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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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樱趴在他肩头吐了个痛痛快快,然而世子爷可就遭了殃,一身上好的雨过天青色锦云葛长袍几乎全是脏污。

    他几乎是想立马就把肩上人一把扔到地上去,但念着她方才崴了脚,好歹是忍住了。

    樱樱知道他洁癖,平日沾不得半点脏污,此时只怕是要暴跳如雷,心底终于有点害怕起来。

    谁料陆云渡非但不放手,还继续扛着她,只是调转了方向,径直往着那片湖而去。

    见他面色沉得像是要杀人,又瞧着那片近在咫尺的湖泊,她紧张得立马攥住他的衣衫,难道世子爷一时恼羞成怒,竟要把她淹死在湖中?

    她自长在江南水乡,自然是通水性的,但此时脚踝受伤轻易施展不开。何况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世子爷,她只怕自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樱樱惯会审时度势,知道他是当真恼了,性命攸关之时,也顾不得方才还在闹脾气,在他肩上挣扎着哀求道:“世子爷、世子哥哥、三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吐你一身的!”

    夏日衣衫单薄,陆云渡能感受到身后有濡湿之感慢慢渗入衣衫,偏生肩上这人还在不停扭动,更是让他心生烦躁,脚下动作更快两分。

    “哗啦”一声,他直接迈步踩进湖水之中。

    “世子哥哥、三哥哥,我往后再不来烦你了,你放过我吧……”樱樱的哭诉哀求戛然而止,只因她瞧见这湖水只到陆三郎大腿处,根本淹不死人!

    一直锢着她腰的手臂也松了下来,她如愿以偿获得自由,不过却是被他扔到了飘在湖面上的一艘船上。

    “三哥哥……”樱樱两手撑着船舷,跪坐在船头。她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欲坠不坠的晶莹泪珠,仰头望他,樱桃嘴微启。从陆云渡的角度看过去,瞧着有些——笨。

    他冷淡收回目光,站在深至他大腿的湖水中央,开始宽衣解带。

    直到一件长袍被扔到船上,樱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把本搁在一旁的船橹抱在怀中,勉强充作防身的武器,色厉内荏道:“三哥哥,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陆云渡正低头解里衣的腰带,闻言头也不抬,只懒洋洋道:“哪种随便的女人?”

    他话时动作不停,很快就除掉身上的轻薄里衣,樱樱简直被眼前一片玉色莹耀的胸膛晃得眼花。

    陆三郎平日冷峻威严,向来不苟言笑。此时赤|裸上身站在湖水中,长发略显散乱,随意披在肩后,和平时的冷淡截然不同。尚有水滴不断从发梢滴落,顺着下颌流到锁骨,一直往下……

    “妹妹,看什么呢?”

    眼前突然凑近一张放大的俊脸,樱樱吓得杏眼圆睁,捂住胸口后退,却忘了此时自己身处一方狭窄舟中,眼看就要跌落湖水。

    所幸陆三郎眼疾手快,在最后一刻环住她的纤纤细腰,把人推回舟中。

    “被吐了一身,还不让我洗洗?”他淡淡道,眼神里略带戏谑。

    樱樱被他揽了一下腰,只觉得那手臂上的热度直往她衣衫下蔓延,不知不觉间已经烧得两面通红,那方才他凑近话时,被热气缭过的耳垂,更是如同玛瑙一般鲜红欲滴。

    “姑娘!”

    晚风中远远传来这一声,原是婉月回妙仪居后发现樱樱不在,怕她迷了路,又急匆匆寻了出来。

    樱樱下意识就想起身回应,却被陆云渡一把按回舟中,“妹妹不想让别人瞧见吧?”

    一个赤|裸上半身站在湖水中,一个跌坐在舟里脸色通红,两人身上全是水珠滚落,很难不让人想歪。她咬唇犹豫一霎,婉月就已经走远。

    待人彻底走远后,她刚想从舟站起来,身边的陆云渡却推了一把舟,连人带船悠悠荡荡往湖心而去。

    她喉中不自觉发紧,两手抓着船舷,“三哥哥……”

    “送你回去,安生待着。”走在水流中的陆云渡单手推着舟,头也不回道。

    “妹妹且放心,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他行走的动作带得水流翻涌,夜风中送来他略显轻慢的这句话,樱樱听了,脸上的热度却一直消散不去。

    *

    顺水行至妙仪居后院,舟终于缓缓停下。

    对着一身水光的陆三郎,樱樱低头嗫嚅好一阵,一声“多谢三哥哥”还未出口,突然被铺天盖地的衣衫罩住脑袋。

    她胡乱扒拉下脑袋上的布料,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方才除下的衣衫,杏眼圆睁,刚想质问,身旁的陆三郎就淡淡道:“给我洗了。”

    樱樱顿时无话可,是她吐了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一身,她给世子爷洗衣裳,应该的。

    “明日我休沐。”世子爷又冷不丁道。

    樱樱拧着眉头望他,一双杏眼里明晃晃的三个字:然后呢?

    他是金口玉言不成,话只一半真是讨人厌。

    “你了要跟着我念书的。”

    “可是我有二哥哥呀……”

    话音刚落,陆三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当真想做他二嫂不成?

    两人一站一坐,一个心怀鬼胎一个疑惑不解之时,妙仪居中突然又传来一声:“姑娘,你在吗?”

    许是没得到回答,木廊下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听着像是妙仪居里的侍女们都出动了。

    樱樱怕大晚上惊动了老夫人,着急起来,不由轻拍一下陆三郎的手臂,“三哥哥,我要回去了!”

    她抱起那一堆衣裳,作势就想站起身来,谁料这舟飘在湖面上悠悠晃荡,而她脚踝还疼着,情急之下竟差点踩空。

    所幸陆三郎虽脾气阴晴不定,却还是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让她免于落水。

    挂在他怀中,耳垂被他呼出的热气若有如无地撩着,樱樱眼皮沉得似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

    方才宴时送下肚的清酒似乎又发作起来,她脑中都晕晕乎乎的仿佛热气蒸腾,刚想松手退下来,腰间却被手臂环上紧紧锢着,双腿也跟着离了地。

    “三哥哥……”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光洁如玉的下巴,只是他似乎心情不虞,下巴绷得有点紧。

    湖泊到房中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陆云渡却觉得这是他走过最长的路。方才不知为何头脑发热,竟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待他反应过来本该把人扔下去,但……罢了,她脚扭伤了,暂且送她一程。

    二哥都抱得她,他为何就抱不得?

    心中如此默念着,陆三郎总算撑到了将人放到寝房正对湖泊的窗窗扉上。放下人的那一刻,他转身就走。

    樱樱眼睁睁看着他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走远,樱唇微张,最终在唇边抿出两个的梨涡。

    哼,世子爷也不过如此。

    直到听到下人推开院门的声音,樱樱才从那虚无缥缈又浓烈得不可言状的情绪中猛然惊醒过来,然而陆云渡把她放着坐在窗扉上,她不敢跳下去怕伤了脚踝,只好扒拉着窗户喊道:

    “婉月姐姐,我在这里呀!”

    “婉月姐姐!”

    表姑娘迟迟不归,婉月去后院和世子爷的院子找了几遍都没找到人,慌得六神无主只差掉下泪来,正想禀告给老太太,忽听寝屋中似是传来表姑娘的声音。

    她仿佛绝处逢生,连忙领着侍女们回寝屋去,果然瞧见表姑娘正好端端在房里呢!

    只是不知为何,表姑娘一人坐在窗扉上,正冲她轻笑。

    “婉月姐姐搭把手可好,我腿脚不方便。”

    她上前去把人扶回榻上坐好,这才瞧见表姑娘本如玉的脚踝红肿了一大片,不由轻嘶一声道:“姑娘这是怎的了?脚上可还疼?”一边立马吩咐侍女去开箱子取消肿药膏来。

    樱樱此时心跳得厉害,哪还惦记什么脚痛不脚痛,闻言只抿唇笑道:“都怪三哥哥,整日就知道捉弄我。”

    他害得她脚扭了,自然要怪到他头上。

    指尖挖了一点药膏,正往那片红肿上涂抹的婉月闻言一愣,表姑娘不是向来同世子爷不对付吗?怎的听这语气,像是埋怨,又带了点撒娇的意思呢?

    想到方才在后院亭子边,瞧见世子爷亲自把醉酒的表姑娘抱出来,以前的世子爷可是绝对不许女郎近身的……

    樱樱自然不知道婉月心中所想,她只绞着手中丝帕,把今夜两人相对的画面翻来覆去想了不知多少遍。

    中秋之夜,一向不爱热闹的陆三郎特意来参加他们的宴,主动送她回房,还泛舟湖上,几次三番出手救她……

    三郎……许是喜欢她的吧?

    二郎虽然也好,但太过风流没定性。且这几月相处下来,二夫人似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她成了自己的婆母,不定往后怎么做低伏,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杆做人呢。

    而三郎不但年少有为、家财万贯,大房还没有掌家的女主人,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世子爷,金章玉绶的世子爷……

    放下藕荷色淡纹床帐子,樱樱倒在床褥中,害羞得用手帕子捂住脸。

    作者有话:

    家人们,月底了,有没有觉得我的苗苗光秃秃的很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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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临江年纪,辈分大,战功显赫,旁人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称一声“陆七爷”。

    唯独盛家大姐不怕他,还脸红红地追在他身后,声声甜糯道:“七叔,你等等我嘛。”

    既是辈,陆临江也就多有照拂。只一点,他似能听到姑娘的心声,略感苦恼。

    盛郦跟着他识字念书,偷偷开差:“七叔好俊呀!”

    陆临江:……

    盛郦犯了错,他冷下脸来严肃教导。

    她低头嘀咕:“七叔怎么还不来哄我,肯定是不疼我了。”

    他话得重了些,她就开始掉眼泪,心底埋怨:“七叔好凶,我不要给七叔当媳妇了。”

    陆临江:?

    总之,盛郦哭了要他哄,被人欺负了要他去出气,陆临江替她处理一切琐碎,却用辈分阻断了两人所有可能。

    但她逐渐出落得楚楚可怜,他每替盛郦挡下一次烂桃花,心底的隐忍都会动摇,酸涩几乎按捺不住。

    直到她被征召入宫,君子端方的陆临江破天荒放纵一回,夜探香闺。

    姑娘嘴硬,“七叔这是作甚,让别人瞧见反倒不好。”

    他醋意翻腾,直接将人圈禁在怀中,“叫夫君。”

    他贴上那一点樱唇,压低声音:“往后想让我怎么疼你,直便是,不必憋在心里。”

    1.君子端方克制隐忍暗地疯狂吃醋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