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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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时,已是月色。

    喜袍胡乱地裹在二人身上,勉勉强强遮得住要害,上锈的金银丝线都泛着茭白的月光。

    南昭吻了下元址湿糯的额头,之后坐起来用喜袍的一角将元址沾满泥土的手指擦干净,轻声道:“我要走了……”

    元址盯着他后颈上的暗红色斑驳,问着:“舍不得?”

    他低头又吻在元址的手背上,“嗯,舍不得。”

    “但你还是要走……”

    “嗯,还是要走。”

    他伸手摸到被元址丟在一旁的短剑,三指轻捻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头发,削了下来。又在草地上的那一堆被撕烂的喜袍里寻到一个同心结,将头发和同心结塞进元址手里。

    “给你……”

    “这是……你一直带在身上?”

    “对,我知道这是你母妃送你,头发也是你亲手编进去的,还编得怪可爱,要不你受点累,将我的也编进去吧。”

    元址瞪眼撇嘴,将同心结丢回给南昭,“不要,朕可是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你把朕当绣娘啊?!”

    南昭笑笑,“还犟嘴,陛下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元址咬牙切齿,别过脸去,“你__这一次是我让你,怕你跑不得马,误了国事。”

    南昭将同心结重新塞进他手心里,“对,是陛下让着臣。那陛下可否再让臣一回?同心同结,合发夫妻。”

    元址抬起手臂,看着手里的同心结和南昭的那缕头发,吃味问道:“编可以编,但话得明白?究竟谁是夫?谁是妻?”

    南昭伸手将他拉起来,倒身下去枕在他的双腿上,莞尔道:“陛下是南昭的夫。”

    这话元址听了极为受用,“得了便宜便卖乖,算你会话。既如此,那为夫便勉勉强强满足我妻的愿望。不就是编个同心结嘛!”

    他一边将南昭的头发参进同心结的穗子里,一边碎碎念着:“知道吗?是为夫宠你!让你上了一朝天子,还把天子当绣娘,让天子用这只尊贵的手替你编发,二公子你是千古第一人。”

    南昭将脸埋进他的怀中,笑言:“知道的,是你疼我。”

    他将编好的同心结摔在南昭身上,“还你!”

    南昭从元址怀里起来,拿好了同心结,笑言:“瞧瞧,陛下编得真好,春日宴上又多了一门可以同他们比拼的手艺,真给本公子长脸。”

    元址:“滚!蹬鼻子上脸!”

    南昭从草地上随意寻了几件比较完整的衣物穿好,又将那团撕下的衣摆披在元址身上,言道:“顺子在附近吧,我去唤他来。”

    元址抬眼问道:“这便、、便走了吗?”

    南昭看着元址眼角的湿润,埋怨自己方才是不是太狠了些,心中酸楚涩涩,“嗯,穆戈还在官驿等我。还有……梨花玉佩的另一半在离恩那,你想要便找他去拿。这枚同心结,我带走了。”

    元址别过身子去,不再看他,冷声:“要走便快走!再墨迹,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南昭抿嘴,收回了想去抚他身背的手,在手心捏紧了同心结,沉声:“好……元址,信我,等我。”

    元址声委屈着、戚戚着,“你走吧,想走便走吧,吃抹干净了,便提起裤子不认人。将我啃晈成这般模样,也不必再顾我死活,我……我这就自己埋了去……”

    他坐在地上裹紧衣摆佯装抽泣,支棱着耳朵探听南昭的动静。

    寂静无声……

    他暗自揣测,他的南昭准是愧疚了、难过了、不忍心了,只是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才不来哄他。

    那好吧!那他便再委屈下,赏点薄面给亲媳妇。

    他都被自己感动了,谁叫自己爱惨了南昭,将这般金贵的身子都给南昭上了,还得替南昭周全颜面。元址抽了抽鼻子,佯装委屈巴巴地言道:“你若是不走了,那就、、那就跟我回去吧。”

    只是身后仍旧无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不太对劲啊!

    元址猛然回头,他身后只留旷野,哪里还有南昭的影子?!

    没良心的东西!

    他狠狠切齿道:“南!昭!!!”

    顺子带人寻到的元址的时候,他正裹在南昭喜袍衣摆里,坐在草地上,痴痴望着银河灿灿、星空点点,落寞万千。

    顺子抱着元址的龙袍悄悄走近他,声问着:“陛下……公子已经走了,龙撵还在那边候着。”

    元址深深叹气,“顺子,这九尺长的衣摆倒也算没白织。你的陛下,从此便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了。”

    “这……恕奴才、、奴才不懂。”

    “没什么、、、走吧!先去空虚阁。”

    顺子应道:“是!”

    不久之后,龙撵停在了空虚阁山门外的一百零八个大台阶下。

    顺子站在车窗边言道:“陛下,到了。”

    元址身陷在一团团厚实软和的锦被里,软趴趴地躺着,手里抱着一个暖手炭炉,冷冷言道:“自台阶开始,将空虚阁里里外外都给朕抄了,一张纸片子都不能剩。若找到那半块玉佩即刻给朕送来!还有,将凡是能喘气的通通拉去大理寺!至于何时放人?那得看离恩的好师兄何时回来!”

    顺子端手行礼,“是、、是……遵旨!”

    他心中替离恩捏了一把汗,离恩啊离恩,人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啊。

    他带着侍卫闯入空虚阁的时候,离恩正坐在院的躺椅上,哼着曲,暍着酒。

    “抄!”顺子下令。

    侍卫依令,鱼贯而入,不由分开始搬东西、拉人,就连那厨房里码着的野鸡蛋都未放过,通通带走。

    离恩那十几个徒弟直接从屋里被拉出来,有的还穿着里衣,懵懵懂懂哭喊着:“师父一一师父!这是怎么了?!”

    离恩更是满脸蒙,连躺椅带人一起被侍卫抬走了。

    他被侍卫摇得晃晃荡荡、胆战心惊,死死地抓着躺椅的扶手,生怕从上面摔个狗啃泥。

    他一个山门里出来的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望着顺子吱哇乱叫着,“顺公公,顺公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那师兄又做错了什么?所以陛下连他的老窝也一起端了?!话要明白啊,本阁主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在刚才,本阁主已经单方面同他恩断义绝了!”

    顺子轻咳了下,淡定道:“离恩阁主,沉住气。莫慌!陛下只是请你去大理寺坐坐。咱家都关照过了,那里好吃好暍好住,大理寺卿也不会难为你,等公子回来了,便接你出来。”

    离恩连连拍着大腿鬼哭狼嚎,“我的师兄啊,你这是人走茶凉啊一一前脚刚随军而去,后脚你那尊贵的姘头便要端你的老窝,欺你的师弟啊__”“你闭嘴吧!”顺子一个拂尘甩在离恩脸上,“这话若被陛下听到了,就算公子月后回来了,恐怕阁主您也要将大理寺坐穿喽!”

    离恩眼瞅着顺子身边的侍卫握紧了刀柄,预备随时拔刀,哪敢硬碰硬,只能咽了咽睡沫,闭了嘴。毕竟,与武安侯不同,那皇帝可是半分道理都不讲。

    顺子又问道:“公子留给你的半块梨花玉佩呢?”

    离恩有气无力回道:“在他屋,床头的那个木盒子里。”

    顺子宽慰道:“行了,知道了!放宽心,你就当去京城游玩一圏,待公子回来,他定去赎你。”

    离恩抽泣:“在留白山的时候,他去赌坊输了钱,便将我压在赌坊做奴役。如今,他的金大头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这离家出走了,又将我压到大理寺去做质子。他得道的时候,也未见我这只鸡犬跟着他升天;如今他跑了,倒先把我炖了!我离恩是在地府撅了阎王的祖坟,还是忘川河里塞不下个人?非得让我投胎做他师弟!”

    顺子:“……”他掏了掏耳朵,再懒理离恩的碎碎念,径直走到南昭先前住过的屋子,寻到了那半块玉佩揣进怀中,出了山门,奔到了龙撵旁边,将玉佩自车窗呈给元址。

    元址伸手接过,问道:“办妥了?”

    “回陛下,妥了!离恩还算听话。奴才知道的,陛下并不是真的要拿他拴着公子,陛下是怕他成为第二个竹石。”

    “你倒还算机敏,五子未抓着,他又执意去灵关,朕自是要护着他身边的这些三瓜两枣,防人捏他软肋。”

    顺子笑道:“公子一定明白的。”

    元址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望着这一枚完整的玉梨花,言道:“他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如约回来,朕什么都不会计较。先回宫吧!”

    “是!”

    侍卫将空虚阁连人带物扫荡一空后,贴好了封条,盖上了大印,彻底封了空虚阁的山门。

    薄薄的春雨细润在人间。

    雨丝风片,朝飞幕卷。

    有个身着青白色衣衫、头戴斗笠的人,挑着一盏竹灯,踏上了一百零八个大台阶,春风雨露都沾湿了他的白靴。

    他身后跟着的童,一直替他撑着伞。

    他爬上最后一个台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将山门上的封条挑去了,撬开了铜锁。

    童惊慌地抓着他的胳膊,吓道:“公子,这可是宫里的封条!”

    那人甩开童的手,痴语喃喃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闭,他双手推门而入。

    砰一声!将童关在了山门外。

    三日后,内阁终于收到了穆戈的八百里加急。

    连云十三州的诸王皆在调军令上摁了血手印,自此生生世世效忠天家!十万大军已拔营前往灵关。十日后,大军终于抵达北境,以包围之势,击破各个军镇,救出了被填在官道的老弱妇孺。

    主将英勇无畏,所向披靡,其秘书郎纵横奇才、运筹帷幄。

    两日痴战后,赤鬼奴族被迫向北撤军。

    灵关缓矣。

    百姓们兴高采烈,夹道相迎,都等着一睹钦差大臣的风姿。

    只是,这位主将并未进城,带着人马转头驻扎在了城外。

    世人纷纷夸赞,天家派来的钦差果真高风亮节,不取灵关的半粒米粮。

    只有穆戈自己心中清楚,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金銮殿的屋顶上不泛绿光。他是天家近卫,天家的国他得护着,天家的人他也得守着,着实良苦用心。可越是如此,将军府里的人越是安耐不住。

    林啸坐在正堂上,悠悠地吃茶。

    月见背着手在堂下来回踱步。

    林啸被他转得头昏,骂道:“你有完没完?!”

    月见心里焦灼,回道:“侯爷啊,您还真沉得住气。那穆戈身边的秘书郎是谁,您难道不知道吗?这回都正大光明上了官簿了!”

    林啸啜饮一口茶,未应答。

    月见继续道:“相爷为了让天家驰援灵关,已经辞官致仕。虽然您不在乎,但毕竟我们被削去了一半的军权。他日若是天家发起疯来,灵关军都要褪三层皮!”

    林啸将茶盏放在下,终于回了句:“若不是形势所迫,谁不愿做个闲散的少年郎?能做回贵公子,也很好。”

    言闭,林啸起身,绕到后堂歇息去了。

    月见气得叉腰,“只怕您想做回贵公子,就冲着天家对公子昭的蛮横霸道,天家都不会给您机会。”砰一声__孟朗推门而入,愤愤道:“你方才的话是何意?”

    “我滴个乖乖,心都快被你吓出来了!”月见安抚在自己心口,“你在外面听多久了?”

    “月见大哥,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孟朗的逼迫下,月见无奈倒出了原委。

    孟朗听过后气得气血凝固!

    原来赤羽卫首领穆戈身边跟着的那位风姿卓越的秘书郎,便是死而复活、铩羽而归,让他家侯爷豁出性命、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那位公子昭。

    原来当初侯爷带兵围了行宫,为的也是公子昭!

    原来离兰便是公子昭,公子昭便是离兰。

    侯爷能那般容忍和纵着殷秀,也是因为那白脸同公子昭有七分像!

    孟朗一怒之下跑到了校场。

    他提着红缨枪在校场噼里啪啦连扎了二百个装醋的坛子后,大骂着:“孟朗,你就是个废物!如今侯爷的旧情都杀到家门口了,你还在这里耍花枪!”

    他娘的,忍不了了!

    孟朗差人牵过一匹战马,跃马而上,一人一骑朝着城外穆戈大营奔去。

    今日,他非得去会会这位侯爷音日的旧情,看看这人究竟画在山海经的哪一页!!

    作者有话啧啧啧?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感谢各位可爱的订阅,爱你们,鞠躬!!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