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周攸宁也不和她为什么, 他只是让她困的话就好好睡一觉。
明明车就停在附近,他却偏偏绕远路。
洛萸躺在他的背上,突然想到了时候。
周向然也背过她。
她那个时候喜欢周向然, 摔跤蹭破了点皮,胡搅蛮缠让他背。
周向然不肯,她就耍赖。
最后周向然还是骂骂咧咧的过来背了她。
那个时候的洛萸也是像现在这样,躺在他的背上看天上的星星。
可周向然背她走了两步就摔了。
他是她太重。
洛萸就一直哭。
公主病的洛萸自尊心受到了击,便再也不让人背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不嫌她重, 不会有任何埋怨, 反而希望多背她一会的人啊。
她躺在周攸宁的背上,竟也真的睡着了。
直到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 周攸宁才停下。
他垂眼,侧眸去看她。
洛萸的脸就枕在他的肩上, 睫毛微微湿润。
应该偷偷哭过吧。
那些骂名,他其实不在乎的。
言语可比刀剑, 可又不是真的刀剑。
落在他身上, 也扎不出个好歹来。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洛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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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这几日睡的并不好, 因为心里装着事。
总是浅眠易醒。
睡的昏沉,稍有点动静便能将她吵醒。
可她中途却没有醒过一次, 由此可见周攸宁有多心。
大抵在他眼中,此刻的洛萸甚至比他修复室里的文物古籍还要珍贵。
昏沉之间, 好像有谁在她额前留下一个吻。
轻似羽毛的声音便落进了耳中:“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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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宁没去学校,他请了假。
洛萸起床的时候他正好在厨房研究食谱,简单些的他会做,稍微难点的, 只能保证生熟。
但味道就不准了。
于他来, 学这些算不上多难。
洛萸开冰箱, 手刚碰到里面的矿泉水,却突然想起周攸宁平日里的嘱咐。
迟疑片刻,把手收回。
冰箱门关上,她走进厨房:“现在挺好,有点贤妻良母的味道了。”
周攸宁见她醒了,将那杯提前温好的牛奶递给她。
洛萸没接,斗胆提了个意见:“我早上就不能喝杯提神醒脑的黑咖啡吗?”
他轻笑着点头:“可以,但冰的不行。”
洛萸吐槽他事儿妈。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给自己泡了杯热咖。
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周攸宁把早饭做好。
周攸宁安静的看了她一会,见她确实没有受到昨天那件事的影响,便也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洛萸起的太晚,已经十点四十几了。
所以周攸宁干脆把早午餐一起做了。
还算丰盛。
地三鲜,糖醋排,冬瓜排骨汤,肥牛炖土豆,鱼香鸡蛋,以及一盘拍黄瓜。
他从前是做不出这么复杂的中餐的。
想来也是下足了功夫。
洛萸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结果味道出乎她意料的好吃。
她筷子拿起没放下了,早把自己为了减肥少吃多餐的原则给抛到脑后。
“想不到周老师在做饭这方面也颇有天分。”她咬着筷子尖,抬手去揽他的肩膀,笑的不太正经,“跟我得了,还上什么班,以后我养你。”
她惯没个正经,平日里总爱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这次,周攸宁却轻笑着点了点头。
好像万事都依她。
洛萸笑容停了几分,对上周攸宁的眼神,她有几分的迟疑。
她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我开玩笑的。”
她知道周攸宁是喜欢自己现在这份工作的。
他对文物修复带着崇敬的热爱,同时也希望将自己这份热爱,传播给那些学生。
他:“我知道。”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可洛萸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只要她开口一句:可我是认真的。
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文物修复的那点热爱,一分不留的全都转移到了洛萸身上。
甚至于,成倍的增加。
洛萸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枷锁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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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事哪怕是刻意的藏,但还是有些风声泄了出去。
洛萸没想到周向然居然直接找来了医院。
医院里那几个医生大多都认识他,除了几个刚来的实习生好奇的询问:“刚刚那个帅哥是谁啊,我怎么看洛医生的表情不太好看,她不是最喜欢帅哥吗?”
许嘉凉冷哼一声,眼里带着对周向然的鄙夷:“什么帅哥,人模狗样的渣男罢了。”
洛萸觉得自己确实也应该心平气和的好好和他聊聊。
可看到他的那张脸她就没法心平气和。
尤其是想到她和周攸宁在一起的事还是他和爷爷讲的。
洛萸手里那杯刚要递给他的水,下一秒就一滴不剩的泼在了他脸上。
周向然知道她误会了,和她解释:“那件事我不是故意出来的,我以为爷爷他知道,所以才......”
洛萸懒得和他废话:“完了吗,完了就滚。”
周向然脸色惨白,没几分血色:“阿盏,你别这样。”
洛萸靠着桌沿,冷眼看他。
“有什么要的,现在一并了吧,省得以后再来烦我。”
“我知道你和我二叔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可你这么做,伤害的只是你自己。”
听着他苦口婆心的劝诫,洛萸无动于衷的看着腕表。
一分钟到了,她开始送客。
“再不走我就让保安请你出去了。”
周向然知晓她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便也不继续留下来碍她的眼。
临走前,他只了最后一句:“我二叔没你想的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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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在看到周向然以后,越发的雪上加霜。
她拖出椅子重新坐下,给周攸宁发了条消息。
洛萸:【周老师在干嘛?】
他近来回消息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这点洛萸甚感欣慰。
周攸宁:【备课。】
周攸宁:【怎么了?】
洛萸:【没怎么就不能和你发消息了吗?/怒】
下一秒,他的电话就了过来。
原本以为他是要兴师问罪,洛萸甚至做好了狡辩的心理准备。
耳边的声音却温柔:“心情不好?”
不知怎的,每次只要听到周攸宁用这种语气和她话,她就觉得自己的委屈被放大数万倍。
别的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埋到他怀里好好撒会娇。
她趴在桌上,手去推旁边的摆件,一个红色的不倒翁。
“周老师,好想你啊。”
她嘴里常念叨着的那个娇气的公主,其实是最能替她遮风避雨的人。
半个时后,他就开车来到了医院楼下。
因为她刚才的那句:周老师,好想你啊。
洛萸问他:“你今天没课吗?”
“找同事帮我代了一节。你呢,就这么下来没事吗?”
“我让我同事帮我顶一会,她只帮我顶半个时,所以我待不了多久。”
周攸宁便不再什么。
他不是空手来的,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个防尘布袋。
洛萸问他:“那是什么?”
周攸宁垂眼,把东西拿出来。
是一副装裱好的字画。
“前些日子闲暇时画的,觉得扔了可惜,所以拿去装裱了一下。”
洛萸问他:“我可以看看吗?”
周攸宁点头:“嗯。”
他答应的爽快,洛萸故意问他:“周老师该不会对别人也这么有求必应吧?”
周攸宁知晓她是在调侃自己,抬手碰了碰她的脸。
近乎宠溺的爱抚。
“他们都我不近人情。”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对于这个回答,洛萸还是很满意的。
她把画卷开。
是一副落雪时节的风景画。
树枝上压着白雪,四周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这种刺眼反而有几分不真实。
看久了会觉得难受。
比现实里亲眼瞧见的,好似更带几分压迫感。
洛萸抬头去看周攸宁。
似看透了她此刻所想,他轻笑着替她答疑解惑:“我的眼睛早年出了些问题,不可见强光。在我眼中,雪就是这样。”
他把画收卷起来,放入防尘袋中。
是突然有的想法,想让洛萸知道自己的一切。
所以才有了这幅画。
想送给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犹豫。
大约是在看到她刚才的神情之后。
周攸宁没有表现出异样来,他仍旧和刚才一样,温和斯文。
看她时,眼中有淡淡笑意。
洛萸翘着腿,晃啊晃。
那双筷子咬在她嘴里,力道松的仿佛随时都会往下掉。
好半晌,她突然歪头轻笑:“可以送给我吗?”
周攸宁抬眸。
她干脆伸手:“送给我吧,我好喜欢。要不再署个名,‘洛萸的周娇娇’怎么样,那些画家不都爱给自己取别名吗,这个多有个性。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我?”
她和周攸宁在一起引发的那些传言,好像也逐渐偃旗息鼓了。
事情近乎诡异的归于平静。
原本早就做好了,被流言攻击的准备的洛萸,好像是拳头在了棉花上。
洛萸仍旧会去接周攸宁下班。
他学校附近在修路,不好走,只让她在附近的公园等他。
天逐渐的黑了,洛萸趁街边贩收摊之前买了最后一个烤红薯。
她忍住了没吃。
路灯不算亮,夜里的可见度也低。
但洛萸不需要太努力的去看,仍旧可以一眼辨别人群中哪个是她的周老师。
他好像不管在哪里,永远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她走过去,抱他:“周老师辛苦啦。”
周攸宁摇头笑笑:“不辛苦。”
洛萸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上面:“我明天休假,你几点的课,我早点来接你。”
他动作微顿,只:“以后不用接了。”
“嗯?”
他的声音仍旧温柔,轻笑着开口:“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