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73章,遗漏的一章对不起!)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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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容华离了瑶花斋,就同雪儿、雨儿一道往奇华阁去。

    路上姝容华将所得的盒子递给雪儿吩咐:“将里头的方子拿去御药房看看妥当不妥当,记得要悄悄的,不要叫人看见了。问的人要嘴巴严的,记得塞些银子。”

    雪儿双捧着接过,屈膝行礼罢了,方才换了路径往御药房去。雨儿低头悄无声息地瞄了姝容华一眼,见她神色寻常便不多问。

    姝容华通过余光察觉到了雨儿适才疑惑的目光,于是:“本嫔并非全然不信裕舒夫人,只是不得不防。毕竟本嫔唯一握的资本就是容色了。”她垂眸思虑起来,喃喃低语道,“裕舒夫人神情之间果有丝落寞。可见昨夜皇上是生了气出去的,不知又起了什么龃龉了。”

    雨儿回道:“量裕舒夫人再如何与皇上起了龃龉,到底皇上气几日也就作罢了。还不一样再宠爱如初的?”

    姝容华有刹那间的不豫,瞬间又恢复如素,以平常语气应付:“是这样的,所以贵妃娘娘叫本嫔去打探了也无用,能冷落得了多久?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是足足的了。上回也实在是例外之事,后来还不是一样好好得待着?”

    雨儿嘟囔着,将目光移向路边的花草上:“皇上何以这样疼爱裕舒夫人呢?论容貌,裕舒夫人虽是顶美的了,可是比起主子来,还是稍有些许逊色的;论才情,无人出婧主子之右;要是家室,岂非贵妃娘娘的更好些?”

    姝容华熠熠生辉的眉目之中闪过落寞与憧憬,语气冷寂下来:“所以才是真情相待。上回随口问了江公公才知道,太平宫里挂的泰半画作,都是裕舒夫人画的。”停了停,姝容华哂笑,“难怪裕舒夫人一直是贵妃与皇后的眼中钉。”

    雨儿觑着姝容华的神色,似是发觉了些什么微妙的情愫,心里便有些惊异,却不好言于是只得循例回了一声“喏。”

    此后一直默默无言,直到了奇华阁回复情况。

    这厢韫姜颇有些闷闷不乐,于是寻思往外散心,顺着找到肃、和二人,一道聊絮玩笑,以解心中愁绪。

    于是并不多作装饰,仍是一身晏居服饰,唤了愈宁伴着出了房门,往林初的所在处去。

    一路上风光秀美,聊以慰藉,倒也舒缓许多。未至目的地,韫姜竟偶遇了徽延。

    自上回夜谈时动了些不妥当的心思后,韫姜对徽延便有了些尴尬之感,因而见了他也有些拘束,不似往日般落落大方、谈吐有礼了。

    徽延素来在韫姜跟前就是不自在的,因而两人未两句话,竟就无话可起来。

    韫姜有些不知所言地十指相扣,微微用力地按着背,心想着就此告辞了。

    谁知徽延竟拿眼微微示意韫姜屏退愈宁,她心中一怔,犹豫过后,低头细语屏退了愈宁。愈宁心中觉得甚是不妥当,于是低声提醒道:“主子,如此于礼不合,还望主子把握分寸。”韫姜轻轻点头,愈宁这才退后离开。

    徽延这才松开了一直攥紧的拳头,舒了口气:“方才与皇兄闲叙,见他略微有些不快。王心想着,能让皇兄喜怒形于色的,大抵就是关于娘娘之事了。”

    韫姜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望湖亭闷闷应了一声。

    徽延略微发白的唇禁不住微微抖起来,他看着韫姜道:“王只想劝解德妃娘娘一句,皇兄他是天下之主,虽会为娘娘之事烦心,可是终究他最在意的还是江山社稷。王看娘娘亦面带愁色,想必也是为此所扰,其实是大可不必的。”

    韫姜的目光陡然转向徽延,万万想不到徽延竟会出这些话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他,竟就定定地看着。

    徽延眉头微皱,声音突然细微起来,附和着轻微的风声,怆然之情油然而生:“你这样为他伤心”他低下头,心里万波翻滚,似乎一瞬间一切都迸发出来,“我若早知道你是花灯节上的那位少女我我怎么都不会回绝当初的那门婚事。”

    瞬间呆滞,韫姜惊得连话也不出,只觉身体颤抖,心猛然跳动着。

    她下意识地咬住朱唇,重重喘着气,连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她不敢出自己至今记得那花灯节上温润的少年,也不敢想若是当初自己情窦已开,会发生些什么事。

    她连忙后退几步,玉靥酡红,只敢盯着地面:“这些话王爷还是不要的好。如今你是本宫的妹夫,本宫亦是皇上的裕舒夫人,花灯节上的邂逅不过是年少之事,王爷何须再铭记。”她拧紧秀眉,狠下心,“更何况没有假若。这些话本宫权当未曾听过,也盼王爷忘却。本宫在此谢过王爷劝慰之语。还望王爷善待本宫妹,不要再做他想。”言罢匆匆行了一礼,未等徽延回话就转身疾步离去,独留徽延一人原地惆怅。

    徽延脸色煞白,呆呆立在原地,目光凝滞,看着韫姜离去的方向。直到满头的汗淌下来,不适的瘙痒将他拉回现世。

    他缓缓松开攥紧的,指甲在心烙下了猩红的印记,灼热无比。

    厮穆谦见徽延回过神了,方才敢上前,扶住徽延的臂声:“王爷,行宫里人多眼杂,还是快些离开回府罢。”

    “她宁可为皇兄黯然神伤,也不愿”徽延露出含怒又悔恨的表情,黧色的剑眉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穆谦摇摇头,道:“王爷,即使你们两情相悦也是别无他法的。如今傅主子身为皇上嫔妃,这身份便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啊”顿了顿,穆谦觑着徽延难堪的脸色,心翼翼道,“更何况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王爷,咱还是回罢。至少至少府中还有王妃娘娘在等殿下。”

    “穆谦,除了本王自己,只有你知道本王为什么娶韫姒。”他深翕一气,“迎茜宜与吟兰入府,是本王为助皇兄稳固社稷江山而做出的无奈之举,而韫姒她对本王一往情深,可本王当初答应这门婚事,仅仅是为了”他的语气充斥着亏欠,“那张神似她的脸而已。”

    令人生骇的死寂,穆谦不敢再看徽延的脸色,只盯着菱形的砖石,头冒冷汗。

    终于,徽延郁郁开口:“回府罢。把把书房里那些丹青全都收起来罢。”

    穆谦长舒一口气,叹息道:“殿下,这样也好。”

    徽延眼角低垂露出了寂寞的笑容:“至少她真心爱慕皇兄,罢了,本王何苦平添她的烦恼。今日是冲昏头脑了,一时唐突。日后见了避开些,也许久了她也就忘了。”

    韫姜这厢急惶惶朝愈宁处疾步而去,离近了些,韫姜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了心绪后,方才又提步上前。

    见愈宁抬起头来,韫姜又下意识地抬抚上面颊,感觉到肌肤稍凉,方才安了心。

    愈宁见韫姜虽然神色平常,然而眼神却还有些飘忽不定,躲闪着自己;而且她耳根飞红,尚未完全散去,心里的猜疑便落了实。

    愈宁上前几步,屈膝施施然行了一礼,刻意加重咬字:“裕舒夫人。”

    韫姜蹙眉看着愈宁,脸色难堪而尴尬,声音压抑:“回房罢。”

    “主子,”愈宁出声唤,“奴婢不会禀告太后,然而您应当”

    韫姜情绪低沉,口气一反常态有些生硬:“本宫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谁,该做些什么。”

    “”愈宁被噎得不发一语,只好垂首陪着韫姜回房。

    路上仅能听到橐橐的脚踏石路之声。

    路边蓁蓁的木槿花娇艳,可是看在韫姜眼中,却灰暗如尘。

    这厢雪儿捧了彩绘奁走近了御药房,遥遥看见匾额了,雪儿心里就打了个转儿,悄悄将里头纸条取出,将奁纳入了袖中。

    提裙入了内,雪儿四下张望了会儿,只见得一个面生却又憨厚忠实的太医,于是连忙上去打了个礼噙笑问:“这位太医大人,奴婢这儿有个方子,可否劳您给奴婢瞧上一瞧,看看是否妥当?”着话儿就以双将纸条奉上。

    那憨厚太医倒也平易近人,并不推脱,含着蔼然的笑,道:“姑娘客气,身为太医本职如此,何来劳烦?”

    着展开纸条眯着眼看起来,一壁看一壁念念有词,瞧了瞧思忖会儿道:“此乃养颜古方玉红膏,里头用料虽不十分名贵,也不繁杂,却着实是个好方子。”

    雪儿凑近了一壁看,一壁连连颔首。问罢了,噙笑谢过,又作了礼,方才退后离去了。

    走了几步,雪儿蓦地想起主子的吩咐,于是赶忙又折回去叮嘱那太医:“太医大人,宫里行事万般心仔细,今日之事虽,却也不便向外人提及。”

    太医了然颔首道:“区区事,医自然不会向旁人提及。”雪儿听罢欣然微笑,复又施了礼谢过方才走了。

    雪儿方走不久,不远处将一切收入眼底紫娟就敛了衣袖,上前与那太医攀谈,她噙笑有礼地问了安,然后道:“劳烦大人,适才问过的单子来抓份药可否?”

    太医受了嘱咐因而留了心,拿眼打量了紫娟一番,眼中颇有些疑虑。

    紫娟噙笑道:“才问了方子,因而顺着来抓药,适才一道的姐姐是回去回话了。”

    那太医本没有太多心思,见紫娟谈吐颇为有礼,且她的服制确实是宫中婢女的样式,故而松了警惕,和颜悦色道:“原来如此,请姑娘稍等。”

    着便转回身去,唤了学徒过来,依着适才的药材一一报了,命他按量取下包了,才递给紫娟。

    他而后又道:“姑娘取了药材怕是想自家房里做,这玉红膏你休看它材料简单,但制作工序却也不易。你们房中主子若想,不妨一齐命了太医署做,医听闻另有三房主子也在用这膏药,你一齐要了倒也方便。”

    紫娟在心中暗暗一笑,倒不必再问,一概都知晓了,她面上仍旧是千般谢过了,方才屈膝行了礼回身出去。

    出去了不几步,便往后看了无人看着,于是赶忙转去另一房中寻与皇后有些关系的陆雁栖陆太医,问了他有哪三房主子要了玉红膏。

    陆太医回身拿了档案翻阅,看了看而后告知她:“那三房主子分别是裕舒夫人、肃贵嫔与和容华。”紫娟颔首谢过,而后忙忙加快步子回房来禀告修容。

    “原来如此”孟修容沉吟一声,“你是你听到她询问这方子是否妥当?”

    紫娟颔首回道:“虽声音细微不清,但奴婢刻意留了心眼,所以听到了一星半点儿,大抵是这意思没错。”

    孟修容不自觉摩-挲着鬓边的一束金穗儿流苏,温润的触感自指腹传来,令她能静心思忖。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高几上摆的美人觚上,娓娓分析而来:“雪儿去询问,证明此方并非谈氏自己所选,而是他人所给,且不是她所信任之人。若论贵妃,她尊自己的容颜胜似崇敬菩萨,而视他人如草芥。况她如今风光无限好,怎会再扶掖姝容华,让她容色更美?另一头,我冷眼瞧着,姝容华总归暗地里与裕舒夫人有些瓜葛不清,莫不是裕舒夫人所赠?”

    孟修容到这处,拧了眉,赶紧转了话口:“你快去打探一回,适才姝容华的行程是什么,是否去过瑶花斋。”

    紫娟闻言应下,即刻就叫了丫头子随同,一道出去寻人问询。

    这一厢孟修容心里悄悄儿打起了算盘,沿儿于一旁端来一盏泡好的玉美人花茶。

    孟修容伸接过,心神不定地呷了口,就定定地盯着茶水发怔。倘若真是傅氏所为修容禁不住扬起了阴戾的笑容,可怖的阴霾笼罩着她娇艳的面庞。

    那么,趁她如今失势无宠,若能趁处理了岂不痛快?倒也算得除去了一大磐石,也叫姝容华资本散尽,这可算皇后跟前一大功,真真儿的一举多得。想到此处,修容掌不住低头哂笑一声,暗忖道:“傅韫姜,量你往昔是何等风光,如今既有这好时,便也怪不得我心狠辣了。”

    紫嫣见修容神色非同寻常,于是给沿儿使了个眼色命她下去,一壁上前几步问道:“主子可是想到了些什么?”

    孟修容噙笑抬起熠熠有光的眸子,挑了眉冷笑一声道:“你呢?”

    紫嫣面目凝重,盯着修容低声狠狠道:“裕舒夫人!”

    修容嗤笑一声,把玩着鬓边的一缕散发着香味的青丝,颇欢畅地道:“裕舒夫人也算得享过福气了,如今就好生吃些苦头罢。虽无法保定能教她香消玉殒,却也可灭了灭她的气势,结果了她的锦绣前程。”

    紫嫣叹口气道:“可是裕舒夫人城府颇深,心沉重,并非等闲之辈,只怕主子不能一击将其击倒。”

    孟修容“嘭”一声撂下茶盏,有些微茶水溅出,洇湿了她衣袖上含苞待放的月季花。紫嫣吓得连忙噤了声不敢再话,只敢低头盯着鞋面看。

    “若是以往或许真的不能,然而这会子正是皇上与她生气的档口,所以一切便都顺风顺水得多了。”孟修容拿眼睨紫嫣,语气冰冷。

    紫嫣唯唯诺诺:“可是皇上与裕舒夫人以往有些龃龉,不都是面上不和心内和的吗?”

    孟修容啐一口道:“以前是为着什么?都是裕舒夫人落了人话柄了,皇上做些功夫罢了。可是这回,裕舒夫人陷了泥淖了?并没有,可见那就是真真儿出了些间隙了。到底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裕舒夫人容颜再美,也胜不过比她年轻的姝容华,论性格温和,她到底明面一套,内底里却倔得什么似的。所以总而言之,皇上偏疼她些,也不过是顾念些旧情罢了。”

    紫嫣见主子心意已决,遂不再多言,垂首缄默陪着,直到紫娟回来回话。果不出所料,紫娟问到一位粗使宫女时,她便回似乎瞧见姝容华自瑶花斋方向往奇华阁去了。

    孟修容忍不住拊掌而笑,站起身来挥命紫娟下去,一面拉过紫嫣来问道:“自入行宫以来,裕舒夫人便一直用着养身的调理方子,这药是太医院送去的还是瑶花斋自己差人去取的?”

    紫嫣回复道:“裕舒夫人倒一直都是自己差人去的,奴婢有几回还遇到过,是裕舒夫人身边的泷儿,倒不是簪堇和簪桃呢。”

    “这倒更是天助我也了。”孟修容潋滟着妃色的唇扬起得意的弧度,眼波辉辉,双目微斜睨着紫嫣:“你如今即刻去安排”

    韫姜恍恍惚惚,脚下踩云似的摇摇晃晃回了房,一入寝室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迷糊起来。

    一时间她恍然进入了无人之境,那里万里丛云,风烟浩渺,迷蒙不清。

    重峦叠嶂,一山放过一山拦,百转千回的,却怎么也绕不出这秘境。

    韫姜惘然若失,走在山烟氤氲的夹道,不知迷雾之外更有何物。往前走着,忽有岔道将路一分为二,定睛一看,只见两个路口分别站着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再往前,云雾散去,方才看清了竟是徽予与徽延二人。

    但见徽予华袍加身,一袭玄色盘虬卧龙八宝纹长袍衬得他器宇非凡,头加赤金腾云冠,腰系和田如意珮,好不豪华奢侈,华贵十分。只见他向韫姜微伸出来,眉眼稍稍添有薄薄笑意,口中道:“姜儿,快些随朕回宫去罢。”

    又见另一头,徽予只穿一身晏居秋色江牙海水纹袍子,提着一盏描花绘鸟的灯笼,眉眼含情,温柔唤道:“妹妹快些,烟火该放了。”

    韫姜一阵晕眩,不自觉地抬步走向徽予,可是刹那间天崩地坼,突然间闪现漫天灿烂的烟火,可是那火树银花的美景又登时灰飞烟灭。

    一座座巍峨的高山似的宫宇拔地而起,远观之,只觉喉间被扼,窒息得如要归去一般。

    韫姜被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了。

    突然之间,忽然有愈宁的声音远远传来:“主子!主子!”

    韫姜吓得上气不接下气,陡然惊得睁开眼,只见得浅紫色的落花流水幔帐扯在头顶,一旁是愈宁惊恐慌张的脸。

    韫姜觉得头晕目眩,看物、人都不真切了,模糊得遮了层纱帐一般。

    “主子梦魇了,簪堇,你快些去请和太医来。”愈宁一壁替韫姜掖拢好被衾,一壁唤簪堇。

    簪堇急得直跺脚,踱来踱去急道:“早上才了,和大人被派了差事外出了不在。可是旁的太医不但不清楚主子历来的情况,而且也不放心啊!这可如何是好!”

    愈宁难得愠怒一回:“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挂心什么太医,凭他是个赤脚医生,但凡会医术的,就得叫来瞧一瞧主子!”

    簪堇被噎得无话可,然而心里还是突突乱跳着忐忑不安,簪桃缓了口气,拉扯着簪堇的衣袖轻声道:“走罢,一起去太医署,眼看着哪位妥当便请了来罢。总归医者父母心,哪里总存害人心思呢?”

    簪堇咬了咬唇角,怯怯看着愈宁声道:“适才我也是急坏了,也是挂心主子的缘故。”

    愈宁叹口气道:“我也是心急太过了,如今快休闲话了,你快些去请罢。”双簪应下,连忙出去了。

    愈宁转回身来半跪至床边,捻了帕子来替韫姜拭汗,韫姜如今气息微微,眼神迷离,口中含糊不清哭诉着:“不该是这样”

    愈宁见状也眼含辛酸泪,泫然欲泣,口中劝道:“主子,你且放宽些心罢,何苦这样呢。”

    韫姜半睁半眯着眼,须臾回了口气,也就略略醒转些,也不那样朦胧糊涂了:“什么?”

    愈宁见她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些明亮之色,知道她是醒来了,于是赶忙拭了眼泪问喝茶不喝茶。

    韫姜吃力地摇摇头,觉得胸闷气短,眼冒金星十分不适,于是将头歪向一边,自己费力地扯了扯被褥盖上身子,虚弱道:“不喝了,有些不利落,你去请个太医来瞧瞧,本宫暂且歇会儿。”

    愈宁恐她睡了反倒不好,又再梦魇该如何处?

    于是只得轻轻拉好被衾,而后:“主子玉-体欠安,病来得蹊跷,还是别睡,省的再闹出些不妥来。”

    韫姜一时想起适才骇得肝胆俱碎的梦来,心猛地颤起来,也不敢再睡。于是强撑着半支起身子,倚靠在愈宁塞在背后的团菊金丝靠枕上,只等着太医来把脉。

    候了些许时候,双簪亟亟带来一个面生却神色温和的中年太医。

    见他慈眉善目,行事稳妥,韫姜也就放了心,肯让他坐下替给自己把了脉。那太医望闻问切一番,而后道:“夫人玉-体欠安,受了些暑气,外加心内郁结不舒畅,痰气上涌故而导致晕眩梦魇。微臣开一剂药复一复心绪就好了。只是一点,还请夫人静养为上,大安前切记勿要劳心劳神。”罢起身收拾了物什,行了礼方才跟着簪桃出去开方子了。

    而韫姜只得撑到煎好了药,喝了盅药才又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