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整改兵部,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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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城领兵之事一被敲定,整个朝堂立刻就全部运作起来。

    大臣们各司其职,谁也不想这时候被陛下记住。

    当然,想搞事的人自然是有的,毕竟霍城可以是皇长孙党的中坚力量。而且,因为他是武将的原因,也为谢北章得到了不少武将的好感。本朝重文轻武,武将自然会希望有一位亲近武将的皇子上位。谢北章流着霍家的血,就是最好的选择。

    像钱嫔和九皇子这类人,就恨不得霍城死在战场上,让谢北章狠狠摔个跟头。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希望霍城能顺利败漠北的敌人。

    朝廷好好的,他们才是王孙贵胄,若是朝廷被败了,他们还能高人一等吗?

    只要不傻,都清楚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时候玩内斗,不是毒就是蠢。

    谢东池即将进兵部担任主事,上任之前,他也做了不少准备。

    天授帝把他放在兵部,让他负责调动此次粮草,就是怕有人故意搞事,在粮饷上面为难霍城。

    不过本意上,是让他起监督震慑的作用,没指望他能玩得过那些老狐狸。

    谢东池能力确实出众,但是,他在朝臣眼里还是太年轻。

    俗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群五六十岁往上的大臣里混进一个未曾加冠的少年,有人儿孙都比他大,他们无意中就会轻视他几分。

    所以谢东池刚进兵部,就被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兵部左侍郎周大人,上来就先给他一顿好夸。从头夸到脚,从里夸到外。脸上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谢东池是他亲孙子。

    而这周侍郎周大人,目前是兵部的二把手。在老尚书年迈,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兵部几乎是他的一言堂。

    若是换一个年轻人,被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这么一顿猛夸,定会骄傲自满,洋洋得意。不定就真的飘上天了,更有可能把这周大人当成信任之人,言听计从。

    毕竟谁会不喜欢听好话呢。

    但是,谢东池看到他眼里的试探,听出他话中的敷衍,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呀,分明就是在哄着他玩,看在陛下的份上,动不了他就把他架起来,当个摆设放那。

    明白对方什么主意,谢东池将计就计。任凭周大人嘴皮子快要磨破了,谢东池也只是在那跟他扯些有的没的绕圈子,就是不接他的话。

    等周大人怀疑他在装傻的时候,却看见谢东池眼神清澈,表情诚恳,不像在耍他玩。只能怀疑自己是不是的太委婉了,对方没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谢东池不接话,周大人也有办法。

    他将谢东池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又命人为他拿来了兵部这几年的账本。

    这些账本满满几箱,光看就让人头晕目眩。上面有户部的拨款记录,和粮草送往各地的记录。

    这么多账本,堆积如山,普通人要是想看完,不吃不喝一年恐怕都不行。

    谢东池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还有为难,周大人看了,在心里露出一个尽在掌握的微笑。

    然后,周大人就用歉疚的语气话了:“谢大人,你不清楚,我们兵部在六部之中可以是最难的了。”

    谢东池眉头微皱,开口道:“周大人此话何解?”

    “谢大人有所不知,近些年,天下太平,各地又没有战事,户部负责拨款的时候,难免就拖延了一些,而且时不时还会有欠账。可兵部要向各地军队发放粮饷,若是少了,迟了,底下人就会怨声载道。”

    看见谢东池一脸同情的点点头,周大人心里窃喜。

    “钱粮发的一年比一年少,底下各地的节度使,京城大大的将军们哪个是好相与的。动不动就怀疑是我们私吞了这笔钱。所以近些年,这些人也越发不服管教。”

    “谢大人,此次霍将军领兵出征,我们兵部费了不少力气,才凑出来一批粮草,但是之后的情况不定会越发困难。而且粮草和军饷就这么多,顾得了霍将军,就顾不了其他人。”

    “陛下既然指派谢大人来督管此事,想必也是相信大人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毫无疑问,兵部的人想用此事试探自己的同时,也想用这件事来拖住自己。

    谢东池确实没有接触过此类军政大事,但是,不代表他对此没有了解,更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实际上,在霍城走之前,谢东池就把一些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别看本朝重文轻武,可兵部的贪腐要比其他几部都要重。

    为什么?就是因为没人管呀。

    各地的将领就算发现了自己的粮饷被克扣,只要不是万不得已,大多就忍了。

    不忍也没办法。普通将领若是没有背景,自然斗不过兵部的大臣,不仅讨不回公道,下次还会被报复的更狠。

    就算真有头铁的将领,斗赢了,那也没什么好下场。

    兵部下次只会做的更隐蔽,联合起来,把这个不安分的人彻底压下去。

    所以,兵部就渐渐变成了这样一摊混水,难怪天授帝非要把谢东池塞过来。

    眼下,兵部的什么主意谢东池已经明白了。

    没想到大战在即,他们还只想着从军费中捞一笔。今年各个军队的粮饷,兵部定会迟发或者少发。理由都是现成的,霍城领兵出征,自然要以他为先。

    到时候霍城背了罪名,反而喂饱了这群人。

    谢东池心里冷笑。

    难怪漠北大军这么容易就连下三城,兵部这些人绝对要负不的责任。

    粮草被你们扣了,将领拿什么养兵?

    士兵饭都吃不饱,为什么要为朝廷卖命?

    加上,还有不少将领,和兵部狼狈为奸,吃空饷。军营里有三千人他就敢报一万。回头,那多出来的粮饷再和兵部一分,自己的钱包是鼓起来了,漠北大军来袭,立马连命都没了。

    周大人也不再卖关子,可能觉得哄住了谢东池这个毛头子,就把他一人留在此处。

    美其名曰先熟悉熟悉兵部事务,其实还是怕他揽权。

    这些账本都繁琐至极,又杂又乱,换成一个积年老账房过来,恐怕也算不清这笔烂账。

    更何况,这些账本也早就修改过,上面的数据就算造假,也有头,周大人自信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等周大人走后,谢东池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

    他看着那些账本,露出一个冷笑。

    兵部的人若是以为这样能难住自己,那可就太天真了。

    这东西,上辈子看的多了,现在还没忘呢。不就是账本吗?意思。

    干就干。

    第一天,谢东池用了半天时间整理好了这些账本。将他们按照地区和年份分类放好,在上面贴上标签,保证一目了然。

    然后,做好表格,接下来只需要整理好相应的数据,再填进去就行。

    第二天,谢东池再来兵部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的厮,看着怯生生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人。露出来的皮肤更是白嫩,绝不会是单纯的厮。

    路上看见的人,有的对谢东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有的人面露鄙夷。就算谢东池解释这是带过来杂的厮,也没人相信。

    就像周侍郎,听了此事之后,表面上眉头一皱:“谢大人年轻,难免风流了些,可这是兵部,怎么能如此胡闹?”其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谢东池不管事才好呢,到时候真出事也可以推到他身上。

    等一行三人进了谢东池的房间,身后的两个“厮”也松了口气。

    “哥哥,没人认出我们吧?”

    “夫君,会不会有人过来?”

    原来,这两个所谓厮,正是谢南音和安心。

    谢东池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可靠的人,而南音从被她教导,心思也细腻,算算账目对她来不难。至于安心,他父亲那般精明,她更是青出于蓝,对数字的敏感度极高。

    有她们帮忙,算出这些账目就更容易了。

    从账目当中,往往能分析出很多东西。

    到时候,自己要做什么也就更有信心了。

    接下来一周,谢东池三人将账目几乎全部梳理完毕。

    把整张表拿起来,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几乎所有账目都能对得上。

    当然,这也不奇怪,兵部就算贪污,也得有个得过去的解释,不会大大方方摆在明面上。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这样的账目压根就经不起细敲。

    谢东池和户部借来了这几年的拨款记录,然后又在吏部查阅了部分地区的地方县志,甚至还查看了各地兵马的人数情况。

    找出其中矛盾的地方,用朱砂在表格上标注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仅仅用这么粗浅的办法,这份表格上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地方都被标注了。兵部的糜烂程度可想而知。

    谢东池将所有数据汇总,连同奏章一并交给了北章。

    北章看完后,拳头更是握的紧紧的。

    “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这些年下来,被兵部昧下的钱粮数字如此之巨,他们还有脸喊什么辛苦。”

    周侍郎最近在朝中上窜下跳,口口声声谢东池沉迷美色,不务正业。谢北章固然不信,却也没有证据反驳。但是,有了这份证据,那可就不一样了。

    谢北章带着证据,进宫和天授帝私下聊了好一会。

    然后,第二天早朝之上,天授帝猝不及防地发难了兵部相关人员。

    兵部尚书老迈,早就不管事,最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

    而周侍郎为左侍郎,另一位柳大人是右侍郎。

    柳大人不善钻营,所以一直被周侍郎压了一头。以至于大家都觉得周侍郎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兵部尚书。

    此事一出,周侍郎和他那些属下全部翻车了。

    到底,他能在兵部一手遮天,靠得也不是能力,而是通过一起贪污,把人团结在他身边。事发的时候,他连带着他亲近的下属,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逃不掉。没了这帮蛀虫,兵部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随后,老尚书因管辖不利,直接告老。

    而柳侍郎,在一脸迷茫中,被任命为了新的兵部尚书。

    跪下谢恩的时候,柳侍郎,哦不,柳尚书,忽然想起前几日,他还因为对谢东池的作风不满,当面斥责了他几句。

    没想到,人家一没有玩物丧志,而是将兵部的毒瘤直接清理干净。

    二来也没有记恨自己。以皇长孙对他的信任,若是他真的记恨自己,恐怕自己也当不上这兵部尚书。

    看来这谢大人,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呀!

    过去,倒是自己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