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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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做完坏事就跑了。

    宁窈叹了口气。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临走前还不忘踩她一脚,什么开饭,开饭是什么鬼啦!

    嘤。

    “殿下觉不觉得,你得来点解释?”

    正在心乱如麻,忽然身畔响起一个伴着凉意的声音。

    宁窈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她用慢动作回头,像卡带的碟片,配上一头睡得凌乱,眼睛里因为好几天睡眠不足生出的红血丝,倒颇有几分女鬼的风范。

    反观陆执呢。

    他面上表情淡到几近没有,烛光幽幽映在脸上,加深了本就凌厉的轮廓,周身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还真是一张容易让人迷惑的妖孽脸。

    难怪上午那方士看到都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宁窈短暂地走神后,马上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

    “不是我让十五干的!我冤枉!我无辜!”宁窈委屈地开口。

    还揉了揉眼睛。

    做戏要做全,何况是实话。

    “哦?不是你,”陆执缓缓翻过身,手撑着头斜倚在床上,月白色衣衫微微松开,半截冷白而劲瘦的锁骨若隐若现,“那殿下这么晚还要吃夜宵,真是好兴致。”

    宁窈:“……”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慢慢退后,对他露出无害的笑:“其实我现在不饿,真的。”

    陆执对她的回答毫无反应,表情也看不出情绪如何。

    宁窈:“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去,十……”

    她就要大声喊人,忽然喉咙被一股力量攫住,半个字也不上来,就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陆执侧目看她,眼睛里又出现了那种可怕的血线。

    惊得宁窈死死瞪大了眼。

    还来不及反应,她就感觉被一股力量推——不,应该是被吸过去,她整个人直冲着陆执而去,撞在他身上。

    头都撞疼了。

    靠,这人胸膛怎么又冷又硬的,石头做的吗?

    宁窈下意识要从他身上爬开,手脚乱作一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摁住他的身子就要借力起来。

    “唔——”

    却听见陆执低低地闷哼一声。

    宁窈闻声一怔,抬起头看他。

    这一眼差点把她吓死。

    陆执的脸色向来苍白,可从前只是比正常人多出几分病气,看着挺有脆弱的美感。

    现下脸色卡白,死一般的白,还隐隐盘旋着一圈不详的黑气。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胸前一块皮肤血线弥漫,像是有生命一般。

    好像能听到它们啃噬陆执血肉的声音。

    宁窈脑补了一下,妈呀这也太疼了!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是不能开口话,也动弹不得。

    是陆执,大魔头!他在用某种力量控制她。

    是要杀她了吧?宁窈呆了一瞬,只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滴!!!!!】

    【滴!!!!!】

    【滴!!!!!】

    警报声在她脑中轰然响起,第一次感受到这么频繁这么剧烈的杀意,他到底是有多想杀她啊!

    宁窈原本已经习惯了,可现下冲击太猛,仿佛有人开着重型坦.克在她神经上反复碾压。

    实在忍不住。

    喉头腥甜,一口血涌出来。

    系统机械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急通知!宿主生命受到威胁,当前生命值70%!】

    宁窈:我了个大草!

    杀气警报,生命值警报,还有陆执压抑的喘.息声……

    合在一起就是必死的催命符。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长叹:悔不该救那憨憨十五哟!!!

    宁窈心里好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承受着心头不断翻涌的剧痛,忽然脑中刹那间闪过一个画面,和某个低沉磁性的男中音——

    “在广袤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上……”

    “万物复苏,又到了(消音)的季节……”

    她没穿来之前,特别爱看动物世界,和跟野生动物有关的纪录片。记得有一种叫猞猁的动物,战斗力在一群猫科野兽中排倒数,天敌有很多,然而猞猁天性狡猾,遇到危险就擅长倒地装死,常常能避过危机。

    也算是一项很实用的技能了。

    宁窈敢想敢做。

    她忽然浑身一下剧烈抽抽,就像人猝死前的反应,接着扑通一声歪倒在床。

    为了效果逼真,她连闪都没闪一下,硬生生倒下去,脑袋都在床沿上磕了下。好痛,可是必须忍住。

    宁窈两眼一翻,使劲又吐了口血,抽了抽。

    她艰难地伸出手,声音微弱:“陆公子,我……我怕是不行了。”

    “我觉得也是。”陆执淡淡道。

    好无情。宁窈腹诽一句,继续道:“不要……管我,让我……死……嗝!”

    她两腿一蹬——

    死而瞑目了。

    按宁窈脑瓜里想的,这下九成九是安全了。

    人是动物,魔也是动物。陆执不至于对一个死人下手。

    当然了,宁窈也没当陆执是傻瓜,简单装死不足为信。

    还好原身曾经因为贪玩学过一种屏息术,登不得大雅之堂,但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现在她没了呼吸,没了心跳,就连血也停住了。死得比真死还像。

    周围万分寂静。

    她看不见,只听见身旁轻缓而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带着那股特有的冷香,和令人感到紧张的威压。

    宁窈猝不及防,感觉到有什么冰到刺骨的东西贴上她的腰,她被冰到差点发抖,直到那东西发力握住她,宁窈才反应过来这是陆执的手。

    他慢慢贴过来,浑身就像台制冷机,就连呼吸都带着寒霜,整个人趴在宁窈身上。

    宁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更不知道大魔头这是要干嘛。

    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都死了,难道还要让她死上加死吗!

    陆执却没像她想得那样,而是把手塞进了她手心里,过了会儿,又塞进另一只手,接着不满意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着:“怎么这么凉。”

    废话,她这会儿跟死人一样,温度也降下来的,能不凉吗?

    有没有良心啊,她都死了还要拿她暖手。暖手宝报废了,不干了行不行?

    还有,你没资格我啦!你个体虚的扑街仔!

    她在心里咒骂,忽然有听见陆执凉凉地开口:“放火上烤一下就热了。”

    宁窈:“……”

    她不明白陆执想做什么,或许是想像上午烧那个官兵一样烧她?

    可等了会儿,陆执也没其他动作。宁窈忍不住睁开眼睛,偷偷瞄他,却只看见陆执漆黑的长发,还有他后颈上游动的血线。

    片刻后,陆执缓缓地支起上半身,宁窈赶紧闭上眼睛。

    陆执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宁窈唇边,沾上了血,又送到自己嘴里,他尝到味道,不觉皱了眉。

    “不新鲜了。”他如此点评。

    宁窈:是我的错?那我走?

    这大魔头指定是有点大病,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嘴里塞。

    那可是血!以为谁都血都跟他一样是旺仔牛奶味吗?

    她快装不下去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复活”,忽然感觉陆执又压上来。

    森冷慑人的气息扑在她脖子上。

    宁窈心中惊疑不定,猜不到他想干嘛,转瞬间,感觉陆执的嘴唇贴上来,她激灵一下,刚睁开眼,猛地撞入他冷漠的眼眸。

    这双眼冰冷无情,不带任何人类的情绪,甚至快要不像一个人,而是纯粹的冷血动物。

    她想起来自己曾经做过的噩梦里,陆执堕魔,毁天灭地的那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难怪她刚才就觉得不对,陆执今天太奇怪了。

    凭他的厉害,怎么可能轻易被十五扛过来?就算他不想暴露身份和实力,肯定也有其他办法,比如像刚才那样,不动声色放火烧人,可他却这么配合,一点都不反抗?

    会不会是根本不能反抗?

    宁窈稳住心神,让自己放平静,仔细去感受陆执的灵压。多亏了陆执偶尔给她浇水,他的灵水太神奇了,让她的修为几次暴涨,对灵力的感知也更敏锐。

    凡是接触到修士,只要是跟她差不多水平的,都能感觉到。

    若是像陆执这种,修为深不可测的,也能感觉到不好惹。

    宁窈感觉到,他今天灵压不稳,气息也乱了,很可能跟他身上那些可怕的血线有关。

    他现在是不是,根本用不了灵力……

    她想得头疼也想不出答案,烦得很,也怕得很。

    陆执深黑的眼睛忽然动了动,死死盯着她,那种眼神好像是……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宁窈稍稍犹豫片刻,学着刚穿来那会儿,伸手去碰他的,脸不敢碰,她就碰脖子,实在是冰得可怕,夏天拿来解暑倒是蛮不错……

    诶?陆执居然不反抗?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就连冰冷的眸光都淡下来了。

    他此刻脸色惨白,被血线折磨得低低喘.息的样子,竟然有些可怜,看起来挺好欺负的。

    懿悻付费整理宁窈想到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哈士奇,平时日.天日地老子最牛逼,有次生病了差点死掉,也是这么可怜。

    宁窈心里生出了点同情,陆执毕竟是她看文时最喜欢的角色。

    当初看到他死掉,她还掉了几滴眼泪,后来陆执堕魔,她气得去给作者刷负。

    她想活,可也不想让陆执死,她记得他救过她好多次。

    陆执身上的血线动了,宁窈看得吓了一跳,那些诡异的东西就像有生命,宁窈的触碰让它们慌不择路的逃窜,有一点点的消失。

    简直和那天一模一样。

    同时,宁窈也感觉到陆执有所恢复,他脸色不再那么惨白,恢复了少许血色,体温也从冷冻格回到冷藏室。

    宁窈就想啊,一定是她的触碰有用,她索性拿出撸狗的架势,在陆执头发上顺毛摸,再咕叽咕叽挠他下巴。

    如此一番操作后,大魔头果然恢复了气色,白里透红,就连耳朵尖尖都粉粉的!

    没想到他头发挺顺,皮肤也软滑软滑的,摸着比哈士奇手感好。

    宁窈忽然就忘了怕死这回事,得寸进尺,手就要摸上脸,忽然被陆执抓住。

    宁窈这才醒过神,她迟疑着开口:“其实……你脸上有个脏东西。”

    陆执:“……”

    她可能是觉得他傻。

    宁窈这个人一直都怪怪的,从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怂得要死,他一个眼神都能把她吓成鹌鹑,有时候又格外胆大,敢碰他,敢在他头上身上搞来搞去,这一点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差,陆执自己也不讨厌,所以她才好好活到现在。

    何况她对他还有更大的用处。

    陆执也想不通,宁窈这么废物,连个魔祟都杀不死,她的灵压怎么会刚好克制他体内的血魔咒

    这种咒术,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解,每次发作都是蚀骨之痛,他可以忍耐,却控制不了这种邪咒一点点侵袭他的神府。

    可只要宁窈在身边,两个人的灵压互相感应,邪咒就会忽然变得温和,而她的触碰,会让体内的邪咒如临大敌,纷纷藏起来……就好像是很害怕她一样。

    可无论如何,她都能放心,他暂时不会杀她,也不想杀。

    “过来。”陆执突然开口。

    宁窈:“……我过来你会杀我吗?”

    “你不过来我可能会杀你。”陆执。

    那还是过去吧,反正她不过,也跑不了。宁窈慢吞吞凑过去,心里还存着警惕,想着情形不对马上就闪。

    却不料陆执忽然仰头,眼眸晦暗,一下子咬在她脖子上。

    那一瞬间好痛。

    宁窈睁大了眼,琥珀色的瞳仁剧烈收缩。

    怎么回事?他他他……他怎么在吸她的血!

    这本修仙怎么有吸血鬼元素吗?

    宁窈吓得六神无主,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就在这时,陆执停下来,他嘴角沾血,一双眼里泛着浓浓的煞气,看起来更像是从地狱尸海里走出来的嗜血修罗。

    她脑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处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只有微弱的光,四周充满潮气,很难闻。

    她捏住鼻子,心想这是什么鬼地方,声地喊:“陆公子?你在吗?……七?十五?系统?”

    没人回应。

    宁窈想,这该不会是地狱吧,她死了?

    看来也是,多半是被陆执吸干了,死得透透的,连系统都消失了。

    她站起来,沿着黑暗的路向前走,感觉走了好久好久,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她一个不心,踩到什么滑滑的东西,一屁股摔地上。

    她看见自己一手的血,脑子懵了一下,再仔细看地面,竟然全都是血,颜色深到发黑,显然是不知多久以前的陈年老血。

    这里果然是地狱。

    可是地狱也得有个接待处吧?

    宁窈漫无目的,就这么走啊走的,总算走到一个空旷处,她低着头躲避地上的血,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嘈杂声。

    她抬头看,忽然发现头顶上空出现了一处高台,无数的脚步声叠在一起,吵得人头疼。

    在那台上是一群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满身脏污。

    他们成一团,每个孩子手里都掐着一个,也有好几个围攻一个的,一开始,宁窈以为是孩子间的玩闹,可越看越不对,那根本是要命的法!

    那些孩子一拳一脚间明显是毫无章法,别提仙术,就连基本的武功也不会,全靠毫无技巧的肉搏,但是出手特别狠。

    那一拳拳砸在肉上,伴随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声音,听着尤为刺耳。

    输的会被赢了的孩子从高处扔下来,大概两层楼高,好多人本来就被伤了,扔下来,直接就断了气。有一些没断气的,则是拼命挣扎着爬起来,努力沿着石壁上的突触向上爬到高台,再一次加入战斗……

    血肉硬生生砸在地面的声音……

    孩子们发出的嘶吼和哭叫……

    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和破碎的身体……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毛骨悚然,这到底什么鬼地方?就算是地狱也没这里可怕吧!

    她冲上前去,想要接住那些掉下来的孩子,可她却没有实体,他们从她手臂间穿过,“啪”一声砸在地上,就像西瓜被砸碎。她只能看着,却毫无办法。

    宁窈被眼前这地狱般的画面刺激到了,她找不到出口,只能呆呆地蹲在一旁。

    她数了下,台上的孩子加上台下的,一共有一百个。

    台上的人越来越少,而地上的尸体到处都是。有个孩被扔下来,恰好落在宁窈脚边,她赶紧站起来躲到一边,却听到那孩发出细幼的哭泣声。

    真像家里那只哈士奇刚被接生出来的叫声,奶奶的,可怜兮兮的。

    宁窈蹲下去,刚好男孩睁开眼,他特别瘦,浑身脏兮兮,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一双眼眸却特别亮。

    他满脸是血,宁窈试着给他擦,这一次居然能碰到他的脸。她也没多想,赶忙把孩扶起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声问,“你还好吗?还活着吗?”

    他声音微弱:“水……”

    他要喝水,宁窈有些犯难,这地方只有血,哪儿来的水?想了会儿,宁窈一拍大腿,系统送她的本命黑心莲里积蓄了一点灵水。

    虽然很少,她很珍惜,那个大魔头总是那么气。可现在为了救人也没办法了。

    她伸出手指头,要匀出几滴给这孩子,这毕竟是仙品级别的灵水,一滴就足够解渴了。

    谁知那孩子忽然咬住她手指头,使出吃奶的劲,一下子把她那点灵水全吸光了。

    她的灵水!

    大魔头扣三扣四赏给她的灵水!

    宁窈心痛啊,感觉就像是被骗光了积蓄的倒霉社畜,辛辛苦苦攒的养老本一下全没了。

    突然失去梦想。

    男孩倒是喝饱了,松开她,也恢复了力气,他站起来,懵懂地盯着宁窈的脸,发出奶猫一样怯怯的声音:“姐姐,你也是神奉者吗?”

    “神奉者是什么鬼玩意儿?”宁窈一脸莫名,顺便用袖子帮他擦拭脸上血污。

    他:“就是我们,我们就是神奉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上去像□□组织……这里该不会是什么恐怖祭坛吧?

    她越发不懂了:“可是神奉者,为什么要聚在这里群架呢?”

    男孩沉默了会儿,漂亮得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忽然蒙上阴霾,“因为他们,只能有一个神奉者。”

    什么只能有一个?他们又是谁?宁窈都听懵了。

    她把孩脸上擦干净了,露出张漂亮青涩的脸蛋儿,眼珠像黑葡萄,脸孔白净得很,五官格外精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等等。

    他怎么那么像大魔头?

    宁窈把他抱到面前,撩起他额前又脏又碎的刘海。

    这鼻子这眼睛,还有其他五官简直就是迷你版的陆执,还有他眼睛下边那颗红痣。最像的是他的神情,眉眼间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种桀骜不驯的冷淡。

    绝对是他没错了。

    宁窈想了想,觉得这里大概是大魔头的神识世界,可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又该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大概大魔头是看她生活太无聊,想给她找点刺激,给她播恐怖片呢。

    除非他主动放人,否则她是出不去了。

    这样一想,她索性不管了,找个墙壁靠着,把陆执也拉过来,“你别上去,别又被扔下来。”她看着都疼。

    “不上去,会死。”陆执喃喃自语,他盯着高台。

    宁窈大胆地戳了戳他的脸蛋,唔,又软又滑,她,“你上去,也会死。”

    不是侮辱他,就他现在这豆芽菜身板,连反抗都不会,还不是白白送人头。

    陆执摇头:“我不想死。”

    宁窈问:“那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他茫然地摇头,这里没有出口,要么死了后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去,要么只能回到高台上……

    “我要上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朝着那面墙而去。

    宁窈赶忙拉回他,趁机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听姐姐的,你不能上去,不然你就死定了,你连我都不过。”

    他怔怔地盯着宁窈,半晌才慢吞吞:“你不过我。”

    呵,这破孩口气还不,刚才宁窈可是看着他被人轻轻松松扔下来的。她伸出手指,在陆执额头戳了一下,谁知他身子一歪,居然摔倒了。

    宁窈:……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所谓的反派魔尊,时候是这么身娇体软易推倒?

    “哎,你可别碰瓷啊。”宁窈好担心等出去以后被他报复,或者干脆不让她出去了。

    陆执在她怀中,一只,活像只幼猫,他缓缓抬头,眼神是那么干净无害。

    可就在一瞬间,他的眼眸忽然变得一片血红,红到几乎要淌出血,仿佛是那些幽灵一样的血线全部占据了他的瞳仁。而宁窈,就在与他这样的眼睛四目相对时,感觉如遭雷击,五感一下子都不存在了,而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时空里。

    他明明只是个孩子,瘦,孱弱,手无寸铁,却仿佛从地狱深处走来的冷血修罗,他眸中颜色妖冶又诡异,看一眼,就像要被什么吸进去,堕入没有尽头没有解脱的炼狱。

    糟糕,他这是不是堕魔了?

    宁窈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可能是陆执时候的经历,但他一定没有死在这里,否则他后面如何修仙,又如何堕魔?

    但是,如果他没死,那他是怎么离开这鬼地方的?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都……

    他了,神奉者只能有一个……

    宁窈看着他的表情,他脸上无悲无喜,唇边却牵起一丝淡漠的笑。刹那间,自他眼睛里绽放出一团火焰,纯黑色的,火焰迅速燃遍了他全身,连同抱着他的宁窈,也一同陷入。

    奇怪的是宁窈感觉不到疼,可能是因为这只是他的神识,作为外来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片火燃遍整个山洞。

    从地面,到那片高台,已经被摔死的人,还有正在斗的孩子,全都被这片不详的业火包围。她听见痛苦的哀嚎,和奄奄一息的哭泣……

    就连陆执自己也被这种痛苦折磨得闭上眼睛。

    他漆黑的头发,漂亮的脸蛋,眼睛、手臂、指甲……都在火里融化,直到一切都在宁窈眼前化为灰烬。

    她心中极为惊骇,却被某种力量压制,动弹不得,一个字也不出。随着业火消灭,这片空间如雪花般骤然崩塌,她垂直地下坠……

    宁窈睁开眼,就和陆执四目相对。

    不是那个迷你正太版的,是大魔头版的!

    他眸光冰冷,深黑如墨,好像在瞧什么新鲜事一样瞧着她,“终于舍得醒了?”

    什么舍得醒?不是您老人家把我关进去的吗?

    宁窈心中腹诽,却又不能破,倒是有了个奇怪的猜想,她便试探着问,“陆公子,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好可怕,你想听吗?”

    陆执目光幽幽:“好听吗?”

    宁窈声:“不好听你会杀了我吗?”

    他扯唇轻笑:“不至于。”

    “不至于,那就是弄得半死不活,非死非活了?那我不了。”宁窈看他表情淡然,不像是知道她进入过他的神识,否则她刚才掐了他的脸,现在还不报仇?

    宁窈感到好矛盾,这样纵然是逃过一劫,可她那些灵水不就白白没了?也没理由找他讨回来。

    她好郁闷,没形象地一头栽到在枕头上,摸着脖子上被咬出的伤口,觉得委屈极了。折腾了大半晚上,她又累又困,算了,还是睡觉吧。

    至于陆执,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找到自己习惯的舒服姿势呼呼大睡。

    其实她一开始在装。

    虽然困,可有个危险品在身边,易燃易爆.炸,她心里总觉得膈应,何况这家伙太邪门,他居然不睡觉,也不走,还凑过来盯着她。

    他的头发落下来扫在她面颊,好痒,又不敢挠,宁窈在心里骂人,故意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居然这样都没能赶跑他。

    只听见他嫌弃地:“睡相真差。”

    是啊是啊,所以您快走吧,别搁这儿上演恐怖片了成不?

    宁窈咋咋唬唬地翻过身,顺便还粗鲁地撩了把他的长发,两只手臂摊开,腿也张开,睡成个大字,使劲挤开陆执。这就是传中的,睡自己的觉,让别人无觉可睡。

    她努力哼哼唧唧地鼾,忽然感觉手臂一沉,有什么压上来,她睁开眼,发现这大哥居然就这么躺她手臂上了,表情那么坦然。

    宁窈:“你干嘛?”

    陆执冷冷瞥她一眼,然后闭目:“闭嘴,睡觉。”

    “可你枕着我,我怎么睡着啊?”

    陆执慢条斯理地:“我也想问殿下,我的脸掐起来感觉如何?”

    宁窈:“!!!”

    他都知道了!也对,是她太天真了,那可是他的神识。

    宁窈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了“劝你见好就收不要逼着我杀你”的意思。

    只听过女人枕着男人,第一次见到男人枕着女人,还这么心安理得。宁窈觉得陆执多少有点神经病,但是深井冰杀人不犯法,她只好认栽了,由他躺着。

    后半夜还算平静,除了宁窈偶尔被他压得不舒服,还有耳边时不时听到陆执的警告。

    “你压到我头发了。”

    “睡觉别乱动。”

    “不准再哼唧。”

    明白了,他犯的是公主病,病入膏肓。

    终究,还是她输了。

    作者有话要:新鲜出炉的大肥章写完啦,恭喜陆三岁进化成陆公主,哟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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