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哪里不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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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仪仗龙撵浩浩荡荡行在官道上。

    元址生怕车辙的声音吵醒了怀里的人,吩咐顺子让他们走慢些、走稳当。

    顺子咧了咧嘴角,原本他在龙撵里已经替离兰铺了厚厚的软垫,可他家主子非将人死死抱在怀中,偏不撒手。人醉成那般模样,还怕插双翅膀飞了不成?真是作的要死。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硬是披星戴月、晃晃悠悠地挪了三个时辰。

    元址看着怀中的离兰酣睡着,又想起年少时,他常常在半夜悄悄跑去偏殿,从后窗翻进南昭的屋子,什么都不做,只是蹲在床榻旁支着脑袋看着南昭,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少时不懂,总觉得不论雷霆还是雨露,不论好坏,不论生气也好、欢喜也罢,他总是习惯将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地丢给南昭。

    直到南昭跳了崖,他才明白原来相伴相守的岁月于南昭而言是负累、是枷锁、是生不如死。南昭宁愿去死,也不肯留在他的身边。

    南昭离开的那五年,他穿他穿过的衣,暍他暍过的酒,读他读过的书,就连南昭曾经睡过的床榻,都抚了一遍又一遍。

    在忍不住想念的时候,他都会偷偷跑去皇后的坤凤宫,瞧瞧同南昭有血缘关系的那两个人。

    那丫头的一双凤眸像极了南昭,那丫头的一手书法同样像极了南昭,就连他看了都分不出真伪。

    他太想他了。

    想到差人去偷偷收集那丫头练过的字。

    天骨遒美,如断金割玉,藏傲骨之气,亦如南昭。

    也正是如此,他才发现了那丫头不仅会仿南昭的字,还会仿南洵的字。

    帝王天生的猜忌让他疑心了。

    一个的深闺女子自是没有构陷当朝相辅的筹谋。

    鹰一般的触觉,让他将目光放在了刘太傅身上。

    果然,在暗卫一番秘密拷之下,刘太傅招了!

    是刘太傅在南枝的几百张练笔中,拓印了她仿写南洵的笔迹,拼凑成构陷南洵私通南疆王的罪证。

    这么精密的谋算,仅凭刘太傅一人不可能完成。

    但就在他想亲自审问时,刘太傅在暗狱中咬舌自尽了。

    他心中一直明白,左右二相迟早会有争得你死我活的一天。他未曾想到的是,几封的密信外加右相的推波助澜,加速了南府的倾覆。

    旦夕之间,灰飞烟灭。

    他甚至都来不及护住心爱之人。

    这世上同南昭有关系的,也仅剩躲在坤凤宫里的那两个遗孤。

    恨无所恨。

    他狠狠地践踏在刘太傅的尸身上,砍断其手脚。可就算将一干人等化成灰烬,又能如何呢?

    南昭已在半年前跳崖了,连片衣角都未寻到。

    他念了五年,苦了五年,疼了五年,寻了五年。

    幸好!幸好!

    前尘尽,爱人归。

    当他在崖山里再遇南昭,五年的思念通通化成了悲愤。

    他就知道,只要有那丫头在,南昭一定会回来。

    他想他、爱他,也恨他。

    恨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恨他为什么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恨到想将他化进自己的血液里,揉在自己的骨髓中,再也不分离。

    还好!还好!

    不论南昭也好,离兰也罢,他要的始终是现在怀中抱着的人。

    想至此,元址再一次将离兰搂紧了,去感受离兰的体温,感受离兰真真切切在他怀中。

    双眸不知何时流出的热泪,滑落在离兰的额上。

    离兰轻轻地睁眼,月光黯淡之下,看到他的爱人在哭。

    他本能地伸手抚在元址的脸颊上,轻声言道:“元儿,别哭啊,我在。”

    元址才意识到离兰醒来,抽了抽鼻子,握住了离兰的手,“嗯,我只是……太过想你。”

    离兰从元址怀中坐起,拍了怕自己的双腿,“傻子,来,躺下。”

    元址应声,枕在他的双腿上,又朝着他怀里的方向蹭了蹭,脸颊贴紧上他的腹。

    他宠溺地抚摸着元址柔软的头发,吻了吻元址的耳边,柔柔地言道:“我有话问你。”

    元址躲在他怀中,声音嗡嗡回道:“嗯,你。”

    “刘太傅之死,是不是因为私通南疆王的密信?”

    元址猛然从他怀中坐起,眼色惶恐,如同被猎人抓到的兽,怯懦着:“你……何时知道的?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他轻叹气,再一次将元址扯入自己怀里,让元址舒服地枕在自己双腿上,指腹拂去元址紧皱的眉头,“我没有在质问你。元儿,我只是想活得清楚、活得明白。南枝她仿了我的字迹写了一封诀别信给武安侯,只是……”

    “林啸他对你太过了解,那些字迹自是瞒不过他。”

    离兰点点头,“嗯,所以林啸提醒我,或许当年的那些密信……”

    “那些密信是伪造的,是刘太傅所为。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我不是因为__”“是因为他是我最敬重的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你怕我受不住。”

    “嗯……”元址握住了离兰的手。

    离兰将元址鬓角的碎发拨在耳后,“谢谢你替我想,只是如果没有那些密信,南疆将士便不会为了护主而造反。元儿,我想知道真相。”

    元址看着离兰低垂的双眸,那些探究的目光,割得他的心生疼。

    刘太傅已死,他至今都未查出刘太傅身后之人。

    面对离兰的询问,他真的不想让他失望,却又不得不:“当日刘太傅认罪后,晈舌自尽。我赶去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他至死都没有咬出身后之人。我查过林韧,并不是他。林韧也只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对不起……当年是我太过武断了。”

    离兰低身吻着元址的额头,“我并未怪你,南疆造反是事实,即使查明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想弄清楚这件事,只是为了能对得起祖宗。”

    元址略略抬头,以深吻回应着离兰,“嗯……宝贝儿,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查的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没有人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早晚朕会将那些腌臜的东西一个个揪出来。”

    霎时间,鬼使神差的,离兰忽然想到了他同许之润讴骗元址黄金之事。

    他将手指轻轻放在元址的双唇上,堵住了元址舌尖的倾入,声问着:“元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真的有人胆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你会如何处置?”

    元址含住了离兰的手指,舌尖肆意挑弄着,“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你自认识我,知道我的手段。被我盯上的,有几人能全须全尾地活在世上?”

    离兰眼神游离,瞥向了别处,随意嗯了一声。

    “怎么了?”元址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亲吻:“嗯……能认真些吗?伸舌头……”

    他听话,言语吞没在深吻里,“嗯……元儿……”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那个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

    “你怎么那么多如果?”

    “嗯……就是随便问问,你随便。”

    元址笑笑,勾了勾他的鼻尖,“若是你的话,那自是不能同旁人一样。”

    “嗯?怎么?是会..原谅我?”

    “那怎么能够!莫忘了,崖山里的衣冠冢还空着呢。不过,倒是可以让你自己选择是横着进去,还是竖着进去。”

    “你!起、、起、、起来!”离兰气急,伸手将元址从怀里推出去。

    元址甩开落在身前的头发,拇指抹了抹嘴角的香液,戏笑:“我的妻,你夫君话还没完呢?生死契阔,与君长眠。碧落黄泉,夫随你去。生生世世,别想甩开我。”

    离兰含羞一笑。

    元址伸手,“来,到为夫怀里来。”

    离兰重新躺在元址的双腿上,沉沉的气息伴着好闻的酒味。

    元址问道:“凤仙楼的冻醪?”

    “嗯,莫不成是狗鼻子?”

    “瞎,你忘了?当年你的元公子也是京城霸王、长街一枝花!”

    “嗯,确实。”若不是出生于帝王将相,他同元址也本该是那年少不识愁滋味,只道诗赋强愁的一对璧人吧。

    “只是……”元址伸手从离兰敞开的前襟探进去,抓住了他的红樱,“日后你只能同我吃酒,若再有别人,我自是舍不得罚你,但是旁人……我非拿他去泡酒!”

    离兰被元址揉搓地声声低吟,“你还……好意思?那几坛老酸菜你倒也拿得出手。嗯……害我跌面。

    亏得我夸耀你事事疼我,竟是连几坛子酒都做不得主。”

    元址继续向下面探去,另一只手松开了离兰的腰带,回言:“我是事事疼你啊,你我哪不疼你?

    嗯?”

    他轻抚着离兰温热的龙阳,“是这只手不疼你?还是……还是这张嘴不疼你……”

    他低身俯下,趴在离兰身上,以极尽的温柔给予身下之人最大的满足,吞咽声呢呢喃喃。

    “宝贝儿,闭眼……”

    离兰听话,闭了双眼。

    失去视觉下,所有感官和触觉无限放大。似飞流直下,疑是银河落于九天。

    他醉酒,血液伴着湿热的香汗,同车厢里的温热一起升腾起来。

    在极致之处,双手疯狂地想抓着什么。

    最后寻落在元址的腰间,快速卸了敷在身上的玉腰带,扯开外袍,摩挲到里衣内抓住了刀刃。

    元址躯震,似提刀上马,以声声喘息回应战鼓擂擂。

    马车外跟着的顺子听得面红耳赤,擦了擦额间的汗,甩着拂尘示意宫人撤远了些,只留下御车的马倌,驾着龙撵,踏在春江花月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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