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舟的心是激动的，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泛红，她咬着唇, 努力保持平静。

    男生伸出那只修长精致的手，一如蒋依然她们所的那样，精致得想让他抚摸……

    他摘下了口罩, 露出了有点腼腆的笑容，“是我, 鱼舟, 我是牧然。”

    江鱼舟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是干净的、明朗的。

    他的脸色, 并没有像上辈子那般苍白、手腕上也没有伤痕。

    突然之间, 江鱼舟笑了。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牧然, 真是你啊，真好！”

    他没事，真好。

    所有的努力、友善, 它都值得的。

    “对不起，我……之前离开了江城没告诉你，因为事发突然，后来又实在没时间回去。”牧然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一颤颤的。

    “没事，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江鱼舟笑着, 她抽抽鼻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还好，你……有空吗？一起去吃个晚饭？”

    “好。”

    二十分钟后，牧然将江鱼舟带到了大学附近的一间餐馆里。

    这餐馆的包间非常的清雅，能听到淡淡流淌的轻音乐，并不会影响人的交谈，相反还能增几分雅兴。

    牧然摘下口罩之后，江鱼舟发现他比以前瘦了一点点，但人精神得很。

    牧然将菜单交给江鱼舟，“你点吧，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跟我客气。”

    江鱼舟接过了菜单，抿抿唇，“牧然，你真要出道了？”

    “嗯，我要出道了，不过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音乐，而不是上节目、拍戏，所以你放心！”牧然笑了笑，他面对江鱼舟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害羞的。

    差不多两年不见了，江鱼舟的变化很大。

    她的皮肤变得更白皙、吹弹可破了。那双大眼睛更是有神，水光潋滟，自然的双眼皮，以及那又长又弯的睫毛……

    比以前更可爱了啊！

    江鱼舟看了一眼菜单，被这里的价格吓了一跳，一个素菜也要上百元？

    这价格……太美了！

    “这里的东西……好贵。”江鱼舟声地吐槽着。

    “没事，我现在能养活自己，请你吃一顿饭还不至于请不起的。”牧然笑着。

    江鱼舟还是被价格美哭了，她只点了一个一百元左右的素菜和一个汤。

    两个菜加起来就差不多三百块，让她真心疼牧然的钱。

    可是牧然却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菜，神奇的是，每个菜都是江鱼舟喜欢吃的。

    服务员就站在外面，牧然按了一下桌下的铃，人就进来取菜单了。

    看到一对俊男美女在里面，服务员还特意看了一眼江鱼舟。

    等服务员走后，江鱼舟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考上了青雁大学，所以特意去大学里找你，没想到真被我碰到你了。”牧然将手机放在一边，细细地量着她。

    江鱼舟颔首，“你……现在青雁艺术学院上课吗？”

    “嗯，我当年离开了江城之后，阴差阳错，被一位乐坛上的前辈看中了，才破格被录取的。”

    牧然将他离开江城之后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江明找过他之后，他便不再算接近江鱼舟了。

    这一段自然没告诉她，而是直接跳过了江明找他的事情，他不想让江鱼舟和江父为难。

    除夕前几天，陈月蛾去了青雁市探望牧父，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牧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后，连夜带着牧奶奶离开的。

    陈月蛾的伤很重，人已住进了重症室里，牧然只好卖掉了那块父亲送他的手表，却只卖得一万块。

    一万块，只能让陈月蛾住上几天的重症室……

    牧奶奶的身体也有些毛病，去到青雁市之后，病情也突然之间急转直下，住院治疗一天也要花上一两百。

    当钱花完之后，医院一张接一张的催缴费单就像黑色的炸弹，炸得牧然真的绝望了。

    他一边照顾着牧奶奶，一边厚着脸皮电话给亲戚，有些人没接他的电话，有些人听到他要借钱直接挂了电话……

    他想到了何名，可是人家到底是同学，母亲这个情况，奶奶又重病，真是雪上加霜。

    而且何名的电话号码他弄丢了，写过一次信报平安，可是信却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

    就算何名能借他，但是能借多少？之前的五千还没还给他……

    牧然在医院的门口徘徊，却不心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背包里的写歌的本子就掉了下来，有好几张谱曲纸还飞到了另一边。

    那张谱曲纸被一位戴口罩的中年男人捡到了，当他了解到是牧然写的之后，中年男人大为激动。

    中年男人连病都不看了，拉着牧然直接到一边聊了起来。

    在谈话中了解到了牧然的情况，中年男人拍着胸膛牧母、牧奶奶的治疗费他包了，但是前提是他得当他的学生。

    并且还要和他的公司签下一份七年的协议。

    原来中年男人是国内有名气的歌手，在几年前开了个娱乐公司，但是公司签下的歌手都没什么中用，赚不了钱，唱歌还一般般。

    而且还要公司买歌给他们唱，中年男人一眼看到牧然的歌，就看中他了。

    牧然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幸好那位徐老板也对他不错，不仅仅给他付了陈月蛾医药费，还给牧奶奶找了一个医护。

    后期的医药费，也全部包下了。

    而且还给了一张存有十万块的卡，给牧然自由支配。

    虽然签了七年的“卖身”契，但是牧然却解了燃眉之急，至少不用再为钱而伤脑筋。

    三天后，陈月蛾醒了，但是她双腿再也无法行走，右手也失去了知觉，也就是她这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牧奶奶也被击到了，但幸好还有牧然，还有对含冤入狱的儿子的期待，最终还是强行支撑着一口气活着。

    所幸徐老板请的医护人员都非常不错，牧奶奶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陈月蛾也得到了不错的照顾。

    牧然加入了徐老板的“新星娱乐”，并且一边创作一边复习。

    今年春，牧然顺利地通过了艺考，高考成绩虽然不算太厉害，但是也算非常不错了。

    毕竟他将心思分到了艺考上，高考成绩不太突出，从而没被大肆报道。

    不过更富戏剧性的是，在牧父平反出狱之后，竟然有人找上门来认亲，那个人在青雁市算是富豪了。

    他陈月蛾可能是四十多年前丢失的女儿，做了亲子鉴定之后，证实陈月蛾真的是他的女儿。

    于是乎，程骁天王，就成了牧然的表哥。

    得知牧然要出道，程骁自然帮他推一把，当然更重要的是，徐老板也曾是程骁的老师。

    江鱼舟的所在班级、宿舍，还是程骁托人给找到的，所以他才顺利地找到她。

    牧然将自己受苦的那个沉重过程都一笔带过了，用很轻松的语调叙述出来，仿佛这一年多来，他过得很轻松似的。

    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因为牧父还没平反，所以他不敢联系江鱼舟。

    签约公司之后，牧然更没有时间回江城，不是忙于写歌，就是忙于培训。

    徐老板虽然对他不错，但是也因为太重视他，将他的课程安排得满满的。

    “你这么忙……会不会太累了？”江鱼舟心翼翼地问。

    牧然摇头，“习惯就好了，而且……我妈认亲之后，徐老板不再对我这么苛刻，都会让我自由安排时间的。”

    现在的牧然考上了艺校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自由分配，毕竟徐老师还是要给牧然外家一点面子的。

    再且，过分压榨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歌手，只怕会适得其反。

    二十分钟后，饭菜上桌了，整个包间都充满了菜香，江鱼舟的胃口一下子被开了似的。

    牧然的胃口看起来也不错，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你爸爸……现在还好吗？”江鱼舟想起前不久平反的牧宏。

    “我爸爸还好，只是身体上有些旧伤，暂时没找工作，在家里照顾我奶奶和我妈妈。”牧然将眼前的一碟虾给剥了壳，然后送到了江鱼舟的面前。

    “我奶奶的身体比以前好了一些，爸爸平反了，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牧然那双漆黑的眼中波澜不惊，仿佛曾经受过的苦，都是不存在的。

    江鱼舟：“你爸爸平反就好了，很多同学都想跟你声对不起。”

    牧然微微一顿，淡淡地摇头，“不需要的。”

    曾经的伤害都已存在了，不是对不起就能抹除那段记忆的，但是有江鱼舟、何名，他还不至于走不出那段黑暗的日子。

    所以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了，他都没怎么将那些人放在心上。

    “何名怎么了？我写了几封信给他，都退了回来。”牧然想起安静躺在抽屉里的信，不由得问道。

    江鱼舟惊愕地看着他，“难道你不会写信给我？何名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就被分到其他班去了。学校分出了重点班和非重点班。”

    “原来是这样……”

    “而且何名去艺考，后面那段时间大部分都不在学校，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被回来的。”江鱼舟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你就不会写给我吗？”

    是啊，除了何名，难道他就想不到她了？

    牧然沉吟了几秒，仿佛在考虑着怎么样维护她的自尊心。

    “我也写过给你，但是……你没有收到吧？”

    牧然再一次谎，不忍让她知道江明来找他的事。

    他还是害怕江明发现自己写信江鱼舟后，会一怒之下让她转学了。

    所以他真的不敢写信给江鱼舟，也不敢回学校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