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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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记仇,使性子,秦棠溪也无可奈何,毕竟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是她。

    夜游回来后,两人按照平时的时辰就睡下了。

    平阳郡王出家后,婚事作罢,众人笑平阳郡王没男儿气概,这么好的岳家不要就不要,若给了寻常子弟,肯定求着去娶。

    段翎亲去庙中看望郡王,前后三次,一直到秋日里才作罢。

    来年春日里,段翎十九岁了,段家开始急了,段夫人四处替她相看。段钰得了贤内助,日子过得极好,官阶连上两阶,成了皇帝面前日夜守卫的禁军指挥使。

    段家相亲,秦相却在一雷雨夜里摔下台阶,磕破了脑袋,昏迷不醒。

    明姝让人去看看,皇后亲自登门探望。帝后态度不一,众人不明,秦相却很清楚。

    秦相弥留之际抓着秦棠溪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秦棠溪面露惋惜。

    当日里她为锻炼明姝,没有让自己的门下众臣即刻站在皇帝身后,秦相会错意,刁难皇帝,造成今日皇帝不喜秦相的局面。

    帝相不和,于朝堂无益。

    秦相惶恐难度,雷雨夜跌跤后,就未曾痊愈。

    秦捠一死后,康平迅速升了上来,到了冬日里就没有人记得曾经的秦捠。

    秦府一日萧条,门前不再如以往般繁华,秦星晚未曾受到影响,出门在外,照旧有人恭贺,谁教她嫁了能干的段将军。

    段钰哪里都好,就是好色,她也很苦恼,日日起精神看着。

    又过了一除夕后,段翎依旧未嫁,都已经二十岁了,段家眼光终于不再盯着皇室,看得更远了些。

    终于在三月里定下亲事,可临要过六礼了,段翎不知所踪。

    段钰立即带着人去找,最后人被平阳郡王送了回来,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段翎只得嫁郡王。

    事态发展出乎意料,传到帝后的耳朵里,秦棠溪叹息:“到底还是让她如意了。”

    皇帝在临摹字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腕微微泛酸,也不去回答。

    秦棠溪瞧她一眼,不过在临摹罢了,竟摆出了如临大敌的阵势,她揪着皇帝的手腕,“陛下,您可知赵澜怎么死的?”

    皇帝凝眸:“笨死的。”

    “陛下进步了。”秦棠溪阴恻恻夸赞一句。

    皇帝立即放下羊毫笔,看向来禀报的文青:“她既然要嫁就让她去嫁。”完视线落在秦棠溪紧蹙的眉眼上,摆摆手示意文青赶紧滚。

    文青最识趣,帝后恩爱,他就是一碍眼的东西,很快就走了。

    皇帝嬉笑一声,“怎地又不高兴?”

    “看着心烦罢了。”

    “那就不见,要不你去福州玩玩?”皇帝伸手拦过她的腰肢。

    三年来福州一带的海域都成了大魏的疆域,这是大好的事情,她一直想去看看,看看阿姐当日的退路是什么样子。

    秦棠溪也正有此意,皇帝好意,她就收下了,“何时呢?”

    “春日里正合事宜,洛阳就交给康平,顺便看看他们的动静,你相信我,段钰与康平,一武一文,是最好的守门人。”明姝轻咬住阿姐的唇瓣。

    春意正浓,应当出去走走。

    帝后定下之后,枢密院、六部重重安排下去,皇帝巡游是大事,一点都不可疏忽。

    到了二月里,队伍就出发了。

    帝后离开洛阳城,温瑕在这时赶回来,段钰令人护送她追赶銮驾。

    追赶两日后,在驿馆里见到帝后两人。温瑕是老臣,又从边境而来,带着是紧要的消息。

    一战了四五年,温瑕也成熟不少,风沙磨砺过的脸颊,黝黑而犀利,看人的眼睛也多了些战场上的杀气。

    “陛下,战与不战?”温瑕问道。

    眼下的局面与多年前相似,都是历尽艰辛得乌斯落荒而逃,同样,大魏也收到了许多影响。再下去,将来的结果没有人知晓。

    乌斯人脸皮厚,会玩赖,仗的时候骂得难听,输了就笑脸讨好投降议和。

    明姝心中腹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看向秦棠溪:“皇后有何想法?”

    秦棠溪轻描淡写道:“乌斯愿意归属,大魏怎可拒绝,令户部拟一账册,算一算大魏大战花费多少银子,他们肯补足,便接受他们的议和。若是不成,就再继续。”

    温瑕眼皮子跳了跳,皇后的意思真的很损……

    皇帝听话,表示同意,让人带着温瑕去休息,明日停军修整一日。

    天色一擦黑,皇帝悄悄带着皇后从驿馆后门悄悄溜出去玩。

    镇不如洛阳繁华,一如夜就见不到什么人,店铺也关了大半,偶有几家门前灯火明亮。

    两人去了一件面馆,店内还有三两人,但对她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明姝起初不懂,后来就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可女子恋爱成婚,洛阳的大魏的帝都,是最繁华,也是礼仪规矩传播最快的地方。相反有些镇,不通车马,过于闭塞。

    店家给两人端来了面条,笑吟吟地,并不像其他几人那般过于偏见。

    “阿姐,你难过吗?”明姝吃了一口面条,悄悄地问对面神色冷清的人。

    秦棠溪将碗里的鸡蛋夹给她,嘱咐她多吃些,又:“不难过,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有何可难过呢?他们有自己的快乐,我们也有自己高兴的事情,他们觉得碍眼就不看,我们觉得不好受就不去看他们,总不至于到了无法生存的余地。”

    她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内心早已麻木,除去明姝外,再也不起半分波澜。

    明姝却还年少,脸皮薄,被人指指点点,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可幸的是她没有动怒、没有以权压人。

    秦棠溪放下筷子,默默地握住明姝的手。

    昏暗的烛火下,当初的姑娘容颜姣好,脸色更比春光妩媚,顾盼生辉。

    明姝笑了,“我不难过。”

    吃过面条,两人漫步走回驿馆,沐浴净身,照以往般拥住对方,不盈一握的腰肢愈发滚烫。

    明姝一低头,向阿姐吻去。

    呼吸乱了,寝衣料子柔软,却成了两人的阻碍,最后,褪去。

    翌日,两人都起来得很晚,苦了温瑕等候。

    温瑕等到午后才见到帝后,她焦急,帝后面色红润,眼中只有对方,她追问几句,帝后的意思一样。

    皇帝比起以前更为自信,同温瑕道:“大魏不缺银子,要就。”

    远在洛阳城的户部尚书陈郸突然了一个喷嚏,同僚询问他怎么了。陈郸摸摸鼻子,“有人在骂我。”

    同僚一笑了之。

    皇后听到皇帝的话后,眉眼一片柔和,在温瑕看来的同时微微颔首,温瑕颔首,领了密旨离去。

    皇帝传话回户部,令人核算清楚乌斯一战的费用,户部尚书顿时来了精神,花了半月的时间,做了十几本账册,快马加鞭送去边境。

    而帝后在邓州这里歇息几日,等到了福州,都已快到夏日。

    蔚蓝的海水就像是碧色晴空一般,澄澈喜人,大魏的战舰停泊在码头,桅杆上是挂的是大魏的旗帜,随风荡漾,彰显大魏风姿。

    刘主簿领着皇帝去参观新造的船只,皇后悄悄见了赵绘,令他找几只船只,她要去岛上。

    赵绘喜道:“我们换了新的船,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来回只需半月。”

    皇后颔首:“你去安排,随时可以动身。”

    赵绘领了皇后的懿旨,带着人挑了最好最快最稳的船,为防止出事,还挑了千余人跟随。海上不比陆地,四处都是危险,海盗胆子也大,就算知晓是皇后也赶来劫船。

    日子定了以后,皇帝将岸上的事情安排好,交给了心腹,对外宣称水土不服,休养几日,令随行的大臣主持大事。

    登船航行三五日后,感观就与陆地不同,潮湿的气息几乎扑向自己,偶尔会遇到海盗来劫。

    但大魏的战舰胜过以往,未靠近就没随行的侍卫们剿灭。

    船行过了六七日后,海上无人,几乎看不见其他船只,一望无际,与陆地不同,海上都是水,容易让人产生恐慌。

    明姝起初有些不适,渐渐地,明白过来,这里荒无人烟,就是最好的避世之地。

    她站在甲板上,感受海风的吹抚,心徐徐沉静下来。

    眺望蔚蓝的海水,大海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海水会吃人,同时,这也是一种保护。

    在黄昏的时候,远远地见到了岛屿上吹动的旗帜,赵绘走了过来,“陛下,到了。”

    船在半个时辰后驶入港口,人类的欢笑声传了过来,青翠的树后,站了不少女子,红色卷毛,蓝色眼睛,与大魏不一样。

    女子手中还牵着些孩子,有的孩子是黑发,也有的与母亲一般。

    明姝诧异,“这是什么人?”

    “外国人,孩子是她们与大魏的儿郎生下的。”赵绘声解释。

    秦棠溪也下了船,走到明姝身侧,牵起她的手,唇角带着温柔,眼中的光色更亮,“我同你解释。”

    再往岛上走,空阔地的地方备了马,秦棠溪带着明姝翻身上马,两人同坐一骑,引来不少人的欢呼。

    秦棠溪在后,手握缰绳,一手揽着明姝的细腰,映着夏日里的晚风,唇角摩挲着明姝巧的耳畔,“这里有许多被拐卖的外国人,赵绘将人留下,令他们同大魏儿郎繁衍子嗣,将来便由他们保护着这座岛屿。”

    将士也有老去的一天,当他们拿不动刀剑的时候,责任就顺理成章落在他们孩子的身上。

    明姝感受到阿姐不一样的情绪,是在宫里不同的,是兴奋开心与温柔的交融。

    阿姐一心造的地方,是她最向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