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高门贵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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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兄你回来了!?”秦知月惊讶出声,看着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少年郎,心中简直激动的无法言喻。

    秦知帆收了剑,宠溺似的揉了揉秦知月的头发,笑道:“是呀,还有阿耶呢。”

    随着他指的方向,秦知月这才看见,秦匠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演武台下,正拿着一块瓜果和拂雪玩的正嗨,见她目光投来,这才大笑着起身也往台上走来。

    “我平匪五月有余,没想到咱家最的月娘,都能舞枪弄剑了!”秦匠生满脸的欣慰,但是语气中还是有些许的不忍,“月娘这是与谁学的剑法,看着行云流畅,但我却是未见过的,可累吗?”

    秦知帆执起她的看了看,旋即心疼道:“阿耶你瞧,妹的原本细嫩的,如今都磨红了!”

    秦匠生也点了点头,着练剑多苦呀、月娘受委屈了吗云云,父子二人宛如唱双簧似的,倒听的秦知月禁不住笑出了声。

    她佯装生气般的抽回了,长剑入鞘后抿笑道:“二兄这时候知道心疼人了,刚才和我打起来,还会死人的时候,可没这般温柔!”

    “妹这可怪不得我!”秦知帆举起双,一脸正义的看向秦匠生道,“是阿耶要我来与妹切磋的,还谁赢了就给谁多一个月的零用银子。”

    秦匠生摸了摸鼻子,然后笑吟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子,直接塞进了秦知月的里,然后恶狠狠的同秦知帆道:“你还想和你妹抢银子?男子气概都去哪了!?”

    秦知帆:

    “阿耶,你刚才不是这么的!”他道,“这么大个将军还骗孩子!让你那些士兵知道”

    看着父子俩因为一袋银钱吵闹着,秦知月便禁不住笑出了声,连忙脚底抹油冲下台,然后单抱起拂雪一溜烟的跑走了。

    她跑开时自然还不忘留下一句:“二兄你加油!我觉着阿耶兜里肯定还有银钱!”

    而秦匠生父子俩则看着一抹淡粉色的身影渐渐跑远,面面相觑了好半晌后,终于无奈的笑出了声。

    “这月娘,怎么越发调皮了”

    *

    午时将过,玉氏终于是急匆匆的从宫里回来了,就连秦知云都请了休沐半假,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英国公府。

    婢子和家丁们听主君回来了,也都开始准备起了晚宴,他们各个脸上都挂着笑意,脚下生风的忙碌着,想着今晚定要做一顿好的给主君接风洗尘!

    而正院的大厅内,一家人可是约有半年未见了,此番见面自是有不尽的话要唠,因此屋内一时间尽是欢声笑语,真是好不热闹。

    “我在宫中时便听到你回京的消息了,但却未见你先进宫,还以为你还没到呢。”屋内,玉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嗔怪道,“哪成想你先回家来了!”

    秦匠生大笑,握着玉氏的轻轻拍抚着,有些尴尬的道:“这不是想着你们娘仨肯定会担心,这才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嘛,谁承想”

    谁承想一个进了宫、一个在学堂,还有一个沉迷舞剑连门都没出,一点欢迎仪式都没有!

    一家人听此笑作一团,待到静了气后,这才谈起了这几个月的事情。

    秦知帆先道:“其实正常情况下,我与阿耶八月初便能回京了,只不过当时出现了点意外,这才不得不晚了一段时日。”

    而意外便是,在行军的路上,他们发现了一个异徒。

    这个叛徒吧还挺有意思的,他也不通敌也不叛国,更没和那些山匪有勾结,就是经常会偷偷摸摸的去秦匠生父子二人的军账外偷听,然后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记进布帛,日日随身携带不,偶尔还会找僻静的地方去背,背下来一段便将布帛烧掉一段,行径属实诡异的很。

    因担心这人回京后会将信息泄露出去,秦匠生父子便迫不得已停下了行军的步伐,将这兵关押起来进行拷问,然问了许久,却始终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无奈之下只能先将这兵带着回了府,如此一番才耽误了回京的时间。

    听罢,大厅内便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英国公府一家人都是聪明的,自然知道若是那兵将二人军帐中的对话泄露出去,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因此倒也觉得这父子俩的处理方式还算合理。

    唯有秦知月轻轻蹙起了眉头,好半晌后才幽幽开口道:“可是阿耶、二兄,你们有没有问过那个兵,是不是因为对你们二人的倾慕才如此的”

    这话一出,秦匠生也愣住了。

    眼见着秦匠生和秦知帆又一次低头陷入了深思,玉氏忙不迭的出声道:“哎呦哎呦,可得了,你们军中的事拿到军中去,今儿到家还得给你们接风洗尘呢,谈这些我脑袋都疼。”

    “阿娘的是。”

    几人再次笑出了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也就被撇到脑后去了,连与二房分家之事,玉氏都直接是草草几句带过,并没细些什么。

    秦匠生也不多问,左右这次归京会待好久,那些个囫囵事慢慢处理就好了。

    晚饭亦是吃的其乐融融,待到喝过茶消了食后,玉氏便领着秦知帆和秦知云去祠堂里供奉先祖还愿,而秦知月则毫不意外的被秦匠生叫去了书房。

    “月娘,我听你阿娘了你近些日子的改变,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不舒服了?”秦匠生俨然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坐在案桌前叹道,“我是个糙人,不如你阿娘那般的知心,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与阿耶上一,万一我能帮得上呢?”

    听他这话落下,秦知月的鼻子骤然一酸。

    她垂眸缓了好一会,这才抬头淡淡道:“阿耶放心,月娘真的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近些日子担忧阿耶和二兄,再加上忽然想透了很多事罢了。”

    秦匠生继续问道:“那你今日的剑术,是与谁学的?”

    沉吟了半晌后,秦知月眨了眨眼睛笑道:“和梦里的仙人爷爷学的”

    “你这孩子净浑。”秦匠生也笑,“你若不愿,阿耶便也不问了,只不过你姑娘家家的,整日舞刀弄剑也不好,还是”

    “阿耶。”

    秦知月淡淡开口打断了秦匠生的话,而后眸子闪亮亮的看向他,宛如下定了决心般的笑着,出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句话:“我是要和阿耶去战场的,怎么能放下长剑呢?”

    书房内陷入片刻的寂静,火烛噼里啪啦的响了几声,一阵微风吹来,倒让整个屋子都布上了一层摇晃着不真切的感觉。

    秦知月抬眼看了看秦匠生,这位国公爷在战场已经征战了十数年,脸上尽是属于战争的沟壑,但平日里他都是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沧桑的,唯有此刻,她从那张傲气的脸上,瞧见了一点点的苍老。

    她忽然有点慌,来回三个世界加上自己的现代世界,她头一次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局促的搓了搓,正要开口话时,却听秦匠生轻轻叹了口气。

    “月娘,我很欣慰,我们英国公府无论男儿女儿,都该有你这般气魄的。”秦匠生看着边的灯珠,跃动的火苗在他眼中形成了鲜红的倒影,“可我还是有私心,想让你们娘仨能被保护着,看不到半点的危险。”

    秦知月抿了抿唇未语,而后起身走近案桌,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虽然现在我并不确定,但是阿耶,目前朝中的情况,不是您想护着我们娘仨就能护住的。”她垂眸,将这几日买通乞丐得到的消息写在纸上,“您功绩伟厚,自然惦念、担忧的人便多,由二房这次闹出来的事便可看到,有些人已经在开始动了。”

    她执笔蘸着红砂在“宜国公府”四个大字上画了个圈,淡淡道:“今日对的是后宅入,明日,恐怕就是在朝堂上,对您的军队入了。”

    秦匠生这次是真的沉默了,他看着那张宣纸上清秀的字迹,许久都没再开口话,直到更深露重,秦知月已经困得直打哈欠回去睡觉的时候,他才抬起眼来看着自家幺女的背影,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人老啦,这么多事都考虑不周喽”秦匠生心翼翼的将刚才月娘写了字的宣纸收起,旋即轻轻揉眉笑道,“不过我家月娘这字可真丑啊”

    刚刚踏进屋子的秦知月猛然打了个喷嚏。

    莲禾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惹了风寒?”

    “不会,天还这么热呢。”秦知月揉了揉鼻子,笑道,“估摸着是谁唠叨我呢!”

    莲禾也笑,打趣道:“婢子猜呀,准是大夫人那边唠叨您呢,谁让您刚才吃饭那么快,一点乖巧的模样都没有。”

    秦知月褪了薄衫,然后笑眯眯的将拂雪揽进怀里,由着莲禾用热毛巾给自己敷脸,瓮声瓮气的道:“那还怪我了?午间都没吃饭,还练了那么久的剑,又一直等到了晚上,我可是饿坏了,再细嚼慢咽的话,那我现在都吃不完!”

    “行行行,姑娘的都是理!”莲禾不再与她争执,笑着继续去给她烧水。

    然就在秦知月窝在榻上,敷脸敷的快睡着的时候,一阵慌乱的喊声却在府中响起——

    “有刺客啊!来人啊!”

    “走水了走水了!先去打水来!”

    “那人往后院去了!”

    秦知月顿时清醒了过来,立刻翻身着衣,正待要拿起庆轮闯出去的时候,一抹黑影却猛然破窗而入,下一秒,冰冷的短刃携着寒风抵向她的脖颈,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鼻尖飘荡开来,一个粗重的男声也顺势在她耳边响起:

    “别动、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