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别走,决战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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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兰疾步走在行宫里,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似一汪泉自香肩流下。

    缎白色的斗篷随着他身体的律动似行云流水,不经意间扫过径旁矮矮的花坛时,春色颤然,落英缤纷。

    他来到林公公所住的明盛堂,自屋外便看见里面通明的灯火,听到絮絮叨叨的声音。

    是许之润和林公公。

    许之润:“哎呀,落棋不悔,别以为你病着,我就该让着你。撒手!”

    林公公:“你抢我的棋,抢我的棋,来人呀?~这里有个老废物抢我的棋!”

    “行啦行啦,别喊了,给你给你!”

    “放回原处!”

    “好好好!”

    “哼!老废物,咱家可是不好惹的,当今陛下和南府二公子都是咱家一手带大的。你敢欺负我,我就让他们脱了你的裤子,拉你去敬事房!”

    “哎呦喂?不敢不敢!你厉害!惹不起惹不起!唉一一老的老,的,没有一个省心的。老哥哥,当初你让我许诺的事情,弟弟我可是没有食言。那两孩子,都很好。天家自不必,一直由我亲手照料,身强体健似耗牛。还有二公子,虽然曾糟了大罪,但幸得有世外高人所救,替他洗过髓。不仅保住了性命,再过个三五年,身体也会越来越精神,越来越强健。别是舞剑弄枪,就是提刀上马都没毛病!”

    越来越精神、越来越强建?

    舞剑弄枪、提刀上马?

    离兰拎着食盒站在门边处听着,嘴角都快抽到了耳根处。先前不是他没几年的日子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离兰很想冲进去扯住许之润的领口子问清楚,但又怕吓着林公公。硬生生地忍下了怒火,收住了九分的力气,轻轻推开了门。

    许之润和林公公坐在矮榻上,盘着腿认真下着棋。听到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顺子进来添茶。

    许之润盯着棋盘,未曾抬头言道:“顺子,你师父仗着老夫让他,同老夫耍泼皮无赖,越老越不正经。还要让天家和二公子脱了老夫的裤子,丢老夫去敬事房。现在老夫算是知道那二位乱七八糟的性子是随了谁。原来是随了你家老东西。不过话回来,徐风殿那二位还没完事吗?同是男人,自己又不是没长那玩意儿,怎么就那么稀罕别人的。唉一一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离兰:“……”款步走在许之润身后。

    还是林公公抬头看见了他,开心地一把掀了棋盘!

    棋子、茶水、糕点、瓜子皮,劈头盖脸地浇在许之润的头上。

    许之润嗷嚎不已,刚想狠狠大骂,林公公拍着双手先声夺人唤道:“二公子??二公子!”

    离兰看着老孩一样的林公公,不甶地换了副温和的面容,犹如他当年进宫时清风明月的模样,应道:“公公,我来看看你。”

    许之润听到离兰的声音,吓得连头都不敢回,双肩不停地抖动着,面色紧张到赤红,任由头上的茶水、糕点、瓜子皮挂落在上面。

    林公公伸出一只手,笑言:“好孩子,快过来。”

    离兰上前几步握住林公公的手,陪着林公公同坐在矮榻上。

    林公公问道:“天这样晚了,你穿得这般单薄,心得了风寒。”

    离兰眼角瞥一眼吓得呆若木鸡的许之润,又收回了目光,对着林公公道:“没事的,行宫温热,不会得风寒。”

    林公公拍了拍离兰的手,努了努嘴::“那也不行,公子是天家的人,金贵的很。呆会你回了朝阳殿,老奴唤太医院的许院判去给你瞧瞧,许院判是老奴的老相识,老奴一,他不敢二。”

    离兰笑着将脑袋靠在林公公的肩膀上,撒撒娇,“今晚不回去了,就留在这里陪公公下棋吧,可好?”

    林公公用布满皱纹的手,慈爱地摸了摸离兰的面颊,摇摇头,“不可不可,天家还在等着公子呢。天家独自生活在这深宫里,陪着天家的除了老奴,便是这四角的天空,也是不易。身边更需要一个知冷知热体己的人。老奴年事已高,都不晓得还能熬过几个秋。这以后啊,天家就托于公子了。若是天家惹公子生气了,公子多担待些。”

    离兰笑笑,“好好,我答应公公,多担待些。”

    许之润坐在对面看着这一老一少,大气不敢出,任由茶水浸湿他的衣袍。

    这时,顺子端着温好的汤药从外面走进来,见是离兰来了,紧走了几步,问好:“先生来了!”

    离兰点点头,“嗯!”又抬眼看了看许之润,“顺子,那是你师父的药吧,时辰不早了,去侍候你师父吃药就寝,然后回徐风殿伺候陛下吧。我同许院判下盘棋。”

    顺子这才注意到许之润浑身狼藉的模样,惊道:“院判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又从身上抽出一条巾帕替许之润擦着,“是我师父又悔棋了?”

    许之润夺过帕子,将顺子轻轻推幵,自顾自擦着,支支吾吾地答道:“没事没事,你师父同我闹着玩的。那个……快去扶你师父歇息吧,我同……我同离兰先生下盘棋。”

    顺子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很是识趣去扶林公公。

    林公公拉着离兰的手,最后又瞩咐了句:“快些回朝阳殿吧,陛下找不着公子,该伤心了。”

    离兰点头应道:“好!”

    顺子扶着林公公刚刚走了几步,离兰忽然又喊住了他:“顺公公!”

    顺子回身,“先生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每月的月例有多少?”

    顺子满脸写着问号,下意识回道:“回先生,奴才是四品督领侍,每月月银八两,米八斗。”

    “八、八、八两?!”

    “正是!”

    “那五子昵?”

    “五子没有品阶,但陛下仁厚,所有在行宫里侍候的宫人月例翻番,每月月锒四两,米四斗。”

    “那每月领月银一两的是哪些人?”

    “一两?宫里没有领一两月银的奴才,最低的也是二两。”

    离兰从震惊到愤怒,心彻底裂开了!

    元址给他支得月例,竟然是连最低等的宫人都不如!果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昧了良心的狗东西。

    顺子虽然不知道离兰为何要问这些问题,但看着离兰现在吃人的脸色,也估摸着定是陛下作死,又惹了先生生气了。

    顺子可以看到离兰的眼中明晃晃地烧着两把怒火。听到离兰咬牙切齿地道:“你去告诉陛下,今夜我不回徐风殿了,许院判同我棋逢对手,要决战到天亮呢!”

    果然!他猜对了!陛下又在作死了。

    他忙得想逃离现场,应道:“是!先生若无别的事,奴才退下了。”

    离兰死死捏着拳头,胸前气息起伏,再懒得理他。

    顺子扶着林公公离开后,离兰顺好了气息,转身面对面地看着许之润,眼中带有威慑,问道:“院判大人,接下来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了。”

    许院判怯懦地问了句:“先生……先生方才都听到了?”

    离兰垂首,将翻的棋盘放好,淡淡道:“不急,今夜有大把的时间,我们边下边聊。”

    许之润看着离兰不动声色地将黑白棋子收拾好,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离兰将那盒黑子推给许之润,伸手示意:“院判,请!”

    许之润拾起一颗黑子,手哆哆嗦嗦地停在了棋盘的上空。

    他一大把年纪,陪着眼前心思深不见底的年少人玩心跳,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都快要窒息了。

    终于,啪__手指一松,黑子掉在棋盘上。

    许之润缩着脖子,红着脸,翻肠倒肚地开始解释:“老夫真的没有诓骗先生啊。上回先生问老夫,同陛下了什么。老夫还未清楚,先生便自己胡乱猜测,老夫都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偏偏那般固执,不听我解释。”

    离兰反问:“所以,是我的原因?”

    “我不是那个意思。”

    离兰咬紧了后槽牙,“那院判是何意?今天索性就把话明白了吧,否则大人便是两头都讨不到好。”

    “哎!”许之润一拳头锤在自己的大腿上,连连叹气,不住地摇头,“也罢!陛下前后两次掳了先生进宫,第二次还拉着先生一起死。虽然最后双双得救,但老夫看着两位如此互相折磨,也是心痛万分,所以才……”

    “所以院判才同陛下讲我已是油尽灯枯、没多少日子了?”

    “嗯。”许院判点点头,没再敢抬头看离兰。

    离兰抬起一条腿踩在矮榻,一直胳膊搭在膝盖上,满脸的不可思议,拍拍手,讥讽地夸赞着:“啧啧!院判大人果真是杏林圣手,根治了陛下作死的毛病。自那以后,陛下确实再也没闹腾过。疗效不是很好嘛,对吧?”

    “啊?”许之润倏然抬头,讶异:“先生若是这么理解这件事,那也是没毛病。”

    离兰端起手边的茶盏,“所以,陛下觉得我的身子太过虚弱不能承恩,也是院判的?”

    “啊?!这个……嗯……那会老夫只是不想陛下一时冲动折腾先生,老夫也是好心。”

    许院判又找补了句,“当然,陛下也是真的疼愔先生,宁可承认自己那方面不行,都不愿意同先生言明他所认为的真相。不仅如此,陛下还,若是老夫能保先生平安过了这个秋,就赐老夫丹书铁券,世袭承。此后多保先生一年,陛下便赏老夫一万两黄金。”

    噗——“咳咳咳咳!”离兰将刚刚轻饮的一口茶水如数喷了出来,不停地咳嗽着。

    许之润递上手里的帕子,离兰未接,反而抓住许之润的手腕,震惊万分:“多少钱?!”

    “万……万两……黄金。”

    离兰一双凤眸瞪得像铜铃,喊道:“陛下疯了吗?!武安侯封了抚远大将军,也只赐了万两黄金,还是犒赏全军的。陛下一年一万两黄金,就为了让你保我的命?!!”

    ‘‘曰,,“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原来我的命这么值钱!抵得上千军万马?!”

    “是啊,所以陛下他情深义重啊。”

    离兰松开了许之润的手腕,愤愤不平:“他还自己没钱了……难不成一年一万两黄金是从身上搓泥搓出来的吗?!”

    许之润:“???”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啊,不应该是感动天地、恩恩爱爱吗?

    离兰一手双指敲在棋盘上,眼中闪过精光,戏谑地看着许之润,阴阳怪地言道:“院判大人诓骗陛下用黄金保我的命,大人您可是在骗保啊!是死罪啊!”

    许之润抓住离兰的手,如临大敌:“没有,没有。先生误会了,老夫也只是善意的谎言,可是挡不住陛下他情痴啊。丹书铁券、黄金万两老夫都可以不要,先生救我!”

    离兰歪歪头,戏笑地看着许之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丹书铁券为何不要?!在下对一块铁疙瘩没什么兴趣,倒是这黄金万两,院判大人得分我七成!他敢克扣我的零花钱,我便从他身上薅羊毛,离恩的对,得换只羊薅了!”

    离兰拉高了音调,“院判大人,你是应还是不应啊?”

    砰!一脚!大门被人踹开!

    元址煞气腾腾闯进来,看着许之润,都恨不得现宰了他。

    先前顺子来传话后,他知道离兰同他耍性子、闹别扭,亲自来接离兰回徐风殿。

    才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离兰的声音和那句一一“院判大人,你是硬还是不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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