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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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紧握住的铁链不知何时便消失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覆盖在眼前,所有的光都被吞噬了,来自地底的光也像黎明前隐去的群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同寻常。

    黑过头了,感觉不在外面,反而像是在里面。

    置身于黑暗中的虫师,不再徒劳无功地睁大眼睛寻找光明,反而闭上了眼,静静聆听这仿佛只剩下浓稠的黑暗的世界。

    真孤独啊,如果这里就是里面的世界的话。白发的独眼虫师想,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他的身边,很可能会叽叽喳喳地吵着寂寞死了,绝对不要一只虫待在这里,一定要制造庞大的族群陪着自己。

    虫师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卷得歪歪扭扭的烟卷,没有点火柴免得烧到自己,因此只是叼在嘴里。他就再没有看见过比她更活泼的虫了,过去不曾有,未来怕是也不会唔,也不一定,如果她真的像她的那样弄出一个孩子来。不定性子也是和她一样的活泼。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哪个倒霉的兔崽子被她给坑了。

    虫师不曾停下脚步,哪怕他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在原地打转,也不曾停下。

    “停下会死,对吧。”虫师走在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圆环之中。

    他大概又误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可是,这个古怪的圆环竟然奇异得没有给他一种生死攸关的压迫感,他反而觉得是时候了。

    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好像在告诉他,时间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原本虫师还想要记住自己究竟走了多少步,但是过去的时间太漫长,他已经迷失在圆环中。

    好在,圆环终于停下来了。虫师听见仿佛破冰的春笋顶开坚冰的声音,仿佛初春融化的雪水从地底涌出,汇聚成一股涓涓细流。

    地底的群星回来了。

    意外喝下伪光酒的时深曾听着身边人悠长的呼吸入睡,黑甜的梦境中她听见轰隆的行走声,虽然她看不见那是什么,但是她明确的知道那是庞然大物行走间发动的声响,像是天上的雷雨。

    雷声消失了,她知道,那是它停下来了。

    春泉涌动,一点点滋润干涸的河道。时深低头看漫过脚边的光河,抬头看向泉水的源头。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边,时深本能地抬步想要走过去。

    ——他在等我,我好像也在等他。

    时深的脑海里划过这句话,伪光酒带来的奇异共感很快便褪去,她从黑甜的梦境里醒来,揽住仿佛淋了雨瑟瑟发抖的乌鸦。然后还得到了一只目盲的细犬。

    大概应该是犬类的缘故,家里的猫猫们好像不太欢迎他。

    “我回来啦,阿深”带孩子们回来的五条悟兴高采烈地推开医务室的门——时深晚上要留在医务室里接受观察——紧接着便看见时深拿着一把木梳在给靠在她腿边的青年梳头。

    “阿深,这个是什么东西。”五条悟挤进房间后一把关上门,隔开同样想要挤进来的幼崽们。他走进来以一种男主人的姿态,从背后将时深拥入怀中。低头俯视像是什么宠物依偎在时深脚边的青年。

    “现在感觉好很多了吗?”五条悟姿态亲昵地问,他环视四周,时回不在,不知道是不是预见了这个场景早早便逃开了。

    “还好,还是有点想睡觉。”时深神色困倦地,三两下将条野采菊并不怎么乱的白色短发梳整齐。然后继续回答五条悟的问题。

    “乌鸦送的猎犬,据狩猎能力优秀。”而且对审讯极为精通,正好是她缺失的人才。

    “哦,眼睛都瞎了的猎犬还能捕到兔子吗?”五条悟不客气地开口,咧开的嘴角都挂着不屑一顾的狂气。

    条野采菊微笑开口,“汪——”时深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按下条野采菊的脑袋,猎犬委委屈屈伏在时深的膝上。时深下意识地像是逗狗似的拨动了几下青年耳边精致的流苏耳坠,然后被五条猫猫按住不安分的。

    “这么没用,连话都不会吗?阿深,我们把他丢掉吧。”五条悟偏头看时深,语气颇为咬牙切齿。还有,乌鸦是吗,明天就在家规里加一条,不准养宠物。

    唔,她想错了,猫猫非常地敌视外来的狗呢。

    打住,这么有代入感地代入自己的身份好吗?时深对暴躁地宣誓主权的五条猫猫,无奈一笑。

    “我了,如果是阿溯的要求,请忘掉那些刁难,正常和我话吧,猎犬先生。”

    “您可以称呼我为条野。”大概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白毛对你温和友善的笑容,所以时深很快就答应这么称呼条野采菊了。

    时深反按住快要炸了的五条猫猫,她几乎能听见脖子后面的磨牙声,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恨铁不成钢地咬了一口。

    如果五条悟不是最强,她大概都要担心对方的牙会不会崩掉,虽然摸上去的触感是柔软的,但是实际上她皮肤上有细的鳞片铠甲保护。

    条野采菊听见五条悟针对他的不悦、厌烦的心跳声,只是莞尔一笑。在五条悟如有实质的恐怖眼神扫视过来时,反倒是选择柔柔弱弱地倒在时深的膝上。

    丢出去,必须要把他丢出去!五条猫猫出离地愤怒了。

    “条野,我通知了凡尔纳让他给你安排宿舍,你可以去挑自己喜欢的。”时深给条野念凡尔纳的回复,顺便点了门外的时一带条野采菊过去。

    闲杂人等退出医务室后,五条悟马上用咒力把门关上,转身就把时深给扑倒了。瞅了她脖子半晌还是没舍得咬下去。

    所以他选了一块时深不会痛的地方下嘴。

    其他都好,就是感觉嘴唇有点肿。还有五条悟那张脸,就算近距离放大,好像也没有破绽。

    气息纠缠不清的时候,时深听见自己像是揣了七八只兔子的心跳声,对方的也不遑多让。

    时深胡乱地想七想八,才能忽略一点,明明是拟态的心跳为什么也会跳得这么快。

    这是爱吗?

    爱不应该像是银古和淡幽姐那样是心照不宣的涓流,是天上沉默不语的星子吗?

    一点尖锐的刺痛,不心划到了对方的犬齿。血腥味在吻中传开。

    血腥味会刺激疯狂的野兽,他顺着血腥味咬开。

    时深皱眉,有点痛。吻在她皱眉时分开了。

    “阿深刚刚在想什么呢?”五条悟分明还是往常的俏皮声调,可是无端地冒出一点冷意来。

    “我们这是爱吗?”时深仰头,伸去摸五条悟的犬齿,尖尖的。

    乖乖地张嘴让她观察牙齿的五条悟莫名显得温顺,像是在检查狗勾的牙齿,仿佛方才的场景重现,只不过接受爱抚的换了一只脾气不太好的猫猫。

    “是爱哦。”五条悟笃定,并且不接受反驳。

    “安心睡吧。”他将额头靠在时深的额头,伪光酒影响到时深的心智,好像是变得活泼了一点。

    “活泼?”

    因为时间晚了,和凡尔纳老师申请校外留宿的时暮带狛枝凪斗回家。

    “嗯,我家监护人有点活泼好动了一点。”时暮提前给狛枝凪斗打一预防针。

    “我还是第一次到朋友家借宿呢,真的不需要我带点什么礼物吗?”狛枝凪斗兴奋地上下挥着,“我捡彩票很拿的哦。”

    “不需要。”不管时暮和狛枝凪斗相处了多久,他一直都觉得拥有拥有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的狛枝很厉害。

    各种意义上的。

    “我不需要彩票。”这是等在家里的江户川乱步看见狛枝凪斗的第一句话。

    “哇哦。”狛枝凪斗看着江户川乱步的眼神亮晶晶,“这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平井有我特长是幸运吗?”

    “为什么需要阿暮,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江户川乱步抱胸轻哼,推了一下平光眼镜。

    “哇哦——忽然有点体会到平常被我和平井你用智力碾压的同学们的心情了。”狛枝凪斗的表情颇为感慨,他摸了一下下巴,“真的是很想打人诶,哈哈哈。”

    “幸好平井的性格好,经常帮助同学,不然我都有点担心平井你以后会被人套麻袋。”

    “阿暮!”这家伙在内涵他,性格不好,你不管管他。江户川乱步控诉地看着时暮。

    口渴了端着茶杯喝水的时暮回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两双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时暮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水。

    “柜子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狛枝你拿去用吧。”时暮的潜台词是狛枝你先去洗漱睡觉,他要和江户川乱步话。

    “好哒。”第一个开口话的对象是他,像是赢了对决胜利,狛枝凪斗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时暮再转头看向江户川乱步,他已经哼了一声,傲娇地扭过脸不看他。

    “我想知道校长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你应该看见了那些孩子们,应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叫爸爸。”江户川乱步两只掐住时暮的两腮,扯得他的脸都变形了。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时暮变形的脸让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滑稽。

    “我现在也是你的监护人。”

    “你好,江户川先生。”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气人。”

    仿佛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江户川乱步气喘吁吁地扶住膝盖,“去查一下谁给时深定的餐,就知道是谁把酒放到餐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