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日可有的是热闹让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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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钧闻言,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些。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我可是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沈诀不甘心地再度抬眼朝府门的方向望过去,然而厮早就已经将大门合上,除了易钧,再没有旁人进来。

    易钧顺着他的目光回身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沈诀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她没有来。

    即便是听到了他生病的消息,也没有过来看一眼。

    他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的,她或许碍着面子,不愿意亲自前来,但是没关系,哪怕她派了锦心或者言笑过来问候一声,那他也心满意足了。

    可她没有。

    她自己没有来,锦心和言笑也没有来。

    到最后,来的人居然是易钧。

    沈诀颓然一笑,将身子倚在靠背上,惨白着一张脸问道:“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啊!”易钧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的脸色,忧心道:“你这是怎么搞得,病得这么严重?”

    他只听了沈诀跟公主和离的消息,却不知道他竟然还病了。

    看他这副模样,更像是对自己自暴自弃,连大夫都不算请了。

    易钧招手示意同和过来,问道:“你家大人可有请大夫过来看了?”

    “这……”同和觑着沈诀的脸色,犹豫着回道:“大人不用。”

    “他不用你就不请了?”易钧啧了一声,连连挥手道:“快去请!”

    “不必了。”

    在同和转身准备出门的一瞬,沈诀突然开口。

    他的面上仍旧是一丝血色也无,可是出来的话却格外坚定。

    “我不用请大夫。”

    完这话,他便挥挥手示意同和退下,像是生怕下一刻他就会被易钧动,去请了大夫过来。

    易钧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沈诀垂下眼帘,没有接他的话。

    于是易钧便也不再强求他去看大夫,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与公主,当真和离了?”

    沈诀呼吸一滞,望着易钧的目光淬了几分凉意。

    易钧被他的眼神冻的一哆嗦,讪讪笑了几声,自顾自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来看笑话的。”

    即便沈诀没有回答,但是只看他的反应,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虽身为沈诀的好友,他原本就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可是如今知道他们两人和离,他却又忍不住唏嘘。

    其实仔细想想,公主和沈诀也算郎才女貌,挺般配的。他原本还偷偷想过,这两人要是生了个娃娃出来,必定又聪明又好看,只可惜还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便和离了。

    “你此时与我这些,当真不是来看笑话的?”

    沈诀的话在耳畔响起,易钧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方才他一个不心,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给了出来。

    看着沈诀愈渐阴沉的脸色,易钧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两人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就和离了。”

    沈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没有话。

    易钧这话问得倒是真好,他们之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和离。

    他要是知道了,就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糟践自己的身子,只盼着能换来她几分关心的目光。

    只可惜,这个方法并不怎么管用。

    易钧看着沈诀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约莫是又错话了,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与其逃避,倒不如早日接受事实的好,而且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他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道:“凡事都必得有个因由,公主突然与你和离,该不会与你的身世有关吧?”

    沈诀闻言,神色一凛,抬头朝他望过去。

    易钧见他没有反驳,便硬着头皮接着道:“你想想看啊,太子在调查你的身世,如今调查出来了个什么结果咱们不知道,可公主偏偏就在这个关头与你和离了,你会不会她知道了些什么?难不成你真是……”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出口,但沈诀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非就是怀疑,他是罪臣之子罢了。

    可是,皇上登基已有二十余载,他从未听过在这其间出现过什么乱臣贼子叛变的事情。

    他自从被母亲捡了回来,便一直在平屿村生活,从未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如果,他真的是什么“罪臣之子”,那皇上会不会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会不会牵连到母亲甚至是舅舅?

    可他们是无辜的!

    易钧看着沈诀的神色,稍一思索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连忙补充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你可别瞎想啊!”

    他的本意只是想提醒沈诀警惕一下,不是给他增加烦恼来的。

    见沈诀仍旧蹙着眉头,他只好接着道:“其实再仔细想想,若太子真调查出来了你是罪臣之子,只怕现在官兵早就将府邸包围起来了,哪有你我坐着聊天的份呢。”

    沈诀缓缓吐出一口气,眼里好似带着笑意,可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你是来与我逗乐的吗?”

    一会儿公主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世才与他和离,一会儿又这只是个猜想,做不得数,这是拿他当乐子来耍了?

    易钧悻悻一笑,殷切地倒了一杯茶给他推过去,连声道:“是我失言,失言。”

    沈诀将茶杯端起来,并没有喝,而是借着透出来的温度暖着自己的手。

    易钧虽然这样,但他方才的话却并非全无道理。

    就算宋湘宁不是因为这个才与他和离,他也完全有必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否则的话,这件事将永远会是哽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一根刺,即便他们两人重归于好了,也依旧会有猜忌。

    想到此,沈诀突然一愣,旋即自嘲一笑。

    他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觉得宋湘宁能愿意和他重归于好?

    只怕现在她对他是避如蛇蝎也不为过。

    易钧看着他这副样子,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将话题转开,不再有关宋湘宁的任何事情。

    于是他道:“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你那位救命恩人的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

    提起赵仙媛,沈诀又忍不住皱起了眉。

    宋湘宁的事,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他哪里还能再顾得上一个赵仙媛?

    其实经过在京城这一段时间的修养,赵仙媛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只是每每他起要帮她找差事的时候,她都会很快地将话题转走,像是不欲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谈论。

    沈诀见她不愿,便也不好再强求。

    他虽然在官场待的时日不多,却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他能够看出来,赵仙媛并不想按照他的,在京城里找一份差事,然后就此安身立命。

    她似乎格外安于现状,只想整日待在沈府哪里都不去,他倒也不是养不起她,只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当初他让易钧带了银子过去,就是想以此来回报她当年的恩情,她那时没有要,坚持要跟着易钧一起来京城,所以他下意识就认为,她不愿意接受旁人的银钱,而是想要依靠自己在京城立足。

    可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却丝毫看不出赵仙媛有任何想要依靠自己的念头,相反的,她很是依赖于他。

    沈诀总觉得,赵仙媛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人总是会变的,她经历了这么多,变得心翼翼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易钧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不能让赵仙媛再继续住在沈府了。

    他从一开始,就只是算让赵仙媛借住在沈府,毕竟他没有任何名分,用公主府的钱去供养她一辈子。

    她若是不愿去找个差事做,那他也大可以替她寻一处僻静的宅院,再给她足够过完下半生的银钱,她若是有任何需要,他会尽全力相助,这样也算是报答了她的恩情。

    易钧听完他的安排,不由得啧啧称奇。

    “你这人还真是大方,人家不过是顺手一救,你倒好,连下半辈子都给她点得妥妥帖帖,她这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在路边救了个你啊。”

    沈诀听着他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救命之恩,自然怎么回报都不为过的,只是最近,赵仙媛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他还是少去见她为好。

    于是沈诀便将这件事情交托给了易钧,易钧顾念着他才和离,心情一定不好,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易钧,沈诀从正门处折返回来,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调转方向,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沈夫人自回到府里以后,便一直在自己的房间养着身子,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如今宋湘宁早就已经搬离了出去。

    见到沈诀过来,她连连招手,示意他到炭盆旁边坐着。

    “怎么瞧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她从床上支起身子,就要让侍女去唤陆大夫过来,却被沈诀给拦住。

    “不过是昨晚没有睡好而已,让母亲担心了。”

    沈夫人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扶着他的手臂重新倚靠在床边,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了,还有宁宁呢,你要是病了,宁宁又要照顾你,又要顾着整个家,该有多累啊。”

    她拍了拍沈诀的手,“你要多体谅着她点。”

    沈诀垂下眼帘,苦涩地牵起唇角,应道:“母亲的是,我记下了。”

    可记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如今的宋湘宁,已经不需要他来体谅了。

    生怕沈夫人接着问起她,沈诀连忙转移了话题,起自己的来意。

    “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问母亲。”

    他觑着沈夫人的神色,心地接道:“是……关于我身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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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听见此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两眼,疑惑道:“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了?”

    她养育了沈诀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表露出任何想要去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念头,如今这么突然问起,叫她难免会有些怀疑。

    沈诀自然能猜到她的不安,于是握住她的手承诺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并非是想要去寻他们,若是母亲不愿意,那我就不问了。”

    “你这孩子。”沈夫人拍了他一下,嗔怪道:“你既问了,我岂会有瞒着不的道理。”

    她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只是体力不支,尝试了一下就又倒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好吩咐侍女道:“你去衣柜最左边的那一格,把我放在最底层的盒子给拿出来。”

    侍女应了一声,匆匆跑过去寻找,片刻之后怀里抱着个盒子回来,交到沈夫人手上。

    沈夫人瞧着沈诀紧张的目光,一边将盒子的盖子开,一边趣道:“要叫你失望了,这里头啊,可没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随着她将盖子开,里面的东西也呈现在沈诀的眼前。

    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有一方绣帕罢了。

    沈夫人将绣帕拿出来,递到沈诀手中,指着右下角的那个刺绣给他看。

    “你瞧瞧,这上头也绣了个沈字,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啊,就觉得咱们有缘分。”

    那块刺绣并没有多完美,一个沈字绣的歪歪扭扭,可以看出来这人的绣工并没有多好。

    绣帕上除了个“沈”字,还绣了两朵荷花,荷花也同样绣的有些奇形怪状的。

    沈诀的目光温柔下来,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刺绣。

    沈夫人轻叹一声,道:“我当时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便只有这块绣帕,还有那把长命锁,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好好收着这帕子,就等着哪天你来问我呢。”

    她轻咳了两声,眼神落在那帕子上,有些忧愁道:“只是依我看,光凭这帕子,也很难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啊。”

    凭这帕子自然很难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因为他们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只不过,或许他能够凭此来推测出他们的身份,由此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罪臣之子。

    沈诀将帕子收好,扶着沈夫人躺了下来,仔细替她掖好了被角,道:“多谢母亲将此事告知于我,剩下的事我自己会查,母亲就不要劳心了。”

    沈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却突然在他即将迈出门槛的一刻出声将他叫住。

    沈诀依言回头,便听得沈夫人叮嘱道:“你与宁宁大半个月没见了,别总是忙于这些,冷落了她,记得多陪陪她。”

    闻言,沈诀心头蓦地一痛,但好在隔着纱帐,沈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哑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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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宜宫内,宋湘宁仰躺在摇椅上,双手放在腹部,两眼放空地望着头顶。

    她总是克制不住,去想沈诀的病情,可是每每想起,她都要提醒自己,现在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病得严不严重,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关。

    殿外突然想起叩门声,宋湘宁连忙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应了一声“进来”。

    她本以为是锦心或者言笑又来给她送东西吃,谁知这一次进来的,却是宋星晖。

    宋湘宁立马就从摇椅上跳了下来,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不由得垂下了头,弱弱地唤了一声:“哥哥……”

    宋星晖在她身前站定,负着手闷闷笑了一声,道:“怎么了,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宋湘宁听见他的笑声,惊讶地抬起眼望过去,却见他面上并无半分不悦的神色,完全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还以为,宋星晖是过来斥责她的。

    毕竟他婚期将至,可她却选择在这个时候与沈诀和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如此,来给他添堵的呢。

    宋星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道:“既然和离了,那就在宫里好好待着,以后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宋湘宁挥开他的手,不满地踮起脚尖在他的脑袋上也胡乱搓了几下,嘟囔道:“叫你总是弄乱我的头发!”

    宋星晖却也不恼,由着她捣乱,待她闹够了,才轻咳一声,有些迟疑地问道:“宁宁,你不会怪我吧?”

    当初他替她去向父亲请旨赐婚的时候,本以为这会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他的妹妹,似乎在这段婚姻里过得并不高兴。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怨怼他?

    从到大,他们两人虽然总是闹,一见面就斗嘴,但是他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可是这一次……

    他抬起眼,不安地朝她望过去。

    宋湘宁还在整理自己被他揉乱的头发,以为他问的就是这件事,有些不明所以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怪你做什么,我才不是那么气的人呢。再了,我不是也把你的头发弄乱了吗。”

    宋星晖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释然一笑,顺着她的话附和道:“是啊,我的妹妹才不是那么气的人。”

    她知不知道真相又如何呢?左右现在她已经和沈诀和离了,以后他有的是机会补偿她。

    宋湘宁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狐疑地盯着他道:“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先是莫名其妙地揉了一通她的头发,然后又问她会不会怪他,这作风可真是太不像他了。

    宋星晖闻言,不自然地清咳了几声,这才起了正事:“我吩咐绣房,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服,如今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你过去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宋湘宁听了这话便更是惊讶,他平日里送给她的东西,都是她半请求半逼迫才得来的,如今她还什么都没呢,他竟就主动送了?

    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不然也不至于她回宫的第二日就做好了。

    想到此,宋湘宁倒是对他口中的新衣服起了几分好奇心,当下便拽着他的袖子,要和他一道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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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本以为,宋星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所以就吩咐绣房随便做了一件衣服,谁知等去了才发现,这件衣裳竟完完全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做的。

    颜色是她最喜爱的石榴红,裙摆上用金线描了海棠花的边,富丽而不繁冗,她欢欢喜喜地到屏风后试穿,才发觉就连尺寸都是恰到好处。

    等到她从屏风后面出来,明显看到宋星晖眼睛一亮,心里的喜悦便又添了几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问道:“好看吗?”

    宋星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看。”

    宋湘宁转了两圈便停了下来,却还是舍不得将衣裳换下来,绣娘站在她身侧,拉起她的手臂前后量了几眼,满意地笑道:“这裙子真是太适合公主了!”

    她的皮肤本就白,再穿上这石榴红的衣裙,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在绣房里当差的宫女们都偷偷地拿眼睛瞥她,宋湘宁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兀自臭美了一会,便去屋子里把衣裳给换了下来。

    她对这件裙子很是满意,加上尺寸合适,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索性便顺手一道拿回宫了。

    临分开前,宋星晖还提议道,她可以在他的婚宴上穿这件裙子,既显得庄重合适,又不会抢了新嫁娘的风头,宋湘宁思索一番,也觉得不错,于是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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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一段日子,宋湘宁整日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只偶尔会在出太阳的时候到御花园里逛逛,锦心自那一日从沈府回来之后提起过沈诀以外,再没有起过他。

    一开始,宋湘宁还有些不习惯,但时日久了,她也逐渐适应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毕竟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十七年,而嫁给沈诀,才不到一年而已。

    温琼瑜从老宅祭祖回来,得知她和离的消息,一连派人送了好几封信进宫,甚至想亲自来见她一面,但他们如今早已不是从前的幼童,何况皇宫里的规矩森严,最终他也只能作罢,只依靠信件和她交流。

    宋湘宁知道他是关心她,只不过这件事是她和沈诀的私事,她不想让旁人知晓太多,于是只随便写了几句话敷衍过去,温琼瑜收到回信,只当她依旧郁结于心,便承诺了过些时日带她到城外的南塘镜去散心。

    但如今已是开春,距离宋星晖跟秦婉若的大婚也没剩多少时日,所以南塘镜之约便只能一再推后。

    在看过一轮又一轮的日升月落之后,终于迎来了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婚之日。

    这一日宋湘宁虽然不是主角,但仍旧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被嬷嬷给叫起来洗漱扮,她迷瞪着双眼,有些不满道:“若是我成亲起这么早也就罢了,怎么哥哥成亲我还要起这么早?”

    “瞧你这话的。”皇后一早就梳妆完毕,站在她身后,一边替她簪上发钗,一边道:“你不是最爱看热闹的吗?今日可有的是热闹让你看。”

    宋星晖起的自然是比她们还要早,此刻已经出了宫门,在去接秦婉若的路上,时间还来得及,所以宋湘宁在梳洗完毕之后,还不紧不慢地和皇后用了一顿早膳。

    用过早膳,宋湘宁便和皇后一起前去青宝殿,青宝殿是参拜行礼的地方,等到宋星晖将秦婉若接回来之后,便要和她一道在青宝殿外行三跪九叩大礼。而前来观礼的朝臣和其他女眷,在他们二人礼成之前,也都要站在殿外。

    宋湘宁过去的时候,殿外已经站了不少的人,红毯从大殿正门一路铺下来,改过台阶,延伸到宫门,一眼望不到边。大臣和女眷们分别站在红毯的两侧,因为仪式还未正式开始,所以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声交谈着。

    皇上还没有过来,但是众人一见到皇后,便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不出片刻,殿外就安静了下来,大臣和女眷们行过礼之后,就束手站在自己的位置,垂头不敢多言。

    皇后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们总是会拘束着,左右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便叮嘱了宋湘宁几句,自己则到后殿去歇着。

    皇后一走,那些人就又放松了下来,与身边的人声地交头接耳。

    宋湘宁的眼珠随意一扫,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温琼瑜,他没有入仕,自然也没有穿官服,外面套了一件绛红的外衫,头发高高束起来,用发冠固定,看起来是个清隽少年郎的模样。

    因着还有旁人在,宋湘宁没有太张扬,只微微冲他抿唇一笑,算是过招呼。

    恰好旁边几位姐过来向她行礼,她便收回了视线,去和她们交流。

    几人交谈了一番,宋湘宁准备到后殿去歇息片刻,但却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她以为还是温琼瑜,不由得故意板起了脸,凭着感觉朝那目光的来源瞪过去。

    然而当她与那道视线的主人对视上的一瞬间,却突然愣在原地。

    那一直望着她的人,不是温琼瑜,而是沈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