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昭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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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易华阳一口气险些没有换上来,肺里头撕裂一般疼得他脑仁子嗡嗡作响,耳边行刑太监尖利的声音又钻进耳朵里,易华阳只听到反复的几个字——

    ‘牛’‘发疯’‘行刺’

    易华阳忍不住困意,身上的鞭痕和胸口的烙印火烧火燎,却再也唤不醒他的意识。

    昭狱地牢的铁门嘎吱一声响,几个围坐在一起吃茶打诨的太监见到来人,赶紧起身见礼:“肖公公安!”

    肖平点头,“怎么样?招了没?”

    “回公公话,这吏目滑的很,一口咬定自己进宫交牛的时候一些正常,牛是夜里发的疯,他什么都不知道。”

    肖平看着挂在邢架上的人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便用浮尘挑起易华阳的下巴:“唔,长得倒是不错。”

    几个行刑太监也不知道肖平什么意思,只得:“也没有动大刑,留着一口气呢!”

    “做的好,行刺皇上天大的事,总该有人顶这罪责,想办法叫他签字画押,骨头实在硬,就掰折咯!”

    一股阴风瞬着地牢的甬道窜了进来,昏昏沉沉的易华阳一个激灵,还未彻底清醒就被背后一阵钻心的痛折磨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桶冷水!

    易华阳拼了命的呛咳着,忽觉身上的伤口比之前更疼了,随即明白水里撒了盐,一时忍不住又惨叫了起来。

    肖平看着在刑架上兀自挣扎的人,行刑太监似是要给肖平露一,洛阳铲似的铁棍又在易华阳的后背使劲往里钻了钻,易华阳嘶吼一声,终于再次晕了过去

    肖平皱眉,“别给祖宗我显摆,我在这大狱里头审过的人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这人不能死,自然也不能残,主子们只是要他顶罪,又不会要他的命,你们弄死了人,一个个全都去陪葬!”

    几个太监连忙应了,肖平这才皱着眉出了昭狱,站到了太阳下,肖平这才觉得舒爽一些。这地牢从大麟朝建国以来已经过了百年,里面不知道压了多少冤魂恶鬼,每次肖平进去都会觉得恶心头晕目眩。而那些专门行刑的太监,又有多少能囫囵个的全身而退?

    想起临行前福元的嘱托,肖平不由得提现下正在受刑的官吏目捏一把汗。皇帝要的不仅仅是一条狗,他要从这王朝的脊柱下刀,从根子上将大麟王朝紧紧的抓回赵氏的中。

    这场疯牛行刺不过是个开端,一张无形的巨已经由一双的稚嫩的悄然织出,只等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自己撞上来,然后粉身碎骨,直到跌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泥沼

    正午的太阳灼烧着焦土,福元坐在龙撵上热的满头大汗,却激动的脸通红。今日大内起了一场蹴鞠赛,这是延续了百年的例行活动,是大内难得的消遣,由中书内阁六部五寺统领分队,督察员通政司翰林院和国子监向上举荐,每季赛一次,取六甲年中终赛,拔得头筹即可获赏银百两。

    现下已然到了终赛,正要夺的是今年的三甲,分别是内阁、鸿胪寺和太常寺。

    内阁往年除了挑选几位世家的子弟外,还会请禁军坐镇,已经连续三年夺魁,倒是没想到今年鸿胪寺竟然请到了锦衣卫,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一上场就撕咬在了一起。

    而太常寺今年实则走了大运,他们没钱也没个大官请当兵的来帮他们踢球,却在年前收了个新人,没想到技艺超群,一路竟带着他们这队四六不着的人马杀进了前三。

    只是没人相信他们能夺魁罢了。

    领头的太常寺寺卿皱着一张老脸,哭丧道:“我就今日不要来,你们非不听,你看看这些兵痞子哪里是踢球,分明是想把对方的脑袋当球踢。没了易华阳,咱们谁是他们的对?况且内阁的队里还有那么多世家子,碰坏了撞坏了,谁赔得起?”

    寺丞也快哭出来了,“大人你知不知道咱们华阳去了哪儿?莫不是被对安海,拉肚子去了罢?”

    这头太常寺的人欲哭无泪,连比赛的衣服都不想换,那头内阁的队伍已经向皇帝演完了花球舞,下场准备开始比赛了。

    众人等了半晌,不见太常寺的人上来舞球,这是赛前惯例,要向众人展示队伍的实力,在气势上先压对方一头,却不想太常寺的人脸舞球都没了勇气,更别向对方‘放狠话’。

    福元等得不耐烦了,站起来插着腰喊道:“还舞不舞啦!朕还想看看漂亮哥哥呢!”

    群臣听闻都低头掩嘴偷笑,太常寺卿羞得老脸通红,知道的太常寺今年出了个球艺超群的男人,不知道的还笑太常寺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个美人,惹得皇帝欢心,让他们一路通达混到了前三甲。

    “回陛下的话,”肖平道:“太常寺吏目前几日饲牛不利,在中秋宴上纵牛险些伤了陛下,锦衣卫已经将人拿到了昭狱。”

    “什么?!”福元一脸不可置信,扬声问太常寺卿:“他为何纵牛伤我?”

    “这”太常寺卿大热的天惊出一身冷汗,怪不得等不来易华阳,原来竟是被锦衣卫暗中拿了人!

    “陛下,”肖平又:“现下已行刑四日,太常寺吏目并未画押认罪。”

    太常寺卿沉浮宦海多年,立即明白其中利弊,易华阳纵牛事,然而他担的是太常寺的吏目,领的是太常寺的俸禄,他一人获罪也罢了,倘若有人故意撕咬,非得拉着整个太常寺做垫背,他有几张嘴能得清这从天而降的大祸?

    “陛下!”太常寺卿身着常服,撩开袍子朝着皇帝行了个跪拜大礼,扬声喊道:“并非我太常寺不愿上台舞球,只是门下官吏出事,吾等实在无心赛事,倘若吏目真的犯下滔天大罪自然死不足惜,然而现下锦衣卫忽然拿人,连刑部都未通审就已经上了刑,锦衣卫这是领了谁的命?又为何这样急切的要给人顶罪?!”

    太常寺一席话惊得在场的锦衣卫险些拔了刀,这大帽子盖的可不一般,锦衣卫同其他人不一样,立国以来始终只听命于皇帝,连皇帝都不知道易华阳被捕,他们怎么敢擅自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