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丢了几百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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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屿行匆匆赶到林府时,林子砚已不在府中。

    厮,他家公子出门了,但也没是去何处。

    江屿行愈发不安,“他一个人出去的?!”

    厮点点头。

    江屿行:“往哪儿走的?!”

    厮指了指右边的街口。

    可沿着那街口没走多久,便是岔道。江屿行站在岔道口,心急火燎之际,忽然想起了今日在醉仙楼里遇见的那个有些奇怪的算命先生。

    难道……

    江屿行拔腿就往醉仙楼跑去。街上熙熙攘攘,他跑得太急,冷不防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壮汉。

    “哎哟,没长眼啊?!”壮汉被撞得一个趔趄,正要骂人,又一看,吃惊道,“江公子?”

    江屿行抬眼,就见那个城东卖猪肉的王富贵背着一筐肉,怕是有好几十斤。

    “江公子,”这几日家中生意不好,王富贵见个人就想卖猪肉,十分热络道,“府上可要肉?今日……”

    江屿行也没空搭理他,抬脚就要走,王富贵不屈不挠道:“江公子,我家的肉可好吃了,不信你问问林公子,他方才还让我把这一筐都送林府去呢……”

    “你什么?!”江屿行一把扯住王富贵的领口,“你见着林子砚了?!”

    王富贵被江屿行吓了一跳,“是……是啊。”

    江屿行急道:“在哪儿?”

    王富贵愣愣道:“城门口啊……”

    他方才背着这筐卖不出去的肉在街上瞎晃,晃着晃着,就见林子砚急匆匆往城门口走去。他连忙追上去,滔滔不绝地向林子砚夸自家的猪肉,颇有卖不出则不罢休的架势。

    林子砚急着去三里亭,便随口答应了,让他把肉送林府去。

    于是,他乐呵呵地背着肉往林府走。走着走着,肚子又饿了,他便在街边吃了碗面。

    然后,吃饱喝足的他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江屿行。

    此时的江屿行,若用王富贵的话来,那便是,急得跟丢了几百头猪似的。

    “他出城了?!”

    王富贵点头道:“对啊……”话音未落,就见江屿行三两步翻上前头客栈门口栓着的一匹马,缰绳一甩,策马跑了。

    店二追出来,嚷嚷道:“快来人啊!偷马了!”

    王富贵:“……”

    江屿行一路狂奔,出了城门直往北去。

    暮色渐晚,官道上已寥寥无人。

    江屿行追至三里亭,见亭内炉火煮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方才此处有人?

    他心下存疑,翻身下了马走进亭内,却骤闻风声疾至。

    江屿行回身一避,却听一声脆响,碎石击中茶壶,茶水泼了一地。

    而后,似有暗香迎面扑来。

    江屿行惊觉不对,急忙抬手捂住鼻口,却已迟了。

    脑袋忽然一阵发晕,四肢酸软无力,他撑在石桌边,险些站不住。

    “原来是你,”亭后的竹林中,一辆马车缓缓走了出来,蓟无酌挑着车帘,看了江屿行一眼,“我还当是林府的人。”

    “江屿行!”林子砚急得一下子就跳下了马车,跑了过去。

    蓟无酌没拦着他,跟在他后头也下了车。

    “江屿行,”林子砚扶着他,焦急道,“你没事吧?”

    江屿行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一把抓住林子砚,喃喃道:“快走……”

    “是该走了,”蓟无酌也走了过来,看着江屿行悠悠道,“可老夫似乎还欠了你一卦……”

    他突然一脚踩在江屿行的伤处。

    “唔……”江屿行一声痛哼,额间顿时渗出冷汗。

    “你做什么?!”林子砚急忙一把推开蓟无酌,挡在江屿行跟前,“不许伤他!”

    蓟无酌眼神微寒,“老夫是算不出那头猪何时死的,可你,怕是活不过今日。”

    “是么?”江屿行指尖掐着掌心,撑着一丝清明,不屑道,“就你,也配算本公子的命?”

    蓟无酌一声冷笑,右手抬掌,“那便试一试?”

    他掌心一动,却见林子砚骤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抵在颈边。

    “我欠他一条命,”冰凉的刀尖贴着皮肉,林子砚直直望向蓟无酌,声音有些抖,眼底却没有怯意,“你若不想我死,便不要伤他。”

    “林子砚,你做什么?!”江屿行抬手要去夺刀,却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天旋地转间,一头扑倒在地,只拽到了林子砚的衣摆,“放下……”

    蓟无酌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子砚,神色愈发冰冷,似透过林子砚,看见了另一个叫他怒不可遏的人。

    良久,他袖子一甩,忿然转身,“上车!”

    马蹄声响,不远处,车夫为蓟无酌掀开车帘,而后沉默地看着林子砚。

    天色愈晚,北风裹着寒意刮在林子砚脸上。他缓缓放下匕首,不知不觉间,已是满掌心的汗。

    “江兄,”他闭了闭眼,轻声道,“劳烦你,跟我爹一声,就……我外出求学了,让他莫要担心。”

    身后,江屿行没有动静。

    林子砚以为他晕过去,回头一看,却见江屿行死死拽着他的衣摆,紧咬的齿间满是鲜血。

    “江屿行!”

    “不许走……”江屿行脑袋沉得厉害,眼前的衣摆渐渐模糊,他只能咬破唇舌,叫自己疼得清醒些,“林子砚……”

    林子砚心口抽疼,眼眶止不住地泛酸,“我……”

    亭外车马嘶鸣,又急又躁。林子砚回过身,见蓟无酌坐在车内,半张脸藏于帘后,默然不语,却无端叫他害怕。

    “江兄,”林子砚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几近无声道,“告辞……”

    他一抬脚,却走不动,雪白的衣摆被江屿行紧紧拽在手中。

    “不许走……”

    不知怎的,林子砚眼眶就红了。

    他笑了笑,温热的泪却滑过颊边,砸在江屿行手背上。

    他,你不要老扯我衣衫。

    “刺啦”一声,刀锋划破衣袍,江屿行抓着半块碎布,心头倏然一空。

    林子砚缓缓朝马车走去,想起第一回 遇见江屿行时,漫山大雪寒意刺骨,那人踏着积雪,解下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林子砚,你站住!”

    他忽然听见江屿行喊,嗓音沙哑,像带了血。

    “你再敢走一步,我就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