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仇仇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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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会比你预料发生的更快。

    就比如夙溪现在都一度认为自己是否有些神志不清,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以至于觉得此刻正在进行友好交谈的宫阙与天狐十分迷幻。

    也忘了是谁先开的口,总之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无论其他只此一点夙溪心中还是觉得十分欣慰的。

    毕竟要在他们两边周旋,既费心又费力还吃力不讨好,生怕这个生气了那个又不高兴了。

    总结起来,唯有一个哎字才能深刻体现出她此时的心境。

    “哎!”

    许是夙溪太过苦闷竟在毫无知觉间深叹出声,让正在交谈的两道身影皆是一停,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呃”

    两道齐聚而来的视线让夙溪很是尴尬,她略显不自在的瞥了眼窗外,随后又将目光落到屋里的一处角落,稳了稳神色眸眼一变忽是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问的很是认真,就连神情都十分真切,饶是让天狐看了也一时之间分辨不出真假。

    “现下可没工夫同你玩笑。”

    有先见在前,天狐当然是啧了一声以为是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来掩饰现下的尴尬。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听见了!”

    夙溪猜到天狐不会相信,所以立马就将目光投在了宫阙身上,求助似的眨了眨自己那双幽亮的眼睛。

    毕竟是名义上的师徒,宫阙还真的比天狐要给她面子。

    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凝神倾听少许,轻轻地扫了眼夙溪,点了点头:“远处确实是有异动。”

    天狐眼角一阵抽搐,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眼这位坐在面前的俊逸仙君,苍白的脸色使他现在显得弱不禁风,像是一叶独舟随时都会倾覆。

    它咬了咬牙,嘴里也不忍些狠话,只得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道:“倒不至于!”

    “这次我可没同你玩笑!”

    夙溪轻蹙起眉,见它连宫阙都不信心里头多少也有些不乐意了。

    纵然她之前为了搪塞天狐了不少谎话,可她从未将安危当做过玩笑。

    更何况宫阙现在都站在她这一边,能不成天狐是觉得他在包庇自己吗?!

    夙溪冷下脸来,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快。

    她快步来到窗边,一把将半掩着的窗门往外又打开了一些,明亮的光线夺窗而入让她眼底刺痛的眯了眯。

    “前辈若是不信,不妨亲自过来看看。”

    压在窗沿上的明显已经感觉到了震动,屋内的震颤也变得越发明显。

    她不信天狐没有察觉到,不只不过是它不肯承认罢了!

    “黄金谷位于两块大陆的交接之处,时不时就会有震感发生,与之前比起来今日不过震而已。”

    天狐一早就发现了震动,但它不以为意是觉得这些都是平日会发生的正常情况,是与之前所发生的震动并无不同。

    但夙溪却不这么认为,昨夜天象呈异今日地有变动,要是在骊驰那当真是凶的不能再凶了。

    她默了默神色,想着应当将自己的想法出来,如此便道:“我原以为诡蛊修士的撤走是因被伤了元气,但如今想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阴窒可谓是个千载难逢的凶日,诡蛊修士是在如此时下再次闯入烈焰山庄怎会任凭自己无功而返?

    那名诡蛊修士显然是十分聪明,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将毒蛊设在宫阙身上,意图将他当做替代品。

    即便是后来出现了插曲让他元气受损,不过单凭那位诡蛊修士的能力,只要他想就足以能将现在的宫阙掳走。

    究竟是什么让他改了主意?

    夙溪之前一直以为是天狐灵骨的震慑比她所料想的还要厉害,但如今看来必定是这位于两块大陆的黄金谷出了问题。

    “如今我感受不到灵力波动,能否请仙君帮我探一探周围的灵场如何?”

    夙溪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忙是转身望向宫阙,恳切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急迫让人难以拒绝。

    “好。”

    宫阙略是一愣,收紧掩在袖中正在颤抖的掌,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默默忍受着来自体内毒蛊的侵蚀,勉力抽出一缕灵韵往四周探去,为她探扫周围的灵场。

    如今明明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他更是应该为自己保留灵韵才是,但不知何为一对上她那张满是焦急的双眼,口中的回答往往都会比心里想的要快。

    “怎么样?”

    在耳旁响起的声音离他很近,不由让宫阙有些分心。

    他微皱起眉,定了定神想将杂念摒除脑海,不料那声音像是一道光波般层层叠进的涌入他的灵识,荡起一道道的涟漪挥洒不去。

    很不对劲。

    宫阙面色一变,紧握成拳的又开始不自觉的震颤起来。

    “莫要扰乱他的心绪。”

    好在一旁还有经多识广的天狐,它一瞧见宫阙变了脸色就知大事不好,立马拦下不自知还一直往宫阙身旁凑的夙溪。

    “!”

    夙溪闻言一惊顿时停在原地不动,她满是狐疑的打量着宫阙紧皱的眉头,没料到他已经虚弱到如此地步竟然会因她而乱了心绪。

    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宫阙的身体正在不正常的微微颤动,紧皱的眉头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的模样。

    糟了,她忘记他现在是受毒蛊的情况!

    诡蛊修士的毒蛊可都是些厉害的东西,常年受精血喂养即使主人远在千里也能为之驱动。

    夙溪脑子转的很快,一下就明白过来诡蛊修士为何如此干脆的抽身撤离,原来是他早有打算!

    那这股震动呢!?

    难不成真如天狐所言一般,是黄金谷里悉如平常的表现吗?!

    思及到此,夙溪顾不得其它首先想到的就是先将宫阙从神思中抽离出来,但她现下又身无修为如果冒然行动恐怕会让他遭受更多的痛苦。

    但宫阙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太好,苍白的面庞中隐隐弥漫上一股黑气,想来是那毒蛊发作了!

    这可怎么办!

    诡蛊修士的毒蛊一经发作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只会攻城略地般的侵染你的全身脉络,毒虫啃入心肺与之混为一体,到那时好好的一个人就会完全变作一个没有心智的蛊物。

    “都怪我!”

    夙溪懊恼一声,责怪起自己后知后觉的性子,总是要等事情发生后才能将所有头绪理出,以至于现在让宫阙陷入到了万难的境地。

    都怪她,都怪她总是将希望寄托在宫阙身上。明明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依附别人,但她还是觉得有宫阙在就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要是宫阙因她有了差池,夙溪定是不会原谅自己!

    她咬了咬唇抬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突兀清脆声响吓的天狐都是原地一跳。

    它看了眼夙溪,知道她心中着急,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着急,你们是由水月镜引入想来只有元神进入身体还停留在虚无当中。”

    天狐一改常态终于有了一副前辈该有的样子,它面目沉稳,不觉中就抚平了夙溪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那我现在该是如何?”

    天狐这么一定是有了办法,而这办法正该由夙溪去做。

    “从你来时吾便觉得你气息不同,元神并非纯粹是否其中带有什么东西?”

    天狐眯了眯眸子,语气平淡,但让夙溪莫名感到一丝压迫。

    “事已至此晚辈自不再敢欺瞒前辈,晚辈曾遭天罚灭顶但因体内封镇邪器这才留存一缕魂魄,后经仙君调养才得以元神重塑。”

    “没想到你还曾经历过这等下场。”

    天狐挑眉一笑,随即点了点头,道:“此时不容深究,老夫便长话短。”

    “你且试试能否感受到元神中的神虚。”

    天狐到神虚时话语一顿,像是觉得夙溪理解不了,便又补到:“就是你本我神识。”

    “我如今身无修为无法调动内息,该是如何感受?!”

    夙溪无奈的叹了一声,这个办法她早就想过了,奈何她体内一团死气是连一点灵息都无法产生的。

    “那是你固步自封,将自己局限在了目前的容器当中。”

    天狐轻哼一声,不满道:“你非她,她非你,你岂能是她?”

    “?!”

    夙溪闻言瞳孔一震,像是被当头棒喝般的飞快转动眼眸,不过须臾她便神情一亮豁然开朗。

    “多谢前辈提点。”

    言毕,她立马闭起双眼静立屋内,将万事万物都拒之脑后犹如世间只余她一物。

    “神心合一,法相天地;九转归虚,龙飞魂起!”

    灵海之中,有一条青色的巨龙盘卧在迷雾里似乎正在沉睡,伴随着一声声的龙族口诀蓦然睁开了它硕大的龙眼露出了暗红色的龙瞳。

    如沉血般的红瞳从迷惘逐渐变得坚定,龙息从鼻尖喷洒荡起垂挂在两旁的龙须。

    想不到夙溪早该被天雷击毁泯灭的真身竟就藏在她的元神之中,她心头狂喜,激动的情绪令她全身血脉喷张。

    但现下还不是兴奋的时候,她尝试着摆了摆尾,发现身体除了因久睡而产生的僵硬并无其它不适。

    她静下心,凝神抽出一缕神识回到之前的身体上,问道:“接下来我该如何?”

    天狐本在为夙溪周身弥漫出的那股熟悉龙息而感到错愕,忽是听她问了一句当是一愣。

    它皱了皱眉,知道她已经回归本我掌控住了元神,便先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道:“自是去虚无之中,将你们的本体带会。”

    罢,天狐又转头看了眼了面上爬满黑线的宫阙,沉声道:“时间不多,只有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