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君的猜测是对的——”正盯着监控视频的工藤新一指着视频上方的数字出声。

    “千夏桑通电话并挂断，是十分钟前。而这段她被广田健三击晕，在八分钟前。同时，这个出口的监控，拍到了白井桑独自离开的影像，白井桑并非事件的知情者。我快速拖动了各大出口的监控视频进度条，并未看到在几分钟内与广田桑同款装束，背或抱着人离开赛马场的可疑身影——”

    “他们还留在场内！”折木千夏顿悟，急不可待地道出言下之意。

    “或者，用了其它掩人耳目的方式，比如简单地换了衣饰作伪装，离开了。”黑羽快斗漫不经心地补充。

    工藤新一的视线一直粘在视频上，从未离开。

    他沉声赞同：“恩，就是这两种可能。若要从赛马场离开，必然会被监控拍摄到。场内刚结束了一场沸腾的赛事，会有选择离开的观众，混在其中，不会特别引人注目。如果是这样，方法有三，一是细究视频，抓住露马脚的他，我粗看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二，对比此前进场、出场的所有人的装扮，找出前后无法对应、身形相仿的人，这极费工夫和时间；三则将击晕后离场的观众全部纳入调查范围，同样需要投入相当的人力。”

    赛马场各大出入口都布有严密的监控。

    工藤新一提出的第一种方案，需要极其敏锐的观察力。

    相较之下，麻烦的第二种是无奈之举，工作量极大，却是能抓住他的死办法。

    不是简单地调查宫野明美被广田健三击晕后的几分钟，而是对比从赛马场今日营业到现在进出的所有人。普通观众不会更换衣着、发型，因此如工藤新一所言，若出现了前后装扮无法一致的对象，便是可疑的。

    赛马场周末营业从九点开始。

    从九点到现在，几大出入口，数十个监控。折木千夏阖眼，心下快速计算看完全部所需的时间。

    她，有一定的把握。

    “……将所有出入口的监控视频都调出来，同时播放，并设置成快进，我来确认。”

    “诶？千夏桑？”工藤新一霎时睁圆了眼，面露惊诧，疑问的口吻缓下来，“你可以做到？”

    折木千夏意志坚定地颔首，“其它的，我不敢夸词。但对这个，我有自信，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即使是专业的刑事，也要看完并对比全部的资料，才能得出确切的结果，不是吗？”

    “啊、你确实是。”

    工藤飞快地敛下惊讶，动作迅疾地开始操作。

    “现在市面上的监控视频帧数约是二十到二十五帧，人的视觉残留时间是二十四分之一秒，因此快速跳跃的图像看起来是连贯的。专注地看一段视频，不同人的侧重点不同，会本能地遗漏掉一些不重要的或细微之处。如果加速数倍，加上同时播放，庞杂的信息量瞬时如爆炸式袭来，且互相干扰。即使只关注人像资料，要处理、分析的信息量毫无意外也是难以计量的多。过目不忘的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

    工藤有希子不禁发出轻微的喟叹声。

    黑羽快斗未作声，静静瞥了她一眼，陪在身侧。

    “这里的自动快进，最多是32倍。先从轻松的8倍开始？”

    8倍，确实是轻松的，限于一个视频。

    工藤新一问，她轻应了一声。

    面前的视频不约而同开始快速变换，人潮接连不断，或交头接耳，或垂首深思，或翘首以待。

    折木千夏寻了适当的位置站定，迅速瞥过，密集的观众络绎不绝地涌现，衣着、体型、动作各异，或结伴而来，或形影单只，或是初次赶来的新奇游客，或是见惯场面的常客，她一览无遗。

    以8倍的速度快进看完，所需的时长，不短。

    这不是她想达成的预期水平。

    顷刻，折木千夏适应了，低声开口：“可以再快一点。”

    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将快进的速度再加倍。

    专注于此的折木千夏眸光敏捷地掠过，仿若彻底隔绝了声响，沉静地作出判断，将进入的观众与少数逆着人流的一一对应上，寻找广田健三的踪迹。

    自第一场赛事正式开始，进场的观众数量明显减少了。

    折木千夏精准地衡量自己的极限，又低语：“可以更快一点。”

    工藤新一没有出声乱她的想法，径直将速度调到最快。

    32倍。以这个倍数，一天24时的监控视频，可以在一时内看完。何况今早距赛马场开始营业不过数时，只需短短几分钟。

    折木千夏飞速瞥过，眉目倏地微蹙。

    监控视频接近结束，从出口离开的观众，她都找到了一一对应、步入场内的对象，却还没有看到广田健三。可他分明出现在赛马场了，总不能是昨日便已躲在场内。

    她迅速看完了最后的部分，不由得轻吸一口气，深蹙眉目，骇怪地微张口。

    不仅没有广田健三入场的影像，同时她也未看到宫野明美离开的。

    这是白井最完美不过的物证，他是毫无嫌疑的，折木千夏沉思。

    能在监控视频上做的文章，她仅知道一种。视频由连续的图像组成，因此可以用图像处理软件逐帧修改并替换原有记录。但这绝不可能在短时内完成，且这些视频在清晰度、连续性上毫无异样。

    一侧的佐藤美和子与高木涉终于与目暮警部结束通话，瞧见围在监控前的他们，急匆匆窜过来，把座位上的工藤新一一把抓下来，提亮声音斥道：“喂——！你们不要随意触碰物证！”

    “诶？”被轻松拎起、放下的工藤新一猝不及防地吓到了，神情略显惊慌。

    “诶呀、我们只是着急地想帮忙啦。”未褪去伪装的工藤有希子轻快地解释。

    “我知道你们的好心，但请勿随意……”高木涉无奈地明。

    工藤新一在地上站稳，便凑近为了纵观全局站在稍远处的她，低声问：“有什么发现吗？”

    折木千夏仍不解，“所有离开的人，我都找到了与其对应的。但我没有看到他们俩离场，甚至没有看到他入场，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像是凭空出现的？”工藤新一凝眉，“你确定？”

    “我重新想过一遍，可以确认没有看见他。”她肯定。

    “奇怪……”工藤新一呢喃，“难道赛马场存在其它没有纳入监控范围的出入口？”

    “不会，我刚进来的时候趁机观察过建筑构造。这不是筑着篱笆的庭院，没那么容易可以随意凿开一个供人进出的洞。”黑羽快斗轻巧地否定。

    “……或许，场内余下的监控不经意间有拍到什么？”折木千夏不放弃地问。

    经由工藤有希子巧妙的沟通，听了操作的佐藤美和子与高木涉，片时摆出如出一辙的诧异。

    难以置信的惊讶、不明所以的疑惑，一直在她身侧站定的黑羽快斗则截然不同，是隐隐的担忧。

    场内布置的监控数量远超出出入口，将它们尽数看完的折木千夏急速地作出判断。

    不止一个摄像拍到了广田健三，可凭空出现的感觉，仍旧未变。对照实地地图，广田健三仿佛从一片监控死角，蓦地掀开了隐形的魔法布，显露身形。

    而且，唯一异常的视频，便是方才广田健三击晕宫野明美的那个。

    它的信号，先缺失了两分钟，随后短暂地恢复正常，幸运地摄下那段珍贵的物证。

    过了刹那，又断了，接着过了几分钟才正常工作。

    工藤新一恰好只拨动了中间部分，因此刚才并未察觉。

    工作人员称，会恢复正常，是因为他们起身出去查看、调修过一次。场内设施历时已久，有部分确实需要维护、更新。

    “你们只出去过一次？”工藤新一自然围过来，若有所思地问。

    “恩。我们是在你们冲进来之前，才赶回来的。啊、你——？”工作人员作答后才意识到，提问的，不是两位刑事，而是一个孩。

    “那真的是好巧哟，中间恰好留下了证据。”

    工藤新一掬起甜甜的笑，。

    他随即敏捷地溜到她身侧。

    佐藤美和子与高木涉综合她陈述的结果，及发生故障却恰好摄下关键时刻的监控，将这段视频放缓到正常速度，认真观看。

    静静翻看回忆的折木千夏被手里紧攥、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猛地吓着了。

    黑羽快斗动作轻柔、安定地从后方环住她，清朗、温柔的宽慰清切地抵达耳畔。

    折木千夏缓缓放松了，垂眸瞧，是未知的号码。

    她接通，“您好，我是折木，请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