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前尘往事(三)
羽族公主知晓这次宴会的目的,她需得讨好了天族太子,众目睽睽之下去敬太子酒,他却是连个正眼也没瞧她,一心一意给身旁的女子夹菜。
本就心气儿傲的公主哪里能忍,又不能朝着太子发难,纤纤玉指一指那女子,质问道:“你是何人?”
自然不是单纯问个名字,羽族公主看她不是天族人又跟在太子身旁,瞬间神色不屑,语气便刻薄许多:“一个无名之辈也配来这里?还真以为跟在天界太子身旁你便能高贵几分?”
她抬头,绝美容颜令众人惊诧,神态却是不卑不亢,冷若冰霜,她开口反驳:“你这般巴巴凑上来的,更令人觉得不齿。”
“你什么!”
娇宠的公主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抬便要打下去,却在半空被人拦下。
男子俊美容颜贵气十足,令人不敢逼视,他一记不轻不重的掌风将那娇纵的公主逼退了几步,再伸揽过她,怒道:“此乃本宫心上之人,岂容羽族这般侮辱?”
她愕然,而今大殿之上所有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艳羡有之,不屑有之,千人千态,她成全了太子殿下情深义重的美名,孰不知这一幕被坐在角落的碧元仙人看了个心神俱怔。
那日在绕过天桥与太子擦肩而过,他听得耳畔讥讽:“她想要的权势高位,你可给不了。”
“你不许害她!”
太子对她有几分真情,碧元仙君并不知晓,但他的目的却是利用她,他想要对羽族出,之后想要大权独揽便只有娶一个无任何利益性质的天后,才能不受制衡。
太子也不再装得那副温良公子的模样,阴郁沉静的凝视着碧元仙人:“你倒是个聪明人,但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派遣他去的事务甚至收服那强悍的妖兽被其重伤都是太子有意为之,目的不过是趁虚而入。
“她对你无情。”
“但她是个天生的权谋者,我们可走着瞧。”
那日他起,他听闻羽族有堕魔之事,羽王却粉饰太平,消息鲜有人知,他总觉得,这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便在暗地调查。
今日此地见他拥她入怀,又不得不承认,她那股子气韵当真是只有九重天上玉树顶上最繁美的琼花才相配的。
那日之后他们再未见过,已高居天帝之位的人为她百般柔情千转,她怎会不被打动,只是心底只能藏一人,天帝入不了她的梦,只有那初次心动的人,哪怕情深缘浅,还是放不下。
不曾想,再次听闻他,却是天帝带字句惊心:“他如今是罪责加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你可知为何?”
她霎时花容凋零,再装不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急切的扯他衣袖:“怎会如此!”
天帝拿出一面镜湖水所化之镜,故作劝慰,还颇有怜悯之意,道:“你大可看看,看一看你等的人是否值得。”
镜中景象是神界大殿之上,那日骄傲无双的公主,倒在地上身后的羽翼血污一片,此刻已失了所有艳丽之色,被雷火之刑折磨得百般狼狈。碧元仙人却挡在身前,分明是一副保护姿态。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羽族堕魔,你擅闯天牢救获羽族公主,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那许久不见的人仍素袍清雅风骨卓然,她颇是怀念的抚上他清隽面容,却听得他字句铿锵:“羽族无罪!不该受此劫难!”
霎时只觉心如刀绞,那个曾在她耳旁轻诉爱意的人,如今毫无畏惧的护在别人身前,却不肯来看她一眼!
“你可知,他为那羽族公主求情,生生受了两道雷刑?”
她死死盯着镜子,却见她挚爱之人哪怕唇角带血,仍然固执不肯认罪,那向来温柔的眉眼也肃杀决然,可都是为了旁人!
“骗子!”
镜子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又化作水珠完全隐没,她只觉心如刀绞,万念俱灰,盛开的花海在一瞬间也纷纷枯萎。
看着她绝望如此,天帝轻柔的擦去她脸上泪珠,百般疼惜,她忽而哽咽问道:“他会被如何处置?”
天帝淡然道:“自然是——与羽族同党之罪论处。”
她猛然抬头望他,面色苍白如雪,颤抖着恨不得跪地哀求:“求你了,放过他吧,求你了”
他勾唇一笑,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润尔雅,鸦羽般的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尽蕴冷酷之色,抬挑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你以何身份求孤?”
她听的这一问,如坠冰窟,那一刻长得仿若时光停滞,再开口,却似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不该如此逼我。”
面前之人语气循循善诱,却透着遗世的讥诮孤傲:“你若这样求我,他只能受死,你若以天后的身份赦他,他便是受贬,你可想好。”
到头来,她的深情成了笑话,天帝的深情做了交易,只有那能掌人命运的权势,依旧岿然不动。
大婚之日,俊美温雅的天帝身着金龙纹绣的外袍,上有暗纹浮动华贵盛大,被沉重端正的华服加身不怒而威,冕旒后的容颜却满是虚假的温柔笑意,伸牵着她,一步步登上天台长阶,婚服是灼人的红,映着她的步步生莲,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终是坐上了那万人仰视的高位。
那夜星辰粲然,轻薄罗衫被他褪下之时,她终是没忍住,问道:“你爱我吗?”
他只有一声暧昧的笑声,再无任何应答,她闭眼,一滴清泪划过面容,爱恨从此封缄。
龙魄已被尽数打入墨璃的体内,将他笼在一层真气中,纯澈的龙气沿着周身游走,灵脉再塑,身上的伤痕迅速愈合,仿若脱胎换骨般的洗涤。
“爱也好,不爱也罢,如今我坐到这个位置,便少有人敢忤逆,那些伤便也显得不值一提。你,何苦去求那些本就虚无缥缈握不住的东西,真正握在中的,才是你的。
所以啊,墨璃,你情爱二字可抵什么?我告诉你,它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