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零柒章 森森在和阿鹂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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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鹂一眼便认出那熟悉的身影,甩脱乔宇的手,朝陈宏森跑过去。

    或许是因为站立许久腿僵的缘故,天还是太冷了,又是风又是雪,还挟着雨,青石板路湿漉且泥泞,她的鞋底是平的,还跑的太急,诸多的原因叠加,脚下“呲”的一滑,踉跄两步,陈宏森奔得再快也不及,但见她“扑通”在他的面前跌个大马趴。

    乔宇本能地快走了几步又蓦然停住,陈宏森已经扶起梁鹂,玩笑着:“好厚重的见面礼。”

    梁鹂仰头看着他的笑脸,抿唇问:“下火车为啥不呼我?”

    陈宏森道:“BB 机没电了。想着车回来再去找你。”摸摸她的脸庞:“等很久了?”好冷!

    梁鹂莫名觉得委屈,眼眶一红,不理他扭头要走,陈宏森连忙去拉她的手,如触到冰块,顿时怔住:“没戴手套?一直在这等么?等多久了?”

    她撇过脸去:“你十点到上海的。”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亮,陈宏森这才察觉她的大衣都湿透了。

    他心底的情绪是五味杂陈的,这种感受实在难以言喻,犹如一股子热浪海啸般、层层叠叠劈头盖脸来,令他难以控制自己,解开羽绒服拉链,抓住她的手捂进胸口最火热的地方,梁鹂抬起眼,愣愣看着他俯首下来,轻触她的唇,低喃道:“好凉。”便把她的唇瓣整个含进嘴里,炽热的舌与她的缱绻交缠,啧啧有声,要驱褪她经久的寒冷,给予最浓郁的温暖回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后退两步,背部抵靠在电线竿上,觑眼看见路灯的光芒像块黄蜜蜡,被冻的凝成了膏状,雪花就在它周围洋洋洒洒地飘落,一片、两片、三片、许多片,幽静无声地落在陈宏森肩膀上,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一会功夫就像洒满了盐粒子,不,怎么是盐粒子呢,那是雪白的绵沙糖,此时在梁鹂的眼里,什么都是甜蜜的。

    乔宇默默背过身,因为撑着伞,他没有受到风雪浸袭,但却觉得浑身湿冷,一颗心像泡在冰水里,刺痛的厉害。他的眼里还残存着他们拥吻的画面,那就是幸福的样子吧,无论谁看见都会羡慕的。雪花斜掠过他的面庞,他用手抚了抚,抬头仰望家里的那扇窗户,橘红的微光把倒帖的红底福字映得十分通透,姆妈的身影一闪而过,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收起伞,走进黯淡的楼道里。

    陈宏森有家门钥匙,领着梁鹂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去外面拎了炉子进来,把火钳架在上面,摆上红薯和土豆烘着,梁鹂搬了竹椅坐在边上,烤着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实在太冷了。陈宏森问她要不要去洗个澡,见她摇头,就去衣橱里取出自己另一件雪青色羽绒服,让她换上,梁鹂穿着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袖子太长了,他笑着替她一圈圈卷起来:“像不像白娘子里的金轮法王!”梁鹂捶他一下,剥了颗桂圆扔在煤球猩红的孔处,一簇火苗烧起来,散出奇异的甜香味儿。

    “森森,阿鹂......”陈母推门进来,正看见陈宏森偏头在香阿鹂面孔,啊呀,她真是年纪大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场面都能撞上。

    “饭菜热好了,摆在桌上,要吃自己去吃啊。”她很平静地加快语气交待一声,体贴地阖上门,兴奋地捏紧手指回到客厅,朝坐在沙发上的陈阿叔道:“森森在和阿鹂谈恋爱!”

    陈阿叔瞟瞟她:“侬以在才晓得呀!”

    陈母一怔:“侬早晓得了?为啥不讲把我听?”

    陈阿叔清咳一嗓子:“有些事体吧,要自己发现才有趣,人家讲就没意思了!”

    陈宏森只端了一盘栗子烧鸡、盛碗米饭到房间里,和梁鹂并排坐在炉子旁边,他问:“要看电视么?我去开来。”梁鹂道:“不用,春节联欢会一年比一年难看了。”陈宏森笑着挟起鸡心喂她:“吃完饭我们一起看碟片。”又问:“建丰和乔宇呢?怎没来一起守岁?”

    梁鹂道:“建丰发简讯来,他今天晚上有演出。乔宇......” 她顿了顿:“以前这个时间点,乔阿姨就来喊他回去困觉了。”

    陈宏森想起什么,让她把他的背包拿来,里面有送给她的礼物。

    梁鹂欣喜地开背包,从内层摸到个硬硬的丝绒盒子,取出来问:“是这个么?”陈宏森嗯了一声。

    她开来,里面有一只戒指,很简单的样式:“这是宝石?”粉粉的颜色,好大一颗。

    “很贵吧!”戴在中指上,尺寸正合适,对着灯光照呀照,漂亮极了。

    陈宏森笑道:“还好。”饭吃的差不多了,他把碗盘送出去,正碰到陈阿叔被轰出客厅:“又惹姆妈生气了?”

    也不过一问而已,他去卫生间漱过口再回来,接过背包在里掏了掏,掏出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她。

    “这又是什么呀?”梁鹂好奇地捏了捏,又厚又硬。

    “我的奖金,买戒指剩下的!”他笑道:“在弄堂口你都给我行礼了,我这见面礼不能少啊。”

    梁鹂想起方才跌在他面前的大马趴,形象全无了,跳起来就去勒他脖子:“讨厌,不许这个。”

    陈宏森噙起嘴角握住她的胳臂:“是谁时候总拿我那一跪威胁我的?要紫雪糕、要糖果、要凉粉,要拍球、要滚铁环,迫得我拿出全部零花钱要送你回新疆!”

    梁鹂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真好心呢!害你被陈阿姨一顿,我愧疚的要命。原来你是这么的坏!”

    “这叫坏啊!”陈宏森大笑着顺势抱起她一起跌到床上:“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坏!”

    “禽兽!”

    玫瑰红绸布壁灯亮着幽幽的光,红薯的皮焦干,被烤破一条长缝,黏糊的蜜渍淌出来滴在炉火中嗤嗤作响,电视机里倪萍赵忠祥许戈辉在着:“让我们一起来迎接猪年钟声的敲响!五...四...三....二....一”

    鞭炮劈里啪啦此起彼伏巨响着,烟花把五彩斑斓映在玻璃窗上,白雪还在飞盐撒糖漫天飞着,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太在乎!

    情浓的人自在缠绵,失意的人临窗叹息,无论如何,都将在欢声笑语中拉开新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