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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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非常高明地在电话中含糊过去了,只匆匆了句“见面再”就挂电话了。

    林念一颗心被她吊得高高的,好奇到了极点。平时习惯踩点到的她甚至提前了半时就坐在餐厅里等着了。

    座位订的太匆忙,包厢都被预定完了,她只能订在外面。

    楚楚一进门,就被一个靠窗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她带着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墨镜,连口罩也是黑色的,极不自然地东张西望着。

    大热天的,还穿着件长袖长裤。

    她不禁失笑,谁注意不到你就怪了。

    她移步到座位前,好笑地看着她,道:“林美人,你再不透口气心憋死。”

    她炸毛似地盯着她,从口罩中闷声吐出一句惊喜的话:“楚美人,你剪头发啦!真好看,美艳指数直逼我了。”

    林念笑:“有品位。”

    脑海中闪过陆之时评价她的话,果然,还是他没品位。

    林念提前点好了东西,服务员端过来后。楚楚先喝了口冰爽的柠檬汁,驱散了灼灼的热气。再慢条斯理地切起牛排来,一帧一辐,画面感都极为赏心悦目。

    她看了对面一眼,只见林念还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仍没放松警惕。

    楚楚无奈道:“你找的地方你还信不过啊。”

    想了一想,好像是她题大做了。只是昨晚刚上了热搜被黑,她今天有些过度敏感了。

    摘下墨镜,拉下口罩,露出了原本漂亮的脸,眼睛时不时就往周围看一眼。哪怕这时候,她也没忘那颗八卦心。

    她目含探究地问道:“陆之时不是个气的人,吧,楚美人,快拿钱砸死我。”

    楚楚被她这眼神盯的越发心虚,吞了口口水,没话。

    林念:“回头我就用号写一篇‘论和富婆做朋友是什么体验’的帖子,酸死其他人。”

    看着她一副即将迎娶高富帅纵横天下驰骋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楚楚干笑几声,手指无力地着转。

    最终憋出一句:“我净身出户了。”

    林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差点帽子都惊掉了,忿忿不平地:“陆之时这铁公鸡也太一毛不拔了。我要去揭穿他的恶劣行径!”

    楚楚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他没给,是我一分没要。”

    林念更惊讶了,伸出手在楚楚额头探了探。

    “你做什么呢?”楚楚问。

    林念:“没发烧啊,怎么脑子就坏了呢?”

    楚楚:“……”

    “一个敢,一个敢做。你不要他就真的不给啊,这不白白浪费了你七年的青春吗?”林念轻嗤一声,“你可是从此户口本上写着‘离婚’二字的大龄妇女啊,他却还是他高高在上的陆总。”

    楚楚嘴角一抽,:“其实我也才25岁,不算大龄妇女……吧?”

    林念给了楚楚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用一种怎么就是不开窍的语气:“你不懂,男人都是这样,拔**无情。”

    楚楚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她问:“你懂?”

    林念顿时哑了声,一肚子的话堪堪卡在了喉咙口,一句也不出来。

    只默默吞起食物来。

    “我……我这是一种普遍真理。”好半天,她才憋出这么一句。

    楚楚心如明镜,林美人这是有情况啊。不过她并不想,她也不会点明。

    林念品味很好,点的食物很对她胃口,楚楚这一餐吃得既享受又饱肚子。反观林念,但是没吃多少,女演员都得节食维持形象。

    饭后,林念一脸神秘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楚美人,带你去个好地方。”

    楚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看上去怪怪的,莫名有种兔子入了狼窝的感觉。

    “……我可以不去吗?”

    林念先一步抓紧了她的手:“你呢?”

    楚楚早该想到,以林念的无聊程度,她会带她去酒吧这样的地方。

    到处是灯红酒绿,巨大的音响吵得她听不清林念到底了什么。只能看到她嘴唇翕动,凑近仔细辨认,才隐约听到她:“庆祝……恢复单身……今……不醉不归……”

    楚楚对酒并没什么特别感觉,倒是感觉林念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面容苍白,一瓶接着一瓶地灌着自己。

    四周乐声鼓动,舞池中男女交缠在一起热舞,陌生女人对陌生男人肆意挑逗着,男方偶尔一次回应,都会让她笑靥如花。

    楚楚看着看着,抬头闷了一杯酒。

    她突然想起了她和陆之时稀里糊涂在一起后的一些情景。

    那个时候她正在外地实习,身边没有楚母,也没有林念,更没有陆之时。

    某次突发感冒,高烧来势汹汹。一开始她没太在意,以为吃点退烧药就行,可每当温度退下去一些时,便又以惊人之势卷土重来,一次比一比猛烈,颇有催人命的架势。

    楚楚当时半昏迷地躺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身上温度高得吓人,可浑身发冷。她把身体弯成躬状,紧紧地抱着被子,也完全无法缓解从头到脚的冷意。

    她浑身乏力,仅有的清醒时间里,她迟缓地思考着能给谁电话。

    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她绝不可能给楚母电话。林念此时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跑龙套拍戏,更不会接到她的电话。

    她那个时候刚实习不久,性子慢热,也还没被社会磨练过,并没有十分相熟的同事。

    她思考来思考去,脑海中只有一个陆之时。

    那个时候她正和陆之时冷战,其实也不算冷战,那段时间她和陆之时都挺忙的。她开始实习,陆之时正式结果陆父的陆氏集团,忙得不可开交。

    因此,两人许多没有联络过。

    楚楚才发现原来她们的聊天记录中每一段对话的开头都是她,陆之时从没主动找过她。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她,但心里就像一根刺硌着,不常硌到,但时不时戳上一下,就能让她痛彻心扉。

    于是,她想试试看,假如她不主动找他,他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可是,人在生病的时候,脆弱神经会格外发达。

    她不想做所谓的什么试验了,她只知道此刻她很想他。

    楚楚迫切地想听到陆之时的声音,哪怕只简单的一个“嗯”字,她都能觉得发烧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她努力睁开双眼,刚咽下去的感冒药正一步步发挥效用,让她昏昏欲睡。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被子上,最终又被她自己所感知。

    一个键一个键按下心里那串刻骨铭心的号码,想象着如果电话接通了,陆之时会什么,她又会什么。

    她满心欢喜地想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可能,指尖还滞留在按键上空。

    可是,陆之时没有接。

    准确来,她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忙音时间太久,自动挂了。

    第二个只响了两声就被切断了。

    第三个只能听到“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的系统女声。

    她缓慢地垂下了手,手机掉落在被褥之间。

    这三个电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与期待。

    狭的房间内,床上躺着一个高烧到几近神智不清的女孩,这个女孩蜷缩着身子,任凭眼角的泪一颗一颗划入鬓角,没入枕尖,化为一片湿意。

    而现在,楚楚强撑着精神,酒精渐渐开始上头。她往旁边一看,林念正不顾形象地醉倒在一旁。

    她还保存一丝意识,用林念手机给她经纪人了个电话,确定她在来的路上后,才挂了电话。

    楚楚拿起自己的手机,仿佛回到了当年,迟缓地思考自己该给谁电话。

    她这副模样被楚母看到了百分百会换来一顿能从月初念叨到月末的啰嗦,楚楚想到那恐怖的场景,可怕地摇了摇头。

    林念?

    算了吧,这醉鬼还不如她呢。

    突然想想,工作后的她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大多点头之交,能过得去就行,没有一个醉酒后可以投靠的人。

    被酒精麻痹后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手一抖点开了相册,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和陆之时结婚当天所拍的照片。

    她们没拍结婚照,手机里存的是她从网上下载下来的记者们拍的图片。

    这一张是陆之时正好面向镜头,露出微微的笑意。而她则是满心欢喜的看着他,眼里心里都是他。

    手比脑子快的状况就是现在了,楚楚感觉自己拨了个号码,但不记得按的是什么号码了。

    “太太?”

    她呆呆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云里雾里,脑子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她好像了什么,好像又没有什么,只记得好像没过多久,有个人过来了。

    陆之时原本正和国外的合作方们进行视频会议,接到楚楚电话时,他还不敢置信。

    同时又有些雀跃,立马了个手势暂停了会议,:“太太?”

    不知道她在哪里,背景音乐大得吵人,她没有回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穿透过层层喧嚣,被陆之时敏锐地捕捉到。

    “太太,你在哪?”他又问。

    那头依旧没有回答,本能地察觉到楚楚的状态不对劲。陆之时扔下一句“改日再开”后,便抓起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步伐中带了一丝明显的焦急。

    边走边柔声:“楚楚,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这次总算有回应了,她没头没脑地了一句:“陆之时,我不做试验了。”

    陆之时发动汽车,尽可能开到最快,嘴上轻声到:“楚楚,你现在别乱跑,等着,我来找你。”

    那头似没想到他这么,声音带了一丝迷蒙:“你来找我?”

    他郑重地回答:“是,这次我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  作者:陆总总算了回人话。

    陆之时:……(你没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