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二百章
第二百章
姜不语很是不满:“怎么能是缺德主意呢?我可是正经八百为别人着想的。”她转而对穆靖道:“既然路大人这么想要你前去拜见,不如穆大人就去向路大人投诚,顺便看看他要跟织造局开出什么条件,也好让陛下知道他的江南道大总管多富贵,不定富可敌国,家中积财比国库还要丰裕呢。”
穆靖:“”
“当然这事儿也不必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先找知府衙门报案。”她对苏州知府的办事能力实在很是嫌弃:“我知道可能没什么大用,不过还是要报一下的。”
于是继上次侍郎大人被刺杀一案之后,乔大人迎来了今年第二次大张旗鼓的报案,两名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被包扎的跟粽子一样的亲卫们被拉在板车里一路招摇过街,但有路人问起自有人负责告诉百姓。
“哦,我们织造大人家的两位公子被人劫走了,连亲卫都被打伤,您老瞧瞧,只剩一口气了,也不知道多大仇要下死,我们赶着去知府衙门报案。”
“什么?这帮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织造大人家的孩子?您老有所不知,前段时间钦差大人不都被刺伤养了许久?劫织造大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不敢的,不定这帮人连天都敢捅个窟窿,也不知道背后有谁撑腰呢?”
“大人家孩子长什么模样?”穆大人家的随从一脸悲痛的从怀里掏出孩子的画像:“喏,双胞胎兄弟,就长这模样,您老要是见到了还请去织造府告一声,若能帮着找到孩子,赏银五百两”
——世子爷了,群众的力量不容觑。
苏州府以丝织业为生的百姓不少,大家不约而同便想起前段时间还吊着受伤的膀子四处走访织户的钦差大人,以及自上任之后便减免了上任织造随意征加许多杂税的穆大人,听这两人联为织户谋福祉,连织工都能拿到织造府的工钱了,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不穆大人官声极佳,就是为着赏银,也有不少百姓心动了,开始四下发动亲友留意画像中的孩子。
报案的人还没到达知府衙门,苏州府已经传开了,百姓对乔大人的能力不免要质疑,都在私下议论:“这可是三个月之内的第二起恶件了,乔大人也太没用了吧?”
乔智远接到报案的消息,脸都绿了,他闻到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但当着受害者穆大人夫妇,总不能出言责备他们不该报案,只能暗道自己倒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还得好言好语先把人哄住,并且承诺一定全力追查孩子的下落。
穆靖前来报案不过走个过场,与其指望乔智远,还不如指望世子爷来得靠谱,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他痛心疾首道:“苏州府本是富庶繁华之地,没想到治安如此之乱,本官给陛下上折子一定要禀报此事,还望乔大人加强安防缉盗,以免再出现这种事情。”
乔智远:“”
——又来威胁他!
——上次独孤默被刺杀也是这招,他今年在皇帝陛下的御案都挂了两次号了!
乔智远的心都凉了。
随着无为车行与镖局四处寻找孩子,织造大人悬赏缉凶一事也传扬开来,不少日子过的紧巴的普通百姓听到消息,还特意去寻两孩子的画像来看,期望能有会领到这笔赏银。
与此同时,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进嘉兴,停在了城内一处巷子最里面的院门口,有人从马车上抱下两个熟睡的半大子,孩子身上被裹的严严实实,紧跟着还有人从马车上拖拽下来一名昏迷的中年男子,被一并弄进了院中。
院门要关的时候,恰逢邻居刘大娘买菜回来,好奇的张望了一眼,只看到两名大汉怀中各抱着个半大子,没瞧见孩子的模样,倒是被抱着孩子的大汉回瞪了一眼,只觉得那两人眼神凶狠阴冷,吓的忙忙回家。
刘大娘平日便爱闲聊,对左近各家的情况都摸的一清二楚,她家对门这处宅子空置许久,也不见有人搬进来,新搬了邻居进来,若是寻常百姓家自然要同对门打好关系,没道理见到对门好奇张望还隐有驱赶之意的。
她关了院门便同家中儿子媳妇念叨:“新搬来的邻居好凶,全都是精壮汉子,倒有两人还抱着半大子,我不过多瞧了一眼,便要吃人似的,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刘大娘不过凭白抱怨一句,没想到入了儿子的心。她儿子刘根生刚从码头上干活回来,一听顿时惊道:“娘,多大的子?你可瞧见孩子的模样?”
“眨眼的功夫,哪里瞧得见。”刘大娘细想:“不过好像还有个昏迷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随即也想到这两日刚刚在嘉兴城内传开的消息,是苏州织造大人家的两位公子被人劫了,若能助织造大人找到儿子,赏银五百两。
“嗐!”刘大娘一拍大腿,惊道:“对门对门抱着的孩子不会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大人家被劫的公子吧?”
刘根生追问细节,刘大娘反反复复也不过就那几句话,但想到那五百两还是心动,也不管是不是织造大人家的公子,他假装出门干活,推开院门出去发现对门停着的马车已经走了,院门紧闭,便连忙前往嘉兴城内的无为车行传递消息。
嘉兴城内只有一家无为车行,车行的负责人姓聂,对外都称聂掌柜,听刘根生提供的线索,连忙从柜里拿出一张画像:“可是这个模样的孩子?”
刘根生实话实:“我娘当时没见到孩子的模样,但回去细想,两个半大子那么老高,却不能走路被壮汉抱在怀里,就觉得很是可疑”他忽然觉得自己为着贪图五百两银子前来报信,却也不过是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顿感羞愧:“要么就是我娘看错了。”
没想到聂掌柜从柜里拿了两百钱递给他:“麻烦哥跑一趟,这点跑腿费你先拿着。不如现在就带我们过去,若是当真是穆大人家的公子,赏银一定不会少的。”
不过片刻之间,聂掌柜已经召集了二十多人,各个中提了棍棒之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刘根生还怕自己错报了消息,一路忐忑,结果到地方聂掌柜带人硬闯进去,他吓的连忙钻回自己家,隔着门缝朝外瞧,天色黑透瞧不见,但听声音也知道打的很激烈。
足足闹腾了有半大半个时辰,对门总算安静了下来,紧跟着便有人抱了孩子出来。聂掌柜轻拍他的门,刘根生开门之后,借着对门的灯光发现聂掌柜及身后下皆有不同程度的伤,他擦擦上的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声叮嘱:“这是答应好的五百两银票,还望哥与家人保密,万勿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否则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刘根生一介平民,平日在码头干些苦力维生,宅子还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平日胆怕事,想想这帮凶徒连织造府的公子都敢劫,若是知道他通传消息,不得灭了他们全家,当即吓的连连应道:“我晓得了,一定不传出去。”
阳哥儿与旭哥儿找到之后,经由无为车行被秘密送往幽州,芸娘刚与丈夫团聚没多久便要与儿子分开,心中百般牵挂不舍,穆靖提起让她也回幽州暂居,她一方面舍不得儿子,一方面又挂心丈夫,但正如世子所,她留下来便会成为穆靖的软肋,只能挥泪与丈夫分别,乘坐无为车行的马车前去追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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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内,织造大人追查儿子的悬赏已经从最初的五百两逐步递增,一路狂涨到了两千两,但织造大人一心追查儿子的下落无心理事,转而在织造府门口留有专人通知,但凡有孩子的线索劳驾转投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每日都是络绎不绝前来提供线索的百姓,乔智远每日为了应付这些人就要精疲力尽,却又不敢轻忽,还得跟着派人出去,生怕错过了有用的线索。
穆大人对外宣称夫人担忧思念儿子,已经病倒了,请了姜宅的舒大夫前来,每日汤药不断,不见起色。
才不过半月时间,穆靖已经两颊凹陷胡子拉碴瘦的不成人样,当他羞愧的的前去求见曹远,麻烦他代为引见江南道大总管路霆,曹远还讽刺了他几句:“穆大人这又是何必呢?当初不还傲骨铮铮不肯前去拜见路大人吗?”
穆靖显然已经走投无路,几乎要跪下来苦求曹远:“曹大人,我儿失踪多日不知生死,乔知府追查无果,放眼江南道也只有路大人能够有办法找到我儿,还烦请曹大人代为引见!先前是我错了,还请曹大人宽宏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曹远见他姿态放的极低,显然儿子失踪已经扰乱了他所有的心神,不过略出一口先前的恶气便罢了,转而还充起了好人:“江南道上的事儿,不指望路大人,还能指望谁?你也是倒霉,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丢了呢。不过你放心,此事还不是路大人的一句话!”
他只差拍着胸脯向穆靖保证,只要他向路霆低头,孩子便能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