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只可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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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桁醒来时眼前就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他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暖光灯,缓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缺失的那一段记忆,居然是情劫。

    情劫也就罢了,偏偏还是——

    祁升。

    这两个字就如同鬼影一般跟在他的身后,在他漫长而又无趣的生命里留下一个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成了他记忆里最大的、最多的波动起伏。

    齐桁活了这么久,不是没有遇见过同名同姓的。

    就连他自己的名字他都遇见过几个一样的,祁升的名字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

    可齐桁就是能够分得出来。

    不是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而是能够察觉到一点相似。

    还有那些他不知道姓名,却依旧在他的记忆里永久留存的人或妖邪鬼怪……他们身上都有“祁升”的影子。

    从前齐桁觉得是自己魔怔了,非得去对方身上找什么相似点,要知道人和人总会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现在齐桁明白了。

    不是他犯病,而是他遇到的那些人,都是一个人。

    原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心动。

    他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了“祁升”。

    无论是作为鬼的祁升,还是作为妖的、人的,甚至是只会跟在他身后飘荡的游魂。

    现在细细究来,他杀过祁升很多次,一直维持在一定的界线的感情也只会因为祁升一个人出现超出界线的波动。

    齐桁用手背压住自己的眼睛,喃喃了句:“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准确的来,不是世界疯了。

    是他要疯了。

    齐桁缓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他敢肯定是祁升将他抱回来的,而他现在只想见祁升。

    齐桁出了卧室后,就在客厅瞧见了祁升的背影。

    祁升拎着手机看着窗户,平淡的声音和记忆里的世子几乎如出一辙:“继续投资。”

    齐桁顿了顿,知道他是在讲公司的事,没有再往前。

    但祁升却像是有所察觉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冷淡的眉眼瞬间如冬雪逢春,化成了一滩水。

    只是祁升没有招呼,只伸手示意了一下厨房。

    齐桁转身进厨房,就见灶台上搁着他昨天想吃的豆花。

    齐桁抿了一下唇。

    恢复了记忆后,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追究了。

    以前祁升也总是这样。

    只要是他想吃的,下一顿就必定会出现在饭桌上。

    齐桁以为自己喜欢祁升这件事已经够早,现在看来,对方比他来的还要早不知道多少。

    见齐桁进了厨房后,祁升才压着声音对电话里冷冷的了句:“放点消息出去。”

    所有的事情和人都到了他们应该在的轨迹上……齐家也可以倒台了。

    祁升静静的看着厨房的方向,语气是冷的,但想到齐桁,心却是软的。

    当年他忍着一身的伤千挑万选挑中了齐家,虽然还有诸多不满意,但姚洛禾是最好的母亲,而从后续的命盘来看,齐天力不会那么喜爱这个孩子,却也不会对他不好。

    祁升当时是想要再继续挑一挑的,可无奈他拔了那几根肋骨伤的太重,后续又还有被他强行延后的天雷要落下来,他再不离开就要波及到还未苏醒的齐桁了,所以他只能匆匆将人给了姚洛禾。

    之后的十几年,祁升只留了一点魂魄在外经营生意,自己在深山里承了那些天雷,养了很久出来后才得知齐家命盘突然横生变故,莫名的多了一个“姜萍”和“齐凯”。

    这突生的变故祁升自然是要追究,但叫齐桁吃了委屈的齐天力他也不会放过。

    他选择走商,就是想要把最好的全部堆在他的面前。

    等到齐桁端着豆花从厨房里出来时,祁升也挂掉了电话。

    齐桁咬着勺子,声音含糊不清:“……今年冬至。”

    他没问祁升什么记不记得,也没再问祁升疼不疼,他只是问了句:“教我包饺子吗?”

    祁升轻轻的勾起嘴角:“嗯。齐先生想吃什么馅的?”

    齐桁想了想:“桂花馅的?”

    祁升失笑:“这样好吃吗?”

    “不知道啊。”齐桁认真道:“在我吃桂花馅的汤圆和青团前,我也质疑过。”

    祁升思索了一下:“如果是煎饺,甜馅的应该还行。齐先生想吃的话,我下次可以试试。”

    齐桁高高兴兴的应了,又端着那碗豆花离祁升近了点。

    察觉到他的一点试探,祁升微扬了眉:“齐先生?”

    祁升无意识的凑近了齐桁一点,齐桁就逮住了这个时机直接仰头一撞。

    一个仓促的吻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祁升的下巴上。

    祁升停了一下。

    就算互诉了喜欢,“上了年纪”的齐桁总是是含蓄的。

    他习惯了旧时的那些规矩,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即便是同性直接也会保持好一定的距离,就好像太深入的接触会传染什么不得了的病毒一样。

    所以无论是接吻还是拥抱,甚至是牵手,都是祁升哄骗来的。

    祁升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满。

    他毕生所求只有一个。

    只要齐桁在他身边,他就站在那里,不需要向他迈出一步,他会把剩下所有的路走完。

    他知道他因为玄术天生情感封闭了大半,也知道过于漫长的生命让他的心都快成石头了,所以他从不强求。

    但不强求不代表不会因为齐桁的主动而高兴。

    祁升的眼底是快要压不住的暗色,他轻轻的握住了齐桁的手,还不等齐桁在害羞中点什么,就低低的先开口:“齐先生,端好。”

    齐桁还没反应过来他在什么,更深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装着豆花的碗,不像之前那样被祁升紧紧的搂在怀里,没有了过分的窒息,却反而让齐桁少了安全感。

    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碗,任由祁升将他唇齿间还残留的属于豆花的甜腻一点点洗去,换上他的气息,就在齐桁快要握不住手里的碗时,祁升终于松开了他。

    齐桁生怕自己直接将碗摔了,忙放下来,但东西才离手,祁升又干脆利落的将他揽入了怀中。

    齐桁只能由着他予取予求。

    等齐桁人在沙发和祁升的怀抱中间时,祁升也垂着眸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被他留在齐桁颈侧的印记。

    齐桁脑袋还有点晕乎,耳后也红了一片,但却还记着:“祁祁。”

    他喊他:“我现在不同于之前了,不会怕冷怕热……”

    “我知道。”祁升松了手,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齐桁的颈窝里,感受着他皮肤底下还在流淌的血液,低喃了句:“对不起。”

    他是想给他正常人的生活的。

    可他拼拼凑凑了好久好久……

    最终也只能这样了。

    他什么事都没有做好。

    想给齐桁一个幸福的家庭,没能给到。

    想给齐桁一具完美的能够融合他灵魂的身体,也没能做出来。

    齐桁反手抱住他,不明所以:“干嘛道歉?”

    祁升没有话,只重复了句:“对不起。”

    齐桁:“……”

    他心这人迟早能噎死我,面上却还是耐下了性子:“祁祁,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齐桁轻声:“该道歉的是我。”

    他杀了祁升多少次啊。

    虽然不知道祁升做错了什么,但齐桁道:“我们现在,就看现在好吗?过去的一切都不要追究了。你也不要总是不高兴,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道:“你这样总是让我觉得我没做好。”

    祁升摇头:“齐先生做得很好了。”

    你只要还能跟我话,就很好了。

    .

    齐家遭到排挤,日薄西山这事还是传到了齐桁的耳朵里。

    毕竟是学金融的,就算齐桁没有要从商的想法,身边的同学也还是有的。

    尤其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齐桁和齐家的纠葛,他们和齐桁是同学,齐桁平时跟他们的关系不错,自然都是向着齐桁的。

    齐桁听他们了几天的齐家,还听他们津津有味的分析了一下接下来的风向,齐桁坐在中心——困得快要当场睡过去。

    还是喻秋出面救了他。

    喻秋:“齐桁,你听了吗?北区有一栋还没拆除的废弃大楼,前些天有高中生去那办什么试胆大会,结果有一个女生失踪了。”

    齐桁愣了愣:“没有啊,怎么回事?”

    听到他不知道这事,大家登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我听好像是几个高中生想做主播,搞什么室外探险。”

    “对对对!他们好像一共去了五个人,但在中途走散了。”

    “出来的时候好像就只有四个人,有一个女生怎么都找不到。”

    而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起:“听啊,警方后来在楼里找到了那个女生的断手……”

    喻秋头也没回的就卷起了书本往那人的脑袋上砸:“有病啊!非得搞吓人的!”

    那位同学遭到了众人的围攻,齐桁若有所思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董舫明同志发了条信息。

    董舫明回的倒是很快——

    【董舫明: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还在查,怎么了?】

    【平平无奇捉鬼大师:真有断手?】

    【董舫明:……你也信那些都市传了?没有!】

    【平平无奇捉鬼大师:那有什么线索吗?】

    【董舫明:……】

    【董舫明:你是个学生!学生!学生!!!好好上你的课!!!】

    齐桁想了想,敲字回复:【你不会是因为怕我参与进来了又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害怕所以才这么激动吧?】

    【董舫明:我只愿我的人生以后再也没有你的踪影。我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