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玉立
夙溪一进屋就转头趴在床上,她抱起还带有些许温度的被子开始无声的呐喊,哪里还管宫阙在外面了些什么。
她只觉脸上的热气都快将自己蒸熟,心中懊恼着方才为什么要跑,而且还是以那种落荒而逃的样子。
那家伙明明是用白绫覆着眼,但她仿佛能看到覆在白绫之下的眼睛,那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已经被他牢牢掌控住了一般。
那种被人钳制在掌心的感觉,一下就让夙溪心头发慌以至于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可以开门了吗?”
宫阙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让躲在被窝里像只鸵鸟似的女孩抬了抬头,想也不想的就回道:“我睡着了!”
大半夜的不休息,站在姑娘家的门口敲着门难不成还想同她讨法不成?
夙溪捂着还在发热的脸蛋,闷闷的想着宫阙这厮也太过分了些,不过是多写了些混账话而已,有必要这样归根究底么!
平日里那些仙子与仙人不都雀月仙君为人随和,待人温厚,怎么到她这里就变得如此斤斤计较起来了呢。
“你的意思是今晚要在我房里留宿?”
就算没有见到人,夙溪都能听出门外人话语中的笑意和调侃。
“你胡什么!”
夙溪想也没想就先张口反驳,而后才注意到这屋内的摆设确实不是她的房间。
丢人丢大发了,光想着跑路没想到跑错了房间。
一想到门外人的调笑顿时让夙溪脸颊泛红,眼里满是羞怯与尴尬。
“那么我进来了。”
“等”
还未等夙溪开口拒绝,宫阙便轻而易举的推开紧闭着的房门,无视夙溪惊讶的目光,慢步走到床前,微微偏头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抱着什么东西的人影,笑道:“方才还躲我像什么似的,现在倒是大着胆子大抱起我的被子不撒了?”
“谁谁抱你被子了!”
仗着对方看不清楚其它东西,夙溪理不直气也壮地张口就来,然而脸却不由自主地越发变得通红。
她动作僵硬的抱着被子往前移了移,却发现下床的去路早已被宫阙挡了个干净。
宫阙也不话,也没有动作,两个人就这么僵持。
一时间,屋内有些燥热的气氛让夙溪喉间干涩的吞了吞口水,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眼前微微敞开的领口。
白皙的皮肤肌理分明,竟让她不自觉的想起那道在寒湖见到的身影。
一想起寒湖就让夙溪的脸色越发变得红,她趁着自己还有几分理智忙是将怀里抱着的烫山芋一把塞进的宫阙怀里,趁着对方愣神的空档赶忙跑了出去。
“别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姑娘现在可是比你还要厉害个几百倍!”
夙溪为了挽回颜面在离开前还留下一句自以为很有气势的话,让留在房内的宫阙听着忍不住的扶额轻笑出声。
宫阙摸索着在床边坐下,塞进他怀里的被子上还带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耳边的清丽声音在心中缓缓打转一直未有散去,那番活泼的样子总算是让他在这死境之中感受到了些许温度。
只是她方才留下的话,活像是宫阙已经对她做了什么似的。
宫阙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不过是想要回他的床而已。
从隔壁房里传出来的笑声让夙溪在屋里羞的直跺脚,她一口吹熄房里的烛火躺在床上闷着头开始装死。
夙溪乐观的想着只要快些入睡,第二天一切就都能好起来了。
奈何那道微微敞开的衣领就像是被印刻在她脑海里一般挥之不去,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宫阙的音容笑貌。
不知过了多久,等夙溪好不容易要入睡时嘴里突然喃喃道:“这只花蝴蝶不会真是狐狸精转世吧。”
屋外院子里,正在星月中冥想的宫阙忽是朝空中打了个喷嚏,莫名的想着果然还是在房里静修比较好。
第二天一大早,夙溪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在院子里响起的敲打声给吵醒,她翻了翻身以为是宫阙在做什么便没去在意,但随着动静越来越响这才让她不得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她发丝凌乱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双眼迷糊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叮呤咣啷的一阵乱响就像是在打铁一般。
起初她还以为是宫阙在外头敲铁在造什么神兵利器,但随着她头脑越发的清醒这才意识到外头的打铁声好似是有人在打架的样子。
听着外头利器相接,战事像是十分焦灼,如若是宫阙出怎会让对方有如此多的还余地?
夙溪想了想发觉外头打架的人里并非是宫阙便多少放心下来,可她随后转念一想猛地打了个激灵,这已经不是骊驰仙域了,而宫阙现在的状态也不足以战斗,那么门外到底是谁,宫阙
一念及宫阙,不由让夙溪紧凝着的瞳孔猛一收缩再也坐不住的翻身而下。
噗的一声,门外忽是传来一阵利器刺入血肉的声响顿时让夙溪心里一紧,还来不及整理好衣衫就在双掌一翻在中各自化出一道月轮,想也不想的直接推门冲了出去。
但门外什么都没有,不过片刻打斗之人就已离开不见身影。
院子里只留着一摊乌黑的血迹,凝固反呈黑色的血让她眼中神色一变,让她意识到此血并非人血。
不过这也意味着受伤的人并非宫阙,如此便让她稍稍安心下来。
她转头朝着宫阙的房间看了一眼,门口打开着似乎没有人在。
他是跟过去了吗?
夙溪心中又不安起来,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有什么危险。
原以为太古境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境,毕竟夙溪从未在此见到过身有修为的修士或是眼中带着妖气的妖类,但此时留在地上的这一摊血却是在向她昭示着这处太古境并非是如此简单。
想来也是,作为玄古之地前身的太古境若要简单又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夙溪定了定神,口中默念一道口诀让左上的阴色月轮嗡的震出一道微波将她霎时带离原地,追着血迹就奔了过去。
眨眼间,夙溪随着月轮指引的方向来到了一处漆黑的洞口,从中不断往外吹的冷风中她明显的听到有一阵急促的呼吸。
要不要进去呢。
夙溪停在原地想了想,如果贸然招惹恐会引来变故,更何况她现在也不能确定里头的那位是不是那个留下血迹的东西,但若不进去就不能得知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单从留在院子里的那一摊黑凝的血迹上来看,夙溪断然是猜不出它究竟是为何物,只知它并非是人。
不是人那就有可能为妖,但也可能是妖人。
如是妖人那还好办些,可若是妖类那就令她有些棘了。
因为按夙溪目前的境界来是极难辨别出此妖为何妖,如此也就让她不知该以什么方法对付。
夙溪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也不知宫阙哪里去了。
突然之间她想到此处是水月镜专门为她所化,方才在院子所发生的事就有可能是水月镜横生而出的一道指引,其中也许还与魂铃有莫大的关联。
“总归是不能空而归的。”
夙溪打定了主意,先是用少量灵力化出同宫阙一样的灵蝶立于枝桠之上,一是给他留个记号,二是若她在里面有何不测也可以里应外合,聊胜于无。
而后她将中的月轮熄灭以让免亮光惊扰洞中之物,凝起五感后这才摸索着走进洞中,洞内走道低矮狭长,饶是她一个女子在此间行走都觉十分勉强。
指所触之地的石壁皆是异常光滑,这种光滑不像是雨水侵蚀,像是有人特地打磨过一般。
难不成这处洞穴住着人?
夙溪刚在心中这般猜想,随即就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柄利刃霎时指在离她喉间三寸不到的地方。
之后她又感到背后划过一道冷风,凝在右上的月轮被人从身后拍散,返回的去路也被挡了住。
夙溪对着右上逐渐消失的月轮眸光一沉,不动声色的等着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你是谁,是怎么能找到这里的?!”
在夙溪与他们对峙之中,一道故作粗哑的声音划破静寂,让她秀眉一挑忽是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大哥,我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黑暗之中夙溪隐约瞧见举着剑的男子后头有个人影凑上前去声了一句,但夙溪早已将自己的五感提升,悄声细语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我也觉得这位兄弟的声音有些耳熟。”
夙溪轻咳一声,也随之出了心中的想法。
“嗯?老子怎么也觉得她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指在喉间的寒光微是往后一撤,随后暗无天日的洞穴里腾的亮堂了起来,夙溪猝不及防的眨了眨眼,眼底满是大不一的光点。
“这不是当日在云飞楼与官人相认的娘子么?!”
女子的尖细嗓音激的夙溪耳中一阵生疼,忽是让她隐约记起他们是谁了。
“方才见她中聚气,难不成是同道中人?!”
身后的冷风往后一退,让她一下感到身上的压迫轻了不少。
“我早就姑娘与众不同,你们还偏偏不信!”
一听见这道声音,顿时让夙溪眼睛一亮,对着那道站在人群后的那道人影喊道:“二,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
店二见夙溪认出了自己一脸兴奋的从人群在中钻了出来,不同于之前在酒楼里穿着的衣服,一声整洁的蓝灰色道袍让他显得十分秀气。
他笑嘻嘻的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姑娘。”
夙溪闻言也轻笑了一声,目光在一众人影上掠过,她也着实没想到一个洞里能藏着这么多人。
“早都认识嘛,害的老子紧张死了!”
指在面前的剑随之撤下,那位面容粗犷的道人可不就是站在街上卖仙丹的那位?!
夙溪微是一怔,目光落到在道人身后正举着帕子掩嘴笑着的女子,这女子亦不就是前些日子在云飞楼大叫老鼠的那个?
“你们这是?”
夙溪愣了愣神,不解他们为何要躲在洞里。
面容粗犷的道人见夙溪面露疑惑不由爽朗的大笑一声,正要开口为她解惑之时忽觉额间一痛,他伸摸了摸潺潺而下的鲜血还来不及开口就已当场毙命。
“大哥!”
店二惨白着脸,仓惶的大喊一声,显然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男子的突发身亡顿时就让这处洞穴乱做了一团,夙溪眉头紧锁间猛然发觉身后有一股冷凝的寒煞之气正在逐渐靠近,她挥撤去洞内的光亮,低声嘘了一声。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