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
“怎样?是不是觉得很是稀奇?”
夙溪本以为宫阙并不会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毕竟他向来都是一副早有成算的模样,所以当他眼中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时就不免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按理妖转红丹虽被列为禁术,但其功效至邪所以已被列为上界书录中必记之项,入仙宗后她也曾在宗内学册中就多次看见过有关妖转红丹的记述。
而宫阙身为上界仙君更不可能会不知晓这些,可他方才的神情显然是对角落里的那只半妖感到不解的。
奇怪,难不成受到了波动的影响?
夙溪想到宫阙在初来虚境时就出现过修为尽散的情况,如此就在心中猜想着他会不会又是受到了什么不知名的影响而造成了记忆混乱的情况。
“它与我有何关系?”
捕捉到‘宫阙’话语中的一丝踌躇,当即让夙溪眼梢一挑,也不戳穿只是道:“大有关系。”
天狐眯了眯眼,显然也注意到了夙溪态度中的变化,它上下扫量了一眼,悉如平常道:“你既找到法子,那不快替为师解开此链?”
淡然的话语中带着的是一股不怒自显的威严,让夙溪听得不觉垂眸轻笑了一声。
之前她还以为是宫阙被虚阵影响出了些许问题,可方才那一句话倒是让她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从自古流传世间的传闻中看,无不天狐生性狡黠善于伪装,如今夙溪亲眼一瞧倒是觉得却不尽然。
虽天狐确实捉住了她话语中的漏洞与会,可惜夙溪并不来自现世所以多少还是能让她发觉出些许端倪来。
就比如宫阙从不会端着架子为师什么的,只会以师之名拿来调笑她,些气人的话而已。
“还等什么?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
天狐自以为是的摆起师者的架势,让夙溪瞧着更觉肯定,她抬眼往时不时传来脚步声的头顶看了一眼,想着此时还是不宜挑明为好。
如今天狐算是有求与她,而她又何尝不是要借住天狐的力量破开锁妖阵呢,既然它都认了是她的师父,那之后她亦可以此为由硬跟着它。
“师父怕是忘了,我现在是为妖道。”
夙溪收起思绪,作出一副苦想的样子,深思道:“锁住您的链子可并非是寻常锁链。”
“哦?不知徒儿看出了什么。”
天狐饶有兴趣的哼了一声,微微扬起的尾尖毛茸茸的。
夙溪轻轻一笑,道:“我就知道师父您要考我。”
随后不顾天狐微凝的目光,自道:“此链为天泉寒铁所铸,锁的就是像您这样的上古元兽。”
天狐眼中冷光一闪,阴森的尖牙忽隐忽现,道:“那要如何解开呢?”
“这链子妖类自是解不开的,如今怕是要求那名女子了。”
其实天泉链并非是夙溪口中所言是专门锁元兽所用,而是应当只要身有修为的就都会受制与它。
是因它的材质特殊就连九天真火都耐它不了,所以就连上界的仙家被此链锁住恐怕也要耗费不少心神才能挣脱。
更何况此物并非是以肉眼所见的用锁链将其束缚,而是以其中的寒凝之息吸附在所锁之物体中的灵息当中,相互交缠融于一体让你无从逃脱。
天狐现在被天泉链锁住就意味着它必须受制于人,想来它将夙溪他们带到这里也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如此大费周折想必也是被困在此处别无它法了。
“若我没看错,那女子也为妖物。”
天狐森然一笑,金色的瞳孔里尽是寒光。
“师父这是怎么了,竟连妖转红丹都认不出了么?”
夙溪见天狐眼中的幽火隐现,知道它已经来了脾气,便缓声示弱道:“难不成师父是怕我忘记,还是在考我吗?”
“”
天狐眸光一滞,默然道了一声妖转,悠悠抬头道:“半妖也是妖,此链是凝息之物即便是半妖恐怕也是无从下吧。”
天狐何等聪明,不过是在夙溪的三言两语中一下就理出了头绪,就连天泉链的功用也推解了出来。
对于天狐的反应,夙溪自是十分佩服,这份佩服不单单是它的聪明而是那股浑然天成的顺势而应。
从天狐刚才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来看,恐怕它早已意识到了夙溪已经对它有所怀疑,但只要一刻不挑明它便也会也只装作不知道。
“既是半妖那便是还没成为妖,她身上的妖气不过是从口中的红丹里传出而已。”
夙溪仔细回忆着有关妖转红丹的记载,她回身看向一直朝这边看来的半妖,思索道:“红丹未被消融,金线也像是栩栩如新的模样,看样子这只半妖是刚炼不久。”
“你是想将她口中的红丹取出?”
天狐凝神听着夙溪所讲的话,言语里虽有不解但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不错。”
夙溪点了点头,突然察觉到半妖在她往那边看去时一下就在阴暗中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方位,那双被金线缝住的眼睛即便是不睁开也能让夙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信任。
不对劲。
妖转之中的半妖时不时会被波动的妖息影响,生性会变得暴躁不堪。
而这只半妖
夙溪皱了皱眉,想到它从一开始似乎对她都十分顺从,温和无害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只半妖。
可它口中分明含有妖丹,眼中的金线更是昭示着有人在它身上施展了妖转红丹之术。
“行进之中的妖转术可不是你想解就解的。”
天狐顺着夙溪的目光往角落看去,狐瞳之中将半妖身上的脉络走向都看在眼里,它口部处的妖息异常明显想来就是那颗红丹的缘故。
“我何时要将它解开。”
夙溪笑了笑,她自是知道此术难解如有偏差是会对解术者造成不可逆的危害,再来天狐只此一眼就看出此术难解那更是再不能动解术的心思。
“那你要如何。”
天狐对于妖转之术只是略有耳闻,如今亲眼得见心头总是免不了一番惊奇,不过比起眼前这个灵场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妖道来,还是这位自称妖道的异世人更让它觉得惊讶。
“自是将它转移到我的身上。”
夙溪思来想去,觉着既是解不得那何不移花接木,她如今体内的妖息盛盛却无妖丹,没有妖丹那不过就是个盛满妖息的容器而起,之前自己是为妖道不过是硬给自己加个身份而已。
更何况天泉链这个东西,难解确实难解,可如找到窍门又是极其的简单。
幸好夙溪曾在苦狱中磨炼,那番经历可是让她长了不少本事,就连这道让她一眼就认出的天泉链也是在那座苦狱里见识到的。
彼时在苦狱中她也曾被此链锁缚,充斥在体内的凝冷之息与她自身的灵息相容相合就如是被灌了铅一般让她当场动弹不得。
当时的处境,夙溪可谓是到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地不灵的地步,险些让她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
随着时间的消逝体中的灵息就变得越发沉重,让她沉入底部的苦池之中不还被迫的灌进了不少苦水,可也正是那些苦水才救了她的命。
苦狱之中的苦池可是有着化功消体之效,但夙溪身为真龙神女早就炼成了金身,苦池中的苦水与她只会造成短暂的化功影响。
所以体中的灵息随着被灌入口中的苦水缓慢消散,与之同时凝结在体中的凝冷之息也随着灵息的消散而消失,当夙溪察觉到这一点当即又喝了不少苦水,不顾发麻的口腔内壁强迫着自己喝下难以下咽的苦水。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中,束缚在她身上的天泉链一下就从松解开来,趁着一丝空档夙溪当即猛力一荡浮出水面将那道天泉链留在了苦池之中。
如今回想起来,夙溪真是感谢这一段苦狱中的经历,不然她还真想不出法子怎么解开天狐身上的天泉链。
而此时夙溪身边刚好有着一只未有成形的半妖,而她体内拥有妖息却无妖丹更是施展灵转术的最好媒介,现在可谓是帮天狐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解开锁链就差临门一脚了。
“你就不怕遭受反噬?”
天狐对于夙溪的想法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但它并不清楚对方就是抱着几成的把握来实施这个法子,如此就多问了一句。
“当然不怕。”
反正这又不是她的身体。
夙溪耸了耸肩,一脸无畏的样子让天狐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因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又逐渐隐在光波之下。
“随你。”
天狐淡淡的应了一声,闭上眼重新趴回到地上,之前强撑力气将夙溪他们带到这里已是耗费了它不少心神,此时既然找到了方法那便由她去吧。
因为无论成功与否,与它都是有益无损的。
见天狐答应,夙溪便也再无顾虑,
她缓慢起身,侧耳听着上头朝左边方向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估摸着那些人应是四处寻不见方遥该是又要扩大范围搜寻了。
夙溪凝着神色,暗自猜想那些人究竟知不知道这处地穴的存在。
毕竟天泉链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天狐的脚上,它显然是被人拘于此处,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这个地方必定不是久留之地。
而今要从这里出去,单凭夙溪一己之力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何况那边还有两个拖油瓶。
地穴之中阴冷潮湿,不知从何处透墙而入的冷风让夙溪觉得浑身冰冷异常,她静静地望着那一双紧闭起的眼睛,那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之上尽是些宁静且又祥和的模样。
一时间,夙溪仿佛受到了半妖对她的鼓舞,那股莫名的信任催使着她促起法息凝结。
骤然之间,一道凌然之风在地穴之中凝结。
冷冽的风息让正在闭目养神的天狐蹙起眉来,随风扬起的雪白狐毛在这股凌然风息中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它悠悠睁开双眼,额间的狐印随着风息的涌现而逐渐往后凝结,满是疑虑的金瞳中映着那道穿着灰色衣衫的妖道微微一怔。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