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息使然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她身上来的!?
夙溪心头一骇,自她以方遥的身份到了这个地方后就从未发现身上挂有什么吊坠,就连现在的这一身青衫都是破败不堪,显然是一副被关在这里许久的样子。
而此时在心里的冰冷触感让夙溪不看也能猜到那是什么,从心底弥漫开来的寒气让她浑身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但这并非是夙溪当下觉得最为恐怖的事,毕竟此地玄而又奇她既能突然被传送到这里,那身上突然多出个东西当也不会是什么怪事。
而最令她觉得意外与惊恐的,其实还是天狐方才的那一句话。
什么叫做他不是妖?!
是,夙溪的确也曾怀疑过方遥的身份。
因为他体内并无妖丹,身上毫无修为,除了身子骨好些是个经打的体格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奇怪也正是奇怪在这一点,不是妖又无修为又怎会经起之前那一波打?
若他不是妖,那又怎会被禁锢在这处设有锁妖阵的宅院里?
更何况从之前突然闪现出的记忆来看,方遥认识会炼丹的道修,家里藏着个一眼就知并不寻常的女子,想来他不是妖那也定同妖有些关系。
在水月镜中呆了这么久,夙溪大约也摸出了个规律。
她此刻虽像是魂穿,但其实只是被送到了另一层境相当中。
宫阙曾经过水月镜是诸神战期间某位大能的法器,而他们之所以能找到水月镜则是因为夙溪体内的魂铃。
魂铃共鸣水月镜,水月镜中重现三声门敲。
诸如此类的细微末节,让夙溪更加肯定魂铃是与水月镜息息相关的。
之前水月镜先是将他们投射道了太古境,而太古境是为玄古之地的前身,可她偏巧了就被云飞楼的掌柜捡走。
之后夙溪也亲眼见到太爷爷亦曾在云飞楼里出现,还拿走了一串当初在壁画上看见过的铃铛。
至于那串铃铛究竟是不是同夙溪心中所料想的一般还不能在此时断定,但如今最为主要的事夙溪为何会被送到这里。
他们是为了魂铃的来历而来,那么这个地方就定是与魂铃有所关联,这串串突然在她腰间出现的石铃可能就是现在的关键。
夙溪缓了缓神色,将心中握着的东西一松,任由它在此时狭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笑了笑,舒展开紧绷着的身体,对上那一双金色的眼瞳,冷静道:“不可能。”
方遥虽无妖丹,但在石铃出现后夙溪就能清晰的感到在他体内的脉络之中是流窜着妖息的,妖息源源不断生生不止让她身上的伤都开始逐渐愈合恢复。
红肿的脸庞此刻被体内的妖息消下了不少,疼痛的关节已感觉不到什么痛感,让夙溪觉得此刻一身轻松。
“我是妖。”
夙溪摸了摸脸,对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天狐又是道:“准确的是妖道。”
“妖道?”
天狐对于夙溪的所的话仿佛并不感到惊讶,也不着急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是想看看夙溪还能出什么话来。
“不错。”
夙溪点了点头,无视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怀疑神色,继续道:“前辈是为上古元兽,应该知晓世上法门千万,既有妖修那当然就有妖道。”
“那你可知什么是妖修。”
天狐荡了荡尾巴,不紧不慢的坐直起身,慢悠悠的抬了抬下巴。
“花草树木走兽飞禽为道既是妖修。”
夙溪抬拭去从滴落在额间的水珠,“就像前辈您,无论身份如何高贵到如今还是要被世人称之为妖。”
周围的空气在夙溪出这一句话后霎时变得冷凝,吓得躲在角落里传来一阵刨地的声音。
“不要命了不要命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啊!”
怪物低声喃喃着,扒拉着腿在角落里想挖出个洞躲起来。
半妖则一脸迷茫的朝前望了两眼,眼皮底下的眼珠对着夙溪的方向转了转。
“那何为妖道?”
天狐冷冷开口,眼底流淌着的莹光像是一缕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游移天道之外,行走鬼怪之间,与妖同道是为妖道。”
“你倒是很了解。”
天狐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道:“既是修道便会结丹筑顶,你你为妖道,那你的丹又何在呢?”
“这个,应该就要去问那群打我的人了。”
夙溪抿嘴一笑,余光中看到天狐蓬松的狐尾下有一抹淡光一闪而过。
“你被打了?”
天狐扫荡着的狐尾一顿,语气仿佛比之前被夙溪是妖时还为冷冽。
“是啊。”
夙溪愣了愣,古怪的看了眼天狐,对它此时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十分费解,略显诡异的气氛中她忽是心头一亮,越发觉得天狐眼熟起来。
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悄默的上前一步,对着天狐挤眉弄眼道:“呐,仙君是你吗?”
“”
天狐抖了抖耳朵,高傲的面容上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缝,目光沉沉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有些消沉。
原本夙溪是本在谨慎猜测大胆论证的态度,其实心里也没多少把握,但看天狐这副模样倒是真让她觉得是歪打正着了!
“不否认,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见天狐不答,夙溪当是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
沉默的气氛中,二人相互许久终是以天狐无奈的趴下身而告终,至此也算是验证了这位天狐前辈的真正身份。
“不用不好意思,你看你现在不比我要风光多了么?”
夙溪以为宫阙是不满现在的兽形状态,不由忍着笑,一副我很理解的样子凑上前去,宽慰道:“你可是行大运了,天狐可是比我们真龙还要尊贵的,就是不知后来怎么就突然绝世了,如今仙君您能以天狐之姿现身可谓是天赐的缘!”
“”
天狐懒懒地挑了挑眉,瞧见夙溪揪起它一撮银亮的软毛放在指尖里搓来搓去,眼睛发光的样子像是十分喜欢似的。
“对了,不知神妙算的雀月仙君可知此处是为何地?毕竟辈愚蠢至极还是要劳烦仙君提点呢。”
自夙溪知道天狐的身体里是宫阙后,便再也不怕那股凌厉逼人的威压,想起之前他的话不由玩笑的自嘲了一番。
其实也并非是她记仇,只是夙溪着实不解宫阙为何会这么,难不成他对这个地方十分了解?又或是她在不知觉间又做错了什么?
“你不是聪明的很?既能猜到自己是为妖道,又怎会不知这里是哪里?”
宫阙冷眼一瞟,让那道从角落里投来的疑惑视线一下就埋到了地里。
“仙君忘了?我以往常同鬼宗道打过交道自是对妖道有过研究,至于这个地方我是第一次来当是要师父提点提点。”
夙溪在师父二字上着重了语气,后又好笑的睨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天狐,不解道:“怎么,还生气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魂穿到别人身体里的缘故,夙溪觉得自己越发大胆起来,竟伸出揉了揉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好了好了,你看看我心里不是就会好受很多么?!”
夙溪指了指她此时还带着乌青的脸,淳厚的男子声音让她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确实。”
宫阙笑了一声,抖了抖耳朵想让那双不断揉捏的消停一些,但一瞧见从夙溪眼底透出来的兴奋不由又忍了下去。
“可有想好待会儿怎么离开?”
“有你在,我还需想什么。”
夙溪倒也不客气,索性将这个棘的问题抛给了宫阙,见他面目微沉就解释道:“此处可是设有锁妖阵,而我是名妖道又怎能出的去呢?”
“更何况上头那些人还在找我,我若一出面恐怕不是一顿打那么简单是事了。”
从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从未有过停歇,好像又来了不少的人。
虽不知他们要找方遥做什么,但夙溪心里知道必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
“而且现下多出来的那个东西,仿佛并不为我所用。”
夙溪摸了摸腰间的那串突然多出来的铃铛,其中妖息盛盛但与她体内的气息并不相融。
“可天狐虽出身尊贵但也是为妖,如是妖又怎能离开此处的锁妖阵呢?”
宫阙微微笑着,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似乎是在对夙溪之前的话极其不满。
“可你是天狐。”
夙溪不明所以,不解宫阙为何要计较她之前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况且他又不是天狐只是与她一样附体在此境中的人物身上而已。
“天狐又怎么?”
宫阙冷淡道:“不还是妖么。”
“”
夙溪刚想的话就被对方满是怨气的眼神给咽了回去,她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宫阙为何会如此抵触。
“妖又怎么?我族不也是妖兽出生么?”
夙溪见宫阙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想着待会儿还要仰仗着他才能出去,便开始想着法子的忽悠道:“仙君有所不知,天狐一族虽为妖兽但它在凡间还有另一称呼,那可谓比我们真龙还要有排面的。”
“是什么。”
“狐仙啊!”
“”
宫阙闻言一愣,一双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夙溪,神色中闪过一丝复杂。
“虽然听着阶品不高,但凡间对你的供奉可是比我族都不知道多了多少!”
虽然拜的都是些奇怪的事,但怎么都是实话不是?!
夙溪对上宫阙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虽有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所以么,天狐虽在旁人口中是为妖兽,但在你的信徒之下可是比神仙还要神呢!”
“更何况,天狐是乃上古元兽之一,即便是妖那也是高级的妖不是?!”
“够了。”
宫阙生怕夙溪又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当即忍无可忍的低呵制止,身上的皮毛都因他此时的激动而炸开了不少。
“好的!”
夙溪抿嘴偷笑一声,想着宫阙竟对他此时的天狐身份如此投入,本来她还想再添油加醋的些奉承的话,但现在看看像是够了。
没想到雀月仙君还有这等嗜好,今日真是令她大开眼界啊!
“要我带你离开可以,但在此之前你要做一件事。”
宫阙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扬了扬尾巴,露出底下一条银色的细链。
“知道知道,这事简单。”
夙溪早有所料的点了点头,见宫阙皱起眉像是不信,便献宝般的凑上前指着角落的一道人影,道:“仙君您看那是什么。”
宫阙着夙溪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一双被金线缝着的眼睛让他不觉深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