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咸鱼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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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的宋娴是个刚毕业就投身了福报公司的天真社畜,本以为996就是极限了,每天哭着咬牙坚持,没空和家人联系,没有朋友,没有娱乐,偶尔上个厕所刷个,超过五分钟就会被人事敲厕所门。

    父母让她换工作,她偏偏和中蛊一样,非得留在这里证明自己。

    所有人都压力大到患上各种胃炎肠炎焦虑症,等项目奖金一到就走。

    结果奖金还没发,直属上司就跟准备要跳楼一样垮着个批脸跟他们。

    “奖金会发,不过在发之前,公司会转成00工作时。老板,不爽可以离职。反正多的是人替你们。应该不会有人真的不能体会这份福报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好家伙!要不是周围同事和上司抱着宋娴的腰和腿,她当场就要火烧一个老板。

    信念崩塌后,宋娴离职。可她还没来得及把之前上厕所抽空看的看完,就出车祸投胎了。

    今晚还要回家吃饭呢。

    所幸宋娴拥有了第二人生,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宋娴总结了一下。

    自己上辈子的操作属实有病。

    这辈子必须改掉。

    这便让宋娴家里人愁啊,他们愁家里孩不上进。你看看人家那谁谁谁,两岁就能引气入体,六岁就能筑基,早早被厉害的宗门接了去,光宗耀祖啊!

    他们家的孩呢,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稍微让她扎个马步,这孩子就能当场厥过去,装的。

    大人们恨铁不成钢,宋娴却不想再奋斗了。

    她光看着那种凌晨三点起,晚上十二点睡的修行表就梦回前世。

    随她吧。

    家里祖母在时,还是祖母话管用,她望着宋娴,不知看出了什么,便同意了宋娴懒散。

    宋娴就这么每天懒洋洋地蹲家里,为了深度体验娱乐生活,学习识字念书听曲做饭这点还是挺上进的。

    将来就业方向也可以多种选择。

    这时候的宋娴还单纯的以为自己穿到了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修仙世界。

    可当她在看到琥珀光的人登门拜访时,一切快乐戛然而止。

    “爹娘也是琥珀光的弟子呢!若不是你爹出了事,爹娘

    可舍不得回来!阿云以后也要入琥珀光,学得一身本事降妖伏魔啊!”

    宋娴的爹娘怜爱地喊着宋娴的名,着琥珀光的种种好处。

    这让宋娴当下晴天霹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宋娴车祸前看的那本书叫仙君之宠。

    书里的女主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大宗门琥珀光中美绝人寰的师妹——重花。女主不仅生得美丽动人,还十分聪明,性格更是一等一的活泼可爱温柔大方(略一百字)

    而在琥珀光里,也有一个宋娴,比重花师妹早进门五年,在师妹没来之前她才是这个琥珀光里最受人追捧的女人!

    可是在琥珀光掌门失散多年的爱女,重花师妹来了之后,宋娴的未婚夫也迅速摆倒在重花裙下。

    居然在这男多女少,成亲难如登天的世界,向宋娴进行了退亲求真爱操作!

    书里的宋娴面对这样十全十美的师妹,一时妒火中烧!居然!选择成为一个奋斗逼!

    她什么都想做得比师妹好,越失败越奋斗,最后剑走偏锋,干下了一些只有恶毒女配才能干出来的违法乱纪跨越道德底线的事。

    宋娴本人看得差点窒息,何必呢?回头是岸啊!

    可惜宋娴的呐喊传不到书里,最后书里的宋娴因为迫害重花师妹,被师妹的一众爱慕者,还有自己的师门琥珀光判了个即死。

    再后来的事,宋娴没看完就被一车送到了这。

    知道了未来的宋娴当即下定决心,绝对不去琥珀光进行内卷决斗。

    可是宋娴虽然当了咸鱼,奈何父母给的身体条件实在太好,她就算不修炼,每天和普通人一样作息吃饭,居然也引气入体成功筑基。

    这个父母给的,很适合咸鱼的外挂叫“莲生道体”。

    只要这世界还有灵气在,这个道体就能源源不绝自己吸纳灵气自己修炼。

    宋娴无奈,如果将来非得离家修行,她一定选择其他宗门,最好离琥珀光远一些。

    再后来,宋娴就见到了那个注定会喜欢上女主的未婚夫。

    前未婚夫沈千澜在书里是个表面温文尔雅的君子,在宋娴眼里,也一直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其实挺正常的。

    可是书里的他到中期真的爱上女主时,就开始

    变态。

    控制,跟踪,给女主做一切决定,基本上等于要是女主不选他,就会发疯杀人。

    因此宋娴从就和沈千澜营造不熟的氛围,可是沈千澜却反常地喜欢粘着她,宋娴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隐约从沈千澜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怜悯。

    沈千澜似乎觉得一天到晚瘫在家里,每天只知吃喝玩乐,修行的书连第二页也看不全的宋娴,是个傻的。

    阿云笨笨的,我定会好好照顾你。

    沈千澜满眼怜爱。

    宋娴这下笑都笑不出来。

    可结亲这事她了不算,不过宋娴也无所谓,只要她不去琥珀光,沈千澜到了时间也是要去琥珀光的,等见了重花,自然就退婚了。

    如今果然退婚,宋娴又没进入琥珀光修行,她已经完全脱离了书里安排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快乐的呢?

    今天之后,可算能过点自己的日子。

    只是宋娴不知道,她嘴角微翘,欢欢喜喜,却有人在千里之外伤了心。

    琥珀光,沈千澜居所。

    沈千澜面前摆着那个自宋家传送回来的木箱,修长白皙的指一一抚过那些,他亲雕刻的木头兔子,亲写的书信,与那封寄情的洒金笺。

    “我走前还是去见了宋姑娘一面,她对少爷,只是面子工夫不必挂心”

    水镜之中的管家一五一十地了,坐在水镜之前,秀雅温润的男子微微一笑。

    “是她会的话。”

    然而下一刻,那人突然青白了脸色,捂住胸口,在下人的惊呼中,对着地面呕出一口朱红!

    沈千澜痛得面目狰狞,中依然紧紧扣着那个木箱,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渴望与执着。

    “阿云,我就知你不会听我,也不会等我。”

    “你素来心硬,是那等捂不热的顽石。”

    “没关系,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去寻你!”

    -

    第二日,宋娴被退亲的事便传遍了十里八乡。

    一些过去因着宋娴已经结亲,而不太来访的人家,今日便找了亲戚,或遣了下仆敲响了宋家的门。

    这年头,飞升的都快绝迹了,修行修行,再怎么修行也得成家立业不是?

    更何况宋娴这样原本以为绝不可能,结果却柳暗花明的姑娘?

    宋一帆还在房内对镜梳理下巴的胡子时,门外便有管家赵钦通传。

    “老爷,您的六十个亲戚来了。”

    宋一帆一用力,差点就把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扯断。

    “六十个什么?!”

    “六十个亲戚。”赵钦重复道。

    这不只是怀望县,连附近城里也有人连夜赶来了。

    因着宋娴还在孝期,因此亲戚们也只是来坐坐,混个脸熟。

    三个月后才是正经要事的时候。

    宋一帆走到大厅,看着满厅乌压压的不太熟悉的各类亲戚觉得不像来打架的,这才尴尬一笑,打算糊弄一下。

    “上茶,哈哈,上茶。诸位,吃了吗?”

    -

    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宋娴则被院外的吵杂声惊醒。

    “怎么了?吵吵闹闹?”

    宋娴绕过屏风,几只纸人便欢欢喜喜地给宋娴边梳洗边报信。

    宋娴听完那六十个亲戚来访之后,又想回去睡,纸人则拍着桌上的篮子,催促着宋娴。

    “今天姐不去给老太太上香吗?”

    宋娴“哦”了一声,就呼噜噜喝了一碗粥,就提着装了果子青团的篮子往祠堂走去。

    宋娴的祖母宋如雪早已缠绵病榻百年,自宋娴出生时,她便独自一人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平常也无人敢扰她。

    除了宋娴。

    宋娴时为了逃避修行,时常找地方躲,最后总会躲到祖母这里来。

    第一次见到祖母时,宋娴有些害怕,老人家不笑的时候,总是威严。

    但祖母像是知道宋娴来这做什么,便让她躲到自己的身后,这样父亲母亲来的时候,也不敢细看。

    等父亲母亲离开之后,祖母也既不赶宋娴走,也不话,只从多宝柜上取下一罐糖,给宋娴吃一点。

    宋娴吧唧吧唧吃着糖,又问祖母要不要吃。

    那总是穿着黑衣,一头银发的祖母就笑着摸摸她的头,不用。

    宋娴没见过祖父,听是早早就过世了,祖母独自一个把父亲拉拔大。现在又独自一个住着,怪冷清的。

    之后宋娴有空就常往祖母这里跑,她觉得自己爹妈挺怕祖母的,不常来这,那么家里就该她来孝顺了!

    下雨时宋娴会牵着祖母的衣摆站在廊下听雨,不下雨的时候会挨在祖母脚边看

    话本。

    见着猫会不顾阻拦把猫抱到院子里给祖母看看,祖母也会赏脸摸摸猫儿。

    不管宋娴在别人看来如何不上进,祖母也全由着宋娴,她从不催促宋娴修行,也不逼迫宋娴画阵刻符,瞧着就和一般溺爱孩子的长辈一样。

    不过宋娴知道祖母不同,她总记得祖母偶尔会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过了一会又睁开眼,那是祖母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入定。

    修行不分时间长短,也不分你修什么。

    练剑是修行,听雨就不是?

    祖母将的宋娴抱起,带她走到窗边,天上云层厚重,下起了冰晶白雪。

    细碎的雪花被风吹得落了宋娴满身,漆黑的睫毛上盈满了白色的雪粒。

    修行,修行,修的都是人道。

    想做什么,你自己拿主意。

    你听得懂,是不是?

    宋娴在那时,大约就明白这位祖母知道她的来历。

    她“嗯”了一声,把头塞到祖母的脖颈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祖母哈哈笑起来,用宽大柔软的袖子给宋娴擦擦脸蛋。

    爹爹总祖母不喜修行,修为也浅,一如常人一般。

    可宋娴想,祖母不定很厉害。她爹太笨,才看不出来。

    之后宋娴慢慢长大,为了脱离既定的命运前往落花云台。

    再回来就是收到祖母重病的消息。

    宋娴顶着风雪归来,她跪在祖母榻前见了祖母最后一面。

    那是一位在宋娴印象里全然不同的女子。

    就像抹去了岁月,白发化为青丝,满是皱纹的脸变成了一张芙蓉面。

    这是年轻时的祖母宋如雪。

    旁人这是祖母回光返照,宋娴却觉得胡八道,谁回光返照成这样?

    在祖母即将在天光中消散而去时,宋娴对着祖母做了一个口型。

    您要飞升了吗?

    宋如雪没有给宋娴答案,只对着宋娴弯起唇角笑了笑,随后便在天光中消失了。

    宋娴站在祠堂前,先拜了拜,然后奉上贡品,随后就盘膝在蒲团上坐下,看着台上写着宋如雪的牌位。

    “祖母,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爹娘也好。我下次再来看您,给您念新的话本子听。”

    随后宋娴回到自己的院子,让纸人给她端来冰镇的酸梅汤还有水果点心,就在院内挂着葡萄的凉棚下坐下了。

    只是她才喝了一口酸梅汤,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声传来。

    “宋娴。”

    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这样熟悉的清冷中隐带不满的语调,仿佛教导主任一般的威严感。

    宋娴缓缓转过头,就看到院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身蓝衣,身姿挺拔如青松翠竹,仿佛是碎玉冰雪揉成的清俊剑客开口就是一句。

    “你要与我除妖。”

    那是宋娴在落花云台的师兄,容江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