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交了八十几个男朋友,每个都比你厉害
他发誓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种情况下他相信大部分人都很难不看吧。郁谋起身的同时,视线由上而下飞速游过她全身。家里从不来男性,施念和丁在家穿的也就比较随意。此时她上身穿着薄薄的黑色缎面吊带,吊带买大一号,半长不短,她当睡裙穿的,下身……只穿内裤。吊带的下摆飘飘的,有时能盖住,有时不能。
她并没有留意他的视线。此时此刻看见他太过惊讶,她原地站着不动,手垂两侧,渐渐握紧,拳头开始发抖。视线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般看着他的脸。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男人只觉得喉间堵了一口气,很不畅快,于是咳嗽一声,视线移开。
“对不起。” 他声音带点艰涩。这声道歉不仅出乎施念预料,也出乎他自己的预料。这不是一个适合道歉的时机,但这声就是脱口而出了。可能有一半是为了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而道歉。另一半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你还活着呀。” 她的声调很奇怪,高亢,却不尖锐,勉力维持镇定。
他却灵敏地捕捉到了里面的哭腔,顿时心痛不已。怎么可能不难过呢,他知道的,一个人突然蒸发了四年,音讯全无,消失前还发了那样一条信息,是个人都会疯掉吧。可是预想归预想,真的看到她这幅强撑的模样,他很想甩自己一个巴掌。不带这样欺负人的,郁谋。
“对。” 他脸带抱歉地。抱歉的笑都笑不出来。
她试图平静冷静,于是她什么都没再,鼻腔到喉咙开始因为充血又酸又噎。话的话,很可能会哭出来。于是她深吸几口气,忘记自己穿成这样,忘记自己还光脚,缓缓缓缓地走去浴室。接水,挤牙膏,刷牙,漱口,然后麻木地扭开热水龙头俯身洗脸。
远远超过洗脸的正常用时。水一遍遍冲刷眼睛,她想自己应该是清醒了吧,不该是做梦了吧。可为什么,他还跟过来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呢。
郁谋不知道什么。那句对不起令他懊悔不已。他看她弯腰的背影,长发顺着两边垂下来,干扰她洗脸,她几次三番将头发别到耳后,头发还是会滑下来。他的手指动动,却没伸过去。
洗手台前一面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她赌气般把脸全部搓红。有些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淌,他看了一会儿水珠,直到水珠淌到不合适的位置,他就收回视线,并没有看见其他包裹在睡衣里晃啊晃的白白事物。
等她直起身,他还挡在卫生间门口发呆。门口很窄,她往外走,不想同他讲话,生硬地去挤,肩头蹭到他胸膛。他反应过来,侧身让了一下。她的头发因为静电的缘故有些许粘在他的胸膛上,他低头看了那里好久。直到她走到足够远,头发不再冲他招摇。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其实自己舍不得立马赶他走。可是也并不想话。不想理他。
于是施念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昨晚买的豆沙包。面前的餐椅被拉开,他坐了过来,和她面对面,看她静静吃早饭。
“我不想和你讲话。” 她。
“那就不讲。” 他。
豆沙面包的塑料包装吱吱啦啦。她从底部把面包挤上来,低头吃一口,再吃一口,很机械地在吃。
她爱吃豆沙馅料边缘的面包,直接吃面包没有味道,吃豆沙又太甜,吃到交界处时则很开心。郁谋观察到她这个习惯,不知为何,心碎成一片一片。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心疼。可能也许,他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就像是海啸巨浪来时还在水洼里救一条鱼的孩子。
他从丁那里得知,他离开的第一年,施念彻夜彻夜的睡不着,算着时差给美国那边他系里、他导师、大使馆发邮件,电话。他离开的第二年,她一直因为肠胃炎去医院吊水,吃什么吐什么,高烧不下。再之后的一年开始月经不调,出血出半年,去医院查医生是心理作用,吃药的话管不了太大的用处。最近一年才稍稍缓过来一些,至少体重啊精神啊恢复的七七八八。
施念听他讲话,听见那个声音,眼泪吧嗒一下掉下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她假装没注意,低头吃面包,流眼泪。嘴里干得很,胃口全无,眼泪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褐色餐桌上全是圆圆的水珠。
忘记自己不想和他讲话,她开始没头没脑起来。
“我给你……导师……发邮件。发十封……全被你们学校……邮箱当垃圾邮件屏蔽……”
因为哭,所以话是抽抽的,几个字抽一下,泪水混杂着面包一起吞下去。
“后来借……借出国同学……的邮箱发……你导师回信…………邮件里不方便……电话也有可能被监听……”
“他在路边电话亭国际长途过来……我听力不好,一遍听不清,录音笔录下来……和丁一起扒内容……”
“我想去美国找你,你导师不让……我到美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不定我都会被拘捕起来,当时他们质疑你的一条原因就是你在 11 年至 13 年期间频繁国际往来。我……你是回来找我……你导师,他知道,但是那边就是这么不讲理……不管怎么,他会为你出庭作证……”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再然后,你舅舅联系你爸爸,你爸爸告诉你爷爷,你爷爷让你叔给我报平安,你回来中国了……但是所有关于你的线索……都在你飞回中国后中断……他们都猜你可能是被接去需要保密的机关单位……我信……但又不敢全信……”
“我想不通的是……你即然平安回国了……难道一丁点时间都抽不出来报个平安吗?就算是‘我回来了,要去出差,其他的不能’都比不联系强啊……分析来,分析去,我把所有最坏的情况都想好了,我想你是不是飞回来的飞机出事了……没有成功回来……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哭到泣不成声,感觉心脏都在疼,她攥着吃了一半的大面包,面包被压扁,馅都挤出来。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看她从呜呜哭泣到无声流泪,抓了一张纸巾递过去,随后起来。
“给你发消息后,我在机场被抓。躲回卫生间给你发了那一条……关于分手的事……想的是这次不可能轻易脱险。我学的专业本身就特殊,后来博士的研究方向也比较敏感,几次被我导师以‘异想天开’等理由驳回,我知道他想保护我。因为很早之前我就和他我之后要回国的,他不让我研究那些,就是怕我做了就没法回来了。这些我都清楚,或是,隐隐有感觉。当时在那边,我舅舅、我导师、还有使馆三方的帮助下我才能回来。”
“后来回国,我知道你一定会通过我舅舅那边知道我回来了。也想过告诉你。可是考虑到之后去做的工作,要做多久,多少年,完成后能不能来找你我都不确定。就想着干脆不要告诉你了,你一定很生气,生气是对的,这样你就不会等我了。分手了也是好事,长痛不如短痛。擅自替我们两个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很抱歉。”
他完,用指碰了碰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她缩回来不让他碰。
他无奈笑了笑,没发声。
她不哭了,但也没有多好的表情展示出来。
也许是被“分手”二字刺激到,施念恶狠狠地重新开始吃面包,气话:“你的对,我压根儿没等你。我交了八十多个男朋友。每一个都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专一,比你、比你器大活好……咳!”
最后一个字时,因为刚哭过,条件反射抽了下,一块面包直接呛到喉管里。
她剧烈咳嗽,郁谋一面着:“好好好,你厉害,他厉害,你俩真厉害。我比不过,比不过……” 一面帮她把豆浆戳开,“来,喝一口。”
她喝豆浆时在讲:“你不要以为我骗你,我一年交二十个,每个月都换。我早把你忘了,你叫什么来着,名字我都给忘记了……咳!”
完,又被豆浆呛到,郁谋笑笑地看她嘴上耍狠,伸手过来帮她拍,言不由衷道:“厉害厉害。我真替你感到开心。”
“你不要随便碰我!我现男友该生气了!” 她扭了一下肩。
结果郁谋的手指因为她扭,不心勾到她吊带,一边的肩带直接滑落。在全部走光前,她赶紧用另一边的手背按住胸前那片薄布,将肩带勾回肩膀。
两个人都愣住了,他直勾勾看,忘记收束自己,大概看了个四分之三,若隐若现。她怒不可遏地瞪他,脸通红:“你流氓!你信不信我喊我现男友来你!”
郁谋故作镇定,其实有点懵,感觉自己被讹上的。她不动啥事没有,一动才掉的。
明明知道她一口一个现男友器大活好这种全是幼稚话,可他还是被搞得有些许烦躁,而刚刚看到的一些白白软软的场景又让他闷出一身的汗。于是他解开衬衫袖子上的扣子,挽到手肘。她讶异看他:“你要人了吗?” 他不禁失笑。手的确有些痒痒,想和她那“八十几个”男朋友一架,好好道道。
这时传来敲门声,他舒出一口气。起身走过去开门:“谁?”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背心裤衩拖鞋的哥,两人对视,空气间有一瞬寂静。主要是郁谋脸色有些不善,把人哥吓了一跳。
哥挠头,探头探脑道:“我楼下的,厕所房顶漏水,想来看看是不是你家出了问题。” 着他又退回去看了眼门牌,确认这是两个姑娘的公寓。“这是施和丁住的家吧?”
“对。” 郁谋点头。
哥:“之前没见过你。”
郁谋没话,也没做自我介绍。
“谁呀?” 施念问。
郁谋把住门,回头看了眼穿着睡衣的她,脸沉下来,转头对门外:“稍等。”
着他把门虚掩上,冲施念:“你回屋穿衣服,自己门关上。” 完意识到,这话可能有点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