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恃宠而骄

    转身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苏梨浑身一惊，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谢临川。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心虚，她仿佛被抓包的娘子，面对自己的相公，无法言。

    “姑娘您看呢？若是愿意，咱们这就签字画押。”反正都是五十两，这院子最后还能落在自己里，宗大娘更是开心。

    “我来吧。”谢临川猜到她不愿意引人耳目，便自己上前，却被苏梨拦住。

    “没事，我和宗大娘签吧。”苏梨低头随宗大娘进去，留下谢临川和另一位妇人在外面。

    那位妇人见谢临川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当即起了心思，壮着胆子问道：“公子瞧着不是一般人呀，可成亲了没有？我家女儿模样标致端正，瞧着与公子甚是相配，公子何不一见？”

    签字画押拿好租赁契约，苏梨从院子里出来就听到此话，抬眼看了下谢临川，又垂下眼眸。

    忽然她的胳膊被人猛地拽过去，抬头便看见谢临川冷峻的脸：“某已有夫人，不劳费心。”

    夫人二字在苏梨耳边炸开，红着脸不敢去看那两个妇人，脚更是长在地上一般，不知道怎么动弹。

    还是谢临川低头问道：“夫人不请为夫进去？”她才梗着脖子回神，“王你怎么又故态复萌了！”

    日头越来越高，路上人也多了，苏梨只能请他进屋坐着。

    屋里的桌椅板凳虽然破旧，但也是精心打扫过的，很是干净，谢临川坐在四方桌旁，盯着站在门口不愿走近的某位姑娘，笑容阴沉：“为何要买这院子？苏老将军可知道？”

    她见到自己时那副见鬼的样子，一看便知她是背着苏老将军做的。

    果不其然，苏梨摇摇头，请求道：“王爷，这个院子你知我知，千万别告诉第三个人，我我想在这儿透透气。”

    这种鬼话谢临川当然不信，可是她都这般哀求自己了，只能依着她，“不也可以，但你这儿的钥匙得给我一把。”

    “不行！”苏梨脱口而出，可看见谢临川的神色，一阵恐惧蒙上心头。

    她咬着嘴唇抵在门边，使劲儿摇头道：“王爷，你就当没看见我吧！钱我一定会还给你，这地方您以后都别来了，好不好？”

    这个要求是很过分，可听那日王爷所，师父似乎与朝廷有关系，万一是什么朝廷要犯，她做不到把师父交给谢临川。

    她也有私心。

    那是她师父，是待她如亲女儿的师父，就算他再坏，那也是别人不能伤害的！

    打定这个主意，苏梨似乎也有了勇气，直挺挺对上谢临川濒临爆发的怒火：“若王爷不同意，我只能重新找地方。钱照样会还给王爷，请王爷海涵。”

    罢，她还真的转身要走，气得谢临川抬掌就要拍下去，最后停在半空中——他一掌下去，这木头桌子估计得成木头屑。

    “回来！”

    听到身后的声音，苏梨扬起唇角，心里还有些愧疚，转身跑回去，按捺不住兴奋，雪亮的眼睛盯着谢临川：“王爷答应了？”

    “本王能不答应吗？”谢临川咬牙切齿。

    苏梨壮着胆子恃宠而骄地摇头：“不行。”

    谢临川无奈，谁叫他舍不得这丫头片子，谁叫这姑娘拿捏他拿捏得死死的？

    把她按住让她坐下，谢临川耐着性子问道：“你不让我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有，但是现在不能告诉王爷。”苏梨皱眉，她不知道师父的身份，但若他真是罪犯，谢临川与这件事扯上关系也不好。

    师父不能暴露，也不能害了王爷。

    思来想去，苏梨信誓旦旦保证道：“王爷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连累王爷。”

    “你以为本王担心被你连累才要追问？”谢临川气得伸捂住苏梨的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掐死她。

    那双还在扒拉自己的掌，谢临川咬牙恨恨道：“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种地方有多危险，你想过吗？这地方鱼龙混杂，容易招惹祸端，你知道吗？本王担心你倒变成了害怕被牵连！苏梨，你可曾真正懂过本王爱你护你之心？”

    柔软的终于不再乱动，谢临川还是捂着她的眼睛，甚至能感受到她脸上的失落。

    苏梨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一颦一笑都那么生动，连难过也瞒不住。

    谢临川不忍心，把拿下来，却被苏梨按住，挡在自己的眼前，平静道：“我不懂王爷爱我护我之心，我亦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也许直到成婚那一日，我依然不会明白，若王爷不想要这样的我，我亦不愿耽误王爷。”

    爱她护她的人，无一不是离她而去之人，红泥绿蚁，还有陆暄，这些护着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她不敢去爱，也不知道何为爱，她只想保护这些人。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那她应该也爱谢临川。

    谢临川不知道她的过去，他有拒绝的资格。尽管自己不会放弃，为了活命，她是一定要嫁给谢临川的。

    “反正我一定会嫁给王爷，无论是正妻还是侍妾，若王爷不喜欢我，你可以把我扔在王府的角落，不用管我。”

    出这番话，苏梨自己都能感受到赌气的情绪，只是她无从得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嫁？”谢临川终于抽回，看着苏梨红彤彤的眼眶，抬勾起她的下巴，却被姑娘死死压着。

    得不到回答，谢临川也没有追问，只是叹气道：“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等你。我不来这儿也可以，但每天你得送一份点心去王府，让我知道你还安好，如何？”

    见她点头，谢临川勾着轻轻敲在她的脑袋上：“你啊你，叫我如何是好？”

    这姑娘就是一只猫儿，明明闹得人心里直冒火，却还舍不得对她动。

    苏梨抓着他的放在桌上，故作轻松转移话题：“我还没问王爷为何在这儿呢。”

    任由她一根根掰着自己的指头，谢临川没有隐瞒：“我来看看赵恒。”

    “赵大人不住在京兆尹府吗？”苏梨一声惊呼。

    她记得这个人，前段时间让云酒坊有人闹事，也是赵恒派人去抓人的。

    谢临川摇头：“他被贬官了，如今住在太平里，日子有些清苦，我来看看给他送一些东西。”

    “连赵大人都被贬官了，那”话到嘴边又被苏梨咽回去。

    赵恒是谢临川的人，他被贬官也就意味着，谢临川在朝堂的人大多都被罢黜了。

    猜到她所想，谢临川点头，“新官上任还要点三把火，何况是他。”

    “可就我所知，百姓过的并不好。”苏梨低头盯着他满是细伤痕的指，连指尖都是伤。

    她想起自己的，昨晚用了之前父亲拿来的药膏，今儿已经恢复不少，不用裹纱布，只是掌心的疤痕还有些明显。

    只是把翻过来看了一眼，谢临川便察觉到异样，一把抓住，看见细密的伤痕，不禁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梨没有瞒着他，一股脑出来，坚定地表示自己已经揍回去了。

    谢临川松开她的，皱眉道：“我知道跟踪你的人是谁了。”

    “谁？”苏梨也好奇。

    “如意楼的掌柜，君挽意。”

    这人苏梨认得，可是，“王爷怎么知道是他？”

    “听闻他昨儿早上被人打了一顿，以扇遮面，狼狈不堪，晚上从如意楼回去又遭了一顿打，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动不得。”

    晚上苏梨想起昨晚回来很迟的祖父，禁不住抿嘴偷乐。

    祖父可是练家子，下的劲儿自然控制得当。

    让他一天丢了两次脸，自己伤得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