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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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自上回坠马后腿便一直不大利索,虽未摔得十分严重,但现下她娘家风光,连带着自己受徽予看重,于是为着不再受伤,天天拘束在奇华阁里养身子。

    如今调养了许多日,也能下床了,由人搀扶着,走路也不成大问题。何况贵妃性子本不静,受不住日日床-上躺着的折磨,于是这日见天儿不错,就命了千珊、千璎过来搀着走出去坐坐。

    坐在廊下,千璎凑在耳畔轻声通报:“娘娘,姝容华前来问安,并有事要禀告。”

    贵妃不耐烦地睁开狭长妩媚的丹凤眼,道:“叫进来罢。”着理了理仪容,将略微有些褶皱的海棠红下裙抚平,方才端坐好了等着姝容华进来。

    姝容华低头顺目,敛裙上前问了安,贵妃抬示意她起来,又命千珊设了座让她坐下,问:“有甚么事?”

    姝容华道:“贵妃娘娘让嫔妾去打听的裕舒夫人与皇上的事,嫔妾打听来了。裕舒夫人虽然面上半分不露失意之色,然而却能见得面容有些憔悴,眼底浮着浅浅的乌青,大概是没睡稳妥。言行之间,总不复往日的盛姿,可见昨夜里夫人是受了些委屈的。”

    贵妃兀自剥了一颗红缯皮水晶肉的荔枝,那荔枝送至嘴巴又停下了,贵妃禁不住掩了嘴哂笑,满眼里不屑:“她先前那一股子傲气呢,如今不晓得还能仗着甚么娇气!”

    姝容华讪讪地陪笑着,心里不知怎的倒心疼起韫姜来,故而也不顺着贵妃的话一起奚落韫姜。

    贵妃听了韫姜的落魄,心内大喜,于是兴起将那盛着冰过的荔枝的果盘往姝容华那儿一推,口中笑道:“本宫兄长打岭南带来的时新荔枝,甜着呢。都夸‘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你也试试罢。”

    颇有些受宠若惊,姝容华连忙谢过了,又笑着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岭南的荔枝可是一等一的绝呢,嫔妾沾了贵妃娘娘的福气,也能尝一尝这珍馐。”着捻起一颗来剥了送入口中吃了,果真是鲜甜可口又清凉爽利。

    贵妃心情大好,话也温和许多,与姝容华一句两句没得闲话着,了几回话,忽有丫头子来通报徽予圣驾来了。姝容华于是连忙起身告辞回避,出了奇华阁。

    贵妃则赶忙整顿衣裳,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门口迎接。不多时,就远远见着了徽予并一众人过来,于是笑容满面,赶忙去接。徽予见贵妃走在外头,于是加紧了些步子,上前扶住道:“你又出来接了,朕都嘱托过几回了,你腿脚不便,不必出来了。”

    贵妃低头浅浅含羞一笑:“皇上前来,臣妾岂敢不接呢?”着挽了徽予,笑盈盈靠到徽予身上,一齐进了屋子里。一壁命茶命点心,笑笑。

    两人了回话,忽然有瑶花斋的人来,贵妃的脸色登时寒了下来。只碍着徽予在场,怕过于含酸捻醋惹了徽予不豫,于是缄默了不话,脸色阴沉而已。

    徽予有片刻的犹豫,但心里又想,若非无事也不会打发人来,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叫了进来。

    来的是簪堇,原是去徽予房里回韫姜身子抱恙的事的,君悦回徽予来了奇华阁。簪堇踌躇片刻,还是来了通报。

    簪堇入内行了一礼,回:“回皇上,因裕舒夫人玉-体欠安了,有些不太舒适,故而前来禀告一句。”

    贵妃蛾眉一蹙,忍不住含了酸嗤道:“身子不爽了就去请太医,来告诉皇上作甚么?难不成皇上是行医看病的不成?若是每个嫔妃都是这样,有些毛病就来一回通报的,皇上还要不要处理国家大事了?还要那太医署的太医作甚么?”一通抢白,憋得簪堇满脸通红,却又不敢辩驳。只有低头忍气吞声的份儿。

    徽予听了心里着急起来,见贵妃这副形容,心知不好表露出来,所以只得含笑对着贵妃道:“夫芫你也太较真了。她时常多病,所以是朕特地吩咐了她身边人,一旦她有些不适了,都要来通报一声。”

    贵妃愤愤咬了朱唇,眼含妒火:“皇上日常为国事政务繁忙不休,作甚么还要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呢?既然裕舒夫人时常身上不安稳,只消嘱咐太医署盯紧些就好了,不然平白的还给皇上添些烦心事呢。”她一听徽予竟特地吩咐,心里不舒快起来。

    徽予温和微笑:“她在朕身边伺候久了,许多病症都是王府时候惹出来的麻烦,所以朕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只是知道一知道,以平心内愧疚罢了。”着拿眼看簪堇,“你回去回话罢,就朕知道了,只是陪着贵妃分-身无术,还让裕舒夫人静养就是。朕去了陪着话也是劳神,只差个太医去看看罢。”

    簪堇噎得无话,心里替韫姜委屈与不平,只觉得五味杂陈。

    可她知晓韫姜心结所在,也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故而不知怎的鼓起一腔勇气来,僭越了规矩,不即刻领了旨意下去,而是继续道:“回皇上,夫人夫人心情郁结,还望皇上”

    “放肆!”贵妃当即截断了簪堇的话口,怒目横斜,眉目间虽有愠怒之色,却依旧有倾国容色,“皇上给了意思还不赶紧回去回话,还在这多言什么!难道要抗旨不遵吗!皇上难得心情舒畅些,再去和你们夫人些伤心惆怅话,伤了龙体了怎么处?你这婢子好生不懂事,来人!给本宫轰出去!”

    徽予陡然皱眉,脸色暗沉下来,死死沉住气:“贵妃。”贵妃倏地心一紧,噤声不敢再言,惑然地拿眼看徽予。

    徽予舒缓了语气,带着浅薄的笑意看向贵妃:“她是忠心为主,不必如此苛责。”着又对簪堇道,“朕知道了,有时间会去的。你且回去让裕舒夫人放宽了心养病罢。”

    簪堇死死忍住眼泪,她俯下-身叩了头,方才提了裙踉踉跄跄出去了。

    她自幼追随韫姜,韫姜待她亲如幼妹,从未给过气受。她这多年随侍下来,倒也养成一股气性,如何受得住这等气,一出了奇华阁,就忍不住呜呜咽咽攥着香绢子大哭起来。

    一面又怕回去带着泪痕给韫姜看见了,让她愈发心塞,于是自己寻了一个僻静回廊,坐着痛快嚎啕大哭了一回。

    奇华阁处,贵妃见徽予默默的没有欢愉的笑意了,心知自己适才过于莽撞错了话,于是和缓下脸色来扯着徽予的衣袖,带着柔和语气道:“其实臣妾也十分挂心裕舒妹妹的玉-体,只是相较之下,岂不是皇上龙体最为要紧么?故而适才才鲁莽唐突了,皇上不会责怪臣妾罢?”

    徽予的笑意虚薄得像天亮后将散的雾:“朕自然明白你的一番心意。”着话,却轻轻挣开了贵妃的,顺拿起了一本书来,盯着白纸黑字却连一星半点儿也看不进去。

    贵妃这边也自觉没趣,又不想再拉下脸来示好,于是恹恹寡欢,从案几上顺取过一只妆奁来,取出里头的一支赤金簪来把玩细看。

    两相无语,挨到用膳时候,徽予胃口尽无,只粗粗吃了些就要起身走。

    贵妃也知徽予心情不佳,于是也不多作挽留,只忍气吞声送了他去。一面回了房去,一肚子怨气,气得叱骂道:“愣着作甚么!收拾了家什啊!”着话,气仍旧难以消去,恨得直骂,“下作的贱人!也敢派人来奇华阁作威作福!生了病还依旧如此狐媚,时刻要闹幺蛾子!”

    千璎吓得赶上来扶住贵妃,好言相劝送至贵妃榻旁坐了,跪下捶腿柔腰的,又给千珊示意叫她送茶上来。

    贵妃恨得咬牙切齿,转念一想,一推千璎道:“去把洛氏找来。”

    千璎一怔,尤不解其意,问道:“娘娘素来不喜和婕妤的,怎生此时要奴婢去请和婕妤?”

    贵妃的笑容诡谲却妩媚,带着一丝得意,她盈盈往后一倚:“既然她是本宫房里出去的婢子,那即使当了婕妤还是一样,让她再来伺候本宫一遭,并无不可。”

    千璎登时了然,换上嘲讽的笑,附和道:“这个自然是,和婕妤未得宠之前,不过是娘娘跟前的三等侍婢罢了。量她如今就是个婕妤了,也不会改变是咱们房里出去的事实的。”她狭长的眼露出促狭刁钻的光,笑得不屑而鄙弃。

    贵妃冷哼一声,勾起朱光滟滟的唇,哂道:“那还不快去?”

    千璎即刻提步往宛陵房里去。她去时,恰巧宛陵回了房打算午憩,听了奇华阁来人,宛陵心里便不大自在,立马拢了发出来问何事。

    她仍是怯怯的,少时在王府里当差有些不妥当,都是千璎叱骂训导的,如今她当了婕妤,千璎跟前依旧有些唯唯诺诺不敢摆架子。

    “原来是千璎姐姐”宛陵讪讪笑着,拢了拢褙子,让千璎坐送来的镂花圆凳。

    千璎昂着头颅,竟也不推辞,敛了裙裾就坐下了。

    她一脸傲气,浑然不将宛陵一婕妤放入眼中,只带着轻狂的语气道:“我家娘娘要请婕妤去一趟,婕妤请罢。”

    素月看不过眼,上前一步啐道:“你一个宫女有坐着和婕妤主子话的道理吗?你们奇华阁的礼数就是这样轻狂无礼,又傲慢自大的吗?”

    听了这一顿抢白,千璎登时涨红了脸,要发作与她争论。

    吓得宛陵立马上前拦住素月,将她往后一拉,而后对着千璎赔笑道:“千璎姐姐勿要与素月置气,她不过是嘴快,本无恶意的。”

    千璎冷冷一笑,歪着眼斜素月,口中的话却是句句刺着宛陵:“好歹你的主子也是宫女出身,这一例的礼数,怎么,她没好生点拨你么?”又将眼珠一转睨向宛陵,“也是了,是奴婢的错。婕妤主子年轻时当差不仔细,都怪奴婢没有好生教导,所以如今还是之前的样!”着话,假惺惺作态,半屈不屈地弯了膝盖行了礼,“主子别怪。”

    宛陵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十分难堪挂不住。

    她的胸膛重重起伏着,显然是愠怒含了委屈的,可是想着千璎背后的贵妃,还是不敢发作。只是紧咬樱唇,红了眼眶。

    然而千璎哪管这些,起了身敛了衣袖道:“还请婕妤主子前去更衣,而后随奴婢前往罢。”

    宛陵嘴角下垂,已然撑不出笑意来附和,一脸苦楚油然而生。

    千璎见了,便横眉怒目地提了声音上去:“婕妤主子好似受了委屈一般,怎么?我家娘娘好心好意邀请和婕妤前往奇华阁一聚,婕妤主子还不肯挪动尊驾,难道是觉着奇华阁会苛待了婕妤主子么?”

    素心将端上来的茶盏“咣”地一摔,脸涨得通红:“我们婕妤主子素来要歇午觉的,贵妃娘娘盛情,我家主子心领了,只是现下不便,还是改日罢。”

    宛陵摇摇头忍下泪意,强撑着勾起抹难堪的笑来,拉住素心,对千璎道:“千璎姐姐稍等,容本宫前去更衣。”

    千璎这才勉强露出笑容,对着宛陵虚假地勾了唇道:“主子请罢。”

    素心、素月气得面容变色,但见宛陵屈服,也不好再,只好陪着进去更衣。

    入了内室,素月忿忿道:“主子也太好性了!为什么容着千璎这样狂妄作势!她根本是狐假虎威!”

    素心也狠狠咬牙切齿道:“那就择件亮丽的华裳穿上,给贵妃好好瞧瞧,我们主子如今过得好着呢!岂容她肆意折辱!”

    宛陵叹息摇头道:“断断使不得,挑最素净的罢。穿得艳丽,只怕落在贵妃眼里便是故意与她叫板挑衅了。如此这般,她只怕不肯放过本宫了。”

    素心扶住宛陵的玉臂,拧紧眉头急道:“主子为何要这般!就算贵妃娘娘曾经是您的主子,可是物是人非,您如今是皇上的嫔妃,是一宫主位,您的主子只有皇上、太后与皇后呀!”

    宛陵含了泪,伸抚抚素心的面庞,心酸道:“不是这样的我我这样的出身,卑贱低下,与你们没有半分区别。若不是神明眷顾,皇上爱怜,我也不过就是贵妃宫里的三等宫女罢了。”

    素月在一旁禁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来,哽咽:“主子这是何苦呢”

    宛陵兀自捧了衣服往屏风后去换衣,素月与素心两相对视一眼,无言地点了点头,追随进去了。

    香炉中烟雾袅袅,如纱轻笼,散发着清淡悠扬的香气。

    只是如今正处夏日,燃着香炉未免有些闷热。

    千珊一旁往香炉中添置香料,一面不解地问贵妃:“夏日宫里多用花果熏香,娘娘怎么今日要燃香料了?熏着怪闷的,将冰都焐化了。”

    贵妃执着美人团扇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神色妩媚,笑意却十分可怖:“和婕妤要来了,可不要备置好家什么?”

    千珊轻蔑地嗤道:“她也配这建宁宫中香吗?”

    贵妃轻笑道:“是啊,她只配给本宫打下伺候而已。”主仆二人正嗤笑之时,千璎在前,先进来通报宛陵已到。

    贵妃头也不抬地应道:“叫进来。”须臾片刻,宛陵即垂首而入。

    贵妃凌厉如霜的脸上并无半分温和,见宛陵行了礼了,也不叫起来,只是口中淡然:“本宫还记得,你之前在王府时就是伺候本宫梳妆与熏香一类的,不知如今你作了婕妤了,还记不记得这些陈年往事呢。”着示意千珊将炉往她跟前一放。

    “千珊真是枉为你的前辈呢,备置香料这例事,做的竟没你先前三分精。”贵妃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扬起了诡谲的笑。

    宛陵浑身一颤,讪讪赔笑道:“怎会千珊姐姐历来做事最为妥当,最是娘娘的可心人呢。”

    她见贵妃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便也不敢轻易站起,只得屈膝蹲着,这姿势最为磨人,方才几句话的工夫,她已然浑身发颤了。

    贵妃微笑道:“你也忒自谦了,不如这样”她缓缓拨弄着纤纤玉指上的红宝石镶金戒指,声音清越却冷漠,“你给千珊示范一回子,也叫她看看怎么伺候添香料才最妥当。”

    宛陵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回绝,于是要起身端起香炉来,结果贵妃制止道:“香炉里冒出的烟怪熏人的,本宫闻了脑仁儿疼,你还是放在地下罢本来之前就是这样的规矩,不是么?”

    宛陵突然有些欲哭无泪之意,目光呆滞麻木下来,她深知入了虎口,若不叫虎噬咬下一块血肉下来,岂能有松口之意?

    她深深垂着头,洁净白皙的捧起花纹错综的炉鼎,多年未做此事,她已然生疏了许多。叮叮咣咣之间,突然炸出了贵妃低声的嗤笑:“多年养尊处优,已然将根基忘了一干二净了么?不都返璞归真,落叶归根么?这根怎么在荣华富贵跟前,成了草芥了么?”

    宛陵紧咬薄唇不出话来,泪终于无声地从眼眶中脱落,坠入香炉之中,化作一片水雾消散。

    贵妃歪在贵妃榻上,目光锐利,她看着宛陵色如白纸的脸,笑得得意而轻蔑:“是不是裕舒夫人待你太过亲厚,喜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是你仗着她这棵大树,就不认本宫这旧主子了?”

    宛陵听见牵扯到韫姜了,急忙为她辩解:“不是的!裕舒夫人不过是怜悯嫔妾卑贱罢了,嫔妾何德何能,能得裕舒夫人厚爱。实在是嫔妾多年不再侍奉香料这类事,故而忘了。还请娘娘恕罪。”着话,一股子委屈冲破而出,泣不成声。

    “哭甚么?!”贵妃不瞒地啐道,“好像本宫委屈折磨了你似的,难不成还要哭哭啼啼去寻皇上告状吗!”

    宛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脑仁沉重、头晕目眩,瘫倒在地上难发一语,只会无力地摇着头。

    她紧紧攥着被泪水浸透的丝帕,嘴唇发白,眼前水雾迷蒙。

    贵妃啧一声侧开明亮如珠的瞳子,抬起支着下颌默然道:“别哭了。”

    她的声音平淡却极具压迫之感,像阵雨来前浓重的阴云,沉重而压抑。

    宛陵抽噎着,早已无力应答,只敢死命憋住,将一切委屈与屈辱咽回肚中。

    贵妃不耐烦地扬挥一挥,示意千璎将宛陵搀起来,而后徐徐道:“回去,今日的事胆敢在皇上跟前提起半字,仔细你的皮!”

    宛陵几乎是瘫软在千璎身上,千璎支撑不住便喊,双素急得连忙上来搀扶,宛陵一见双素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一下子便翻白了双眼昏厥过去。

    贵妃讥笑着道:“草包。”素月实在看不过眼,要顶撞贵妃,却即刻被素心拉住,素心摇摇头,忍着泪强拉着素月一同回去了。

    回去路上,宛陵被安置在叫来的肩舆上,双素各陪侍在一侧,素心已忍不住悲泣起来,呜呜咽咽如低呼的风声一般凄婉。

    素月抬起背一抹泪,恨恨道:“贵妃虽看不过眼咱们主子,可也不会刻意为难的,何以今日特意叫去了羞辱一番?”

    素心哽咽道:“我才在外面依稀听得一些,总觉得听到了裕舒夫人的名号你是知道的,能入得了贵妃眼的除了皇后,就是裕舒夫人了。定是她对裕舒夫人有些愤懑之处,又难以宣泄,才一股脑倾在咱们主子身上了!可怜咱们主子这样好性子,诸事皆为他人着想,却落得这样下场。”

    素月不平道:“作甚么要撒气撒在咱们主子身上?难不成只为着咱们主子与裕舒夫人情谊深厚么?!裕舒夫人甚么都有,皇上的宠爱,高贵的出身,荣华富贵何曾缺过?可主子呢?上苍这样不公,为甚么屈委就让主子承受!”

    她气急了,一口气冲上胸膛,心突突乱跳着,转身就往瑶花斋去。素心连忙追上去拉住素月问:“你作甚么去?”

    素月喝道:“你松开,我找夫人去!问问她这算甚么道理!她若真为我们主子好,就远些咱们主子!主子无欲无求,为人沉静平和,若是安安静静的,贵妃岂又会平白来给主子委屈受!”

    素心急得直跺脚:“你若是找夫人翻脸闹腾,岂不是要了主子的命!主子一心一意将夫人视为恩人、贵人,你也合该知道,若无夫人,哪还有主子呢!先前早亡命在王府了!”

    素月红了眼眶,睁着硕-大的杏眼:“那难道要忍着不发么!不让与皇上,还不让与夫人么!”着狠命撒开素心的,提裙就跑向了瑶花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