒术,你不生气吗?”

    谢清欢摇头,“不曾。”

    江念又问:“我把你强抢回七杀宗,又累你金丹受创,误了你的道途,你不恨我吗?”

    谢清欢又摇头,“不曾。”

    着,他偏头定定看着江念,反而安抚她道:“师尊不必总将这件事放在心中,是我犯错在先。”

    听完他的话,江念情不自禁拧了拧眉,把袖子揉皱。倏尔她突然偏过脸,与谢清欢四目相对,问:“你有恨过一个人吗?憎恶过一个人吗?讨厌过一个人吗?”

    温热的呼吸拂来,谢清欢看着她翕动的红唇,脑中空了一瞬,等江念再次发问,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曾。”

    江念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那,难道过去就没有人背叛你、伤害你、让你难过吗?”

    谢清欢想起选择加入七杀宗的几个少年,轻轻点了下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但我不觉得难过。”

    江念:“不觉得难过?”

    谢清欢双交握,修长苍白的指节安静搭在被雨打湿的淡青外袍上,如萧疏翠竹,岩上青松。他认真地:“我救他们时,本就没有想过回报,他们过得很好,我便开心,为何要难过?”

    江念:???

    这是正常人能出来的话吗?

    圣父光辉照大地呗。

    她按住谢清欢的胸口,真气凝结,指尖一抹寒光,“我要杀你,你害怕吗?”

    谢清欢心跳得快了两拍,摇了摇头。

    江念仰着脸看他,再问:“那你有特别喜欢、对你而言特别重要的人吗?”

    谢清欢定定望着她,许久,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垂下头,声:“没有。”

    江念沉沉叹气,松开,“我也不喜欢你,你太傲慢了,我喜欢和人打交道,不喜欢和庙里面的泥塑做朋友。”

    不知道害怕、不知道后退、不知道如何恨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他就像被剥离所有情感的庙里泥塑,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慈航普度,可心里什么都没有。

    完,她双扒拉脸,自顾自生闷气。

    这就类似于时候和朋友吵架,听到对方“我不喜欢你”后,立马赌气回“我也不喜欢你”,然后找个角落自己生气一般,其实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就好了。

    然而谢清欢看她久久不话,感受到身边人的低气压,明显开始慌张。

    少年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大,伸去扯了扯江念的袖子,然后“啪”地一声被响亮地拍开。

    他看着泛红的背,怔了片刻,眸中漫上层水雾,像是想找补救之法般,竭力想了许久,才开口:“其实是有的,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有人唤我醒来”

    谢清欢微微蹙眉,脸色越来越白,像是想捞起水中一轮模糊的月亮,想抓住褪色苍白的记忆里一个漂浮的影子。他越往深处想,头越来越疼,比金丹的伤口更令人难以忍受,这种疼痛,像烙印在灵魂之中。

    没几息,就已经是冷汗涔涔,神志模糊,双眼失神。

    然而剧痛之中,他却好像想起什么,失神的眸中亮起微弱的光,极轻极轻地:“她将我唤醒,我本是为她,再来人间一遭。”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神识自天枢峰扫来,浩浩汤汤荡过整个九华山。

    江念连忙把旁边人揽在怀中,替他遮住气息,抱住谢清欢后,她才发现怀中人颤抖得很厉害,苍白唇中泻出闷哼。她知道少年一向很能忍疼,

    3、青鸾一族

    现在看来是真的疼得厉害,控制不住发出声音。

    她先前那点幼稚的赌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紧紧抱住他,将真气注入他的体内,问:“伤又开始疼了吗?早了让你别硬撑,疼死算了!”

    天枢峰那头好像发生什么异变,然而江念没有功夫去管。

    忽然,她敏锐地抬起头,不远处的天枢峰本是充溢清灵之气,但就在瞬息之间,灵气中染上浓浓的血腥味,一缕一缕血红的煞气从地底升起,形成一张巨大的血,将天枢峰在一起。

    境界低些的修士看不出这样的异变,只会感受到很难受。

    江念定定望着天枢峰,看了许久,直到血重新收拢,没入青山中,一切恢复常态,那道探查的神识也收了回去。

    春意如濯,翠绿发亮,春雨渐止,桃花垂露。

    一切都欣欣向荣,少年们御剑追赶仙鹤,把刚才的异变抛之脑后。

    只有江念看见了,血红的大升起,整座山峰化作囚牢,像是想困住什么大凶之物。

    她越发肯定天枢峰底下藏着什么秘密了,不定还会和原剧情扯上关系。来这个世界后,她发现书中会有很多隐藏剧情,书中不会直接书写,或者一笔轻轻略过,但又极为重要,深挖下去也许还有惊喜。

    “难道是镇压什么凶兽?”她喃喃,认出这是种御兽的阵法,但分辨不大出,便决定回去找柳长老问问。

    江念确认神识不会再卷来后,放开了少年冰冷的,但马上被反握住了。

    她垂下眸,对上少年软如春水的眼睛。

    “别再丢下我。”谢清欢低声恳求。

    江念笑着犹他牵住,“你这话的,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了?”

    谢清欢没有话,只是闭上眼睛,靠在江念的身上。被松开的瞬间,他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清由来的恐慌与无措,像是被巨浪淹没,几乎无法呼吸。

    他攥紧江念的,声:“我好像有了害怕的事情。”

    江念掏出水云螺,“嗯,是什么?”

    谢清欢抿着淡色的唇,虚弱地垂下眼睛,只是抓紧她的,不肯放下。

    江念也没再追寻一个答案,拿起水云螺就和柳长老联系,几句话就把刚才天枢峰的异变描述出来。

    “我看着像什么御兽的法门,你知道是什么吗?”

    柳长老听完她的话,惊讶许久,连忙道:“我好像知道,这是一种邪术,但又不太像。”

    江念盘坐在地,让他继续。

    柳长老翻开古籍。徐徐道:“一般来,我们御兽的,与灵兽结契,讲究心意相通,互相认可。可是有的魔修咳咳咳,不是宗主这样的魔修,是那种坏的修士,看到强大灵兽,却难以让其屈服时,就会用一些歪门邪道,比如把它用阵法困住,日夜折磨,强迫它与自己结契。”

    “不过这样成功率很低,灵兽大多性烈,被折磨至死也不肯低头,”柳长老沉沉叹息,语气心疼:“宗主的场景,有些像这样强行结契的邪术,然而用一座山峰镇压,这样的笔我也是闻所未闻。我也不知具体是哪种阵法,要亲眼过来看一次才行。”

    江念给他泼过去一盆凉水,“怕是不行,以你的修为根本看不出来。”她对灵兽不太了解,听柳长老的话后,生了几分好奇,“折磨到死也不低头?我遇到的人里也少有这么刚烈的。”

    柳长老笑了一下,“宗主,灵兽与人不相同,它们更加简单纯粹,尤其是一些上古灵兽,本能喜欢靠近同样纯粹刚正的人。你想,像这种施邪术强行结契的坏人,它们肯定是看不上的。有些择好主人的灵兽,更是永远不会更换主人,就算主人死了,也会替他守住后辈宗门,成为镇山之兽,至死方休。”

    江念有些意动,“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找一个上古灵兽来养养?”

    柳长老无奈道:“上古灵兽大多绝迹,岂是这么容易找到的?”

    江念摸摸环在自己腕上的赤虵,“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灵兽最厉害、最忠心?”

    柳长老想了想,半晌,才开口道:“我在古籍上看到,若痴心,当以青鸾尤甚。青鸾一族择定主人后,一生一世不会改变心意,若被主人抛下,怕是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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