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匪君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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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璃不由奇到:“原是这种法子也能生出羁,正常羁可由念化,这由怨灵而聚的的羁,又如何解?”

    祖龙嗤笑一声,“所以尽信书不如不看书,世间万物变化无常,写书的人见识浅薄,堂堂天地真龙却要信这些无知之人,愚钝!”

    愚钝的天帝:“”

    从未见过如此不图上进还一本正经的龙。

    终于,有朝一日,两个非魔非鬼的羁冲破了画地怨的囚牢,冲出了王城。他们看着短短数百年,就有了新的王朝更迭,虽然为恶鬼所化,却存着与世无争的心。

    两个怯懦的怪物,出了王城后居然没有为祸世间,而是直奔着一处钟神灵秀的山野而去

    伏渊无语的看着两个羁一路鬼鬼祟祟,躲着根本不存在敌人,悄咪/咪的藏进一处山洞中,俩人有商有量,竟然过起了日子,只是这俩人的脸,依旧叫人脚底生寒。

    这两个羁,一个分明长着王瑜的脸,而另一个竟然就是幸疏临!

    就在此时,识海忽然大震,居然有人敢触碰祖龙,伏渊怒喝一声,金瞳睁开,漆黑的夜幕下,墨乾雨的脸引入眼帘。

    “爹爹,你快看!”

    浩瀚夜空下,明月如镜,山下江上烟波袅袅,一叶舟落在天地之间,遥遥的与伏渊对望。墨乾雨:

    “父亲,那是白泽”

    白泽祥瑞,此刻已化为原型,猫似的蹲在舟上。

    “他去做什么?”

    墨乾雨摇头,“方才你们探查这羁的识海,穿着黑斗篷的人去而复返,白泽与他缠斗,不知怎的忽然要去天山”

    天山?墨璃皱眉,“他还敢去天山?”

    伏渊挑眉,看来又是一番好姻缘故事,只是不管他天帝祖龙什么事。伏渊抬敲敲墨乾雨的脑袋,“人家要走便走,你作甚坏吾好事?”

    墨乾雨摸摸被敲疼的脑袋,看了眼自己爹爹,又看了眼父亲,倏地脸一红,连声道:“我我我,我不是要打扰两位,只是只是”

    随后赶来的华池星君听到这句,连忙刹住了脚,看看伏渊,再看看墨璃,“我我先带孩子回家,两位继续。”

    伏渊不晓得这些辈没头没脑的在什么,不耐烦的挥挥衣袖,“无妨,下回继续亦可。”

    罢,回头看向那团期期艾艾的黑雾,幸疏临轻轻地飘落在那些书卷上,黑色的雾气柔柔的轻抚这画卷上人的音容笑貌,渐渐地,一滴晶莹的水底沁了出来,滴落在了画卷之人的脸上。

    “似此星辰非昨夜”

    画中人依旧笑意盈盈,亦如当年山野之中的茅舍中,慵懒的斜倚在木榻之上,看着满穹星辉,山风习习,撩起他的衣摆轻轻柔柔的落在了幸疏临的边。

    那人眉目如画,中折扇晃晃悠悠,扇动着两百年来血肉模糊的残酷撕杀吞噬,将那些腐臭不堪一一挥到昨日,最后只留下两个闲云野鹤的人,悄无声息的落在这天地一隅,做个再平凡不过的两粒尘埃。

    墨璃中掐决,朝天宫抛去一记召唤,瞬间轮转星君就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一见着墨璃就连哭带嚎的扑跪在地:

    “君上!你可吓死臣等了哇啊!!!那伏渊儿可曾欺辱君上!!!”

    轮转星君哭嚎完,抖着白森森的山羊胡抬头一看,绮罗珠履,一双浅白月色长衫外广袖如月穿梭而织,再往上,如玉的面上已然满是森然杀意。

    轮转星君‘嘎噎’一声,一抖,当场晕厥了过去。伏渊眼刀杀向墨璃,“谁准你私自与天界联系的?”

    墨璃轻笑,“轮转星君可洗涤魂魄,有溯命寻魂的本事,且让他替幸疏临恢复人形。”

    “吾可穿梭识海,还需他在这儿充大拿?”

    “识海寻踪太过耗神,且你初醒,不宜做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华池星君暗中腹诽:曾经血涤天地的祖龙,就探个识海而已,还劳心劳力,天帝你这话脸都不红一下,果真非凡!

    伏渊倒是很受用,玉指一点又将噎过去的轮转星君弄了醒来,轮转星君颤颤巍巍的甩出浮尘,挥向那团黑雾。

    一阵山风徐徐而来,吹散了万年来的阴翳尘埃,抚着故人的眉眼,终于在这寥寥星空下,再次睁开了双眼。

    幸疏临望着一地画卷,蹲下身心翼翼的卷了起来,又一个个收回箱子里,然后朝伏渊墨璃深深叩首:

    “多谢真龙,助我再看到他”

    幸疏临的神识已归,终于不用劳烦伏渊再在他的识海里东奔西走,伏渊拍拍轮转星君的肩膀:“后生可畏,从前可没有你这么个神仙让我用用。”

    轮转星君连称不敢,汗流得胡子都粘成了一捋一捋,得了墨璃的准许,烟似的飞了个干干净净。

    幸疏临抱着画卷,苦笑一声道:“我原本与王瑜过着无忧的日子,不想一日一个半吊子道士到山里寻妖除怪,遇上了我们”

    那日山中下着薄薄细雨,暮光穿透重林,落在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身上。王瑜伸用指尖沾下竹叶上的一滴露水,轻笑一声道:“你那竹妖和画地怨以后会去哪里?”

    “灰飞烟灭,哪里还有以后。”

    王瑜回头,看向幸疏临:“可不见得,你能想到最后从西凉王都里走出来是我们两个人吗?”

    “老师都想不通的事情,我哪里能有答案。”

    王瑜背对着幸疏临,当然看不到少年眼底的沉痛,幸疏临本该狠极这个前朝太傅,是他一将整个王朝推下了深渊。但谁又能想得到,最后走出那座无间地狱的,竟然也是这个人。

    山风吹过,吹动王瑜的衣摆,幸疏临深吸一口,明白他不应该再将前尘往事顽疾于胸。就在这时,竹林外传来不似山野走兽的脚步声。

    两人具是一凛,他们在这深山中活了上百年,从未有人踏足。作为百怨而化的羁,他们比起寻常大妖还要厉害一些,因此设下结界也不怎么有人敢擅闯,除非是