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些认识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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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一言如一块巨石重重砸进湖底,掀起惊涛骇浪。

    鹰击长空,振翅而飞。

    从山腰上奔下来一人,身量高大魁梧,满脸胡茬。

    那人身背弯刀站在孟朗身边,一脚踩在孟朗的脑袋上,抬眼狠狠看着南昭,扯嘴挑衅道:“我们主子叫你滚去那边的山洞,他在里面等你。”

    南昭瞧了瞧远处的山洞,又垂首冷眼睨看着他,言道:“本公子可以去,只是能否按照约定,先放了我们的人。”

    对方狠狠地踢了踢孟朗的脑袋,之后站远了,答道:“可以,反正这王八羔子都快咽气了。”

    南昭翻身下马,两步冲到孟朗身前,解开了敷着孟朗手脚的绳子,又跪地去探孟朗的脉搏。

    渐微渐弱,渐无声息……

    他飞快撕下了自己的半只袖子,晈破食指,匆匆写了一封手书,叠好了塞进孟朗怀中,之后抱了几次都未将孟朗扶到马背上。

    南昭回头看着一旁站着的人,言道:“这位英雄,你家主子是不是等着要见我?”

    那人憨憨地点头,“嗯,对!”

    “那为了不让你家主子等太久,英雄可否帮我将此人扶上马?”

    “……”那人愣了!他虽然十分不想,但他看着南昭那张花儿一般的脸,竟然觉得这个灵关来的男人的波罗盖儿的十分有道理。

    他回道:“你别耍花招啊,老子不是在帮你,老子是为了不让我家爷等太久。南边儿来的娘们,中看不中用!闪开!”

    南昭:“……”

    他俯身扯起孟朗的一条胳膊,瞬时将孟朗扛上肩,放在了马背上。

    南昭用绳子绑紧了孟朗,拍了拍马屁股,战马便顺着来时的路自行回去了。

    南昭回身言道:“走吧,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那人带着南昭朝着山丘走去,路上还悄悄地量着南昭。

    南昭问道,“好奇?”

    那人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哼!波罗盖儿的没有的事!我们北境的娘们喜欢的男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不是你们这种瘦了吧唧的白脸。”

    南昭挑眉,“‘你们’?还有谁?”

    “……”那人自知多嘴了,不再话,自顾带着南昭朝着山洞走去。

    “行了,你可以进去了。我家主子就在里面。”

    南昭看到洞口边被熄灭的篝火,还有些烧过的干柴,似是有人在这里住了许久的迹象。

    他从怀袖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燃起了丝丝明火,踏入了洞中。

    洞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阴暗,反而点着烛火,看着干爽得很,还飘着淡淡的擅香。

    燃着擅香的地方,静静地端坐着一人,身旁放着一柄圆月弯刀。

    在南昭举着火折子想将那人的模样看清楚时,对方却先启口,“他们,他长得像你,没想到竟是这般像……”

    南昭淡淡道:“但我却不是他,尊下失望了吗?”

    那人嗤笑,“哼,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明珠,而你却狡猾的像只猎犬。”

    南昭负手而立,“尊下既识得我,想必也曾耳闻我的身世。”

    “知道的,左相的子,皇帝的男宠。被自己的身上人屠了全家,竟还能卧榻在仇人之侧,该你冷血还是狠毒?”

    南昭垂眸轻笑,“如果可选,谁不愿做个无忧的少年?我也曾像他一样,父疼母爱,兄友弟恭。”

    南昭盯着那人左边空荡荡的袖子,思略沉沉,言道:“他生性纯良,眼中皆是明月。以救死扶伤、行医天下为己任。两国交战、生灵涂炭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若他所爱之人成了屠杀他骨血、践踏他国土的敌人,你来,他会怎样?!他现在的处境,便是我的当初……而我那时选择了跳崖……”

    “跳崖……”那人声音颤颤着,问道:“他……还好吗……”

    南昭冷哼,“不!好!行医济世的孩子你非逼他举刀!若论冷血和狠毒,本公子可是比不了你呀,乌鹿王!”

    “他现在……在哪?”

    “在京城外一座废弃的山门,他回京连家门都未进便将自己关在里面,再未出来过。他那位将他捧在手心的师父,连着在山门外哭了五日都未将他哭出来,眼睛都快哭瞎了!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被你连累成这样,王爷若不想负责__”“本王没有不想负责!”

    “他才刚及冠,王爷也下得去手?!毁他清白__”“本王没有毁他清白!”

    “如今京城的姑娘谁不知道他同北境蛮夷搞在一起,谁还敢嫁他一一”“我嫁!!”

    南昭:“???”

    “不是、、、是我娶!本王娶他!”

    南昭讥讽嘲道:“王爷凭什么娶?!凭你带兵滋扰大盛百姓,凭你伙同叛贼分裂大盛,凭你将我朝副将弄得半死不活?!”

    闻中话赶话:“那你,要怎样?!”

    南昭甩了甩袖子,仰鼻傲视,言道:“好,和亲!正大光明地娶他。”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南昭淡淡道:“本公子从不玩笑,还是,乌鹿王不愿意?”

    闻中蹭地从地上站起,大喊道:“我愿意!”

    这一声惊得山洞顶上的灰沫都掉落了下来,窸窸窣窣洒了满地。

    南昭拍着身上的灰,咳嗽了声,“用不着喊,我们南边儿来的白脸经不得你吼。”

    闻中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两国之间以男子和亲并无先例,你如何笃定此事一定能成?”

    南昭悠悠回道:“可赶巧了,你看不起的大盛皇帝,也就是你口中所的我的身上人,还是很听我的话。哦,他的金印还在我怀袖里,本公子现在便可以拟一封和亲书。”

    闻中一脸懵地看着南昭:“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些认识本公子?”

    闻中言道:“有……一点。”

    “没关系,现在也没到覆水难收的地步,倒也不晚。只是__”“只是什么?”

    “唉……”南昭叹着气,“人家好好的世家公子,独子独孙啊!却要用来被和亲,将来连个后嗣都没有,想来他的宗亲该有多伤心、多绝望……”

    “本王可以补偿!聘礼、进贡,只要你出来,本王给的都是最好的。”

    “这样的话,那本公子倒是可以受累同他的宗亲,只是还有__”“还有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南边儿的白脸可是经不住你们北境的苦寒,本公子才来几日,身子都被磨得瘦了好几圈。他那般金贵,若是背井离乡去了你们荒漠,没准不出半年,人就没了……”

    “他可以不留北境,他想去哪、住哪,本王都陪着他。他在哪哪里便是本王的家。”

    “他的宗亲都在京城,他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一一”“那本王就陪他留在京城!”

    “还有__”“还有什么,公子一并都了吧。”

    南昭笑笑,从自己身上扯下了另一条袖子,铺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再次咬破手指,洋洋洒洒地书写着。

    写完他在上面盖上了金印,拿起来递给闻中,“就这些了。”

    闻中看过细细读完,紧皱了眉头,“前面这些本王做得了主、无异议,只是最后一条难办一些……”

    南昭从他手里抽走那半片袖子,“嫌难办便算了,就让殷秀独自一人一一”闻中夺回和亲书,同样晈破自己的手指,开始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南昭满意勾唇,“成交!签过它,殷秀便是你的!”

    闻中拿起签好的和亲书,交给南昭,言道:“那人同你有私仇?”

    南昭将和亲书收到怀袖里,冷声:“祸因他起,他身上背着我族三百四十八条人命。”

    “呵呵。”闻中笑得讳莫如深,“那本王倒很是期待你会如何处置他。”

    南昭轻哼,“行了,本公子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去预备聘礼。还有,原本就是逆天命的事情,我看呐也就不用纳什么良辰吉日了。我只给你一日,明日本公子在灵关城官道等你,再多耽误,乌鹿王的未婚妻便要得道升天了。”

    言闭,南昭行礼,“乌鹿王,告辞!”

    闻中冲着洞口吩咐道:“罗尔汗,好生送这位公子回灵关。”

    南昭连忙摆手,“王爷费心,就不必劳烦这位英雄了。身上人看得紧,略微有些个陌生男子或女子接近,他都是要闹的,王爷就替我省些麻烦吧。”

    闻中:“……”

    罗尔汗引着南昭下山的时候,眼睛再次滴溜溜地将他从头到脚量了遍。

    南昭察觉到,问着:“还是好奇?”

    这回罗尔汗倒是爽快地承认了,“嗯,怎么从那山洞里一进一出,这事情就两极反转了?”

    南昭戏笑着,“想知道啊,那本公子便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同旁人,来来,附耳过来。”

    罗尔汗低身,靠近了南昭。

    南昭轻声言道:“因为我们南边儿来的白脸,都是转了世的狐狸精,会勾人!”

    罗尔汗一个九尺长的大汉,被南昭逗弄的羞躁了脸,额间都热出了汗,步法凌乱地跑了,脚下没踩稳,滚下了山坡。

    穆戈远远地看到南昭囫囵个地从山中走出,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他翻身上马,又牵过一匹,朝着南昭奔去。

    南昭原本就被烈日的毒辣晃得眼花,周旋了这么久又滴水未进。不久前还放了点血写了两份手书,瞬时间便觉得眼冒金星,双腿犯软。

    他看到穆戈下马奔来的时候,才觉得松了口气,伸手便栽在穆戈身上。

    穆戈看着南昭这副体虚的样子,还有两边被撕得凌乱的袖子,一些不好的预感、和不干净的画面涌进他脑中。

    公子这是、、公子这是、、为了孟朗,为了灵关军,为了陛下,献身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清,若是如此,他恐怕得提着自己的人头回京了!

    他心地摇着南昭的肩膀问道:“公子、、公子,您的、、、您的袖子呢?”

    南昭两眼一抹黑,气虚回道:“……断了……”

    作者有话袖子断了--殷秀卖了---5/5 92.47%1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