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风过云卷，龙吟之声震彻天际天际。

    羽嘉缓缓起身，面色一点血色也无，苍白得仿佛要与这雪地融为一体，看着天边因术法碰撞而时亮时暗，眼中有得意之色，风雨如晦。

    终于能够挪动身体的褚夜，抿紧了唇，他垂眼，打落眼睫下的所有情绪，过来横抱起羽嘉，眼中只是最为单纯的担忧和焦急，显得有些呆笨和足无措。

    在这之前，褚夜不知道自己如此擅于伪装，他最终是没有选择做那个暗影利刃，他要痴傻蠢笨，他要不谙世事，他要在他眼中不知死活。

    分明褚夜什么也没问，羽嘉却意外的开口解释，一张口就是口中血沫：“你个傻子，肯定会觉得我疯了，抽了他的筋骨，夺了他的龙魄，如今还敢凑上来。”

    他们穿梭在风里，褚夜什么都不，尽管他的确是觉得羽嘉疯了，方才的一幕，当真是触目惊心。

    伏渊动动指就扼住咽喉提到半空中的人，胸腔中的空气都被尽数挤压，羽嘉艰难开口，道：“伏渊，当初是我薄你，可我从百年前刚破开封印就来找你，不过是想告诉你真相。”

    伏渊开口，嗓音低沉慵懒：“真相？”

    他一抬眼，羽嘉就直直的被摔在了冰地上，冰上瞬间破开无数裂痕，凤凰擦拭着唇角鲜血，狼狈起身。

    “你可知，墨璃已即位天帝？”

    再听到这个名字，伏渊眼底微动，却很快被掩在冰冷之下。

    羽嘉继续道：“那你可知他当初与天后联演了一场大戏，骗了你上万年？”

    伏渊厉声道：“你什么！”

    万年之久的记忆全部涌入脑海，他第一次苏醒，却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龙，成是自己的私生子，把他囚禁在天泽云梦百年。

    后有天后拔鳞之痛尚未痊愈又被一道神旨赐婚魔尊，野阳仙人助他逃婚后再无音讯，而太子墨璃与他在人间几年，看遍人间烟火，那龙比之他爹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娶他。

    可他在神殿之上被那疯女人折磨得丢了半条命时，墨璃却在追杀野阳仙人，而他被羽嘉带回魔界时，除却初陌，墨璃竟一次也未来寻他！

    那些出口的甜言蜜语，还真是一场玩笑一样。

    还有虎，那个软糯嗓音叫他爹爹的孩子，天后竟以那孩子的性命要挟他生生拔鳞！

    伏渊光是想着这些，心口就怒气翻涌，按捺不住的杀气想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你可知道，野阳公子便是太子墨璃，他们是同一人。当初墨璃不愿与我联姻，与我大战一场受了重伤，恰巧被你而救，掩藏了原本身份。”

    伏渊怔然，墨璃竟然对此事只字未提过！

    “他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他是天界太子，除却天帝，就只能有他一条真龙，而他那时候不杀你，不过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然后抽取你的龙魂精髓！”

    “胡！那不是你做的吗？”

    羽嘉听闻伏渊语气中的颤抖，继而冷笑道：“你大可看看，你那龙魂精髓在谁身上！”

    这事羽嘉颇是胸有成竹，那时墨璃为了杀他，不惜以自身灵力驱动阵法，全身灵脉尽断，也就是吊着一口气，若不是有从他这里抢走的龙魂骨髓，哪里还有命去继承大位。

    无论伏渊怎么看，自然不会在羽嘉身上看到自己的龙魄，伏渊的面色瞬间冰冷到了极点：“继续。”

    “大殿之上，天后所为本就是想要你的命，那时候墨璃在哪里？不过都是他们的一场局而已，幸得本尊那时涅槃重生，从天界神殿带回了你。”

    羽嘉道这里，语气蓦然温柔下来：“我对你是一片真心，那时便想就这么与你在魔界共度余生。”

    伏渊冷笑，嘲讽道：“好一个真心，好一个共度余生！”

    羽嘉神色急切又忿然：“是墨璃拿了镜湖之水化镜，以天帝于我的灭族之仇，杀师之仇刺激，乱我心智！就为了让我出，替他取下你的龙魂精髓！”

    那筋骨分离的痛苦仿佛在血肉下苏醒，伏渊怒极，他为真龙始祖，却被如此折辱欺骗！不可饶恕！

    伏渊带着满身翻涌的杀气与寒气，逼近羽嘉：“你可记得，吾过，若有一日归来，定要你们如数奉还？魔尊羽嘉，你当真以为一句受了蛊惑便能开脱弑杀真龙的罪责？”

    羽嘉苍白了面色，那双多情桃花眼中泪意盈盈，仿若盛着无尽的情意与思念，语气已有哽咽：“伏渊，我很想你，我于荒隐之地等了你万年之久，当初我神智清醒之后便去与墨璃决战，可那时他有了你的龙魂骨髓，我不是对，被封印了万年，伏渊，你不信我？”

    伏渊一把捏上羽嘉肩胛，刺骨的疼痛压着让羽嘉瞬间跪在他的脚下，伏渊唇角一丝精致笑意，道：“你抽吾龙骨，吾便折你羽翼，如何？”

    言罢十指用力，羽嘉双翼被迫展开，继而双双被折断，雪地上一抹刺眼的红，然后缓缓蔓延，蜿蜒曲折成一道血色痕迹。

    “尔等渺生灵，竟也敢欺辱真龙！”

    这声威严如巍峨山岳压面而来，涛涛江海崩腾而过，俯瞰天地的尊贵霸气令万物俯首称臣。

    而后金龙腾跃，直冲天际。

    褚夜甚至感觉到羽嘉的血已经渗透了他的皮毛，还是温热的。

    “我不是他的对，可当日抽他脊骨，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让他去了天界与墨璃再续前缘，里应外合之下，恐怕整个魔界都要被他们端了。”

    所以他要先发制人，这场误会稍做变动就是一场惊天的阴谋，真真假假又如何，只要他们能斗个两败俱伤，魔界总归是受益的。

    肩骨处是钻心疼痛，羽嘉想到伏渊贴他极其近时那双寒山飞雪的眼眸，竟是与常人不同的灿金芒光，真真华美至极，那一刻才让人真真切切意识到，他是亿万年前卷起风云变幻的天神，不再是那个与故人三分相似的素衣少年。

    肩胛处断骨的疼痛让凤凰几欲昏厥，他喉中血腥，再不出一句话。

    伏渊，你我之间，从此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