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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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什么血?

    难不成这叶云之子曾经目睹过凶案现场?展昭脑中猜测一闪而过,便被叶裘的哭闹声打断,他不得不帮二安抚孩,然而展大侠第一次失策了。

    叶裘因他的靠近脸色变得愈发惨白起来,几乎是快跟黎望一个色调了,展昭见势连忙后退,但叶裘已经因为满眼的红色冲击一下惊厥过去,吓得二也是面色一白。

    “不要动他,我来吧。”

    这二其实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叶裘不受叶大夫喜爱是一方面,这孩子若是在风云楼出事,少不得又要上郑州府衙陈情,陈府尹是个好官,可就是用刑太重,怪让人害怕的。

    黎望便从袖中掏出许久不用的判官笔。

    这判官笔非金似玉,约有常人一个半掌长,笔头圆锐,不似寻常判官笔的尖锐,江湖上用判官笔的人本就少,用得精妙绝伦的就更少了,展昭一见,便有些见猎心喜。

    他出师的时候,金头太岁甘豹已经归隐田园,也就没见过那传闻中笔落惊风雨的判官神笔,而玉面判官柳青使的却是偏急冷脆快,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因此他光有耳闻,却是未曾见过。

    也不知这位黎师弟火候如何?

    正心中这般想着,展昭便见人以执笔,迅速在叶裘胸前拂过,这速度哪里像是久病之人的劲,展昭看得惊色连连,若不是场合不对,都忍不住要喝彩起来。

    好生精妙的使法,若是运用在对敌上,被这样的人近身,绝对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甚至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没命的。

    很快,叶裘便呼吸平顺起来,黎望有些力竭地被南星扶回椅子上,喝了一盏热茶,才慢慢缓过劲来。

    展昭见此,也放下了忧心的眼神,只赞扬道:“黎兄这点穴截脉的判官笔,可真叫在下佩服。”

    “展兄才是厉害,我这不过就是点浅薄段,这孩子本就无甚大碍,只是受了惊没及时发散出来,加上本就有些痴症,便有些魇住了,他父亲叶云本就是大夫,想来喝几副汤药就能好全了。”

    黎望完,便有些气虚,便也

    没了跟展昭交谈的心情,匆匆道别后,就被南星扶上楼休息去了。

    当然一路上,还得听南星止不住的唠叨:“少爷你何必逞强,那鹤云堂就在不远处,将人送去便是,这会儿天气本就有些寒凉,若是真发热了呸呸呸,的不会话,少爷您长命百岁,怎么可能会有万一。”

    “真是好的坏的都让你了,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便休息片刻,就是天要塌了,也莫要来叫我。”

    南星点头,替少爷脱了外衫,这才关门守在外头。

    而另一边,展昭出了风云楼后,便直奔鹤云堂而去,上次来他没报身份,在鹤云堂伙计那边吃了个闭门羹,没见到那位医术如神的叶云叶大夫,这回他倒也没想着进去,只是找街坊打听下那叶裘的情况。

    正好,因为鹤云堂生意好,门口有个摆摊算卦的瞎半仙。

    他便花五个铜板,稍微打听了两句。

    “你这叶老板的儿子裘啊,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却原来叶裘不是从患的痴症,而是因为幼年大病后才变得不太伶俐,他看着才七八岁,其实已经十一岁了。

    “可他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怎会亏空身子呢?”

    “没法子,这孩子病了之后孤僻得很,也不爱吃汤药,平日里也不理人,跟叶大夫更是不到两句话就要发脾气,也就是先头那章云娘温柔,才哄得他吃药饮食。可惜啊,现在那章洛下了大狱,那章云娘也不知所踪,这孩子就又冷僻起来了。”

    展昭一听,心中一番忖度,便再问:“这叶裘,同那章云娘关系很好吗?”

    “据街坊,是这样的没错。”瞎半仙完,又补了一句,“其实这裘是邻里瞎叫的,这孩子名唤叶绍裘,是个体面的名字,若幼年不生坎坷,还是个富贵命呢。”

    “这叶家乃郑州府有名的乡绅,他如何不是富贵命?”

    瞎半仙却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有福分却命薄,好好的叶绍裘,平白被叫“”了,可不就会命薄早夭了嘛。

    展昭并不信命理之,便也不再询问这个,只另起话题道:“那我再问你,这章洛未杀人前,是个什么脾性?”

    他一来郑州府,便去了府衙找陈

    府尹问案情,谁知那陈府尹清高桀骜得很,只丢给他一张案词便拂袖离去,陈词上只写那章洛与叶云生了口角,随后推搡间误杀了那叶云的大徒弟周清,当时只三人在场,一人已死,剩下两个,该都是嫌疑人才对,这陈府尹竟不问证据,只以乡间调访和叶云人品词就匆匆下了对章洛的判决,也未免太过武断了些。

    “老头眼盲,看不见那章洛的长相,只听街坊他生得粗莽,喝了酒还跟人动过,不要命的那种,对他那病恹恹的老娘倒是好得紧,比对他那媳妇儿更好。”

    这倒是跟案词上写得大差不差,展昭又问:“既是如此,叶大夫还给他老娘治病,以他这般纯孝,为何会与叶大夫生了口角?”

    这瞎半仙就不敢多了,给再多钱也不,他可还要在郑州地头混呢。

    展昭是磊落性子,做不出那等当街逼人的事情,又略问了些关于郑州府尹的事,这才提剑回转。

    瞎半仙被这么一问,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自收了招牌回家去了。

    谁知道刚一落锁关门,便觉喉间一凉,他伸一摸,只摸到了钢刀寒凉的锋锐。

    “饶——”

    “住口,我不伤你性命,只想听你几句实话,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老儿什么实话都愿意。”

    瞎半仙吓得腿肚子都发软,心想他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没算出自己有这桩祸事了。

    白玉堂却是不管,轻巧将人提进屋,可见展昭不做的事情,白五爷却是做得。

    “我不是官爷,也不会抓你上堂作证,你且,那叶云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悬壶济世?”

    一上来就是送命题,老头儿觉得又有些站不住了。

    “这”

    “少支支吾吾,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怕官差,就不怕我现在一刀咔嚓了你?”

    这谁不怕死呢,瞎半仙当即就了真话。

    “大爷,您不该这个问法,叶大夫在郑州府何等人物,老头不过就是个瞎眼摆摊的,怎么可能与他有什么接触,只听来往的人,这叶大夫收费有些高,且只给大官勋贵看病,若是没钱的,连门槛都进不了。”

    白玉堂这转了一圈,也不

    是什么都没打听到,便又道:“你胡!那章洛可不是什么大官勋贵,浑身上下能有个几十两撑死了,他怎么能让他老娘在鹤云堂看病呢?”

    这就是问到点上了,而且这瞎半仙还真知道缘由。

    白五爷听完,那表情简直了:“你是那叶大夫怜悯他至孝至纯,不要钱给他老娘看病,代价是让他妻子章云娘照顾他有痴症的儿子叶绍裘?”

    “没错。”

    “怕是用心不纯吧,不然既是怜悯他至孝,便该让章洛自个儿照顾那痴儿才对。”白五爷觉得这逻辑才叫讲得通。

    瞎半仙:“大爷您笑了,若是您见过那章洛,便绝不会这样的话。”

    “哦,是吗?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劫狱?”

    瞎半仙直摇,他这哪敢啊:“没有没有,老头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啊?还是,你知道什么隐情?快,若不,便要了你的老命!我这柄钢刀可是新锻的,还带着火气,刚好还能开开刃,攒些血气。”

    白五爷威胁起人来,词儿也是一套套的,瞎半仙哪经过这阵仗啊,当即就吐露了真相:“这话,您可千万别往外头。老头这双眼睛看不见东西,故而听觉比旁人灵敏许多,那日周清出事,老头虽未至现场,却听那叶绍裘惊呼奔出,口中直喊‘我爹杀人了’。”

    “竟还有此事?”

    白玉堂一讶,随即就是高兴,若真是叶云杀人,那这什么清官府尹便是错判,若他动作快些,就能赢过那南侠展昭了。

    “好老头,赏你的!记住,方才那句话,切莫往外!”

    瞎半仙只觉入一沉,竟是好大一锭银子,他用牙花子一咬,脸上的惧怕全变作了高兴。嗨呷,原来是财神到了啊。

    白玉堂出了宅子,便径直往郑州府衙而去。

    他不是官差,自不用那些磊落法子,既然是冤假错案,便该拨乱反正才是,这陈府尹若是一意孤行,他少不得要出教训教训,若那展昭出,刚好还能分个上下。

    这般想着,他便翻进了府衙,刚准备将新写的信柬随刀附赠,便见到熟悉的红色身影。

    白玉堂眼珠子一转,收了信柬,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