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暗度陈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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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正忙着修炼呢。”白梧给出的也是这个理由。

    胡广青眉头紧皱,周身的气压有些低。他抿了抿嘴,丧气道:“五哥,我是为了君君而来的。现在见不着她,我心里难受。不管你们给我设怎样的考验都行,但我想见她,而不是被扣在这里出不去。”

    他这么个七尺的北方汉子,在舅哥面前直言对君君的思念,倒是一点都不害臊。

    白梧被他的直接噎了下,露出为难的神色。胡广青见有机可趁,连忙接着道:“五哥,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比如……什么人?”

    见胡广青有所察觉,白梧摊了摊手,倒了两杯茶。两人索性在圆桌前坐下了。白梧左右瞥了几眼,半晌才道:“我没想到会这样,过去我只道他最宠八,没想到这次行事如此……。他……一意孤行,我们也没有办法。”

    白梧的话得含糊,胡广青却是明白“他”所指何人。他又道:“那伯父伯母现在在何处?对了我记得君君还有个大姐吧。”

    “外面不太平,爹娘出门去救助故人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大姐嫁人后,大部分时候也不在家中,只逢年过节才回来。”

    这么来,目前白府中就白迩辈分最大,其他弟弟们也不得不听他的话。

    胡广青托着下巴,思索着对策,随口道:“要么我去找二哥谈谈吧,将事情清楚。”

    “千万别!”白梧连忙制止他,“如果二哥不来找你,你别主动去找他。平日里你也最好跟着我们其中一个,如此等到爹娘回来再做算。”

    “哎,好想见君君啊。”

    就一日不见,胡广青却表现得好像分别数月了。他叹了口气,没形象地瘫在桌子上,俨然成了望妻石。

    堂堂少将军——哦现在应该叫卫将军了——面子还要不要了?胡广青用行动告诉你,扔了不要!面子是什么,能吃吗?天大地大讨媳妇最大。现在眼看着舅哥之中有突破口,不逮着是傻子。

    果然,见胡广青这副模样,白梧神色更加犹豫了。最终他叹了口气,道:“总之你先好生呆着,估计六和七也会闹着你。等时机到了,我便带你去见八。”

    一听这话,胡广青一下子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道:“时机是指什么?”

    白梧并未直接回答,只道:“每十日,二哥会去西山那边办事。”

    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府里其他屋里……”胡广青本还想再问什么,却突然听见砰砰两声。两人扭头朝响声处望去,看见两只大白兔子依次摔下了床。其中一只脸着地,另一只恰好坐在他的后脑勺上,屁股还扭了扭,咂咂嘴,似乎是嫌这个坐垫不太舒服。是白兔子,其实两只的颜色都夹了些灰色,看着暗了些,不如是米色来的更为合适。

    胡广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整个人跃跃欲试。白梧瞥了他一眼,道:“这可是我弟弟。”言辞间难得的有些责备,像是在暗示,你都有了一只兔,难道还想撸其他兔?做梦!

    着,白梧起身,摆手道:“胡弟回去好好歇息吧,我们就不先多了。我还得照顾两个酒鬼呢。”

    如此,胡广青没有办法,只得往外走,边走余光还往后瞥。

    两只米兔显然是酔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了。之前看着挺和睦的双胞胎,这变回兔兔了反而起架来。你咬着我的尾巴,我咬着你的爪爪,然而又都痛得嘤嘤哭了起来。白梧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将两只一左一右提了起来,道:“你们俩够了啊,一喝醉就变兔,一变兔就架,调皮得很,让旁人看了笑话。”

    着他又盯了恋恋不舍的胡广青一眼,意思让他赶紧走。两只米兔突然悬空了,双腿蹬得厉害。就这样了,他们还不安分,晃来晃去,试图用短腿踢着对方。

    白梧手上猛力晃了几下,米兔们顿觉天旋地转,晕乎乎的,瘫如死兔,彻底没了互斗的力气。

    胡广青已在门口磨蹭了许久,云吸了一把兔。见白梧频频用眼神示意,他只得道了声“那我先走了”,合上了门。

    门外,胡广青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远方。

    要等多久,他才能尽情地撸属于自己的兔呢?

    ***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这些天,胡广青在白府里的生活可是一点都不清闲啊,甚至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每日的辰时,他得去练武场与白肆比试。虽不是第一日那种生死之战了,但白肆的斗热情,还是让胡广青很头疼的。每日,都是等他耗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白肆才肯放过他。若他输了,白肆便脸沉得厉害,怒斥他没有认真;若他赢了,白肆不知为何也会露出不满意的神情。

    这还不算什么。好不容易将白肆给发走了,白琉白琪这对双胞胎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他们倒是一点没因第一日的醉酒之事不好意思,总是着考验的名头,让胡广青做各种事。

    什么下厨呐、做玩具呐、修屋顶呐,乱七八糟层出不穷,最后还给他来了个养兔一百问。

    胡广青虽然疲惫,却也由着他们折腾。毕竟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会的还真不少。但当双胞胎最后将绣花针都拿出来的时候,胡广青只能举手投降了,苦笑道:“六哥,七哥,你们饶了我吧。”

    见胡广青服输了,双胞胎哈哈大笑,倒真不再刁难他了。

    其间,白杉倒是没有再出现了,胡广青由此也松了口气,没有多问。不过他虽然没来,那叫江江的猫妖却是夜夜到访。他也不做其他的,只是扭着胡广青叫爹爹,非要挨着他睡,不依便要哭要闹。

    胡广青无法,只能由着他了,顺便……偶尔还撩了一把猫耳朵和猫尾巴。

    咳咳,真的只是偶尔啊。毕竟每撩一次,他的心里还是充满罪恶感的。

    哎,罪过,罪过。但是可爱的猫咪就在眼前,谁能拒绝猫耳朵和猫尾巴的诱惑呢?

    不过也多亏了有江江在,晚上的时候,胡广青倒难得能落个清静。或许就算是白迩,也不忍心在孩子面前弄出一桩惨剧吧。要知道白天的时候,那些“意外”可一点没因为其他舅哥的存在也减少,充其量是略微收敛,更加隐晦了。

    不过这么些天来,胡广青也习惯了与白迩“斗智斗勇”,甚至是苦中作乐地猜测着他之后又会搞出怎样的“意外”。

    或许是还顾忌着兔子,白迩并没有选择直截了当地杀了胡广青,只是想着用什么法子让他“意外身亡”。只可惜胡广青身经百战,这些“意外”在他看来简直是儿科,轻轻松松便全避开了。

    这么一来,白迩坐不住了。他派人来请胡广青。来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看着很老很老,脸皱得像干枯的树皮。老人瘦骨嶙峋,似乎身上根本就没有几两肉。他来时,胡广青正在屋里歇息着。

    老人只了句“少爷请你过去”,便候在一旁。胡广青再问什么,他都不答,只直直地盯着他,无声地催促着。

    胡广青无法,只得跟着他过去了。

    老人带着他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与其他地方都不相同的院子。明明是夏日,这院子里却只有一棵枯树,树枝上零星挂着两片干枯的叶子。就连池塘里的水,看着都死气沉沉,一条鱼也没有。

    白迩坐在窗边,露出了半个身子。看见胡广青来了,他勾唇一笑,眼睛也眯了起来,显得细长,看着倒不像是兔子精。他穿着的是第一日看见的那件灰色外衫,头上插了个白玉发簪,看着有些眼熟。

    “你来了。”白迩向他招了招手,无端地给人逗狗的感觉,“来,我们手谈一局。”

    他的话不容拒绝,胡广青无他法,只得进了屋。

    这屋子背光,屋内的光线并不亮。白迩也没有点灯,胡广青只得摸索着到了窗边,盘膝坐下。

    白迩手执黑子,先手落棋。双方你来我往,无声地博弈着。

    白迩的棋风就像他这个人,看着温温和和的,但每一步都隐藏着杀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你绞杀在陷阱之中。

    胡广青的水平本来就不高,仅仅比臭棋篓子好那么一点,平平无奇。因此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防守,稳稳扎,心谨慎。但即便是如此,过了约半柱香的时候,他便感觉力有不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棋子被一个一个地吃掉。

    这种感觉就像他自己在被蚕食似的,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白迩突然开口了,道:“我是真的很讨厌你。”

    胡广青愣了一瞬,喊道:“二哥……”

    “不要叫我二哥。”白迩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盯着棋盘,但语气却冷得厉害,“我看着八这么多年,你一出现就想将她夺走?”

    “我不是……”

    白迩根本不听他话,继续道:“你怎么不老老实实去死呢?就像这些棋子,乖乖被我杀掉。”

    完这句话,白迩抬头了。

    胡广青的瞳孔紧缩,感到一股明显的杀意。他的汗毛直立,第六感在疯狂地警告着他。

    窗外,风动了。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啊!我终于吸到新的兔了!会架的兔兔简直萌哭!【抱紧白琉和白琪】

    我发现白迩其实不是冷峻派,而是病娇派啊。少将军的便当已经热好【并不!】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