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不是真的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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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穆戈才卸了盔甲,刚要歇息便听到军营里嘈杂的动荡声。

    他斥道:“又怎么了?!又他娘是谁来了?!”

    来人惊慌禀报:“回大人,是武安侯!他受了伤,被战马背过来的!”

    “什么?!”

    穆戈掀帘而起,随着赤羽卫走向军营口,果然看到几个士兵将淌着血的武安侯心翼翼地扶下来,用担架抬进了医帐。

    穆戈皱眉,回首便看到南昭只着了单衣,站在战马旁,仔细地探查着马背上的几道伤口。

    片刻后,南昭言道:“首先,这刀痕是弯刀造成的,伤他的人是赤鬼奴。然后,这不是他的战马。”南昭从马鞍下面抽出一枚军章,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字一一孟朗他抬眸看向穆戈,惊道:“这是孟朗的战马!”

    趁着林啸还算清醒,问清楚了孟朗被伏之地后,穆戈点了五百骑兵前去营救。

    南昭坐在林啸的榻边,声问着随军的郎中,“侯爷可有伤到要害?”

    郎中探查过林啸的伤口,回道:“还好,回来的及时。”

    郎中开医箱,仔细地替林啸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之后端起洗出的一盆血水,言道:“公子,下官去煎药了。”

    “好!辛苦了。”

    郎中行礼退下,此时帐内只剩了南昭和林啸二人。

    南昭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要伏击的人是我,是孟朗……救了我。”

    南昭神色凝重,言道:“事发地不远,但愿他能撑住。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方便同郎中的,可以同我……”

    林啸手背盖在眼睛上,颤声着,“最近的日子,我从未给他好脸色。我是气他、是见不得他,但我不是真的要他死……原本想着待他再长大些,许就懂事了……我真的没有要他死……”

    南昭握住他的手,“那傻子福大命大,会没事的。穆戈已经去了,他不会死的。孟朗是灵关军副将,又是右相义子,就冲着这层关系,不论谁要绑他,都不会要他的命。留着他,才会有要挟的筹码。”

    “我知道,可我就是怕”“你怕那愣头青是个直脑子,只为军荣,不为偷生……”

    林啸不敢再想,侧身躲进了南昭怀里。

    南昭愣怔了下,才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宽慰着:“不怕不怕……有、、公子在。你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所以他们不会让他死。至少现在孟朗还有价值。只要熬过今晚,不论是谁绑了他,总会送消息来。”

    一个时辰后,穆戈带军归来。

    此时林啸已暍下了安神药,沉沉睡去。

    南昭点着一盏灯,坐在林啸塌边,看着舆图。

    穆戈进帐的时候,南昭都闻着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南昭抬眸,“没找到?”

    “嗯,在现场抓了几个半死不活的。”

    “留了口信?”

    ‘‘嗯”“吧。”

    穆戈无声。

    南昭放下舆图,“和我有关?”

    穆戈不言,默认了。

    南昭淡淡道:“既是同我有关,藏着不同我又是何道理?”

    “了也无用,陛下不会同意、、不对,别是陛下,我都不会同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同不同意,听过之后,我来判断。”

    他转身看向林啸沉睡的面庞,又言道:“你不也没关系,不是还留着几个活口吗?那本公子便受累,亲自审审吧。”

    “……”穆戈叹气:“唉……他们要你明日午时去城外二十里处的不周山,否则便将孟朗丢进山里喂秃鹰。”

    不周山..?

    南昭思略,回头看着穆戈,言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是不周山?”

    穆戈困惑:“莫非是设伏?”

    南昭摇摇头,“不对,方才的舆图我看了,若是设埋伏捕我,根本用不着大费周折跑到不周山去。不周山不毛之地,没有掩体,满山望去连个能设伏的地方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公子这么,确实有点不对劲。那明日公子便更不能去了。”

    南昭看着林啸毫无血色的脸,回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孟朗是大盛的将。他是为了救主将才被伏击。赤鬼奴既提出让我去,若我不去,只怕会寒了灵关军的心。一旦人心动荡,军中不稳,便正中敌军下怀。”

    南昭回眸,“山河表里,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个忠心的,一心护卫陛下。难道我便不是吗?”

    此话一出,穆戈再无阻拦的理由。

    “这步棋他们是专程替本公子预备的,我不去倒是白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思。”

    穆戈忧虑:“道理我都懂,但……公子计划如何应付?”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吧。”

    “明日我暗中派人在远处护卫,一旦形势不好,公子护住自己为要。不然__”南昭摇头戏谑道:“不然你家主子便要自己埋了自己了,我懂的。”

    “嗯。”穆戈依旧站在帐内,未有出去的意思。

    南昭问道:“大人,还有事吗?”

    穆戈满脸茫然,“没有啊。”

    “那你__”穆戈眼睛四处乱瞥着,狡辩道:“那个我就是觉得、、觉得这里暖和。”

    南昭瞪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嫌自己军帐冷便多放几个暖炉,他都这般模样了,还能做什么?!满脑子都不知道胡乱想些什么东西!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人。”

    穆戈被怼得哑口无言,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只是刚出去两步,他又从帐帘缝隙间探进脑袋来,使劲瞅了林啸两眼,言道:“公子,你懂得。”

    南昭随意抓起手边的那卷舆图砸向了帐帘,“滚!”

    翌日。午时。

    穆戈不知道从哪淘来了一些破烂铜锣和扁鼓,安排了一队人敲锣鼓地送南昭出营。

    南昭骑在战马上,冷眼骂道:“你脑有疾否?!”

    穆戈佯装满脸无辜,“昨夜是公子自己的,此一去是为了替陛下收拢人心。动静不闹大点,那灵关城里的人又如何知道公子是替他们去救副将了”南昭龇牙:“真是良苦用心啊,穆戈大人!难为你找来这么多破铜烂铁。”

    穆戈挥手,“瞎一一好好,情报纵横而已,穆戈就是吃这碗饭的。没有找不到东西,更没有寻不到的人。”

    南昭挑眉,“哦?是吗?那等料理了灵关的事务,本公子还真想同大人讨教一二,比划比划。”

    “好好。”

    南昭又瞩咐道:“记得差人去告诉月见,好好替他家侯爷守住灵关,莫轻举妄动。若不出意外,今日便可以一局定乾坤。”

    穆戈讶异:“公子这么笃定?”

    南昭讳莫如深地笑笑,“嗯,情报纵横而已,快鸡鸣的时候,得了点消息。”

    穆戈手习惯性地握住了剑柄,暗想着,不对啊,公子昭身边跟着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任何消息的通传都得经过他手,若有消息为何他不知道?

    除非……

    穆戈双目圆嗔,“他醒了?!!”

    南昭轻咳了下,回道:“嗯……又睡了。”

    穆戈不甘心地盯着南昭,眼中尽是质疑。

    他只半夜没看住,这二人便……

    “公子__你、、你__”南昭抬眼瞪他:“你什么你!满脑子的淫邪!同你主子一个样!”

    南昭气得轻踢在马肚子上,御马而去。

    穆戈心中悲愤,陛下???穆戈无能啊,今日若您瞧见金銮殿上飘了绿云彩,万万不要责怪穆戈啊。要怪就怪您看上的人,比那九尾的狐狸还狡猾!!

    不周山烈日当空,毒辣得很。再往北便是大漠连连,无边无际。

    南昭笼起袖口,擦了擦额间的汗,炙热下嘴唇都烤得有些干裂。

    当他自己置身此地的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北境游牧为何拼了性命都要争抢掠夺,滋扰边关百姓。

    不周山都如此贫乏险恶,北境大漠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出了营地不久,他便察觉到有两拨人跟着他。

    一波脚步声听着沉沉,步伐有律,定是穆戈和赤羽卫。

    另一波虽然无章法,却气定有力,不好对付。

    约走了半个时辰后,他远远看到乱石黄沙里,蜷缩着一个人,头发肆乱地遮住了那人的颜。身上的衣物烂得不成样子,但南昭依旧认得出,那是大盛的军服。

    那人__是孟朗。

    南昭甩鞭疾驰,在即将靠近孟朗的时候,从远处一座山丘的半山腰上,黑压压射来几十支弩箭,狠狠地钉在了孟朗身旁!

    南昭勒紧缰绳停驻,不敢再向前,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连累孟朗被扎成个筛子。

    而此时他离孟朗只有几丈远。

    他抬眼望去,正前方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一排弩手。

    他冲着对面山腰喊道:“在下便是钦差大臣的秘书郎南昭,阁下既唤我来,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许久,除了风啸,便是死寂。

    孟朗躺在乱石里,手脚被覆,皮肉翻飞,血痂同烂衣混在一起,如同干尸,不成人形。

    南昭都瞧不出孟朗是否还有生息……

    不能再耗着!!

    南昭沉气,再一次冲着对面山丘喊道:“请阁下现身一见!阁下难道不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身在何处吗?!”

    作者有话猜--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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