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哥哥不在乎,我在乎
顺子看着元址坐在地上失魂的样子,痛心疾首。哭得泪眼婆娑,抽抽搭搭:“奴才也不知道啊,方才明明看着公子走了的,这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陛下先起来吧,公子还在别院里,现下都不知道情况如何。”
元址眼眸里闪过了杀气,狠声,“还有,方才林啸所言是否属实?那年在牢里是谁对他动了刑?又是谁……是谁挑了他的指甲?!”
顺子抽了抽鼻子,回道:“当年陛下为了保护公子昭,才没有过问牢里的事。但那个时候陛下暗中也派了林公公差人去照顾公子,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奴才不致,奴才回宫便去查清楚。”
元址撑着顺子的手臂站起了身,咬牙,“查!你亲自去查!朕倒是要看看当年哪个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对他动了手。查到了直接带到朕面前来,朕要亲手活剐了那些个脏东西。”
“遵旨。”顺子看了看别院,问道:“陛下,要进去看看吗?”
元址止步了,抬眼愣愣地看着别院红红的漆门,却一步都不敢往前。
这天下都是他的,四海之内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可偏偏是这道漆门,隔起了千山万水,一步都不敢跨向前。
五年前,门里面的人被他逼得跳了崖;而如今,门里的人又被他亲手扎了一刀,扎在了那人心口上。
他原想着既然那人回来了,许多事情也总有查明白、解释清的一天,可现在为什么连从那道门走进去看那人一眼,都这么难呢?
元址低垂着头,身旁的顺子扯了扯他的袖子,言道:“陛下,陛下,有人出来了。”
元址紧得抬头,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人,是离兰身边的侍从石头,也是五年前被他拔了舌头的竹石。
石头战战兢兢地挪到了元址面前,死死地低着头,心翼翼地指了指大门。
元址不可置信地启口,“是他……是你家主子让朕进去吗?”
石头浑身抖得像个筛子,颤颤地点了点头。
元址看着石头吓掉了半个魂的样子,想起自己对石头的所作所为,歉意道:“竹石,当年之事是朕对不住你。朕气你将南府灭门的事情告诉了你家主子,差点害他失心疯,所以才……”
竹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微微摇了摇,又指了指别院的门后,转身朝里面走去。
顺子提醒道,“陛下,要进去吗?”
元址没有应声。林啸得对,事情至斯,他哪里还有脸再去见那人。
他要进去吗?那人会对他什么呢?他想进去看看那人的情况,若是那人他、骂他,甚至捅他一刀,他都能接受。可是又怕此一次,亦是最后一面。如果……如果那人的是此生不复相见呢?
元址再三思量下,还是抬脚进了门,至少他想亲眼看着那人已安好。
别院不大,却雅致的很。看得出别院的主人对庭院布置极为用心,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衬着淡雅的样子。
元址嗤笑,林啸那俗物断不会如此附庸风雅。这么费心费力,为了讨谁的欢心,不言而喻。
顺子看着元址面上的神情,心领神会,言道:“这园子也不过如此,哪里有宫里的昭阳殿住的舒服。朝阳改昭阳,奴才还是觉得陛下的心思更胜一筹。”
元址瞥他一眼,冷言:“妄语!”
顺子瘪了瘪嘴,低下了头。
没多久,石头领着他二人,来到了一处绿竹淡淡的园子。
园子的拱门上雕刻了四个字__“昭昭月华”元址瞧见了,抽了抽嘴角,低声骂了句,“傻B玩意。”沉了沉气,拂袖进去了。
在离房门口不远处的时候,元址便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哥哥还疼吗?虽上了金疮药止住了血,等德胜堂的张大夫来了,再仔细瞧瞧,若是留了疤痕便不好了。”
元址鼻哼,话的男人不是林啸那傻B玩意,还会是谁。
这时,另一个声音缓缓地回道:“没关系,不紧。原本便不是矜贵的身子,再多一个疤痕倒也无事,我不在乎。”
“哥哥不在乎,我在乎。”
元址再听不下去了,跟着石头推门而入,留着顺子在门外待命。
元址进了屋,里面的二人即刻停止了交谈。
林啸先前被元址揍得挂了彩,满脸黑青,坐在床边守着离兰,看向元址的眼神都恶狠狠的,恨不得生吞了他,晈牙切齿,“若不是哥哥要见你,皇帝陛下怕是这一世都没有资格踏进‘昭月园’的门。”
昭月园?附庸风雅的烂俗玩意。元址懒得同林啸掰扯,只是定定地站在门边上,看着的气血全无的离兰。进不敢进,退不能退。
最后,还是离兰先开了口,“林啸,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陛下。”
林啸万分不乐意,刚想什么的时候,离兰颤颤地握了握林啸的手,气若游丝地了两个字,“无事。”
林啸替离兰掖好了被角,这才站了起来。在路过元址的时候,狠狠地撞了元址的肩膀,又对着石头使了眼色。
石头心领神会,掩住了门,跟着出去了,却没有走远,只立在门边,支着耳朵悄悄听着。
屋子里瞬时间安静了,只有离兰轻微的咳嗽声。
元址看了一圈,眼神落在了温着的茶壶上,启口,“你……要暍水吗?”
离兰淡淡道:“不必了,躺着也不方便,如今这场景,就不敢再劳烦皇帝陛下喂于人了。”
元址惊道:“你……你竟然知道?”
离兰失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陛下莫忘了,当年的南昭文武双全,耳力过人,屋子里落根针都能辩出方向。只是不想太过惹眼,进宫后才刻意掩饰了自己的功夫。没想到就这一点,到最后竟被人当成了内贼的把柄。”
离兰像在诉着别人的故事,继续道:“南昭刚进宫那几天,被罚跪了二日后昏厥,夜半的时候陛下不是还爬了后窗,去看了南昭吗?还有撞柱子的那回,快鸡鸣的时候,陛下不是还趴在南昭的窗户上瞧了几眼吗?还有中元节那次,南昭发热,夜里讨水暍,是陛下昏了竹石,用了那样的方法将茶水喂于南昭。”
听到这里,元址心里揪紧了一下,微微红了脸。原来,这些南昭都知晓,且一清二楚。
离兰又着:“这些,南昭都记在心中,从来不敢忘。只是,时过境迁,陛下恐怕也很清楚,南昭被利用也好、被算计也罢,陛下的恩情,上一世的南昭,以用南府三百四十七条人命相抵了。”
利用?算计?三百四十七条人命相抵?
元址气急,上前一步,厉声:“连你也觉得我是利用和算计?”
作者有话感谢各位可爱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