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童子
从月阙峰去往仙宗所在的骊驰仙域,即便他们驾云车走天行道最快也要两天的车程。
因是临近会试天行道里自不会只有月阙峰一行云车,那些个仙家名门几乎都选了比陆路快的天行道,所以平常少有行迹的天行道就比往常拥挤了许多。
而那一行行掩在云海里快速往前疾驰的云车,每每碰上月阙峰的车队总会放缓速度逗留那么一会儿。
起先夙溪还不明所以,到后来听着外头的话才发觉这些车马都是冲着宫阙来的。
当然了,除了仙名远扬的宫阙外还有谁能有如此殊荣?
“听此次仙宗大会是由雀月仙君与宗主们一同商议,想必此行月阙峰的云车中仙君也在其内吧。”
“真是稀奇,以往有关大会的事仙君从未有过参与,此处去往东骊领了个灵格不凡的童子回来不这下还亲自来了?”
“这么不就见不到池瑶夫人!?去年大会我有事没来,今次不就不能一睹仙姿了吗!?”
满是失望的感叹让夙溪听着都觉可惜,起池瑶夫人她也只是远远地望过一眼,虽看不真切但也给她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确是花容月貌,倾城之姿,这也难怪会引外头的人如此念念不忘了。
“可不你目光短浅么?恐怕你是还未瞧见过雀月仙君吧?那才是真正一眼难忘啊!”
外头不知是谁戏谑的了一句,让夙溪从捧着的书册里抬起头朝着正在寐的宫阙看了一眼。
“仙君自从无涯海回来之后就少管峰中事宜,大一切事物都是交由池瑶夫人主管,哪有这么多会?”
那人顿了顿,继而道:“再我进峰门不久,怎会见到仙君这般了不起的人物?”
了不起
夙溪心中跟着默念了一声,投向宫阙的目光中浮现出罕见的认真神情。
以往在上界神宫里,就常听父君提起他有一位尤为赞赏的辈,在十七八岁时就达至金鼎,渡劫飞升后还以一人之力平复云池海乱,其中父君虽有助力但也都是在宫阙的安排下才稳序进行。
云池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就连她父君都不敢冒然前去的魔域。
里头的海妖与披着人皮的魔物可是数不胜数,它们善用幻境蛊惑,以歌声诱人,信念不坚者在转瞬间就可万劫不复。
以往上界可是派了不少天将仙君,那可都是有去无回,就连她被尊为战神的父君都是铩羽而归。
直到宫阙出现,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在几个月间就将上界长久以来都无法平定的云池给收复了回来。
若夙溪心里不佩服,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来也是奇怪,宫阙与父君关系交好但她却从未有见过他,最多也是在上界仙子中广为流传的画像上瞧过一眼。
一想到当初在画像上见到宫阙时的情形,那光景真谓是让她到现在都觉得回味无穷。
世人都上界有着三位绝艳美人,一位是广袖宫里的玉露仙子,一位是霄天府里的容微娘娘,另一位就是方才外头人起的池瑶夫人。
可在夙溪眼里,这三位与宫阙比起来还是略显逊色的。
并非是她们名不副实,而是过于娇艳魅惑的容貌会让她觉着像是画中仙,有些许失真的意味。
这一点,宫阙就与她们不同。
可能多少也有先入为主的原因吧,毕竟当初那副画像着实让她惊艳了一番。
画像上的男子身着一袭银黑色的束身轻铠,如墨的长发被一顶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庞,中持着的长剑狭长尖细一眼就知是柄见血封喉的利器。
可就是这样一副本该让人觉得冷冽肃杀的画像,就因那一双温情微敛的眉目让她觉得画中人影格外亲切,就似亲眼见到本尊不觉让她心生几分好感。
只不过这几分好感早在几日的相处下都快被消磨干净,别看这位雀月仙君看起来是个好相与,其实他是外热内冷骨子里冷的很。
如不是受了父君的托付恐怕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即便是现在与他相处也还算可以,但总是觉得对她还不如对外人温和,总是时好时坏的让她在心中思考是否是哪里做的不对,又或是她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我就这么好看?”
夙溪想的出神以至于连宫阙醒了都没注意到,目光一动又刚好让她对上对方满是玩味的眼底让她心下一跳。
“是挺好看的。”夙溪看的出神,实话实。
他确实有着绝顶之容,莫是她就连男子都会同她一样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方才听外头有人提起仙君比起池瑶夫人都还要令人惊艳,我看看了觉着确是如此。”
宫阙最烦的就是旁人谈论他的外表,夙溪如此也只不过是想惹他心烦好报她之前的怨气。
“那是自然。”
意外的,宫阙并没有表露出多少不适反倒是理所当然的将她的赞美受了下来,悠悠道:“若喜欢,那本君就让你多看几眼如何?”
微微上扬的声线,扯的夙溪心头一阵发酥。
不得不,像宫阙这种人物如是他愿意只需动动指就能有让人扑上去的欲望吧。
不过这可不是夙溪现在有这种想法,她只是突然这么觉得而已!
宫阙无视夙溪闪躲的视线对她勾了勾嘴角,伸挑开额边的一缕散发,身子微微朝夙溪的方向倾了倾,见她往后一缩这才停下动作,故作疑惑道:“怎么?凑近了不是更好让你仔细看么?”
“”
夙溪扬了扬中的书,对着快贴到面前的宫阙道:“仙君不是让我好好看书么,我这就好好看书。”
夙溪被对方盯得面红心跳,心想还真是不能同他比脸皮厚,现在副样子还真应该让外头的人瞧一瞧。
不过饶是他们瞧了这副模样,恐怕也只是会拍称绝,道一些风姿卓越的话来。
夙溪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忙是做出一副认认真真看书的模样,奈何身侧的人影太过惹眼让她不得不开口道:“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也不了。”
“我何时怪你了?”
宫阙将夙溪中的书抽了出来,对着她扬了扬眉:“仿佛之前过了,不要再叫我仙君。”
“不叫仙君叫什么?我一个童子直呼仙君名讳,被仙宗里的宗师知道了指不定要定我一个大不敬!”
夙溪没好气的了一声,斜着眼瞟了他一眼。
“我倒也没有瞧出你有多尊敬。”
宫阙笑了笑,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撩开一角车帘朝外看了眼一众挤在周围的云车,不知是看见了什么让他眉目一沉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他们也不见的。”
真是难得,向来左右逢源被万人簇拥的雀月仙君竟也会出这种话?
回想刚才车外那些人的交谈,不都是一些难以诉尽的仰慕之情么,除了刚才外头那道戏谑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外。
夙溪觉得奇怪,不由的也将头凑了过去想一探究竟,不想对方察觉她靠了过来一把就将帘子放下,冷冷道:“到了仙宗后少理穿着蓝衫的倒霉道人。”
“?”
夙溪突然被迎头一句顿时想让她问为什么,奈何宫阙面露不悦情绪甚是不好便也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装着安静。
方才宫阙可能还在玩笑,但现在这副样子是确实动气了。
只不过,她怎么觉得动了怒的宫阙比往常更要好看呢?
夙溪鼓着嘴愣愣的对着宫阙发起呆,心里头一直默念着比起花花蝴蝶他倒是更像狐狸精吧,直到那双不含情绪的潋滟眼眸再次向她看来这才慌乱的垂下头假装睡。
“”
宫阙皱了皱眉,目光往夙溪扫了一眼很快就又从她身上移开,重新看向窗外。
此刻外头的云车早已散去,留下的只有一道道快要消散云痕。
宫阙对着窗外凝神的模样让偷偷瞧着的夙溪越发在心中在意,回想他刚才的话暗自猜想他口中的他们是些什么人。
还有穿着蓝衫的道人又是什么人。
竟能让宫阙的情绪为之左右,其中带着些许戒备好似还带着不少厌恶?
之前总觉得宫阙受万人敬仰,又是上界仙子们的倾慕对象,到哪里都该是一副被众人吹捧的场面。
没想到竟还有人能让他心烦如此,若对方没什么本事定不会让宫阙如此在意,看来对方一定也是旗鼓相当的家伙。
只不过能与宫阙差不多的人,她怎就没有听过呢?
夙溪想了想,仙宗里向来都是人才辈出。
而她又在瓶子里呆了这么久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再等到了仙宗之后她不就知道了?
宫阙的是少理蓝衫的倒霉道人,那就是明她一定会在仙宗里碰上这位另他感到厌恶的道人。
意识到这一点,一下就让夙溪变得兴奋起来。
算起来她还真没有像此刻一般,对一件事有过如此浓厚的兴趣。
仙宗这个地方,真是让她期待极了。
“我劝你还是少打些坏主意,仙宗可不比月阙峰,如若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事事都护着你。”
宫阙动了动他修长的指尖,敲了敲窗沿,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只要她稍一挑眉就知心中准没什么好主意。
夙溪被看出了心思也并不觉得窘迫,反倒是凑了过去抱着宫阙的臂轻晃,以她现在一副童稚可爱的模样撒起娇来。
“不管不管,你可是答应父君要好好照顾我的,再我能惹什么祸呀!”
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让原本话已到的嘴边宫阙微是愣神,以至于没有躲开夙溪一直往他靠来的动作。
夙溪见宫阙一副默认的态度,当是觉得搬出父君果真是让效果立竿见影。
别看宫阙现在一副嫌她麻烦的表情,可她心里清楚这位雀月仙君定是会护着她,因为他对父君的崇敬之情。
不过她确是还要心着些,毕竟到时候若真惹怒了宫阙,她可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总之,万事心。
夙溪在心里微微点头,想着一切还是以宫阙为上,谁让她现在还要依靠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