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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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如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一百一十章

    随着穆明珠骤然的靠近,萧负雪嗅到了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如兰似麝。

    他更不敢抬眸往公主身上?看去,因?她中衣之外只拢了一袭粉雪似的纱衣。

    在这没有第三个人的侧间里,萧负雪明知她的靠近是因?为所问之事?紧要?、非得?低声?密语不可,然而想到少女屡次明示的情意,仍是不禁心神动摇,不知她在这看似随意的靠近中是否暗藏了暧昧的意思。

    萧负雪崇信道家,在男女之情上?本就生疏,重生后心思已动,此时在穆明珠的靠近下?,短短刹那,已汗湿里衣。

    然而萧负雪却不知,穆明珠如此随意见?他,正?是对他歇了心思。

    自来不论男女,凡是情窦初开之时,在心上?人面前没有不留意自己?衣着样貌的,女郎对镜梳妆一个时辰,郎君换了熏香的衣裳,都是此中常理。

    从前穆明珠再怎么明朗主动,在萧负雪面前也一向是很在意形象的,断无可能垂着头发?、随意披一件外袍相见?。

    她现下?如此随意来见?萧负雪,非是有亲昵狎戏之意,而是恰恰相反,已不再认真把?他作为一个严肃的恋爱对象来看。

    比起?萧负雪的清雅之貌、温润性?情,穆明珠更看重的已经?转为他“右相”这个身份和背后的意义。

    这些萧负雪自然一窍不通,他面上?微红,强行摄守心神,从榻边退开半步,恍惚了一瞬,才明白过穆明珠的问话来,低声?道:“后勤粮草一事?”

    他一开口,原本清润的嗓音却有些喑哑。

    萧负雪微微一愣,又后撤了半步,从那惑人心神的香气逃出来。

    穆明珠转头看了他一眼,如有所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便跪坐起?来,不着痕迹地拢了拢外裳领口,“右相请坐。”她素一扬,指向榻边,静候他继续下?去。

    历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型的战役,乃至于短时间的战争,一位顶级的名将,一种新颖的阵法,甚至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都有可能左右战局。但若是两国交战,不管一开始谁胜谁负,长久拉

    锯战之下?,最后比拼的都是后方的国力。史书上?多是记载某年某月某场经?典的战役,然而在前阵厮杀的将军之后,那运筹帷幄、调集粮草民兵的人,才是至关重要?的。

    当此用兵之时,多的是踊跃想要?上?前线领兵的年轻将军,一场胜利便千古扬名;少的却是甘愿在朝中不眠不休、从财政方面抠搜粮草军姿的臣子。

    近些年来,大周国库空虚,只是应付每年的正?常用度已经?寅吃卯粮,更不必应付一场大的战争。

    好在皇甫老将军的病情,皇帝穆桢是早已知晓的,也已提前针对皇甫高病故后、北境可能有的骚乱做过了准备,在上?庸郡竹山的屯粮,还够应付旬月。然而若没有新的财政来源,大周给前线的供给必然不能长久,届时不用梁国骑兵南下?,前方缺衣少食的士卒就要?哗|变了。后勤如此重要?,又如此困难,等闲臣子不敢主动揽活。

    因?大周的财政一向是弊病甚多,自世家门?阀掌权的前朝延续下?来的病根,在昭烈皇帝时没能得?到彻底的解决,在世宗皇帝时便旧疾复发?,至于当下?已是愈发?严重。当年皇帝穆桢登基之时,为了抵御趁南下?的梁国骑兵,也为了安抚被故太子周睦变革激怒的世家,开放了铜铁的开采之权、又放山河湖泽等的所出给百姓——实质上?是到不了百姓中的,都给当地的豪族世家侵占。更不用这些年来,随着地方上?豪族的扩张,许多百姓迫于生计自卖为奴,于是给朝廷纳税的自耕农便越来越少。此消彼长之下?,国库如何能不空虚?

    现在却要?从这空虚的国库,这入不敷出的财政结构中,想方设法开一道口子,拉出天量的军费来,无异于痴人梦。

    因?此朝中无人兜揽筹措军费这桩差事?,都清楚这是个出力不讨好、一着不慎还可能赔上?阖家性?命的艰难事?儿。

    而皇帝穆桢也不放心把?如此重要?之事?,交到底下?几个嫩头青的官员中,少不得?自己?费神费力,与左相韩瑞、右相萧负雪等人点灯熬夜。

    正?是火烧眉毛,且顾眼前。

    财政制度上?一时难动,只能用老办法——拆

    东墙,补西墙。

    原本要?修缮的宫殿,不修了;原本要?发?放的官员俸禄,只发?半数,且缓三个月;原本要?拨给马球队、仪仗队、景观处的费用,也全都停了。

    饶是这么筹钱,也不过够前方士卒旬月之用,并非长久之计。

    而且没有钱,就没有底气,朝廷也不敢能与大梁血战到底。

    基于这样千疮百孔的现实,朝中在派兵抵御之外,也有一派索性?放弃躺平的声?音。这一派的法也很常见?,这些年来每当梁兵跃跃欲试,大周要?调兵备战,这些人便会冒出来。按照他们的法,梁国的鲜卑人不习惯长江之南的气候水土,他们南下?是因?为卑劣爱掠夺的天性?,但不会长久占据。朝廷应该在梁国人南下?之前,撤走沿途的大周百姓,梁国骑兵劫掠过后便会自己?回去了。甚至有人提出,大周应该主动后撤三百里,留出一段无人区,与梁国有一个缓冲带。

    常年在梁国的威胁之下?,固然有要?坚持北伐的将士,但也有一听打仗就心惊肉跳的大臣。

    这些听起?来荒诞可笑的话,在其支持者的奏章论述中,也有一套严丝合缝、足以迷惑众人的理论。

    “所以现下?军资后勤等事?,还是由左相韩瑞总理,再由陛下?亲自定夺。”萧负雪把?朝中形势大略一讲,轻声?叹道:“只是左相本就百事?缠身,如今也是苦无良策”

    穆明珠仔细听着,双目炯炯有神。

    萧负雪了一番正?事?,方才的悸动暂时褪去,抬眸看了穆明珠一眼,猜测道:“殿下?可是有意经?粮草后勤一事??”

    穆明珠并没有避讳,轻声?道:“我虽然这些时日都在韶华宫中养伤,但托右相大人的福,也知道外面的动向。如今梁国的兵马在边境已然南下?,朝中有志之士都踊跃想往前线去——譬如穆武不是也主动请缨,要?上?阵杀敌么?”她轻轻嗤笑了一声?,“以他的武艺,不给敌人捉去就好了。旁人上?前线为的什么不好,但穆武不就是为了兵权吗?只是他在母皇那里一向有‘鲁直’的好印象,倒是什么做什么,都像是全无心了。我却不行,才从扬州回

    来,已是闹出一场大事?,若是这当口再请求往前线去,便更显得?心怀叵测了。”她顿了顿,思量着轻声?道:“在中枢做事?,右相大人不觉得?这是个好会吗?”

    萧负雪全然明白她的用意,却是轻声?道:“其实,殿下?这阵子养伤是最好的”他一直留在建业城中,当穆明珠在扬州的时候,他是近距离看着皇帝反应的。

    穆明珠在扬州拿到了兵权,归来落水重伤,又恰逢梁兵犯境,所以见?到的乃是慈爱宽容的皇帝。

    萧负雪担心她并不了解皇帝的真实心情,低声?道:“正?如殿下?所言,您刚从扬州回来,哪怕不掌兵权,要?在中枢做事?,也是很扎眼的”他顿了顿,忽然轻声?道:“不如臣举荐殿下?”

    穆明珠微微一笑,萧负雪是觉得?她主动谋差事?、还是容易惹得?皇帝起?疑,所以他要?举荐她出来做事?。

    “不必。”穆明珠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主动揽这差事?的。”

    “哦?”萧负雪微微一愣。

    穆明珠知道他方才阻拦,是担心她不知皇帝心思,其实她太清楚皇帝的心思了。

    萧负雪清秀的眉毛轻轻蹙起?,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轻声?道:“殿下?要?做什么?”

    穆明珠还未话,就见?殿外一队人行来,正?是母皇身边的宫人——却是到了晚膳的时候,来接她去母皇处话了。

    这正?是昨日皇帝穆桢所允诺的,若是哪一日得?了片刻闲暇,便召穆明珠过去话。

    穆明珠回眸,冲着萧负雪一笑,道:“瞧瞧,会这不是就来了吗?”

    萧负雪原本以为还能与她再多留片刻,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不曾,眼见?皇帝的宫人已经?越来越近,只得?从怀中摸出一叠信件,呈给穆明珠,低声?道:“此前殿下?伤重静养,臣奉陛下?之命暂留了殿下?的信件,如今殿下?既然好转,便都转交给殿下?。”

    穆明珠随接过来,笑道:“有劳。”

    萧负雪便起?身告辞。

    “右相慢走。”穆明珠也站起?身来,见?他立定不动,而母皇的宫人将要?入殿,便又低声?道:“改日我再寻右相,

    单独话。”

    萧负雪微微一愣,抬眸看向穆明珠,却见?她这一趟去扬州不过数月,却好似经?历了许多年的成长——从前眉宇间属于少女的那一段天真稚气,已悄然消失,此时望着他的那双明眸之中,暗光涌动,似有情又似无情。

    “是。”萧负雪回过神来,听到外面纷杂的脚步声?,知道不该再留下?去,终于退行出了殿门?。

    穆明珠随意翻着他临走前呈上?来的那一叠信,等着母皇的宫人入内。

    却见?那一叠信,有来自扬州秦无天、王长寿、静玉等人的,也有来自萧渊、林然的——大约都是听了她落水重伤之事?,发?信来探问的。

    穆明珠漫不经?心翻着信封,视线从一个个熟悉的写?信人名字上?划过去,忽然目光一凝,握着最后一封信愣住。

    她不曾想到这里面竟然还会有齐云写?给她的心。

    然而信封上?那清晰的“齐云”二字,不算优美,却透着些倔强,正?是齐云亲笔。

    穆明珠微微一愣,待要?拆了那信看,却听一声?“公主殿下?”,母皇的宫人已经?入内。

    她来不及看齐云的信,在把?这封信放归到那一叠信之中和留下?来拿着之中犹豫了一瞬,还是把?齐云这封信收到了袖中,抬眸笑对母皇身边的宫人道:“姐姐怎么来了?可是母皇有令?”

    果然便是来接她去见?皇帝话的。

    皇帝派人来接,穆明珠自然要?尽快穿戴齐整赶去,不能让母皇等着。在由侍女挽发?的过程中,她本可以拆了齐云的信,但不知为何,在有些仓促的环境中,她到底是没有打开那封信。

    皇帝穆桢人还在思政殿的侧间,这等情况下?她今夜大约是不会回寝殿了,用过晚膳就会接着理政。

    穆明珠陪在皇帝穆桢身边,在充满温情的家常话氛围下?,用了这一顿晚膳。

    晚膳过后,宫人们上?前撤走案几,穆明珠跟在皇帝穆桢身边,换到了书香袅袅的西侧间饮茶。

    “萧渊这孩子主意也太大了些。”皇帝穆桢摇头笑道:“竟是直接从扬州又跑到上?庸去了”

    当初萧渊本是奉命去“劝降”穆明珠,结果到了扬州,非但没有把?穆明

    珠带回来,反倒是自己?一头扎进扬州跟着穆明珠干了。

    穆明珠听见?母皇主动提起?萧渊,正?是解开嫌隙的会,忙笑道:“母皇还不知道他吗?据他也不是头一回往前线跑了——不是他几年前就跑去过一次吗?那时候女臣还?,倒是记得?不怎么清楚。”又道:“这次在扬州,也幸好来的人是他。若是旁人来,必然不会听信女臣的话——就算是信了,也不敢当场自己?拿主意。但女臣把?焦家这些事?儿跟他一,他又结合自己?在城外的见?闻一想,拿定了主意便觉得?女臣所言有理”

    皇帝穆桢慈爱笑着,并不需要?穆明珠继续解释下?去,便接口道:“朕当初派他去,也是有这个考量在里面。你一向是好孩子,忽然行这等事?,朕也担心其中有什么冤屈。若是派朝中那些臣子去,他们不敢违抗朕的命令,不定就害了你。倒是萧渊这孩子,跟你相亲,又有一副良善心肠,真到了扬州,若是看出内情来,必然不会叫你受了委屈”不只是穆明珠在解释,皇帝也是借着在解释她当初的安排与用意,修好是双方都在努力的。

    “也幸亏这孩子出力,”皇帝穆桢叹了一声?道:“当初他闹着要?救虞岱回来——满朝文武都不敢吱声?的事?情,他倒是不怕,给朕罚了一场也不当成事?儿。”

    穆明珠安静听着,忽然发?现底下?人给皇帝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重要?了。譬如穆武在母皇心中有个“鲁直”的印象,那不管做什么时候都不像是有私心;而萧渊在母皇在这里有个“良善”“仗义”的印象,那就是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有坏心。至于她

    穆明珠定定神,收回心思来,笑道:“是啊,这就是萧渊。他做事?情像是来不计个人得?失的,有时候叫人看着替他害怕。”又道:“所以这次他从扬州去前线,原本是一个人带了两个书童就要?去。女臣不放心,便让林然领三百人陪同。”她到这里,离席跪伏,低声?道:“女臣有一事?,未提前上?报母皇,还请责罚。”

    皇帝穆桢慢悠悠道:“什么事??起?来。”又笑道:“朕不罚你

    。”

    穆明珠便道:“女臣还擅作主张,从焦家查获的家产中,取了二十万银票给萧渊路上?用。”

    皇帝穆桢听她终于提到扬州这笔巨额的财富,目光一凝,面上?仍是温和笑着,道:“朕还当时什么事?儿呢——起?来吧,这算什么?穷家富路,他又是往前线去的。你做得?对。”

    穆明珠仍伏在地上?,恳切道:“焦家所得?,皆是民脂民膏,既被查封,都是朝廷所有。当时情况紧急,女臣未得?陛下?允许,动用了一部分。母皇慈爱,不降罪于女臣。女臣感激不已。女臣离开扬州时,焦家所有账上?的家产都已经?盘点清楚,至于私下?的产业还在继续搜罗之中。”她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呈给皇帝,又道:“这是焦家目前全部家财的总账,请母皇过目——该如何处理,听凭母皇旨意。”

    皇帝穆桢探取了这账簿来,翻开一看,不由讶然——这焦家的家财多的超过了她的预计。

    这数额是如此惊人,穆明珠本可以昧下?多出来的部分,也不会让她这个皇帝起?疑。

    皇帝穆桢翻着那账簿,第三次道:“起?来,坐到朕身边来话。”

    穆明珠这次才起?身上?前,?心在皇帝身边坐了。

    皇帝穆桢抬眸看着她,温和道:“这是你流血流汗挣来的,你要?怎么处理?”

    穆明珠早已打好了腹稿,闻言忙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百姓通过焦家献给陛下?的财物。女臣归来路上?其实也想过,如今梁国南下?犯边,正?是需要?军姿粮草之时,焦家这笔家财大不大、?却也不?——不如就充作军费?”

    皇帝穆桢长长一叹,军费正?是她这段时日来一直沉甸甸压在胸口的问题。

    焦家这笔家财,来得?正?是时候。

    虽然仍不能长久解决问题,却已经?足够度过眼下?的难关。

    皇帝穆桢熟视穆明珠良久,心潮起?伏。设若这一趟去扬州的不是穆明珠,而是别的什么大臣,又或者是周眈等人,一来能不能拿下?焦家、敢不敢拿下?焦家是个问题;二来是拿下?之后会不会全盘献出来,也是个问题。大约只有她这个聪明伶俐、胸怀

    大志的?女儿,既有能力拿下?这笔财物,又有胸襟送出这笔财物。人人都有图谋,她这?女儿也概莫能外。

    只是她这个?女儿的图谋,总是很让她混淆。

    皇帝穆桢望着穆明珠的目光有些奇异。

    有时候穆明珠给她的感觉,像是一个稚嫩的?女儿,图谋的不过是母亲的欣赏与赞许;可是有时候这孩子又让她本能地警惕,疑心她图谋的是帝王的不设防。

    尤其是去岁发?生了废太子周瞻之事?后,皇帝穆桢也有些杯弓蛇影了。在那一夜宫变之前,皇帝穆桢从未真正?想过她的“?豹子”,那英武年轻的次子,会真的举兵要?篡位谋逆。从去岁废太子谋逆大案过后,皇帝穆桢便觉得?自己?看待世间的目光变得?愈发?冷漠了。她做了十多年的皇帝,也经?历了很多残酷的事?情,但是直到周瞻真的做出篡位之举,她才意识到,原来史书上?所写?的帝王之家、父子相杀的惨剧,也会切实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在那段谋逆大案的时间里,皇帝穆桢对外以强悍铁腕示人,内心却也有惊惧恐怖。

    而穆明珠骤然的改变就发?生在这个时间段。

    皇帝穆桢控制不住要?往最坏处去想这个女儿的动,因?为如果她没有提前想到,关系着的就是她的皇权与性?命。而与废太子周瞻所不同的,乃是这个?女儿过分聪明,不得?真能成事?。在过去这一年,皇帝穆桢暗中常常留意这个?女儿,却见?她先是退了预政,转而去寻风月——可是寻的这风月,却过份位高权重。

    一为当朝右相,一为世家之首谢钧,还有一位则是去岁回京叙职的将军齐坚。

    这由不得?皇帝穆桢不多想。

    但是查探之下?,皇帝穆桢又没有拿到证据——她这位?女儿,仿佛真的只是随选了这三位面容姣好的男子做情郎。

    就在这种情况下?,穆明珠买通了杨虎,要?跟着齐云去扬州解除婚约。

    皇帝穆桢答应下?来,一来是想看看穆明珠的用意,二来也是不希望穆明珠继续留在建业的浑水中了。她不能不疑心,却也不愿这疑心酿成下?一桩惨剧。

    其实,疑心退

    去,这个?女儿原本也可以是她绝佳的帮。

    皇帝穆桢凝视着穆明珠,眯起?眼睛,轻声?笑道:“倒是还没问过你,听你在坑了扬州众豪族富商一大笔银子?是怎么做到的?”又道:“如今对梁国作战,朝中正?需要?筹措粮饷之人——你可愿意接这桩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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