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发“茈”确实是朝着菅原道真的脑袋而去的,但因为领域的原因被他改变了轨道，于是才擦着他的耳边划过去。

    以前五条悟也曾过“弑神”什么的，但如今这般不假思索就对着神明攻击来,简直跟泉凪是一模一样的胆大妄为。

    “悟君。”菅原道真也没有真的生气，“在神明的领域里对神出手，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泉君没有告诉你吗？”

    “哦，是吗？”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术式被抵消的话,那就试试领域好了,正好他掌握领域后还没有遇上这么合适的使用对象！

    【无量空处】

    手忙脚乱地应付五条悟的攻击,菅原道真在心里暗自道苦：这孩子怎么都不听人把话完的！哪里学的坏毛病。

    片刻过后，原本雕梁画栋的领域里再不见任何精美的建筑,满地都是建筑的残屑。在一片破碎的残垣断壁中,菅原道真见五条悟还要攻过来，忙不迭止住他：“够了！够了！差不多得了！”

    本来心情糟透的他,这么一发泄,苦瓜脸也维持不住了：真是上辈子欠你俩的……

    “不了？”

    “本来就没想跟你！”

    菅原道真吹胡子瞪眼,你还挂着五条的姓呢,这胳膊肘怎么就拐到没边了呢！？

    发现他是真的不算继续再了,五条悟这才停下来，感叹道：“神明还真是狡猾啊。”

    他已经用了现在能够掌握的所有招式，虽然也能攻击到菅原道真,可因为领域的缘故对他的伤害始终有限。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即便是作为人类最强的你,面对实力强大的神明也不是想弑神就能弑神的。”

    “所以才你们太狡猾了！”

    这句话他也曾对泉凪过，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神明这种不死不灭、实力强大还能够随意改变人类命运的存在，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叹了一口气,今天的菅原道真感觉自己把一年份的气都叹完了：“理性上我是想那么做的。但是，哎，感性上我却莫名的觉得也许泉君不定真的可以成功呢？”

    到这里，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极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可能是因为有五条悟的存在，让他相信泉凪不会因为自己的计划将他置于一个危险的位置，毕竟跟他有关系的人、神里，谁也没有五条悟与他的关系更加亲密。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希望最后不要落到这个地步，所以今天让五条悟过来除了跟他讲这个事情外，也是想让他劝劝泉凪，看能不能让他收手别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让他们这些神明在一旁提心吊胆多不好，他年龄还这么大，真的不适合跟年轻们一起玩什么心跳。

    “才不呢。”让泉凪放弃自己的计划，他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不是让你做他的道标吗？”

    啊？有吗？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似乎、好像、确实他有这么跟他过。

    “你别是忘记了吧！”

    “哎呀，道标这个不是高天原弄出来的吗？他们鬼神又不兴这一套，凪连神器都不用又哪儿来的道标？”不管怎么样，先把锅甩出去，“再，我觉得他这个想法挺好，改变了天地之间的关系，怎么着也对这个世界是有好处的吧。”

    唯一不好的，就是在这段关系里，影响最大的此世、人类生活的地方却没有丝毫可以选择与介入的权利。

    想到这里，他蓝色的眼睛黯淡了几分，似是控诉又像是自言自语：“真是太不公平了……”

    菅原道真没有听清他的话：“什么？”

    “我是，明明被两个势力夹在中间，影响最大的人类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觉得很不公平吗？”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曾经也是人类的神明问道。

    这个问题，便是身为学神的菅原道真也无法回答。

    若是仅仅依靠力量的话，可是没有办法撼动神明的地位的。

    似是宣泄了一番，五条悟闭口不再提及，反而谈起了其他的话题：“所谓的强者，就是可以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他透蓝色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便是与天的蓝色也不遑多让。

    “而我是最强的，那么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做到了，那不是正好吗？”

    被他的话弄糊涂了，菅原道真没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那你想要怎么做？”

    “你现在也是神明，我不会告诉你的，别想了。”

    完这句话，在他明确菅原道真的态度后便冷酷无情地算离开这里，真真切切将过河拆桥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虽然你一开始就不算对凪动手，但你居然还中途犹豫了一下？哼，那我为啥还要给你好脸色。

    离开菅原道真的领域，从梅雨手中拿回自己的墨镜。其实五条悟还有一条消息没有告诉给菅原道真，但这并不怪他，因为他也是才从刚刚的斗中想起来。

    想起那条被他划去的情报：2018年年末，高天原与地狱重新建立友好关系。

    这个消息也是当初从尤嘉那里得来的，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信息的作用，所以直接将它划掉了，也就自然没有告诉给菅原道真。

    如果这条未来的情报是真实可靠的，那么泉凪的目的真的在未来实现了。所以比起菅原道真他们将信将疑的态度，五条悟是真的对泉凪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做到了应允给惠比寿的承诺！

    这个答案让五条悟心情澎湃极了，他爱着的人、他的伴侣做到了一件在所有人看来都不切实际的事情。

    即使他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会做许多在他人看来无比狂妄的事情，可在五条悟看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激动过后便是寂寞，在整个计划里他五条悟又处于什么位置呢？

    其实不用多想，他便能从菅原道真身上感受到，那一定是处于被保护的地位吧。

    多么可笑啊，他自诩最强，被无数人类看作是无敌的存在，落在更高一层的神明眼中，却只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类罢了。

    人类，夹在天与地之间的渺存在。

    可是他不甘心，他为什么要甘心？

    即便是人类！即便是他，也想要做出什么，做出让天与地不敢觑他们的、不敢将他们的意愿抛掷一边的、同样胆大妄为的事情！

    在那一刹那，他似乎有了一个堪称疯狂的念头。如果能做到的话，如果可以达成的话，他们将不再是被放在棋盘上的筹码，而是同高天原跟黄泉地狱一样，是坐在棋盘外的执棋人！

    回到高专，还没有来到宿舍下，五条悟就感受到屋内除了泉凪与伏黑惠外还有另一个新的气息。

    不能控制自己咒力的逸散，是普通人？

    开房门他才晓得，原来家里又多了一个拖油瓶。

    “凪~~”心中带着不满，他蹬掉脚上的鞋就往泉凪身上扑：“为什么家里又多了一个人啊！！”

    他的两人世界啊啊啊啊！

    听到他的话，伏黑津美纪有点点尴尬。

    伏黑惠拍拍姐姐的手，让她不要在意，因为这个家只要泉先生同意的事，那就等于板上钉钉的事，他还没有见过哪一次有过错误。所以就算五条先生再怎么不满，他也一定能哄下来的。

    果然，就见他摸了抱着自己蹭的大猫猫几下，然后轻言细语了些什么，刚刚还一脸不情不愿的五条悟哼哼了几下，讨要了几个不轻不重的好处也就这么过去了。

    让第一次见到顺猫现场的津美纪在心里直呼：泉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顺好毛的五条悟仍旧趴在泉凪身上不肯下来，他侧头去看新来的姑娘，虽然他同意了，但是为了姑娘自己好，让她跟着他们住在高专可不行。

    “关于这个问题，惠已经安排好了。”泉凪。

    “惠？”五条悟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向伏黑惠。

    他点点头：“嗯，我麻烦泉先生帮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本来高专位置就偏，我平时上学也很麻烦，所以一周里周一到周五我都和津美纪一起住在学校边上，等周末的时候再回来。”

    “照顾的人呢？”

    “花钱请。”

    听完他的回答五条悟转头去看泉凪：你帮他想的办法？

    泉凪摇摇头：没，他自己想的。

    “还不错嘛。”五条悟给他留下这样一个评价。

    晚餐因为五条悟出任务回来，所以泉凪算亲手给他们做顿好吃的。

    他在厨房里没待多久就看到五条悟也挤了进来。

    “不在外边坐着等吗？”

    “津美纪还不太熟悉我呢，我呆在外边他们可能不太自在。”

    泉凪笑笑：“谁让你一见面就当着她的面抱怨的？看把人孩子吓得。”

    瞪大眼睛，五条悟一脸不可思议：“受到惊吓最大的不是我吗？上次回来多个儿子，这次又多个女儿，下次是不是还要再多个啥呀？”

    他越越委屈，嘴巴扁起来就差落下几滴泪了：“你居然还我！”

    “诶诶！我错啦，没有在你啦。”靠近过去亲亲他，泉凪赶紧认错，“别生气啦，嗯？”

    “哼！”

    得到一个吻，五条悟埋着头不吭声地削土豆，但嘴角的弧度却还是一点一点翘起来。

    等笑意到达一定程度时，他突然：“凪是坏蛋。”

    “嗯？”

    “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去做，做的还都是天大的坏事；明明一肚子坏水，但大家都看不出来，还觉得你人特好……”他本来只是想随便，但着着就变成了对泉凪的单方面控诉，“你就是最坏最恶的家伙！”

    “这样啊。”泉凪没有否定，将切好的蔬菜放到水龙头下面去清洗，哗啦啦的水声差点盖住了他的回答。

    “不过，”五条悟还没有结束，“我也是最坏最恶的那一个。”

    不管是泉凪还是他，即将要做的事情在如菅原道真这类正派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胆大包天吧。

    泉凪清洗蔬菜的手突然停住，顿时，的厨房里只听得见水流声和五条悟削皮的声音。

    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泉凪拿掉五条悟手上的东西，握住他的手慢慢靠近他。

    “最坏最恶？”

    右手穿过他的腰间，揽着他一个使劲儿，便带动着两人在狭的厨房里转了个圈。

    五条悟很快跟上他脚下的步伐，跟着旋转了起来。

    突然，两人脚下一停，上身紧密贴合到一起。

    泉凪看着他，笑着：“对我来，这可是最好的夸赞！”

    盯着他的笑看了好一会，五条悟突然脚步往前垮了一步，交握的双手往自己方向一拉，本来还揽在腰间的手为了平衡改为抓住他的肩膀。

    这下，两人的姿势整个发生变换。

    “史上最坏最恶二人组？”

    泉凪被他带着往后倒去，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五条悟。

    下腰仰头的姿势，让他眼里的五条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哈哈哈，那不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